火小邪这高台上刚刚阿提木和郑则道乱吵乱骂一番,声音颇大,自然站在下方缠斗的卓旺怒江和病罐子也都听在耳中。此时这两人已经静静单足站立了近一个时辰,似乎都已经人困马乏,在尽力支撑。卓旺怒江紧咬着牙,满头大汗,不再是一动不动,而是前后左右轻轻颤动。病罐子的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双手大幅度的摇晃着,努力保持自己的平衡。
两人听到郑则道他们吵闹,病罐子慢慢眼神转向一边,想打量一下他们的动静。卓旺怒江见病罐子注意力有所转移,心中暗哼:“你输了!”
卓旺怒江心念一动,身子猛然拔起,向前一探,双掌齐出,猛推病罐子的肩头,眼看着病罐子受到这一击,啊的一声向后翻倒。卓旺怒江大叫一声,又跟上一掌,想一举把病罐子推落石下。
病罐子的身体受卓旺怒江双掌齐推,向后翻倒,可突然膝盖处弯曲了一下,随即腰间也如同被人斩断一样,保持上身不动,咔的一下,向后猛折了近九十度,整个身体竟变成了有违常理的三截阶梯状。卓旺怒江大惊,万万没想到病罐子骨骼如此奇特,随后击出的一掌已经来不及收回,砸了一个空。病罐子喉咙咕隆一声响,脚尖使劲,整个人扭了半圈,转了侧面,一把抓住卓旺怒江的手腕,轻轻一拉。
卓旺怒江重心已失,就只是这么轻轻一拉,再也站不住,啊的一声大叫,向前扑倒。卓旺怒江滚落石下,已然败了。病罐子身子一抖,重新站直,还是单脚站立着,手中则拿着卓旺怒江的号牌,不住咳嗽着说道:“我赢了!咳咳,咳咳!”他拼命咳嗽,一只手掏出手绢掩住嘴巴,但还是血丝从嘴侧乱冒,看来咳血极为严重。
卓旺怒江慢慢爬起,神色黯然,向病罐子做了一鞠,说道:“王先生,我输的心服口服!”
病罐子抱了抱拳:“呈让了!若不是大喇嘛心急,还没准谁胜谁负呢!”
苦灯和尚在一旁叹道:“阿弥陀佛,王施主终日咳嗽,竟是折损了胸椎所致,难为啦!小僧作证,王施主你赢了。”
病罐子把嘴边的血迹擦净,慢慢说道:“苦灯和尚,你说对了五成,咳咳!咳咳!”
卓旺怒江又向病罐子鞠了一躬,黯然退下。病罐子叫道:“大喇嘛去哪里?”
卓旺怒江轻轻说道:“我败了,现在心如死灰,这就退出此洞,不再与各位相争。”
苦灯叹道:“善哉!善哉!”
病罐子淡淡说道:“大喇叭好走!”
卓旺怒江微微点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病罐子见卓旺怒江走了,慢慢走到苦灯和尚身边,说道:“苦灯和尚,你手上应该有三块号牌,已经过关,怎么还要留在洞中吗?”
苦灯说道:“甲丁乙不走,我也不走。”
病罐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告辞了!洞外再见!”病罐子说完,头也不回的慢慢走开,不见踪影。
火小邪坐在高台之上,亲眼目睹下方的卓旺怒江、病罐子分出胜负,更是感叹世间贼术,竟能精奥至此。想那病罐子上身能够弯折,定是经常在无法想象之处藏身隐匿,所受苦痛恐怕难以用言语()表述。究竟为何,能让人自我锤炼到这种程度?这个问题,火小邪一时想不明白。
火小邪见卓旺怒江、病罐子消失在视线之中,还在唏嘘短叹时,身边怪腔怪调的话语响起:“哦啊啊,你叫什么?火小邪?”
火小邪知道是阿提木回来了,扭头看去。阿提木捏着胡须,一脸怒气的走上高台,站到火小邪身边,嘀咕道:“哦啊啊,你是叫火小邪?”
火小邪看他这人就不太顺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火小邪,怎么?想和我比试?”
阿提木说道:“哦啊啊,你没有牌子,我也没有牌子,不会与你比试!啊哦哦,火小邪,郑则道骗我,说你是高手,可我看你一点都不象。”
火小邪哼道:“我是不是高手,关你什么事!你输给郑则道,还想对我撒气?我是和郑则道关系好,你怎么的?不服气?”
阿提木说道:“啊啦,小崽子,郑则道是个狡猾的兔子!但他一定要回来找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他要是不还我牌子,我就抓住你,收拾你!哦啊啊。”
阿提木嚷嚷着,一屁股坐在火小邪身边,恶狠狠的盯着火小邪。
火小邪暗骂道:“妈的,你脑子里都是大粪吗?行行,你坐着,你坐着!”
这两人互不说话,干坐了片刻,就听洞中传来三声锣响,有人大声叫喊:“第十六位,南京章建,绰号窑子钩,自愿退出比试!他的十六号牌,已经藏入洞中,各位客官,赶快找啊!找到是运气啊!”再有三声锣响,话语重复了一遍,又响三声锣,再说一遍之后,没了声息。
阿提木唰的站起,捏着胡子笑道:“啊啦啦!太好了!有牌子了!”
阿提木拔脚要走,临走时瞪了火小邪一眼,狠道:“小崽子!算你运气!你有本事就不要跑,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啦啦。”
阿提木骂完,匆匆忙忙跳下高台,四处寻找去了。
火小邪看着阿提木的背影,学着阿提木的腔调骂道:“啊啦啦,哦啊啊,你是个傻里吧唧的笨蛋,哦哦哦,脑子有毛病的大野猪!”
火小邪骂完,心中一惊,想道:“奶奶的,这个阿提木不会真的再回来吧,到时候对我发狠,我要不是他对手,被他拿住,岂不是连累了郑则道郑大哥?不行,不行,看来我不能在这里呆着,再呆着真的没机会啦!”
火小邪打定主意,四下看了看,站起身来,慢慢退下高台。
青云客栈石室内,一条路口中快步走出一人,一出来就十分恭敬对店掌柜抱拳,说道:“店掌柜,各位店小二,郑则道已经拿到两块号牌,过关回来了。”
店掌柜和店小二们满面喜悦的看去,郑则道笑吟吟的向他们走来。
店掌柜赶忙回礼,笑道:“恭喜恭喜!郑客官请出示号牌。”
郑则道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两块号牌,递给店掌柜。店掌柜接过,一看号牌,乃是第一位阿提木的号牌和第三位郑则道自己的号牌。店掌柜十分满意的看着郑则道,说道:“郑客官,你只有两块牌子吗?若是还有多的,请交还我们。”
郑则道笑道:“洞中的高手很多,能拿到一块号牌已经实属艰难,有二块号牌过关就好了,何必贪多?”
店掌柜欣慰的看了看郑则道,说道:“这乱世中,如果人人都如郑客官这样谦虚务实,哪会有如此多纷争。郑客官,你是第一个过关的,再次恭喜啦!”
郑则道惊道:“啊!我竟然是第一个过关的!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实属侥幸,实属侥幸!”
店掌柜说道:“郑客官,请随我们回客房休息,这第三位的号牌,还给你,好好保管。”
郑则道伸手接过,说了声:“谢了!”
店掌柜问道:“郑客官,问你一事。”
郑则道说道:“请讲。”
店掌柜说道:“洞中第六位的甲丁乙,杀了数人,你知道吗?”
郑则道一脸沉重,说道:“知道,他下手十分狠毒,而且没有道理可讲,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不解。”
店掌柜哦了两声,说道:“好,好,我就不多问了,请郑客官回房好好休息吧。”
店小二他们兴高采烈,客客气气的把郑则道请出石室,回房休息,暂且不表。
店掌柜见郑则道走了,坐回藤椅,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的笑道:“郑则道,人才啊!能成了火家弟子,定有一番大作为。呵呵!呵呵!”
店掌柜自言自语一番,把藤椅边的小茶壶拿起,眯着眼睛喝了一口,余光却见到黑芒一闪!店掌柜啪的一下跳起,叫道:“甲丁乙,又是你?”
“嘿嘿!嘿嘿!店掌柜,就是我,我也过关了!”甲丁乙阴沉沉的话音响起,二块号牌被一道黑芒卷着,丢到藤椅上。
店掌柜上前拾起,这两块号牌一块是甲丁乙自己的第六位号牌和火小邪的第十一位号牌。店掌柜说道:“甲丁乙,你杀了数人,怎么只有两块号牌?多的还请还来。”
“嘿嘿!多的号牌,我都送人了!嘿嘿!店掌柜的,我过关了!”
店掌柜把第六位的号牌拾起,说道:“是,你过关了。请把你的第六位号牌收好,回房休息。”
“嘿嘿!嘿嘿!”一道黑芒闪过,把第六位号牌卷走,随即一片黑烟似的人影,快速涌出了这间石室。
店掌柜把火小邪的第十一位号牌拿在手中,喃喃道:“第十一位,奉天火小邪,恐怕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