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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速之客

    万二爷在客厅里,接见了这四位不速之客。
    其实他早已知道对方的来意:“恕兄弟眼拙得很,不知道四位是………”
    其中一名壮汉,开门见山地说:“万二爷,我们不必兜圈子,刚才被你弄来的那个妞儿,希望能交给我们,我可以付一笔相当的代价!”
    “代价?”万二爷皮笑肉不笑他说:“阁下不妨说说看,所谓的代价,是怎样个数目呢?”
    那壮汉直截了当地说:“刚才他们开价五万美金,我没有答应,现在我愿意照付!”
    万二爷狞声说:“阁下倒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万美金,但阁下愿意付,还得兄弟愿意接受呀!你说是不是?”
    “难道五万美金还嫌少?”壮汉怒问。
    万二爷嘿然冷笑说:“少是不少,折合比索是好几十万了。可是跟几吨黄金比较起来,岂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数目?”
    壮汉惊怒交加地问:“你说什么?”
    万二爷笑笑说:“我说的是,那个小妞的身价,至少值好几吨黄金,如果我太贱卖了,岂不是太不识货?”
    壮汉勃然大怒,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手才伸进口袋,尚未及取出短枪,已听万二爷狂笑说:“朋友,在我这里,你最好别动家伙,否则是自讨苦吃!”
    壮汉虽是怒不可遏,但他眼光一扫,只见客厅里虎视在侧的七八名大汉,早已拔枪在手,以枪口对着他们四人,终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随见巴大爷从楼上走下来,哈哈一笑说:“万老弟,古时候两国交战,也不斩来使的。人家既然是替金霸王的老婆办事,亲自登门来打交道,让老哥哥说句公道话吧,只要价钱过得去,老弟就可以放手啦!”
    万二爷悻然说:“可是他们只出五万美金,这不是开玩笑?好像是在打发叫化子……”
    巴大爷暗使了个眼色,径向那壮汉说:“朋友,我说话一向最公平,五万美金确实太少了,如果是二十万的话,我们还可以谈谈。”
    “二十万?”壮汉被这数字吓了一跳。
    巴大爷强自一笑说:“你不要以为我是狮子大开口,其实这个数目只不过是我提的,万老弟还不一定同意。不过,只要你们愿意出这个价钱的话,他这里由我负责,绝对放人!”
    “这……”壮汉一时没了主意。
    巴大爷忽然正色说:“朋友,这个数目你也许作不了主,但你不妨回去告诉金大娘,就说这里非二十万美金不可,少一分钱也不交人,看她怎么说?”
    在这种情势之下,那壮汉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忿声说:“好!算你们厉害!现在我不能决定,必须回去问问出钱的人,是不是舍得忍痛照付,你们等着答复吧!”
    巴大爷断然说:“不成问题,我们等着阁下的答复就是!不过话可说在前头,过了今夜十二点,如果没有答复,这码事就作罢,以后绝对免谈!”
    壮汉说了声:“好!一言为定!”便带着同来的三名枪手,悻然离去。
    万二爷等他们一走出客厅,就迫不及待地问:“巴大爷,你怎么轻易答应……”
    巴大爷把眼皮一翻说:“怎么?二十万美金还嫌少了?”
    “可是,”万二爷贪婪他说:“如果我们从那小妞儿嘴里,逼出藏金的地方,那至少有好几吨金砖呀!”
    巴大爷不动声色地笑笑说:“人就在楼上,现在何不去问?”
    万二爷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是先问出了藏金的地点,再把架回来的少女以二十万美金出手,岂不多捞一笔?
    于是,他兴冲冲地急步上楼,只见楼上的房门,把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大汉,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
    及见上楼来的是万二爷,才把对着楼梯的枪口收回,恭立在门旁让他进房去。
    房里是个牛高马大的女仆在戒备,那长得像母夜叉似的万二奶奶,居然也不辞辛劳,亲自守着那“金娃娃”。
    而床上则躺了个衣着朴实的少女,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
    万二奶奶看他进房,忙不迭就问:“价钱谈妥了?”
    万二爷在外面耀武扬威,神气十足,可是一见了这位河东狮,却像老鼠见了猫,真是一物降一物。
    “煮熟了的鸭子,还怕它飞了不成?”他陪着笑脸说:“太太,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先让我有几句话要问这小妞儿……”
    万二奶奶霍地把脸一沉,怒斥说:“你别见了年轻女人,就掉了魂似的,想趁机会吃她豆腐。巴大爷刚才已经问过她了,你还有什么可以问的?”
    “巴大爷已经问过了?”万二爷颇觉诧然。
    忽听哈哈一笑,巴大爷已走了进来,接口说:“不错,我刚才已经问清楚了……”
    万二爷喜出望外地问:“她说出藏金的地点了?”
    巴大爷笑了笑说:“老弟,幸亏刚才我问话的时候,弟妹也在场,否则你还疑心老哥哥没打好主意,知道了藏金的地点,而不告诉你哩!”
    “怎么,她不肯说?”万二爷急问。
    巴大爷忽然正色说:“她已经落在我们手里,还由得她肯不肯?但她根本不是跟左艳芳同来的那个妞儿!”
    “哦?”万二爷似乎不信他说:“巴大爷怎能确定她是与不是?”
    巴大爷非常肯定他说:“这妞儿是菲律宾人,满口‘民答那峨’地方的土语,一句华语也不懂。而我们知道,左艳芬是只会讲华语的,所以我认为两个语言不通的女人,绝不可能一起来马尼拉!”
    “巴大爷,”万二爷提醒他说:“您别忘了,事情已经隔了十年,这十年来,他们东藏西躲,走的地方一定不少。如果是匿居在‘民答那峨’,要学当地的土语,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啊!”
    巴大爷笑笑说:“话是不错,但我刚才已经问过他,她在‘春福旅社’已经住了将近一个星期,而且是个船员带她来的。左艳芬却只来了两三天,时间上也不符合。再说嘛,那娘们绝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住到西码头来!”
    万二爷瞥了床上的少女一眼,诧然说:“这么说,那几个家伙是认错了人?”
    巴大爷哈哈大笑说:“要不然我怎么会只开价二十万美金,就答应把人交给他们呀!哈哈……”
    万二爷的眉头一皱说:“如果他们知道找错了对象,恐怕……”
    巴大爷老谋深算地说:“他们既然找上门来,愿意付出代价,可见还没识出真伪。我们可以用鱼目来混珠,并且不见兔子不撒鹰,等钱到了手,才把人交出,否则连见都不让他们见这妞儿。事后他们就是发觉上当,那也只好自认倒楣,这叫作‘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万二爷的心原已凉了半截,听巴大爷这么一说,顿时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出言奉承说:“巴大爷果然名不虚传,姜是老的辣,这一着我倒是真没想到……”
    正说之间,忽见一名汉子推门而入,恭然说:“二爷,刚才那几名家伙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万二爷“嗯”了一声,急问巴大爷:“他们带来的女人,会是金霸王的老婆吗?”
    巴大爷点了下头说:“八成是的!这女人相当厉害,让老哥哥来应付!”
    万二爷没有异议,便偕同巴大爷出了房,匆匆来到楼下的客厅。果见那四名壮汉,带来了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穿着时髦,妖艳无比的女人。
    巴大爷猜的不错,这女人就是当年被金霸王遗弃,一直住在北婆罗洲的老婆——欧阳丽丽!
    她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沙发上,四名壮汉则分立在两旁,见了万二爷和巴大爷走来立即起身:“哪一位是万二爷?”显然她并不认识他们。
    万二爷笑笑说:“兄弟就是……”
    欧阳丽丽向巴大爷瞥了一眼,随即表明来意:“万二爷,我这个人一向最喜欢痛快,不需要我说明,你一定已经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但我绝不跟你讨价还价,只是我这次没带那么多现款来,所以亲自来跟二爷打个商量,能不能先付一半,三天之内,再全部付清。”
    万二爷不置可否地笑问:“你的意思是,先付我十万美金,让我立刻把人交出来?”
    欧阳丽丽微微一笑说:“钱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赖帐的。现在我已带来了十万美金,万二爷是否可以通融?”
    万二爷心想,反正楼上那少女的身上,根本捞不到油水,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拿几个是几个,总比许汉成白忙一阵强些。
    他正想答应,谁知巴大爷却挺身上前说:“金太太,我们完全是站在道义的立场,因为当年金霸王做的那票买卖,跟我们风马牛不相干,万老弟才同意以二十万美金,把那小妞儿交出来。谁都知道,只要她说出那批藏金的地点,至少就可以到手好几吨黄金。如果我们黑心的话,你出五十万,我们也绝不会贪小失大的。现在别人已经愿意付更高的代价,但我们先答应了这几位朋友,不能出尔反尔,说了话不算数。可是金太太要拖泥带水的话,我们只好另找买主啦!”
    欧阳丽丽悻然问:“请问你是万二爷的什么人?”
    “敝姓巴,”巴大爷狞笑说:“承大家的抬举,管我叫巴大爷,金太太可能听过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吧?”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巴大爷,我早已久仰了!”欧阳丽丽冷声说:“巴大爷的意思,是要我今晚把二十万美金付清,才能把人交出来?”
    巴大爷断然说:“买卖不能勉强,但必须干脆!”
    欧阳丽丽冷冷一笑,忽然打开特大号手提包,取出两大扎早已准备好的美钞,都是百元票面的,忿然丢在茶几上说:“这二十万美金,你们点一点吧!”
    万二爷见钱眼开,心不迭拿起茶几上的两大扎美钞,双手齐动,一叠叠地清点着……
    欧阳丽丽没等他点完,就迫不及待地说:“现在钱已经如数照付,人可以交给我了吗?”
    巴大爷不动声色地说:“当然,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万二爷已点清了数目,欣然笑着说:“数目不错,我马上叫人把那小妞儿带下来,金太太外面有车?”
    欧阳丽丽点了点头,万二爷立即吩咐一名大汉,上楼去把那少女带到客厅来。并且二十万美金交他带去,免得雌老虎不见钱,故意刁难。
    巴大爷这时故意问:“金太太,你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是否认为那小妞儿,一定知道藏金的地点?”
    欧阳丽丽不屑地说:“不然你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硬敲我二十万美金吧?”
    巴大爷尴尬地笑笑说:“话可不是这么说,假如我们是从你手里,硬把那小妞儿抢过去,再敲你一笔,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我们是硬碰硬打许汉成手里夺过来的……”
    欧阳丽丽冷冷地说:“可是他只要五万美金,你们却非二十万不可!”
    巴大爷皮笑肉不笑地说:“不错,他只开价五万,但他并没有诚意,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否则他怎会一面故意跟你们讨价还价,一面却派人把那妞儿,从楼上的太平梯弄走,幸亏我们及时赶去,把她抢夺过来,不然金太太就是付更大的代价,恐怕也不能让他放手呢!”
    这番话顿使欧阳丽丽哑口无言了,她只好报以不屑的冷笑,仿佛在说:你们别满嘴道义,其实还不是一丘之貉!
    那奉命上楼去的大汉,上去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仍然未见把那少女带下楼下。万二爷不禁诧然说:“妈的!楼上在搞什么鬼,怎么蘑菇了这半天,还没把那小妞儿带下来?”
    巴大爷也暗觉有异,急说:“老弟,你上楼去看看吧!”
    万二爷立即急步冲上了楼,只见房门口把守的四名大汉,竟若无其事地在聊天。
    岂知推门进房一看,顿时惊了他个目瞪口呆!
    怪不得那大汉上楼来了这么久,还不见他把那少女带下楼去,原来他和万二奶奶以及那高头大马的女仆,均已昏倒在地上。
    而那捆在床上的少女,竟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非同小可,万二爷情急地大叫:“来人呀!”
    房外的四名大汉,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闻声均大吃一惊,急习惯冲进房去,一个个拔枪在手,茫然惊问:“二爷,怎么啦?……”
    眼光向地上一扫,他们不禁吓得目瞪口呆。
    万二爷勃然大怒,挥手就是一耳光,掴得首先冲进房的一名大汉,跄跄踉踉跌了开去。
    “你们都是死人?”他破口大骂:“守在房门口的人,房里出了事,居然没一个知道!”
    “我,我们……”四名大汉茫然相顾,呆若木鸡,谁也不敢贸然回答。
    万二爷已气得形同疯狂,飞起一脚,猛地朝一名大汉的小腹上踢去,只听他一声痛呼:“啊……”双手急捧着肚子,弯腰蹲了下去。
    万二爷犹自怒不可遏,手指敞开的窗口,声色俱厉地怒喝:“人一定是从窗口跑的,还不快去追回来!”
    “是!……”
    大汉们张皇失措地冲到窗口,果见窗口边缘,尚留着一条击有铁钩的飞索!
    这玩意是飞贼惯用的,长索的一端有只铁钩,勾住在窗台的边缘,另一端一直垂落到地面。
    显然来人是利用这条飞索上来,不知怎么将房里的三个人弄昏倒,匆匆救走了床上的少女。由于时间太急促,不及把飞索收回,才任由它留在窗台上了。
    但令人惊奇的是,万公馆的花园并不算大,而住宅前后都有不少人守着,在如此严密的防范之下,来人居然能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非但从容不迫地把那少女弄走,甚至没有惊动房外的四名大汉,更把万二奶奶,并大汉及女仆制住,实在神通广大!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来人若非俱有飞墙走壁的非凡身手,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少女弄出这四周防范森严,围墙高达一丈以上的万公馆?
    而里里外外的二三十名大汉,竟都浑然未觉!
    万二爷的这几个心腹,都是些亡命之徒,斗狠玩命是拿手好戏,谁也不含糊。但要他们从窗口沿索而下,却是力不从心,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况且,居高临下,从窗口向花园里看去,根本毫无动静,叫他们捕什么风,捉什么影呢?
    万二爷看他们挤在窗口,只顾探出头去东张西望,并未采取行动,顿时暴跳如雷地怒骂起来。
    “妈的!你们是在看风景吗?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的皮扒下来!”
    大汉们敢怒而不敢言,赶紧离开窗口,夺门冲出了房去。
    万二爷这一阵喝骂声,早已惊动了楼下客厅里的巴大爷,他情知有异,匆匆赶上楼来,几乎跟那四名大汉,在楼梯口撞了个满怀。
    他一把抓住个大汉,急问:“楼上出了什么事?”
    大汉只回答一声:“那小妞儿让人弄走了……”就冲下楼去。
    巴大爷大吃一惊,急步冲上楼,闯进房去一看,不由地一怔。但他毕竟比万二爷冷静,忙说:“老弟,你还发什么愣,快把弟妹他们弄醒,问问是怎么回事呀!”
    万二爷实在是气昏了头,在惊怒交加之下,只顾着责骂守在门外的几个大汉,根本忘了应该先救醒昏倒在地上的三个人,问清刚才的情形。
    被巴大爷提醒,他才蹲下身去,手忙脚乱了一阵,结果却无法把人弄醒。
    巴大爷忽然闻出一股药味,顿时恍然大悟说:“老弟,这样没用,人家用的是麻醉药,快弄盆冷水来!”
    万二爷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一声:“妈的!”只好亲自动手,到洗澡间去,用漱口杯盛满一大杯自来水,端着走到万二奶奶身边,泼向了她脸上。
    万二奶奶被冷水一激,全身打了个寒颤,终于清醒过来。她两眼一睁开,发觉万二爷站在身边,手里拿着个漱口杯,而自己竟是被水泼了个满头满脸!
    她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骨碌坐起来,怒问:“老不死的,你干嘛拿水泼我?”
    万二爷生怕她误会,雌威一发,那就无法收拾了,吓得忙不迭解释。
    “太太,你让人家用麻醉药迷昏了,我不得不把你弄醒呀!”
    “哦?”万二奶奶似乎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全然不知似的,诧然惊问:“真有这么回事?”
    巴大爷向床上一指说:“弟妹,床上那个‘金娃娃’,是你亲自在房里看守着的,现在她人上哪里去了呢?”
    万二奶奶急向床上一看,那被捆住的少女已然不在了,立即跳起来急问:“她跑掉了!”
    巴大爷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我们在楼下,价钱已经谈妥,人家当场捧出了二十万美金。万老弟就叫人送上来给你,带那小妞去交给对方,可是……”
    没等他说完,万二奶奶已迫不及待地问:“钱呢?……”
    万二爷这才想起,二十万美金是交给那大汉送上楼来的,可是,遍寻那昏迷的大汉身上和四周,两大扎美钞竟已不知去向!
    巴大爷苦笑说:“老弟,不用找啦!人家既然把小妞儿弄走了,还不顺手牵羊,把钱一起带走么?”
    “妈的!”万二爷气得脸都发青了。
    巴大爷皱起眉头说:“老弟,现在这档子事可就棘手了,不管那妞儿是真是假,人已经不在,钱也没了,我们怎么向楼下那女人交代?”
    万二爷又急又气,恨得咬牙切齿他说:“我看这准是许汉成,那老王八蛋干的!”
    “那还用说?”巴大爷说:“许汉成的底牌我很清楚,他手下那批码子,虽然有好些个是飞墙走壁的角色。但照今晚的情形看来,凭那些码子的身手,还没有这样大的神通,除非是他亲自出马!”
    万二爷诧然问:“什么?你认为是老王八蛋亲自干的?”
    巴大爷点点头说:“嗯!许汉成过去是干飞贼出身的,在南洋一带,很有点小名气。今晚要不是他亲自出马,绝不可能来去无踪,干的如此干净利落!不信的话,你就把地上躺着的这家伙,弄醒来问问看。”
    万二爷又去洗澡间里,弄来一杯冷水,泼向大汉。
    大汉醒是醒了,但他也糊里糊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刚一进房,还没有看清房里的情形,就被门旁闪出个人,以迅雷及及掩耳之势,从后面用一块手帕,按上了口鼻。使他未及挣扎,就失去了知觉……
    巴大爷暗自点了下头说:“毫无疑问,这准是许汉成干的了!”
    万二爷勃然大怒说:“老王八蛋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敢闯到我家里来!巴大爷,这可不是兄弟沉不住气,许汉成既然没把我着在眼里,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老弟,”巴大爷不以为然地苦笑说:“对付许汉成,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楼下那女人还在等着我们交人,你打算怎样向她交代?”
    万二爷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只得把心一横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干脆只好把他们轰出去,谅她也不能把我奈何!”
    巴大爷摇摇头,表示反对说:“这不太好,将来传扬出去,人家就算不说你耍赖,也会认为你是仗势欺人,不顾江湖道义……”
    万二爷索性狠了心说:“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把他们几个人一齐干掉,今晚的事就不至于传出去!”
    巴大爷强自一笑说:“老弟!这只能做到杀人灭口,可是眼睁睁地自断一条大好财路,未免太为可惜了吧?”
    万二爷实在是气糊涂了,根本没想到自己忙了一晚,结果毫无所获。连眼看着已经到手的二十万美金,也让别人顺手牵羊,连人带钱全弄走了。
    现在听巴大爷的口气,似乎尚大有可为,他不禁霍然心动,说:“巴大爷,兄弟是气得方寸已乱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只管说出来,如果能行得通,捞到的油水二一添作五,你我各拿一份,如何?”
    巴大爷故意说:“那是以后的事,你我弟兄还分什么彼此,只是今晚的这档子事,确实有些棘手……”
    说到最后,他把尾音拖的很长,似在等候万二爷表明态度,放一句话出来,他才好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
    万二爷察言观色,早已洞悉老家伙的心意,于是顺水推舟他说:“巴大爷,兄弟没有意见,一切听你的啦!”
    巴大爷这才干巴巴地笑着说:“事情虽然棘手,老哥哥也不能打退堂鼓呀。现在我们一齐下楼去,不过你们俩口子可不能稍露声色,让那女人知道她要的小妞已经让人救走了。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准叫她让我们套上!”
    万二爷禁不住好奇地追问:“你打算怎样对付那女人?先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有个谱呀……”
    巴大爷却卖关子说:“我们上来了半天,那女人恐怕已经起了疑心,还是下楼去再说吧!”
    万二爷不便再问,只好满腹纳闷地,偕同万二奶奶,陪着巴大爷一齐下楼。
    客厅里的欧阳丽丽,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尤其刚才听见万二爷在楼上的喝叱,随即又见四名大汉奔下楼,匆匆忙忙地冲到外面去。这一切看在她眼里,怎能不引起她的疑心?
    但她居然真沉得住气,尽管疑念已生,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等着。
    终于,巴大爷和万二爷俩口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欧阳丽丽未见他们把她要的少女带下来,立即诧然急问:“人呢?”
    巴大爷走到她面前,霍地把脸一沉,嘿然冷笑说:“嘿嘿,想不到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居然把大名鼎鼎的金太太看走了眼,惭愧惭愧!”
    欧阳丽丽不由地一怔,茫然说:“巴大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巴大爷皮笑肉不笑他说:“金太太,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应该点到为止。今晚我们可说是棋逢对手,彼此都没有吃亏,戏嘛,唱到这里也该收场了,再唱下去就没什么可唱的啦。”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直听得欧阳丽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顿时悻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巴大爷一脸老奸巨猾的神气说:“嘿嘿,我看我们还是心照不宣的好,真要把话说个一清二白,那就没意思了!”
    欧阳丽丽断然说:“你们最好把话说明白!”
    巴大爷这才狞声说:“既然你不在乎,兄弟就直言不讳了。不过我觉得,金太太实在是多此一举,万老弟既是开出了价钱,而你又愿意照付。那么只要把钱如数付清,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人带走,任凭你如何处置,我们也不会过问的。你又何必画蛇添足,表面上接受我们的条件,亲自把钱送来,暗地里却让许老头趁机把人弄走呢?”
    欧阳丽丽暗吃一惊说:“什么?她让别人弄走了?……哼!我看你们是存心耍赖,不打算把人交出来吧!”
    巴大爷冷声说:“金太太,你别装模作样啦,兄弟心里明白的很,你这一套把戏,唬得了别人,可唬不了我。事情摆在眼前,你是打算让我们交不出人来,势必把二十万美金如数退还,这样一来,你只需付许汉成五万美金,省下了一十五万,打的真是如意算盘啊!”
    欧阳丽丽气得铁青着脸色说:“你的意思是人也不交,钱也不退了?”
    巴大爷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人既然已经被你们弄去,根本没有退钱的道理!”
    欧阳丽丽怒问:“你凭什么认为人是我弄去了?”
    巴大爷冷冷地说:“就凭你用这声东击西的诡计,把我们全绊住在这里,蘑菇了老半天,故意让许老头趁机下手,这还不够?”
    欧阳丽丽实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说:“你,你们简直是无赖!……”
    话犹未了,不料巴大爷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突然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一挟,一把手枪已抵在了她腰上。
    四名壮汉犹未及抢救,万二爷已一声令下:“抓起他们来!”
    顿时,虎视在侧的七八名大汉,己然拔枪在手,使她四名壮汉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