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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风生水起

    天早已亮了,“大鸿运赌场”也已经打烊,结束了通宵达旦的豪赌。
    赌客早已经走光了,但职员并不忙着收拾,而是连同那些保镖和打手,除了女郎们之外,全部聚集在大厅里,如临大敌在严阵以待着,同时各进出口均派有人把守。
    这情形看起来,真像是设下了公堂准备审案,但气氛却不是严肃,而是阴森森地,寒气逼人,简直如同阴曹地府的罗森殿!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知道一场暴风雨立刻就要来临了。
    沉静中,朱茂才陪同陈久发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们是由直接通大厅的楼梯走下来的。厅里的几十人,就像文武百官在恭候皇帝临朝似的,看着陈老板大剌剌地坐在了预留在中央的沙发上,朱茂才便恭立一旁。
    只见陈久发铁青着脸,而且显得苍白,大概通宵未睡,又被那两个女郎缠了一夜。他坐定了下来,眼光向厅内一扫,才沉声下令:“把他们带出来!”
    他这一声令下,真有圣旨的权威,立即从左右两道门里,由几名打手分别推出了郑杰和彭羽。
    他们虽未被绑上,但在几支枪的严监之下,绝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那些奉有命令的打手,就会格杀勿论!
    彭羽已知道郑杰被带回赌场的情形,而郑杰尚不知道彭羽究竟找到白莎丽没有。认为他一定是赶回小公寓时,由小林告诉他一切。为了林家玉被执,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到赌场来的。
    他们两个人尚未照过面,不过彭羽己先见过了朱茂才。但朱茂才什么也没问他,就直接到楼上去向陈久发报告,同时吩咐洪老九摆下了这个场面。
    朱茂才这一手遮天的作法相当厉害,他根本不让彭羽和郑杰碰面,以免他们事先“串供”。等他向陈老板凭自己的意思报告之后,一起来到楼下大厅,才由陈久发亲自下令把他们带了出来。
    在几名持枪的打手监视下,郑杰和彭羽被推到陈久发面前,他们只彼此无言地互望一眼,根本没有机会开口,陈老板已声色俱厉地喝问:“彭羽,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彭羽振声回答:“我问心无愧,否则就不会回来了!”
    “是自己回来的吗?”陈久发怒声说:“要不是洪老九赶去,哼!你大概就跑掉了,再也不敢回来啦!”
    朱茂才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那倒不见得,为了小林的妹妹,我相信他可不至于置她不顾,狠心一走了之的吧!”
    彭羽把心一横,忿声说:“她是无辜的,跟这件事根本风牛马不相干,你们为什么把她弄来?”
    陈久发怒哼一声说:“你不是去找证人为你作证的吗?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找的证人呢?”
    彭羽向郑杰一指说:“现在他人在这里,请他凭天良说句真话,那些筹码是不是他交给我的?”
    陈久发断然说:“我现在不问筹码的事,只问你跟这小子,是不是早就在私下勾结的?”
    彭羽矢口否认说:“绝对没这回事,在昨夜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也根本不认识,更谈不上私下勾结了!”
    陈久发怒问:“你敢再说一句,在昨夜以前根本不认识他,也没见过吗?”
    “当然!”彭羽毫不犹豫地回答。
    陈久发转向郑杰问:“你承认他说的吗?”
    郑杰冷静地回答:“我不必承认或否认,但他说的是事实!”
    陈久发嘿然冷笑说:“好!不怕你们一鼻孔出气,我找个人出来跟你们当面对证,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一声令下,两名大汉立即到后面去,带出了所谓证人,想不到竟然就是林家玉!
    郑杰和彭羽不由的一怔,似乎大出意料之外,只见她沮然低垂着头,局促不安地走到了陈久发面前。
    彭羽忍不住忿声说:“老板,她跟这件事毫不相干,你要她作什么证?”
    陈久发置之不理,径直向林家玉沉声问:“你就是那个叫小林的妹妹吗?”显然他还没见过这少女。
    林家玉连头都不敢抬,只点了点头说:“是!是的……”
    陈久发“嗯!”了一声,遂说:“那么你老老实实地说吧,这两个人在昨夜以前,是不是常在你家里见面的?”
    林家玉仍然不敢抬头,但她居然点点头说:“是的!……”
    彭羽顿时惊怒交加,不由地怒斥说:“家玉,你怎么可以信口胡说,含血喷人!”
    朱茂才一使眼色,两名大汉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执住了彭羽的两臂,防他情急拼命。
    陈久发又向林家玉沉声说:“你别怕,在这里谁也不敢碰你一根汗毛,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把一切说出来!”
    林家玉似已接受了朱茂才的威逼利诱,只好言不由衷地说:“他们经常约了在我家见面的,因为我哥哥欠了这里一笔赌债,彭大哥答应替我们设法还清。所以不得不一切听他的,把家里借给他用,作为他们谈事情的地方。昨夜……”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起来。
    “昨夜怎么样?”陈久发却毫不放松地追问。
    林家玉突然把心一横说:“昨夜在我那里,我亲眼看见那位先生,把一大批赌场的筹码交给了彭大哥!”
    彭羽顿时又惊又怒,想不到她居然会出面作这个伪证,一时冲动,猛可争开了执住他的两名大汉,怒骂一声:“你这忘恩负义的贱女人!……”
    刚要不顾一切向她扑去,却不料身后的洪老九已冲上来,以枪把当头就是狠狠一击。
    彭羽只踉跄冲出两步,便沉哼一声,昏倒在地上了。
    林家玉见状,情不自禁叫了声:“彭大哥……”
    但朱茂才一使眼色,两名大汉已把她拦住,阻止她向倒在地上的彭羽扑过去。
    她毕竟于心有愧,突然掩面痛泣起来。
    郑杰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有数,知道这少女是被迫出来作这个伪证的。但他自己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了。
    朱茂才一看彭羽被洪老九击昏,即向陈久发请示:“老板,彭羽和这小子的事已弄清楚了,你看怎么处置他们?”
    陈久发咬牙切齿地恨声说:“彭羽这王八蛋,我一向待他不薄,居然敢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吃我开的赌场。为了给旁人立个榜样,我绝不能再对他姑息。老朱,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就照我刚才在楼上交代你的去做!”
    朱茂才暗喜,轻声急问:“老板的意思是……”
    陈久发怒形于色说:“先替我狠狠地扁他们一顿,揍个半死,然后用麻布袋装上抛下海去,就照我这办法去做!”
    “是!”朱茂才应了一声。
    就在他要下令采取行动之际,忽见一名大汉匆匆奔来报告:“老板,办公室里有您的电话!”
    陈久发急问:“什么人打来的?”
    那大汉回答说:“一个女人……”
    陈久发不由地一怔,起身吩咐说:“老朱,大概是那女人打来的,这里等一下,等我听了电话再说!”说完便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朱茂才怕那女人突然来了个电话,会使陈久发决定的事临时变化,急向洪老九交代几句,便也跟进了办公室。
    这时陈久发已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抓起电话在跟对方说话:“我是陈久发……很抱歉,赌场里有点事没解决,我还没有回去!”
    朱茂才走到办公桌前,想听对方说什么,但却无法听清,只见陈久发面露诧色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哦?你的消息倒真灵通呀!……怎么样?……呃……嗯!我已经考虑过了,原则上我可以同意,但我必须知道,你要借我的赌场三天干嘛?否则你把这里当杀人的场所,出了事岂不要由我负责?……你不愿说就难办了……好吧,你不妨说说看另一条条件……呃……呃……这个条件倒不算强人所难,但我也同样要知道是为什么……”
    朱茂才真恨不得夺过话筒来,听对方究竟又开出了什么条件,但他却不敢贸然造次。
    接着又听陈久发哈哈一笑说:“你该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真的?……我当然相信……呃……呃……好!我同意接受你这个条件,但有言在先,我是不见兔子不撤鹰的!……可以,我说的自然算数……一言为定!”
    他的话筒尚未搁下,朱茂才已迫不及待地问:“那女人又提出了什么条件?”
    陈久发搁下话筒,才沉声说:“她仍然坚持不肯说明借用赌场三天是干什么,如果我答应,她宁可换个条件,就是把彭羽和那小子交由她处置!”
    “为什么?”朱茂才不由在着急起来。
    陈久发却不动声色地说:“据她说,昨夜的事确实是她一手安排的,因为她跟他们过去有段仇恨,想借此机会报复。本来是想借刀杀人的,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如果我同意把他们交由她处置,她就决定告诉我关于‘午夜情人’的一切!”
    朱茂才不禁紧张地问:“老板答应了没有?”
    陈久发笑笑说:“答是答应了,不过,我跟她说的很清楚,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必须她先告诉我关于‘午夜情人’的来龙去脉,同时得证实不是虚构的,我才把他们交给她!”
    朱茂才颇不以为然地说:“老板,我看那女人的话有点靠不住,风是她放的固然不错,也许她真跟他们过不去,想用这个借刀杀人之计。可是事实俱在,连小林的妹妹都挺身作证,证明小彭跟那小子是在私下勾结的,这还能假得了?等我们抓回了他们,那女人却又突然来个电话,承认昨夜一切是她安排的,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我看呀,那女人准是别有居心,另有企图的!”
    “哦?”陈久发诧然问:“你认为她是什么居心,又有什么企图呢?”
    朱茂才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事实摆在眼前,彭羽和那小子勾结的事已不用置疑,而她却忽然想推翻这铁一般的事实。很明显的是想用这个缓兵之计,使我们不致立刻处置他们!”
    “不见得吧!”陈久发说:“你可别忘了,就算小彭跟那小子是真的勾结,也是那女人放的风,否则我们根本还蒙在鼓里!现在除非是她想亲手处置他们,又何必用这个缓兵之计?总不见得是为了拖延时间,打算救他们出去吧!”
    “这……”朱茂才怔怔地回答不出了。
    陈久发冷笑一声说:“不管她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反正人已被我们抓到,除非我放了他们,谁也别想使他们活着离开赌场!我现在决定暂缓一步处置他们,先把他们关起来,多派几个人好好守住。等那女人来了之后,表明了态度再说!”
    “她要亲自来这里?”朱茂才诧然问。
    陈久发哈哈一笑说:“她要不亲自来,谁替她来打这个交道?”
    朱茂才急于想处置彭羽和郑杰,就是怕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偏偏怕鬼鬼上门,那女人在节骨眼上突然打来电话,使陈久发的决定临时变了卦!
    大老板决定的事,他又无法改变,只好奉命照办。
    此刻朱茂才不担心别的,就怕林家玉泄漏出真相,说出她是被威逼利诱,不得不挺身出来作这个伪证的。那样一来,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因此他现在必须堵住林家玉的嘴,使她守口如瓶,在任何情况之下,仍然一口咬定彭羽和郑杰是早就勾结在一起的,这样他才能站得住脚。
    只要林家玉没有问题,那么即使那女人亲自来赌场,当真说出“午夜情人”的来龙去脉。他也有办法说服陈久发,阻止把人交给她,最后还是由他们自行处置。
    但林家玉的嘴有把握堵住吗?这可很难说,因为看她刚才见到彭羽被击昏的情形,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又像对那小子动了真情,万一……
    朱茂才突然恶向胆边生,起了个毒念,决定必要时只有杀她灭口,以绝后患!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陪同陈久发走出办公室,来到大厅里。由他代为发号施令,吩咐那些大汉把昏倒在地上的彭羽及郑杰,带到后面去分别关起来,并且严加看守。
    最后只剩下林家玉,木然地站在那里发呆。
    朱茂才望了她一眼,使向陈久发提议:“老板,现在没她的事了,让我派人送她回去吧!”
    不料陈久发向她打量了一阵,始说:“先别忙着送她走,我还有话要问她,把她带到楼上来!”说完,他便径自走上了楼去。
    朱茂才不由地暗自一惊,但他又不敢违命,只好遵命照办。
    不过他在陪送林家玉走上楼时,却轻轻警告她说:“林小姐,你自己得放聪明些,赌场的帐目全在我手里经管。如果你真为令兄着想,就不要在陈老板面前漏出一点口风,只要让他知道我们在小房间里谈的事,那就别怪我立刻向令兄逼债!”
    林家玉点点头说:“我知道!不过那笔债……”
    朱茂才笑笑说:“你放心,回头我就去把那笔帐注销,并且把令兄的亲笔借据还给你,总不必再担心了吧!”
    林家玉这才展颜一笑说:“那我真太感激了……”
    朱茂才一本正经说:“我这个人是最愿意帮人忙的,等这回事情过了之后,如果林小姐真想在歌舞方面发展。不是我吹牛,只要找出面打个招呼,保证你立刻跃登主角。而且我还可以多找些人去捧场,那林小姐就一举成名啦!”
    林家玉叹了口气说:“谢谢朱先生的好意,不过我只要把哥哥的赌债能了清,我不想再干那种抛头露面,出卖色相的工作了……”
    “这也对!”朱茂才附和了一句,忽说:“哦!对了,我还忘了提醒你,陈老板是个老色迷,回头他万一要单独问你话,我不在场你可得自己当心,提防着他一点呀!”
    林家玉暗吃一惊,可是这时他们已走到了房门口,临阵退却也不可能了。
    朱茂才趁机讨好她说:“你放心好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替你解围的!”说时已伸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进来!”房里的陈久发吩咐。
    朱茂才推开房门,偕同林家玉走进去一看,那两个女郎早已离去,只有陈久发一个人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
    果然不出所料,陈久发把手一挥说:“把她留在这里好了,老朱,你下去招呼着,等那女人一来,立刻上楼来通知我!”
    “是!”朱茂才唯唯应命,暗向急促不安的林家玉使了个眼色,立即走出房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陈久发又打量了她两眼,始故作一本正经地吩咐:“走过来!”
    林家玉已得到了朱茂才的警告,知道眼前这个大老板是个老色迷,不免对他暗存了戒心。怯生生地慢慢走了过去,把头低垂,连正眼也不敢看对方。
    陈久发坐的是张大型长沙发,而且是坐在正当中,他把手朝身旁一拍说:“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林家玉忙说:“不!老板有什么话请问吧,我就站着回答好了……”
    陈久发忽然哈哈一笑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的!”
    “不!不!我还是站着好啦!……”林家玉仍然不敢接近这个老色迷。
    陈久发不由地把脸一沉说:“我教你坐过来,你就坐过来!”
    林家玉吓了一跳,这才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了下来。但却紧靠着扶手,想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陈久发笑了笑,遂说:“你不必怕成这样,我陈老板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绝不会把你吃掉的。只不过叫你来,有几句话要单独问问你罢了!”
    林家玉简直如坐针毡,惶惑不安地说:“老板,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陈久发开始问话了,但他问的不是关于彭羽和郑杰勾结的事,而是问她的年纪!
    “你今年多大啦?”他问。
    林家玉只好回答:“满十九了……”
    “是在念书还是工作?”陈老板居然跟她话起了家常。
    林家玉呐呐地说:“书是早就没念了,也,也没工作……”
    “哦?”陈久发诧然问:“那你在家待着干什么?”
    林家玉回答说:“本来什么也没干,最近几个月才……”
    “才怎么样?”陈久发毫不放松地追问。
    林家玉不禁欲言又止起来,因为她干的工作,并不很体面,说出来确实很难为情。不过她忽然想到,既然朱茂才早已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了,这位陈老板还会不清楚?
    既然人家早已知道她的一切,她又何必隐瞒呢?于是她脸上一红,说:“陈老板不是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故意问我……”
    其实陈久发只听说她是小林的妹妹,连小林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清楚她是干什么的?
    但他却不动声色地笑笑说:“我是叫你来问话的,所以要你亲口告诉我!”
    林家玉只好坦然说:“我是在一个小歌舞团里工作……”
    “哦?你会唱歌跳舞?”陈久发问。
    林家玉摇摇头说:“我都不会……”
    陈久发不禁诧异地问:“既然你都不会,怎么能在歌舞团里工作?”
    林家玉脸上一红,低着头说:“我不是台柱,也不是主角,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舞伴。所以根本不需要能歌善舞,只要像我这样差不多的年纪,是个女人就行了……”
    陈久发终于恍然说:“我明白了,你是跳脱衣舞的!”
    林家玉顿时面红耳赤说:“不!我们并不表演脱……像我们这种龙套角色,只要穿得很少,很多人一起出来亮亮相罢了……”
    陈久发哈哈大笑说:“这又有什么分别,那种歌舞团的表演我也看过,脱与不脱也没多大差别,反正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过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现在高级夜总会里,还不是兴那一套,他们管那叫什么来着?……叫什么……什么……哦,对了,大家都管那玩意叫‘艺术!’,不错,那玩意非常的‘艺术’!”
    林家玉听到最后,实在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赶紧以手掩嘴,咬了咬舌头,才算勉强忍住。
    陈久发却怔了怔说:“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那玩意不叫‘艺术’?”
    林家玉无从回答,陈久发忽然把身子移了过去,伸手放在她的肩上说:“你既然在歌舞团里工作,我相信你一定很‘艺术’吧?”
    林家玉吓得急欲避开,但她已坐在沙发的旁边上,被扶手阻住了,避也无处可避。可是她又不敢把他放在肩上的手推开,惟恐这位大老板恼羞成怒,得罪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这老色迷已开始不老实了,接下去的情形可想而知,顿使林家玉情急万分,真巴不得朱茂才能及时来解围,否则她就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了。
    “陈老板,”她紧张地说:“我根本不懂什么艺术不艺术的,我干那种工作,完全迫不得已,希望赚点钱存起来,为我哥哥还清赌债。并不是自甘堕落,愿意去抛头露面,出卖色相呀!”
    陈久发见她没有抗拒的表示,索性得寸进尺地把她向怀里一搂说:“哦?你哥哥欠了多少赌债?”
    林家玉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只好逆来顺受地让他搂着,窘然低着头说:“大概有十几万吧……”
    陈久发轻描淡写地说:“十几万赌债算得了什么,又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如果你愿意现在单独向我表演一场‘艺术’,你哥哥的赌债由我负责替他还好了!”
    “真的?”林家玉似乎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听说有人愿意替她哥哥还债,她就马上霍然心动起来。
    陈久发这老色迷哈哈一笑,趁机将另一只手伸去,毫无顾忌地探向了她胸前,按上了隆起的部分说:“我陈老板的话你还不相信?”说着,他已在那部分轻抚起来。
    林家玉下意识地向后一避让,但被他搂在怀里,背部正贴在他胸前,使她毫无退路。
    “陈老板,请你不要这样……”她已近乎哀求,但却不敢抗拒。
    陈久发可手下毫不留情,一面贪婪地在她胸前活动,一面放浪形骸地大笑说:“看不出你倒是‘货真价实’的,凭你这样的‘本钱’,何必在那种小歌舞团里去混,那真是大材小用啦,哈哈……”
    林家玉忍无可忍,突然把他按住胸前的手执住了,忿声说:“陈老板,难道你叫我到楼上来问话,就是问些不相干的事,和把我当成不三不四的女人玩弄?”
    陈久发果然恼羞成怒起来,突然用力一推,把她推跌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勃然大怒说:“妈的,你这不识抬举的黄毛丫头,我陈老板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还会希罕你这跳脱衣舞的龙套角色?逗你开开心,不过是看得起你,想不到你竟是狗肉不上秤的玩意!”
    林家玉不由地悲从中来,坐在地板上把头一仰,声泪俱下地说:“不错,我是跳脱衣舞的龙套,尽管我在台上暴露肉体亮相,但我的人格是清白的,绝不会把身体任由人玩弄……”
    原来朱茂才就在门外,窃听着房里的动静,这时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来,故作惊诧地急问:“老板,这是怎么啦?”
    陈久发怒不可遏地说:“老朱,你来得正好,把这女人的衣服替我扒光,让她站在面前听我问话!”
    朱茂才忙陪着笑脸说:“老板,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她到底年纪太轻没见过世面,太不懂事,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陈久发怒声说:“你他妈的少做好人,用不着你替她说情!这贱货是跳脱衣舞的,老子也不懂什么艺术,我要她脱光了站在我面前,这才合乎她的身份,她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
    这个局面可把朱茂才难住了,他事先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弄成这么糟。在进房之前,他已特地警告林家玉,陈老板是个老色迷,很可能会对她不怀好意,使她心理上有个准备,以免事到临头弄得彼此难堪。
    但结果还是发生了,使得陈久发恼羞成怒起来。
    现在陈久发非要把林家玉全身脱光不可,而朱茂才真要这样做,势必使她怀恨。可是他又不敢违抗老板的命令,这岂不是左右为难了?
    不料林家玉突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说:“朱先生不必为难,这地方是陈老板的赌场,谁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我不过是跳脱光舞的龙套,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他说的不错,我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在几百个观众的面前,为了每月赚那三五千块钱,我也得出卖色相,脱得几乎精光地上台。对我来说,脱光了也不足为奇,只要我身体是清白的。不怕他大老板有财有势,现在可以逼我脱光衣服,但他就是把金山堆在面前,也别想碰我一下!”
    说完,她情绪激动之下,突然伸手抓住睡衣的领口,不是脱,而是出于一种泄愤恨地,猛可用力一拉,睡衣便裂破开来。
    她已形同疯狂,一阵连抓带撕地,把身上的睡衣裤,以及里面穿着的乳罩,三角裤,一口气全部撕了下来,顿使全身一丝不挂,赤裸裸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哈哈……”她突然发狂说:“大老板,现在你该满足了,看到了真正的‘艺术’吧!”
    这一来倒把陈久发弄得尴尬万分了,只见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恨声说:“好!我马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随即转向朱茂才怒声喝令:“老朱,到楼下去替我多叫几个人上来!”
    朱茂才惊诧地问:“老板,您要干嘛?”
    陈久发奸笑说:“她别神气,说什么把金山堆在面前,我也别想碰她一下。其实这种贱货,老子根本不屑一顾,但我倒要让大家碰碰她看!”
    林家玉一听之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因为她自己指的“碰”,和陈久发说的“碰”完全是一个意思。而这老色迷在盛怒之下,居然要朱茂才下楼去多叫几个人上来,大家“碰碰”她看,那岂不是出于泄恨,要把她轮……
    念及于此,“轮”字下面的一个,她连想也不敢想了!
    朱茂才何尝不暗吃一惊,情急说:“老板……”
    但陈久发已不可理喻,断喝一声:“不许废话!”
    朱茂才吓得唯唯应命,只好无可奈何地望了林家玉一眼,表示他实在爱莫能助,然后匆匆地走出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