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隐见了濮阳风叫道:“还说呢?你这鬼东西,以那独门鬼表记,把我几个引来了此处,自己却不知龟缩到了那儿去,害得我们……”
濮阳风道:“不一样么!解姑娘是‘夺命鬼女’,我是‘西鬼’,我们是一家人,该说的她都代我说了……”
南宫隐眉头一皱,道:“那么,这女娃儿此说是真的了!”
濮阳风道:“本就不假,解姑娘一片好心,你酒鬼却冲着人家动的什么蛮呢?”
南宫隐向着解千娇一咧嘴,道:“姑娘,我老人家向你道歉了!”
解千娇淡淡笑道:“晚辈怎么敢当,只要南宫前辈别羞与晚辈这秽名四播的贼女子为伍,晚辈就心满意足了!”
南宫隐老脸为之一红,仲孙双成接口说道:“解姑娘,还有我也道歉。”
解千娇道:“我更不敢当,谷主这是折煞我。”
这时,南宫隐忙不迭地,拉过濮阳风,详问究竟。
濮阳风却向着解千娇砭眨眼,道:“女娃儿,有些话,我能说么?”
解千娇泰然地道:“爱不是罪,情也非孽,况且晚辈也本有一张老面皮,濮阳前辈只管请说,晚辈不会在意!”
于是,濮阳风就从那树林中燕小飞遇上沙五娘母女伪装中毒起,经“轩辕庙”,直说到了燕小飞进入“玄天石府”。
语毕,一摊手,道:“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谁想知道,谁问解家女娃儿去!”
大伙儿没一个人间,却把目光转向了解千娇。
解千娇竟毫不在意,把燕小飞进入了“玄天石府”后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一直说到燕小飞被囚进地牢。
听毕,大伙儿悚然动容,孟岚君与陈紫云则垂下了螓首,相对沉默良久,冷寒梅突然一笑说道:“解姑娘,你令我姐妹敬佩,也令我姐妹感激……”
解千娇倏一阵轻颤,道:“冷姑娘,令人敬佩的是燕大侠,他救了解千娇。”
“不!”仲孙双成摇头说道:“是解姑娘救了自己,也救了他。”
解千娇摇头说道:“若能得夫如此,尚复何求?二位令解千娇羡煞,妒煞,如今不可再耽搁,诸位请跟我进‘玄天石府’吧!”
转身向山林深处袅袅行了进去。
冷寒梅与仲孙双成,互相交换会心一瞥,双双随行。
群雄亦随同举步,殿后是南宫隐,他蹙了蹙眉头,喃喃说道:“我老人家还真没想到,‘情’之一字,魔力竟如是之大……”
这一行人,身形方消失在山林深处不见,冷寒梅等适才站立处,突然飘落了一个人,赫然竟是卓少君,同时,由山林左面也带阴森冷酷笑意地,缓步走来一人,竟是“万魔之魔”万无极。
两人对望一眼,卓少君忽然阴阴笑道;“师爷,用不着咱们找他们了!”
万无极点头说道:“那岂不省了咱们一番手脚,自投罗网,那该更好!”
卓少君神色一转,狠毒地道:“师爷,解家这个丫头,是越发地留她不得了,事后,师爷尽情享用之,然后把她交给二十四煞,我不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万无极嘿嘿笑道:“看来少东家心肠已经不软了。”
卓少君冷笑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师爷,都准备好了么?”
万无极道:“少东家难道还不放心,我让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卓少君忙道:“不!师爷,有两个我要活的,而且要毫发无伤!”
万无极笑道:“虽然难一点,但我绝不辱命就是。”
卓少君满意地笑了……
解千娇领着冷寒梅等人,由峰侧一处秘密入口,进入了那马鞍山腹的“玄天石府”之中。
解千娇本人是一片真诚之心,但冷寒梅等人对她,除了有七八分相信之外,还存着三两分戒意。
对“玄天石府”中的路径,与各种机关埋伏,解千娇自然是熟悉得很,所以冷寒梅等人在她前导之下,毫无惊险,轻而易举地,便自进入山腹。
她们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南宫隐则紧跟在解千娇的身后,一只右掌暗暗凝足了功力,以防不测,准备在万一发现解千娇有诈时,先对她采取行动。
虽然她们一行是严密戒备,全神贯注,可是此时发生在她们身外的事情,她们并无一人知道:第一件事,是在她们进入“玄天石府”数十丈之后,那处本无暗门的秘密入口,却突然由那丝毫看不出缝隙的山壁间,不带一点声息地滑出了一堵石门,封死了秘密入口。
第二件事,是在她们身左,隔着厚厚山壁的数十丈外,有间石室,石室中面对石壁坐着男女四人。
这四个人,一个是卓少君,一个是万无极,另两个是解千娇的爹娘“百毒天尊”解无忌,与“罗刹鬼妪”沙五娘。
这四个人中,卓少君与万无极的脸上,都挂着令人难测含意的微笑,那解无忌沙五娘老夫妇,则是脸色铁青,神情至为难看。
他们四人的八只眼睛凝注一处,那一处,是紧靠山壁的一张大石桌,大石桌上,斜斜地放着一块铜镜,那铜镜上映着一副有人有物的景象,不但是活动的,而且是密道中的全景,正是解千娇领着冷寒梅等人,缓缓前进。
这景象由何而来,只要有人稍加注意,或者是往壁顶那个大石洞中看看,定可发现另一面的铜镜。
再往那秘道中看,更可发现地道顶端,每隔一丈位置,便嵌有一方颜色与石色相彷的秘密铜镜。
冷寒梅等人的一举一动,全映在这石壁顶端的无数铜镜中,也因之全落在万无极等人眼内。
忽地,万无极用手一指铜镜,笑道:“解老弟,我不解千娇侄女这是何意,老弟可否为我解释一二呢?”
解无忌脸上的神情,本就难看得怕人,闻言更复面色一变,刹那间,变得更为凌厉狰狞,他厉笑一声,拂袖而起,道:“万先生不必如此,解无忌已知大胆丫头违犯禁规,解家自有家法,敢请万先生把他交给我,由解无忌亲手处置!”
万无极摇了摇头哈哈笑道:“解老弟这是说哪里话来,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何况千娇侄女,年纪轻轻,不太懂事,有道是:‘国法不外人情’,撇开别的不讲,就冲着你我数十年过命知交的情份上,我也不能把千娇侄女按规议处,再说,我是看着千娇侄女,由小长大,我这做伯伯的,又怎忍心?”
解无忌道:“万先生,多谢大度宽容,但万先生不肯降罪,虽属德意,我解无忌的半世英名,却不能在这不肖女儿手上,完全断送……”
沙五娘突然说道:“老鬼,你打算把娇儿怎么样?”
解无忌龇牙说道:“我要以家法处置她!”
沙五娘霍地站起,道:“老鬼你敢!女儿可不是你一人的,要处置她也得我点点头。”
解无忌道:“老婆子,要知道我是一家之主。”
沙五娘道:“娇儿她可是由我生的,由我养的。”
解无忌怒声说道:“亏你还说得出口,要不是你一向惯着她,她会有今天么?”
“好哇!”沙五娘一只鬼爪伸处,差点儿没抓上解无忌那张脸,她直着刺耳难听的沙哑嗓子怪声叫道:“你竟然说起我的不是来了,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娇儿有今天,那责任该由你负,……我……”
“我什么?”解无忌跺脚叫道:“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相夫教子你不会,只知一味护短,你睁开老眼看看,她如此大胆妄为,眼里还有谁?”
沙五娘气得发抖,道:“好!好!好,老鬼,你做你的一家之主,摆你的家规吧,要处置娇儿,你除非先杀了我,要不然你别想动她一指头。”
解无忌大怒道:“老婆子,你可别不识好歹,惹翻了我,像你们娘儿俩这种老婆女儿,我一个都不要。”
“好哇!老死鬼!”沙五娘破口骂道:“你!你!你竟敢……我和你拚了!”
说着,便要一头撞向解无忌。
万无极飞快地向着卓少君递过一瞥眼色,与卓少君连忙站起,一人拦一个,硬给拖了开去。
万无极道:“老弟妹,你先歇歇气,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他动千娇侄女半丝毫发,你就把千娇侄女交给我,由我保险就是。”
立又转向解无忌道:“老弟,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不能少说一句么?我都不计较千娇侄女儿的些微过失,你又何必不肯轻饶!”
解无忌道:“万先生,不是我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实在是这不肖丫头,败我家声,毁我英名,太要不得。还有她,根本不懂事,只知一味护短,你看这像什么话?”
一语未了,沙五娘肝火又升,边自叫骂,边自扑来。
万无极连忙又把她劝住,道:“老弟妹,咱们都是一大把年纪,快要入土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般,动辄破口相骂,举手就打,多年的老夫老妻,也不该为这值不得的小事,争吵变脸,你歇歇火儿好不,你信不过他,难道还信不过我?”
沙五娘停止挣扎,默然不语,但旋又说道:“万先生,不罪之德,不死之恩,沙五娘不敢言谢。但必牢记心中,终生不敢或忘。”
万无极作色说道:“老弟妹,你这是什么话,彼此多年过命之交,千娇侄女儿就如同我自己亲生一样,今后别再提什么‘恩德’两字。”
沙五娘大为感动地老眼深注,泪光隐隐,干瘪老嘴唇一阵抖动,竟未说出一句话来。
在她的心目中,万无极这个人是太够义气,太好了!
卓少君冷眼旁观,也不禁为之寒栗。
说好说歹地,劝住了老夫妇俩,沉默一会儿后,解无忌道:“那么万先生召我们夫妇来此,是为了那……”
万无极笑道:“老弟妹适才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我除了要对你老弟有一点惩罚之外,还有件事情要你老弟点个头!”
解无忌慨然说道:“惩罚应该接受,只要万先生一句话,任何事我也无不点头。”
万无极嘿嘿笑道:“咱们先谈惩罚,我要你老弟将功折过,以你那神仙难逃的独门玩艺儿,对付了南宫隐几个老鬼之后,然后我要你在那第一层地牢之中面壁三天,如何?”
解无忌闻言之后,立即点头。
万无极嘿嘿笑道:“如今再话那与你商量之事,老弟,在你面壁之前,由此刻起,千娇侄女儿,已经不是你的了,我要你把她暂时交给我这做伯伯的看管,你可答应?”
沙五娘突然说道:“万先生,女儿是我的,他不答应我答应。”
解无忌怒声说道:“什么事都要你插上一嘴,难道你不说话,我会把你当做哑巴么?谁说我不答应的!”
万无极又以一副和事佬姿态,急忙摇手说道:“别吵!别吵!怎么又来了呢?既然都答应不就好了么?如今老弟且请坐下,先看看她们动静如何?”
他的阴谋是,完全如愿以偿地完成了,故意先让解无忌夫妇俩争吵,然后利用这各自气愤之际,似假而真地判了解无忌三天面壁,但却仍要先利用解无忌那一身毒技,对付冷寒梅等人。
同时,并利用沙五娘的感激之心,把解千娇轻轻要过。
其实,亲生儿女谁不疼,解无忌不过为了自己半生英名,尴尬得当场下不了台,如今,万无极这等安排,他又何尝不深为感激?
这么一来,同时制住了两个,就剩了一个沙五娘,便是她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倔强施展。
谁能说万无极心机如此歹毒,不足称“万魔之魔”?
此际,往那铜镜之中看来,冷寒梅等人已到了秘道尽头,正由解千娇在壁上各处找寻那开启暗门的秘密枢扭。
解无忌看得冷冷一笑,道:“丫头,我替你开!”
伸手一指便要点向身左石壁。
万无极忙伸手一挡,笑道:“老弟不可鲁莽,莫要伤了他日的两位娘娘!”
解无忌一怔收手,道:“万先生,怎么说,谁是他日的两位娘娘?”
万无极看了卓少君一眼,道:“眼看着少东家便要一统武林,成为天下霸主,少东家有意将冷寒梅、仲孙双成二女纳为妻妾,她两个不是他日的娘娘么?”
解无忌恍然大悟,忙转向卓少君欠身说道:“少东家,解无忌懵懂无知,少东家幸勿……”
万无极忙截口说道:“不知不罪,稍时对付二女,少东家还有借重老弟之处,都是自己人,老弟无须如此!”
卓少君也扬眉笑道:“师爷说得不错,他日一旦天下统一,我坐上了武林霸主宝座,解天尊就是我的右国师了。”
一言正搔中痒处,解无忌大喜,口中却谦逊说道:“解无忌不敢高居要位,但得追随左右,于愿已足!”
卓少君还待要说,万无极已哈哈大笑说道:“解老弟不必谦辞,你我左右国师已经内定,一旦少东家登上武林霸主宝座,你我便可分沾雨露,共同荣耀的了。”
说话间,秘道中解千娇轻易地找到机纽所在,用脚一踏石壁根下,左壁一堵石门半旋而开。
只见解千娇含笑回身,向着身后冷寒梅等人,说了两句,然后娇躯一闪,当先行入石门之内。
万无极一声冷笑,飞快地一扳石椅扶手,只见秘道中那半旋的石门突然合上,关闭得毫无缝隙。
随听万无极嘿嘿笑道:“如今已把千娇侄女儿,和他们隔离了,稍待只消再把冷寒梅与仲孙双成二女,隔离起来,咱们便可对那剩下的几个东西,猛下辣手。”
他这里得意冷笑连连,秘道之中冷寒梅等人已大惊失色,任何英雄人物,在变生肘腋之际,自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只听南宫隐怒声叫道:“糟了,咱们上了那鬼丫头的当了,我老人家说这鬼丫头轻信不得,你们偏不信,现在如何?‘勾魂鬼女’就是‘勾魂鬼女’,永远也变不了‘慈心观音’的……”
忽听“西鬼”濮阳风冷冷说道:“酒鬼,你这么大喊小叫穷嚷嚷,就能化危为安么?”
“老鬼!”南宫隐闻言立刻怒火三千丈,破口骂道:“闭上那张狗嘴,你什么时候能干出点好事来的,要不是你拍胸脯保证,大伙儿也不会轻易上当。”
濮阳风方待再说,“冷面观音”霍如霜突然说道:“南宫酒鬼,濮阳老鬼说得不错,喊叫怒骂办不了事,还是心平气和,冷静冷静,想办法开启暗门才是正理。”
南宫隐余怒未息地,冷哼一声说道:“好吧!我老人家暂时忍耐,要是大伙儿被人坑了,我老人家第一个就要找他‘西鬼’濮阳风要点公道。”
“南偷”尉迟奇冷冷说了一句:“到那时但怕那酒鬼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南宫隐双目猛挑,方待叫骂,“北丐”呼延明已经说道:“好啦,酒鬼你少说一句不成么?倘若是那鬼女施诈,把咱们诱骗至此,那些个厉害玩艺儿马上就要来了,咱们还不赶快想办法?”
南宫隐被这个一言那个一语,说得赌了气,半句话不再多说地,伸脚要踩向适才解千娇所踩的那处机纽。
西鬼濮阳风离他最近,眼明手快,连忙伸手一拦道:“酒鬼!且慢!”
南宫隐本就对他没好气,此际立时发作,一瞪老眼,怒声说道:“老鬼!你要干什么?打算困死大伙儿,还是预备让人捉活的?”
“西鬼”濮阳风冷冷笑道:“都不是,是怕你酒鬼上了人的大当。”
南宫隐不服地道:“我老人家会上人什么当?”
濮阳风一指地上机纽,道:“这机纽适才那解家丫头踩过,不管她是有心施诈,抑或是被人熟悉内情,对她暗算,这处机纽已不会再能开那处暗门,要不然那就不成其为困住咱们的厉害埋伏,而且说不定你这一踩还会踩出别的阴险花样来,所以我拦住了你。”
南宫隐嘴里仍要硬到底地,扬眉说道:“我老人家不信。”
濮阳风往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不信你就踩踩看!”
南宫隐心中早信了,他哪敢踩踏,红着脸,怒视濮阳风一眼,转过了身。这时,蓦地一阵嘿嘿冷笑传入秘道说道:“还是‘西鬼’濮阳老鬼来得狡猾,南宫隐酒鬼只知终日酩酊,沉缅于杯中黄汤,对别的事儿,从来不用脑筋……”
众人闻声神情震动,不由一惊,南宫隐震声喝道:“匹夫何人?”
那不知来自何处的阴森话声说道:“南宫酒鬼奈何如此健忘,天王寺中……”
南宫隐破口骂道:“万无极是你这老匹夫?”
万无极嘿嘿笑道:“正是老夫,南宫酒鬼,你敢辱骂老夫,稍时老夫要把你打入拔舌地狱,让你尝尝那有口不能言的滋味。”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正等着呢,看看你是拔我的舌,还是我拔你的舌,万无极,你如今是龟缩何处,何不出来与我老人家正面为敌,大战三百回合。”
万无极冷笑说道:“谁拔谁的舌,稍待自知,我们不必待作无谓争论,老夫如今就在你的身侧不远之处,你南宫酒鬼休玩心眼儿,老夫功力已失,与人对敌,是只斗智不斗力的。”
南宫隐冷哼说道:“万无极,我老人家那小龙儿呢?”
万无极道:“南宫酒鬼,谁是你的小龙儿?”
南宫隐怒声说道:“万无极,你装的什么鬼?我老人家指的是燕小飞。”
万无极“啊”了一声笑道:“你问他呀,莫怪老夫我不知道,只因为你那小龙儿如今已变为一条爬不动的半死长虫了。”
南宫隐一惊说道:“万无极,你说什么?”
万无极吃吃笑道:“你要老夫说得详细些,那也可以,在老夫眼中,那燕小飞是蛇而非龙,老夫深谙打蛇妙诀,一捧打在他那七寸之上,如今已被老夫囚在最下一层地牢之中,只有出气儿,没有入气儿了,你听见了么?”
仲孙双成静听至此,玉颊铁青,身形一幌,嘴里不由地呻吟了一声,冷寒梅忙伸手把她扶住,低低说道:“妹妹,这话不可轻信,万莫上了他的攻心大当!”
仲孙双成强笑说道:“谢谢姐姐,我不碍事!”
只有她才感觉得出,冷寒梅一双柔荑冰凉,而且颤抖得厉害。
只听南宫隐厉声叫道:“万无极你敢!”
万无极道:“有什么不敢的?其实你该知道老夫敢不敢,南宫酒鬼,你等如今已在‘玄天石府’之中,只要能找到老夫那囚人地牢,你等还怕见不着燕小飞么?”
南宫隐龇牙说道:“万无极,说得是,我老人家的小龙儿若安好无事便罢,若是他有毫发之伤,我老人家这一辈子就跟你没完!若不把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万无极嘿嘿笑道:“那么,老夫是要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了,不过,南宫酒鬼,那是以后,如今老夫要先让你等着点新鲜玩意儿,吃点苦头,还好你听了濮阳风的话,没踩那机纽,要不然第一个吃到苦头的是你酒鬼,不是别人,来了!”
他话声方落,秘道之中,丝丝异响大作,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楚,只见那秘道彼端,爬来黑压压的一片。
陈紫云与孟岚君娇躯一抖,首先惊叫说道:“蛇……”
女孩儿家最怕这种东西,一声惊呼之后,身不由主地躲向了乃师“冷面观音”霍如霜背后。
随听“南偷”尉迟奇冷哼说道;“留神点儿,不仅是蛇,还有蝎子……”
说话之间,那片黑压压之物已近,果然不错,正如尉迟奇之言,地上除了大小蛇儿之外,还有不少毒蝎。
就在这腥风扑鼻,中人欲呕之际,要命的事儿来了,眼前一暗,秘道中的灯火全部熄灭,顿告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黑暗之中,再加上那些越来越近的毒物,这种处境,的确够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
此际,又听万无极笑道:“诸位,这滋味如何?好受么?别全神贯注面前,也分点神,留心身后及左右。”
此言一出,听得黑暗中的陈紫云与孟岚君直往中间挤,冷寒梅与仲孙双成倒反而泰然安静。
突闻呼延明冷哼:“化子会驱蛇,这难不倒我老要饭的!”
“刷”的一声,他燃着火折子,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立刻壮了几分胆气,南宫隐等人遂也各自燃着火折,一时秘道中光度大亮,较诸先前秘道中的灯火,并不逊色多少。
又听呼延明喝道:“南宫酒鬼,你几个让开些!”
他大步越众而出,面对蛇群,抖手打出了两枚拇指般大小的球状物,这两枚球状之物一落地,“波”“波”两声,火光四射,立刻火焰一片,烧得那群毒物乱翻,丝丝异响大作,焦臭之味弥漫了整个秘道。
南宫隐大笑说道:“原来你化子身上带有这玩艺儿,那就不怕这群毒物了!”
万无极那阴森话声随之传来:“要饭化子果然不同凡响,竟随身带有‘硫磺弹’,能有几个?”
呼延明冷哼说道:“我化子身上的玩艺儿多得很,你再看看这个!”
说道,抖手又是两枚“硫磺弹”,不但又烧死了一片,而且利用硫磺的气味,薰得那群毒物心惊胆慑,丝丝后退。
可惜这只是一时的现象,后面毒物拥上,前面毒物欲退不能,只有又拥了过来,这一拥比先前来势更猛。
呼延明不慌不忙,探怀摸出了个白瓷瓶,拔开瓶塞,在秘道中成一线地,倾倒出一些色呈深黄的粉末,那显然是专克五毒的雄黄。
那群毒物,一闻到雄黄味,立即掉头而退,走得快的躲过了一劫,走得慢的爬伏在地上,已瘫软一堆,动弹不得。
“南偷”尉迟奇,与“东魂”公冶羊,趁机屈指连弹,那爬伏在地上的毒物,立刻头碎身折,全部了帐。
那爬得慢的也停在两丈以外,不敢再行爬近。
南宫隐睹状,哈哈大笑说道:“化子,你身上的玩艺儿可真不少,从今日起,我老人家再也不敢看不起要饭的了。”
忽听万无极冷冷说道:“酒鬼,别高兴得太早,你等手中的火折子,能够燃烧多久?”
南宫隐闻言刚自一震,呼延明已一口气吹熄了所有的火折子,仅剩下他手中的那一个,然后冷冷说道:“万无极,一个火折子可燃半个时辰,如今这么多个,你自己去扳着指头算算吧,倘若手指头不够用,扳脚指头也可以。”
此言一出,除了那胆气略寒,余悸犹存的陈紫云与孟岚君之外,俱为之失笑。
那万无极毫不在意地道:“时间是不少,只是,呼延明你该明白,那总有个了尽的时候。”
呼延明道:“你这些毒物不敢近我一丈之内,便是火折子都燃尽了,你老匹夫又能拿我等如何?”
万无极嘿嘿笑道:“这么说,你等是打算跟这些毒物耗上了?”
呼延明道:“不错,怎么样?”
万无极道:“不怎么样,这些个毒物可以不吃不喝,老夫不知你等这些血肉之躯的人,是否也可以不吃不喝,又能支持多久?”
呼延明道:“那难不倒我要饭的,蛇肉既鲜又美更补,我化子正好大快朵颐,渴了喝点蛇血,也干不死。”
万无极道:“那固然难不倒你几个,可是那几位姑娘呢?”
呼延明道:“这不用你操心,有道是‘饥不择食’,真到了饥饿难当的时候,她几位闭着眼也要往下吞。”
一句话听得陈紫云与孟岚君差点没呕出来。
万无极道:“话是不错,但一旦吃完之后呢?”
呼延明道:“吃完之后,毒物之威胁自可解除。”
万无极道:“奉劝珍惜那食用之物,一旦吃完,就没东西可吃了,再要饿了就要人吃人了。”
呼延明道:“我化子不信你这区区地道,能困得住人。”
万无极道:“那你就试试看吧!事实上,只怕你等今生今世也出不去了。”
呼延明刚要说话,南宫隐突然心中一动,道:“万无极,你看得见我几个么?”
“自然!”万无极得意地道:“老夫虽身坐它室,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眼中。”
南宫隐抬眼四察,道:“万无极,我老人家怎么看不见何处有洞穴?”
万无极嘿嘿笑道:“到处都是洞穴,只可惜你南宫隐肉眼凡胎,倘若能被你那双醉眼看出,这‘玄天石府’就称不得奇奥了。”
南宫隐向冷寒梅与仲孙双成,低低说道:“姑娘,你俩位可看得出什么?”
冷寒梅抬头说道:“我看不出何处有甚洞穴。”
南宫隐讶然说道:“那么他怎么看得见咱们?”
冷寒梅苦笑摇头,道:“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隐道:“那老鬼崽子莫非有诈?”
冷寒梅摇头说道:“不会,他能见咱们亮了火折子,而且能见呼延明大侠打出‘硫磺弹’,既能见此二者,不会不能看见其他。”
南宫隐皱眉说道:“那么……”
忽听万无极一阵哈哈大笑!
南宫隐双眉一扬,冷然喝问道:“万无极,你笑什么?”
实际上,万无极那笑声并不比哭好听。
万无极道:“老夫笑你等枉费心机。”
南宫隐道:“你听见我们适才说了些什么?”
万无极道:“老夫自然是听见了,要不然怎会说你们枉费心机!”
南宫隐道:“万无极,费心机的事儿很多,你知道是哪一样!”
万无极道:“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何须说明?”
南宫隐目中异采一闪,大笑说道:“八成儿你老鬼是只能看得见我们,话声一低你便听不见了!”
万无极道:“便是如此,那又何妨?只要你们的一举一动,悉落老夫眼中,老夫何须再听到你们的谈话。”
南宫隐怔了一怔,转身低声说道:“姑娘,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冷寒梅沉吟了一下,答道:“除非先找出他那偷窥之法加以毁坏,否则敌暗我明,无形中咱们便吃了大亏,哪能再言出困。”
南宫隐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姑娘,适才一番交谈,你可曾听出那老鬼藏身何处?”
冷寒梅想了想,道:“该是藏在咱们身右石壁中。”
南宫隐往身右石壁上瞥了一眼,道:“姑娘可看得出那上面是有洞,还是有缝?”
冷寒梅竭尽目力,仔细地看过一遍之后,道:“都没有。”
南宫隐道:“便是有也不对,他那目光总不会转弯儿,因何咱们站在这地方,所有的举动他都能看得见。”
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冷寒梅霍然说道:“那他不是隐身在咱们身左右石壁间,而该在秘道顶端……不对,要是在秘道顶端,那洞缝除非在咱们头顶,要不然,他也看不见,何况他那话声明明传自身右石壁中。”
南宫隐皱眉说道:“这就令人纳闷了,看来这‘玄天石府’果然……”
眼前忽地一暗,紧接着又是一亮,原来呼延明手中火折子已经燃尽,他又燃亮了另一个。
就在这一暗一明之间,仲孙双成忽地轻轻“咦”了一声。
冷寒梅忙问所以,仲孙双成则抬眼凝注秘道顶端一块青石说道:“适才呼延大侠点燃第二个火折子之际,我看到这块青石反光一闪……”
冷寒梅笑道:“妹妹,青石颇为光滑,自然……”
“姐姐错了!”仲孙双成道:“假如每块青石都反光,只消一个火折子,这秘道之中就纤细可见的了,如今这等黑暗,足见青石不会反光,为什么单单那一块。”
南宫隐听得心动,忍不住说道:“让我老人家试他一试。”
由指狂弹,一缕指风袭了上去。
只听“铮”地一声,那指风如击在金铁之上。
南宫隐脱口叫道:“乖乖,那不是石头,而是……”
仲孙双成冷哼一声,凝足真力,照样施为,只听“铮”地一声,那块青石四分五裂坠了下来,落地有声。
南宫隐拾起一看,不由瞪目叫道:“女娃儿,这是铜镜……”
冷寒梅神情一震,道:“原来如此……”
只听一个阴冷话声传入秘道:“好,好好,还是你们高明,毕竟被你们寻到了奥秘,可是那还是没有用,秘道之中似这类铜镜甚多,除非全部毁去,要不然你们仍难逃监视。”
南宫隐震声问道:“魔崽子,你是……”
那阴冷话声说道:“出言无礼,更该拔舌,我是卓少君。”
南宫隐大笑说道:“敢情全在这个巢里,那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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