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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觉醒来,已是午时光景,起床盥洗围膳,并叫过店家,问起“黄大老爷”莫人,方知是个连官府也要让他三分的土豪劣绅。

    公孙玉生就侠义心肠,嫉恶如仇的性情,闻言之后,不禁剑眉双挑,当即下定决心,准备在今夜二更,夜探黄府,伺机为民除害,并一会昨夜所见之黄衣人,遂问明路径,返回客房,行功吐纳,坐消苦寂无聊的下午。

    一遍功行做罢,已是归雀噪晚,彩霞满天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刻,公孙玉气畅神和,天君舒泰的睁开双目,穿窗望去,恰见两个身着彩衣的少女,在天井中一闪而过。

    公孙玉目光何等敏锐,尽管是在一瞬之间,他巴看清那是两名姿色绝佳的少女,片刻之后,这客栈中已为那两名绝色少女的出现,而引起一阵骚动。

    蓦然间,只闻隔壁客房中,传来一声轻薄的狂笑,接着传来语声道:“胡老二,你看这山边小镇的客栈中,何来如此后标致的姐儿,’待小弟探听出她的来历,咱们今晚也好风流一番!”

    那人语音甫落,另一个被称“胡老二”的人尚未答话,遂听外面飘进来一阵银铃似的娇笑,一个女子说道:“癞蛤螟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照着镜子瞧瞧!”

    另一个颇为焦的的女子声音说道:“小凤,怎么黄大老爷还不派轿子接?时间不早,看来咱们得雇一辆骡车去了!”

    公孙玉一听到“黄大老爷”四字不由心中一动,一时之间,倒猜不出这两个女子的身份?若说是秦搂楚馆中的风尘女子,自不会到这客栈中来,若说是那“黄大老爷”的亲眷,以她的音谈举止则又不象?

    他正自沉思之间,只听隔壁又晌起那轻薄男子的纵声狂笑,说道:“打是情骂是爱,骂得好!骂得受用!……”

    突听另一个粗豪的声音,急急说道:“赵老四,你要到那里去?出门在外,千万别招惹些无渭麻烦!”

    想是那叫做“吴老四”的轻薄男子,已自走到室外,只听他朗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怕什么麻烦,小弟且去跟踪她们一程,看看是什么来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向客栈外走去。

    客栈外已响起一声“希章幸”马嘶,接着“啪!”的一声挥鞭脆响,和车把式一声吆喝,随之是“得得”蹄声,鞭鞭轮响,自是那两个女子,翩然离去。

    公孙玉始终坐在室内未动,此刻他见那两个女子已然离去,遂缓步走出,暮色苍茫中,只见几条轻灵的身影,已自跃上屋脊,转瞬消失不见。

    想不到这小小客栈之中,竞也是藏龙卧虎之地?

    公孙王虽对那两位绝色少女的现身,微感困惑不解,但他因‘有正事待办,却也不愿多想,匆匆用过晚膳,略整行装,直待初更梆锣打罢,方自提气轻身,穿房越脊的往镇外奔去。

    原来那“黄大老爷”的庄院便是在昨晚公孙玉曾绕过的茂密森林之中,是以公孙玉出得这“固北集”小镇之后,一路直扑位于东北方十余里外的那片密林。不知不觉间,“气海”

    重穴便被那黄衣人巧妙的点上,而其手法不轻不重的确如他所说在半个时辰后自解,这种迹近神奇的点穴特技,在当今武林中,亦属罕闻罕见!如此说来,那“黄大老爷”其人,难道也是个敛迹江湖,安享泉林之乐的不世粟雄不成?

    他惟恐再着了人家的道儿,遂凝神戒备地飘上树巅,施展出师门轻功“浮云飘絮”身法,直向密林中央跃去。

    出乎公孙王意料之外的,这片树林自外面看去,虽是足有十余里方圆,但其实却如一环“树带”,才人数十丈,便见一座庄院,被围其间,此时虽近二鼓,远远望去,庄院中仍是一片灯烛辉煌,照耀得如同白昼!只因环绕周围的树木,大以高大,是以庄内一切,外面无法看出。

    但此刻,他隐身在一株靠近庄院的大树之上,庄内景象,尽人眼底,只见庄内屋字鳞次栉比,楼阁亭台处处,花木扶疏中可见三、五成群的彩衣少女,在悠扬乐声伴奏下翩翩起舞。

    公孙玉不由恍然大悟,原来在荷花村中所听见的细乐,是在此处发出,但有一件令他不解的事,就是他看了半晌,却未见一个男子?

    他不知这“黄大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手下之人,尽是女流?在好奇心大炽之下,公孙玉的戒备之心大减,当即纵身下树,逞住庄内跃去。

    但他才跃落一处房顶之上,便突地传来一阵银铃似的娇笑,接着像两只蝴蝶儿似的,由屋下飘上来两个彩衣女子。

    那两个彩衣女子一见公孙玉,齐都罗袖掩口,发一阵吃吃媚笑,俏目斜,站在右边一个嗲声嗲气他说道:“好漂亮的小伙子,我们请还请不来呢。”

    公孙玉一见这般光景,不禁又如坠人五里雾中,他一听后一个女子说完之后,讶然暗付:原来眼前之人,就是日间在客栈中招蜂引蝶的两个女子?口中却冷哼一声,道:“两位姑娘说话放尊重些,休把在下认作寻花问柳的登徒子了!一左边的一个女子格格一笑,转对右侧的女子说道:“风妹妹,如此说来,到真是咱们妹妹冒失,像他这般的鲁男子,咱们就是投怀送抱,人家也不稀奇,走啦!”

    她拉着右侧那名叫小风的女子,转身栅栅走去。

    饶是公孙玉聪明绝顶,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花木扶疏之中的彩衣少女,仍自婆婆起舞,那悠扬的细乐,却转颓靡。

    眼看那两个女子已缓缓走到屋搪,便待纵身下去,公孙玉只觉得有大多的疑问;必须要问个清楚,于是急急轻呼道:“两位姑娘请暂时留步……”

    两个彩衣少女,果然驻足转身,那叫做小风的少女噗哧一笑,道:“怎么样?桃姊姊,咱们主人真是看穿了男人的心底,自古道……”她竞候然住口不语。

    公孙玉因觉有事相询,是以对二女的轻视之心稍收,微一抱拳,说道:“两位妨娘的主人,可是那黄大老爷?”

    二女相视一笑,却听那桃儿说道:“不错呀,你是否找我家黄大老爷有事?”

    公孙玉想起昨晚之事,不由剑眉双姚,朗声答道:“正是!”

    小风却诡异地一笑,媚眼斜脱,说道:“你可知我家‘黄大老爷’向来不见男子?”公孙玉微微一怔,说道:“有这等事?”

    他遂即发现那小风说话时,眼中神情有异,冷哼一声道:“少废话,快引我去!”

    他此时心中,已充满了昨晚被愚弄的愤怒之情,是以话音略为粗暴。

    那两个女子同时稍作愕然之色,桃儿樱唇一披,不屑说道:“我们若不带你去呢?”

    公孙玉怒道:“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找!”提气轻身,便待向庄内跃去!

    公孙玉本以为那两个女子会跃身拦阻,岂知她们却大出他意料之外地,同时格格一笑后,飘身下房而去。

    但他甫行越过几座房顶后,突然之间,迎面跃来两条人影,在对面八尺之外停下,公孙玉定睛看去,竟是疾装劲服的男子,他不由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这座庄院之内,除去那、黄大老爷,一人外,竞再无其他男子!”

    那两名男子中,左面一个凹目削腮,骨瘦如柴之人,满面怒容,生像是与公孙玉有着不世之仇似的冲口说道:“这庄院之中,除却那黄大老爷一人外,本来就再无其他男子!”

    公孙玉一怔之后,冷笑一声道:“那阁下定是女扮男装了,但在下却不相信,当今之世,真有如阁下这般长像的女子?”

    那凹眼削腮之人,突地大喝一声,反手背后,撤出一把鬼头刀,青惨惨的光芒起处,一刀向公孙玉头顶劈来,口中怒气冲天他说道:“你说那个是女扮男装,我‘飞刀’赵庆,明明是昂藏七尺之躯!”

    公孙玉闪过一刀,左面那个虬髯壮汉,一斧又至,他只得拍出一掌,将那汉子的开山斧震开,诧然说道:“两位即都是昂藏七尺的堂堂男子。”

    “飞刀”赵庆哈哈一笑,道:“看你长像到蛮聪明,谁料如此糊涂,连这一点缀院都猜不出?”青光疾闪,又是一刀劈至!

    那手执“开山斧”之人,到似是个直肠汉子,接着说道:“只因我们兄弟两人,都不是这庄院里的。”

    公孙玉本来无心和“飞刀”赵庆这般角色动手,一指点开他劈来的刀身后,忽然觉得这两人的口音颇熟,不禁想起客栈中的邻居,遂“啊!”了一声,说道:“敢情两位也是从固北集来的?”

    他只知“飞刀”赵庆一人,在天黑以前,跟踪那两个女子前来,却不料那曾劝过赵庆的虬髯汉子,也一同赶至。

    虬髯汉子微微一怔,突地扬声大笑道:“正是!听兄台的口气,也是固北集来的,我们利害相同,目标一致,为着一亲这里的娘儿们,为她们巡查隙望,俺开山斧胡兴也是心首情愿的事!”

    这个似乎生平从未近过女色的粗豪汉子,竟也被美色引诱的凡心大动。

    公孙玉“哦”了一声恍然说道:“原来两位是义务效劳,为这庄院巡查隙望的,两位可知……”

    他本是要向两位可知那“黄大老爷”的居处,但“开山斧”胡兴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截断公孙玉的话说道:“据那小风和桃儿两个奶儿说,三更以后,歌舞即告停止,而那黄大老爷也自有标致的娘儿们陪去休息,其余之人,任凭……”

    公孙玉剑眉微蹙,这种狠亵粗俗的话,那堪入耳?遂轻咳一声,打断”开山斧”胡兴的话,道:“兄台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在下想打听一下那‘黄大老爷’住在那里?”

    “开山斧”胡兴闻言,头上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扫尽兴。

    他自忖两人不是公孙玉的敌手,落得顺水推舟的送个人情。

    公孙玉微微一笑道:“在下且去试试,就此和两位别说了!”忽声两声娇笑,随着夜风飘到,接着一个如黄莺出谷的柔媚女子声音说道:“谁要去找黄大老爷呀?要不要我妹妹带路?”话声甫落,公孙玉只闻一阵脂粉香气直透鼻端,自己面前三尺之处,已悄生生地并肩站着两个艳美的彩衣少女。公孙玉在初度闻声之时,还以为又是那小风和桃儿,此时一见两人,虽都和小风与桃儿一般艳丽,但却完全是两张生疏的面孔,不由微微一怔,暗付:这庄院之中,那来这多武功高强,美艳绝伦的少年女子?

    “飞刀”赵庆和“开山斧”胡兴直看得神散魂飞,两眼发直,手中拿着刀、斧,犹如泥塑木雕似的。

    看得两个少女“噗味”一笑,一个女子上前一步,纤手微抬,指着公孙玉笑道:“喂!

    可是你要去找黄大老爷?”

    两人近在腿尺,她吐出的如兰似麝香气,直要扑到公孙玉的脸上,公孙玉心神一凛,连忙退后一步,正色说道:“不错,在下要找你们黄大老爷有事!”

    站在后面的女子黛眉微蹙,说道:“你和黄大老爷是朋友,还是亲戚,须知他早在数月前开始,便已不见外人。”

    公孙王想起昨晚所受屈辱,想起那黄衣人在荷花村的乡民面前,提到黄大老爷时,他们惊骇而愤怒的神色,不由怒火又起,沉声说道:“在下和他非亲非故,只是寻他报仇来的!”

    那两个绝色少女微微一怔,站在前面的那个,却实地格格笑道:“你来报仇,却不知有多大本事,须知这庄院之中。”

    她语音微顿,眼角膘了神情痴呆,两眼直盯着这两个绝色少女的“飞刀”赵庆和“开山斧”胡兴一下,又道:“你着想报仇,纵然本领不弱,要想一以敌十,也非易事!”

    公孙玉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般角色,尚未放在我的眼里,两位姑娘是否也要亮出兵刃,联手阻止?”

    两个绝色少女同时格格一笑,那前面一人说道:“我等就是不亮出兵刃,你也非我俩之敌!何况我俩的兵刃……”她神秘的一笑,下面的话竞不再说下去,轻移莲步,娇躯微摇,直向公孙王身前走去。

    公孙玉和那前面的一个女子,相距不过三尺,她这一逼近,公孙玉若不退让,两人之间便无距离,但他让过一次,却不愿再退,潜运真力,凝聚右臂,一掌轻推过去,想阻止那少女的逼进之势。

    岂知一旁那一直如醉如痴的“飞刀”赵庆和“开山斧”胡兴,一见公孙玉出手,竟然如被针刺一般,突然清醒,同时大喝一声,鬼头刀和开山斧两般兵刃,齐地向公孙玉挥去!

    开山斧胡兴不知利害,对公孙玉的手肘撞来,相应不理,但听“哎呀!”一声,他一柄开山斧把持不住,飞向屋顶,击碎了几片屋凡!

    “飞刀”赵庆干笑一声说道:“好小子,你不懂温柔体贴,也该知怜香借玉,竟敢辣手摧花!可见你不是铁石心肠,便是……”

    原来公孙玉推出的右手,向上一翻,指点赵庆的鬼头刀,手肘横里一指,却向胡兴执斧右手撞去!是以逼得赵庆话尚未完,一惊而佐,不待公孙玉手指点上钢刀,便将兵刃撤回。

    两个少女见公孙玉竟有这般身手,不禁微微一愕。

    公孙玉冷笑一声道:“如此身手,再多也是无济干事,两位姑娘若不出手,就引在下见你们黄大老爷去!”

    “飞刀”赵庆突地探手怀中,摸出一只竹哨,凑在嘴边,吹了起来,端时之间,那”嘘嘘”的尖锐哨音,响澈了静寂的夜空!

    这竹哨传警,乃是江湖人物通上危难的紧急求救讯号,他哨音出口,远方的屋面上,果然也有哨音应和起来。

    那站在后面的绝色少女,突地轻舒陪腕,一牵前面那少女的衣角,低笑一声,说道:

    “珍姊,马上有热闹看啦!”

    两人果然站在一旁,生像是这即将来临的一场打闹,完全与她们无关似的。

    公孙玉听到哨音,不禁剑眉微蹙,运足目力看去,只见溶溶月色下,果然飞跑而来几点黑影!

    若论轻功造诣,这奔来的几人,似较赵庆、胡兴的身手,高明多了。

    片刻工夫,两个全身劲装,背插兵刃的人如飞联挟赶至,左边一人身形高大,长像威猛,右面一人身形适中;面皮白净,俱是三十上下。

    那面皮白净之人似已认出公孙玉便是来犯强敌,翻手背后,撤出判官双华,交叉护胸,目注公孙主冷冷说道:“阁下是闻得这‘玫瑰庄’艳名,寻乐来的,还是另有贵干?倘若另有贵干,也应自日来此,兄弟等今日初到,眼看三更将至,即可畅游巫山,一夜销魂,看阁下也是此道中人,请千万别扫了他人兴致!”

    公孙玉冷笑一声,不屑说道:“什么畅游巫山,一夜销魂,在下却是找那黄大老爷算帐来的!”

    那身形高大,长像威猛之人,仰望了一下天色,似是早已不耐,大喝一声,道:“良宵一刻千金,陈兄还和他多费个什么唇舌!”一抡手中“浑铁棍”,呼的一声,一招“泰山压顶”,向公孙玉劈去!

    公孙玉回步旋身,让过一招,就在这片刻之间,又有几条人影奔至。

    蓦然间,三声梆锣之声,自远处隐隐传了过来,那颓靡的乐声候然而止,婆婆而舞的彩衣少女,也都三、五成群,相僧离去,顿时之间,这诺大的庄院,变得一片沉寂!

    这屋顶上的十余人,突地焦的起来,齐地暴喝一声,举起兵刃,向公孙玉击去,其中一人恨恨说道:“若不是你这厮破坏大爷们的好事,大爷们此刻,已在宽衣解带,和美人儿共效于飞之乐了!”

    众怒难犯,公孙玉虽是武功高绝,也无法化解这十余位武林人物的含愤合力一击,但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已在他们身旁响起,喝道:“住手!三更已过,不知你们来此何事?”

    这一声冷喝,似是蕴含无上威势,令人不可抗拒,但也给众人一种暗示,那十余个围攻公孙玉的武林高手,齐地撤回兵刃,向那发话之人看去。

    公孙玉只闻那冷漠的声音,便已觉得十分熟悉,此刻惊魂甫定下,举目看去,霍然竟是他曾在凌云飞阁内见过,自称欧阳云卿的女孩子。

    众人一怔之下,怒气尚未及发作,同感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艳丽无匹,令人耀眼生花的红衣女子,已自俏生生的站在当地!

    公孙玉又是一惊,这霍然又是他在凌云飞阁中所见,曾和他红粉知己卞灵筠走在一起的红衣女子。

    红衣少女瞥了那几个手执兵刃的汉子一眼,冷冷说道:“三更已过,你们还不享乐去?”

    那十几个围攻公孙玉的汉子闻言,如获圣旨,收起兵刃,如飞而去!

    然后她却格格一笑,向着公孙玉道:“告诉你半年之内,江南再见,不想你竞不肯死心?”

    公孙玉听得此言,明明是昨晚那黄衣人说的,但此刻却出启一个红衣少女之口,他直觉得有万千个疑问,纠结一起。

    正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景,一怔之后,诧然问道:“昨晚那黄衣人,可是妨娘穿了男装,戴上人皮面具……”

    红衣少女不等他说完,便即微微一笑,截断他的话道:“确是如此,不过此刻不是你向我问话的时候,我却有后问你!”她娇躯,一转,拉着欧阳云飞,飘下屋去。

    公孙玉随那两名彩衣少女身后跃下,一同走进一间亭子里,沿着周围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明月在天,花影映地,此情此景,应是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之时,但此刻的一男二女,却是无法化解的仇敌?

    公孙玉落座之后,沉声说道:“有话快问,问完了,我却有很多话要问你:”

    红衣少女一笑说道:“你何必如此性急,漫漫长夜,时间尽够充裕。”

    她一顿之后,突地正色说道:“我第一件要问你之事,是你脸上问来这张人皮面具?”

    公孙玉心下一凛,暗付:昆庐王子送我的这汾人皮面具,不但其薄如纸,制作的极是精巧,即使连薄怒微笑,也可表露无遗,纵然如忘吾哲人和七贤酒丐那等阅历极丰的武林双仙也未看出,不知此女却怎的一睹便知?心下虽惊,口中却冷冷说道:“在下这份人皮面具,乃是一位武林前辈相赠的,至于究系问人,却是不便告知?”

    红衣少女鼻中哼了一声,也是冷冷说道:“你虽不说,我也猜得出,想必是那昆庐王子?”

    公孙玉微徽一愕,尚未置可否,却听那红衣少女又道:“阁下、何人?可是大南门下的公孙玉?”

    公孙玉见此女虽然是年纪轻轻,似是无事不知,知道再无隐瞒的必要,遂做然答道:

    “你既知在下是天南门下的公孙玉,如此一问,岂非多余?”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想证实汲冤枉好人就是了!”她实地冷哼一声,又自恨根说道:“天下之间,本来就没有够得上‘好’的男子!”

    公孙玉见她连天下的男子都骂上了,不由剑眉双挑,愤然说道:“姑娘说话,最好有些分寸,天下男子,固然良顾不齐,却也不能一概而论。”

    在旁久未说话的欧阳云卿,突的打了一个呵欠,挺身站起,蹙眉说道:“你们这些话好没意思,时间不早,我要睡觉去了。”迳向亭外走去。

    公孙玉想起在凌云飞阁中的头颅疑案,迄今未决,那肯容她离去,朗声说道:“那位小妹妹暂请留步,我还有话问你!”

    欧阳云卿却直如未闻一般,仍是不缓不急地向前走去。

    公孙玉见她相应不理,不由火冒三尺,大喝一声,飘身追了上去,说道:“莫非你是个聋子?”

    他话声甫落,突觉脑后生风,知道有人出手暗袭,身形疾忙横跃三尺,回首看去,只见三尺以外,并肩站着那两个彩衣少女,不由冷哼一声,说道:“两位姑娘方才在屋顶之上,还说从不与人动手,原来只会偷袭!”

    那叫做玲儿的少女突地格格一笑,道:“谁偷袭你来,我姐妹俩只是给你吹吹蚊子?”

    公孙玉这才想起,方才那股微风,果是温温的,吹在耳后有种酥痒的感觉,知道她们两人是存心戏弄自己,方自剑眉微扬,冷哼一声,另一个少女又微笑说道:“你不领情,也还罢了,又何必生气,还不快回到亭子里去!”

    她居然嘘寒间暖,表示关怀起来,公孙玉不由啼笑皆非,回头一看,早已不见了欧阳云卿的影子,无可奈何之下,又大步向亭内走去。

    红衣少女正自仰望当空皓月,半晌之后,却突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表露出了无限的幽怨,无尽的凄寂,听得公孙玉微感一怔,脱口问道:

    “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有没有心事,不关你事!”

    公孙玉碰了个软钉子,遂尴尬一笑说道:“好!好!只怪我自己多事!”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本来惯喜多事,我且问你,昨夜你私探荷花村,是何用意?”

    公孙玉听她提起昨夜之事,那正是他此来目的,想到所遭屈辱,所受愚弄,不由心头火起,怒道:“你那般折辱于我,却又是何用意?”

    红衣少女也自怒道:“我那样折辱于你,也出不了心中十之一、二的怨气?”

    公孙玉微微一愕,突地朗声笑道:“在下和姑娘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拿在下出的什么气?”

    红衣少女面寒如冰,沉声说道:“只因天下的男子太坏了,而愈是自命俊美之人,便愈是薄情寡义!”

    公孙玉已从她话语中,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不禁哑然失笑道:“姑娘如此说法,一定是吃了男子的亏了,须知……”

    他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道:“本姑娘倒不相信普天之下,有能令我吃亏的男子!”

    公孙玉愕然说道:“既是如此,这就奇了!”他本以为猜对了一点个中隐秘,但红衣女既是出口否认,便又如跌入五里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