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娥轻轻一叹道:“丹凤,别废话了,咱们走!”
徐丹凤等群侠回到白马寺之后,席不暇暖,又匆匆由后院越墙而出,向北邙山方向赶去。
夜深沉。
荒坟累累,鬼火明灭的北邙山,正酣睡于沉沉夜色之中。
就在距独孤钰师徒藏身的,汉室帝陵寝约莫箭远外的一株古松上,那浓密枝叶中,有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正机警地向四周扫视着。
半晌,一声刺耳枭鸣,划破这死寂的夜空。
紧接着,四道幽灵似的人影,分四面投射汉帝陵墓之上,那是四个连头包没的黑衣怪客。
墓前,那高大的石翁仲旁,出现一个面幛青纱的青衣怪人,他,向着四个黑衣怪人沉声问道;“怎么样?”
四个黑衣怪人同声恭应道:“没甚发现。”
青衣怪人接道:“再搜!务必在天亮之前,找出线索来1”
“是!”
四个黑衣怪人方自躬身施礼,同声共喏间,青衣怪人陡地一声沉喝:“且慢!”
四个黑衣怪人似乎声闻一楞,青衣怪人却摆手制止他们发问,少顷之后,才压低嗓音说道:“有人来了,咱们且避一避。”
说着,当先飘落灵帝旁一座小形古墓的石碑前,移开石碑!走了进去。
那四个黑衣怪人鱼贯地随入之后,移开的石碑,也恢复了原状。
这五个夜行怪客,正是由“方府”中逸去的古太虚和他的死党,他们此行目的,当然是为了搜索那劫持白天虹的独孤钰师徒而来了。
至于箭远外,那古松上的若隐若现的眼睛,却正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
尽管古太虚的行动,已尽入他的眼中,但他却弄不清目前这五个蒙面黑衣怪人,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
因为他很明白,为了他劫持白天虹之故,徐丹凤,冷剑英,古太虚等三方面,都要得他而甘心,而目前这五个夜行怪客,总不出上述这三方面的范围。
他,目注那五个夜行怪客隐入那小形古墓之中后,树干中却传出司长胜的低语道:“师傅……”
独孤钰连忙传音制止道:“噤声!”
司长胜传音接道:“外面发现敌踪?”
“唔……”
“是哪一方面的人?”
独孤钰传音答道:“目前还弄不清楚,但至少有两方面的人赶了来。”
司长胜急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独孤钰沉思着道;“别打扰我,让我多多考虑一下……”
传音至此,一阵强烈的衣袂破风之声,远远传来,连忙传音接道:“又有人来了,噤声!”
“不错!不但又有人来,而且有一头硕大无朋的青狼。”
人,是以徐丹凤为首的群侠.狼,自然是“北漠狼人”申天讨所饲的“青儿”。
这一行人到达山巅之后,徐丹凤首先沉声说道;“诸位,咱们分头搜索,如有发现,以长啸为号,半个时辰之后,在这儿聚齐。”
申天讨连忙说道:“令主,属下拙见,还是先让‘青儿’搜索一番,较为可靠。”
于四娘抢先点首道:“对!纵然‘青儿’嗅不到小明身上的气息,只要能嗅出最近留下的陌生人气息,也不失为一个好线索。”
申天讨俯身在‘青儿’耳边,低声叽咕了一阵,‘青儿’立即箭窜而出,在累累荒坟之间,往来查察着。
徐丹凤黛眉一蹙道:“咱们也不能闲着……”
接着,她立即分配人手:正东由季东平负责,正南由邱尚文负责,白云飞自告奋勇,搜索正西,枯木大师搜索正北,她自己与于四娘,江月娥,申天讨等人,则居中策应。
这情况,使那潜身古松上,与小形古墓中窥探的独孤钰和古太虚二人不由地暗感心焦。
因为群侠之突然赶来北邙,不但大出这两人意料之外,而其实力之雄厚,也远非目前任何一方所能力敌。
也就当这两人暗感心焦之同时,申天讨的那头青狼,却已到达灵帝陵墓前,古太虚曾经停身过石翁仲旁,低头猛嗅,口中并发出“呜呜”之声。
申天讨入目之下,不由心头一喜,向石翁仲旁飞射而去,这真是一种情况,三种反应,申天讨固然是心头大喜,独孤钰却也存下了幸灾乐祸的心情,他心中明白,他自己方面,绝对不曾在陵墓外面留下甚么破绽,青狼的这种情形,必然是嗅到了那青衣怪人所留下的气息,在他的想法,不论那青衣怪人是古太虚,或者是冷剑英,只要一经群侠追踪发现,对他而言,都是有利无弊,最低限度,他也可以藉双方混战的机会脱身。
至于古太虚,他本是想乘冷剑英与徐丹凤双方狭路相逢互拚生死之际,偷空前来,搜索独孤钰的行踪,却没料到徐丹凤也赶了来,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而使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这些,本来都是这三方面心念一转之间的事。
古太虚一见那青狼在自己停身过的石翁仲前猛嗅,即心知自己行踪已被发现,心头一凛之下,立即以真气传音向他的四个死党促声说道:“你们四个分头找找,这古墓中可能另有出路,快……”
他这里传音未毕,申天讨那一人一狼,已缓步向他藏身的小形古墓逼近过来,冷寒梅与江月娥二人,也同时飞身过来。
就当此时,一声“噪噪”怪笑,划空传来。
笑声未落,一道人影,疾泻当场,一掌向申天讨击下。
申天讨翻掌相迎,“砰”地一声大震过处,双方各被震退三大步。原来这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竟是那通天教中的老太君西门翠。
申天讨的功力,本较西门翠要逊上一二筹,但出任铁板令主右侍后的申天讨,一身功力,已大非昔比,纵然还不曾高过西门翠,但至少也不逊于对方了。
双方一招硬拚之后,西门翠敞声大笑道:“姓申的,你的功力,好像精进了不少……”
申天讨目眦欲裂地怒叱一声:“妖妇!今宵,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话声中,已撤下“天狼爪”,和身尽扑。
西门翠一面挥拐,一面“喋喋”怪笑道:“那死的准是你!”
一顿话锋,又冷笑着接道:“你既然不自量力,老娘就成全你去陪侍你那死鬼师傅吧!”
申天讨怒喝道:“妖妇!你这是亲口招供,我恩师是你谋杀了?”
西门翠冷笑道:“凭你还能为那死鬼报仇!”
这两位,口中没闲,手脚上更是打得如火如荼,激烈之至。
申天讨虽然面对杀师强仇,恨不得一下子制对方于死地,但他却并未忘却此行任务,他扬声说道:“冷姑娘,请注意‘青儿’的行动。”
冷寒梅扬声答道:“我知道……”
但她话未说完,“天残地缺”两个老怪,已继一声怪啸之后,射落当场。
司徒楚截住江月娥,司徒泽则截住冷寒梅,一声不响地打将起来。
这两组,江月娥对司徒楚,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但冷寒梅对司徒泽,却感到压力奇重,一时之间,竟被迫得手忙脚乱。
幸亏于四娘与徐丹凤及时赶来,于四娘震声大喝;“寒梅退下!”
铁拐一挥,已将冷寒梅替了下来。
于四娘的功力,比司徒泽要逊上一筹,但三五百招之内,当不致有甚问题。
这时,那青狼已到达古太虚藏身的小形古墓石碑之前,绕着石碑嗅着,并“呜呜”地叫。
冷寒梅入目之下,不由芳心一喜地脱口叫道:“丹凤,快来!”
话声中,已双双向青狼飞身纵过去。
这情形不由使那古松上暗中窥视的独孤钰,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
他那宝贝徒弟司长胜,不由传音问道:“师傅,您这笑声,不怕人家听到?”
独孤钰传音笑道:“他们正打得天昏地暗,怎能听到我的笑声。”
司长胜接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独孤钰笑道:“该来的都来了……”
司长胜不由紧张地截口问道:“师傅,冷剑英与古太虚都来了?”
独孤钰道:“不错,冷剑英的人正与徐丹凤的人交手,看来,那躲到小形古墓中去的,当是古太虚。”
司长胜急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要紧。”独孤钰接道:“咱们这场所,不易发现,纵然被发现了,有白天虹这张王牌在手,咱们大可堂而皇之地脱身。”
司长胜沉思着接道:“这办法是不错,但那必须要徐丹凤的人获胜才行……”
独孤钰截口接道:“少废话!不去通知向前辈他们,准备应变!”
“是!”
当这一对师徒对话之间,正东和正北两方面,都传来打斗叱喝之声,看情形,冷剑英带来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至目前为止,冷剑英本人尚未出面。
这时,冷寒梅的纤掌,已搭上那石碑,微一摇撼之后,低声谨道:“石碑是活动的。”
徐丹凤连忙制止遭:“且慢!”
冷寒梅不由一楞道:“为甚么?”
徐丹凤黛眉一蹙道:“这里面难免有埋伏,而且,咱们必须集中全力,解决来敌,以免碍手碍脚。”
冷寒梅点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徐丹凤接道:“阿姨,您与青儿在这儿守着,我等会再来……”
也不等冷寒梅答话,立即飞身而去。
外面的这一场混战情形,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躲在古墓中的古太虚,一见徐丹凤与冷寒梅二人准备移动墓外的石碑,本已将功力提到极致,准备出其不意,给对方致命的一击。
但徐丹凤临时改变主意,古太虚提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就当此时,那奉命前往墓中查探出路的四个黑衣怪人之一,已悄然回来,向他传音说道:“启禀副座……”
古太虚传音沉叱道:“甚么‘副座’还不知道改口!”
那黑衣怪人连忙改口道:“是!教主。”
古太虚“唔”了一声道:“说下去”
此人也真够意思,此时此地,他还居然有心情在称呼上斤斤计较。
黑衣怪人传音答道:“禀教主,属下所探甬道末端,空隙中有凉风透入。
古太虚不禁心头一喜道:“墙壁是否敲击过?”
“属下敲击过,”黑衣怪人接道:“厚度约在三尺以上。”
古太虚接问道:“墙壁是何种质料?”
黑衣怪人道:“是由尺许见方青石砌成。”
古太虚沉吟着接道:“立即招呼其余三人,以最快方法,打通甬道。”
“是!”
“注意,尽量减低声响,并注意甬道封面动静。”
“是!”
“甬道快要打通时,立即派人传报!”
“是”黑衣怪人恭喏着,躬身退去,古太虚重行将注意力集中到外面的混战上。
但他由石碑隙中,能见度有限得很,而这有限的视线,更被手捧琵琶,凝神俏立墓外的冷寒梅,遮去了大半,所以,他只能看到部份的幢幢人影,和听到金铁交鸣与叱喝之声。
就当他凝神研判外面战况之间,冷寒梅却目注石碑,冷笑一声道:“独孤钰,别躲在坟墓中装死,咱们谈谈条件如何?”
古太虚心知是自己方才与属下传音对话时,呼吸略重而被冷寒梅察觉形迹,本待不理,但继想;冷寒梅既然将我当成独孤钰,何不将错就错,先稳住她也好……
他,念转未毕,冷寒梅已再度发话道;“独孤钰,你也算是成名露脸的人物,想不到竟如此无种!”
古太虚哑着嗓音冷笑道:“冷寒梅,你有种,为何不敢进来!”
冷寒梅笑道:“别枉费心机了!姑奶奶不吃这一套。”
接着,又沉声说道:“独孤钰,你该明白,目前,你已成釜底鱼,瓮中鳖,迟早难逃一死,但你如能自动将白天虹放出来,我冷寒梅可以做主,网开一面……”
古太虚截口冷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
冷寒梅方自一声怒叱,古太虚又冷笑着接道:“冷寒梅,你别忘了,我独孤钰只要把握着白天虹这张王牌,可以无往而不利1”
冷寒梅也冷笑道:“那咱们就耗着吧!”
“其实。”古太虚漫应道:“咱们也并非没条件可谈。”
冷寒梅冷哼一声:“你也配谈条件!”
古太虚笑道:“冷姑娘,为了解救你那梦里情人白晓岚的儿子,我想,你最好是委屈一点。”
只听冷剑英的语声传自箭远外道:“丫头,你真要拚命!”
徐丹凤的语声怒叱道:“老贼!今宵有我无你!”
冷剑英的语声怒笑道:“好!好!你一定要找死,老夫成全你就是……”
接着,是一串震天爆响,与金铁交鸣之声。
古太虚冷冷一笑道:“冷姑娘,你都听到了?”
冷寒梅沉思未语,古太虚阴笑着接道:“冷剑英是你的胞兄;你该明白他,不是易与的人物,而且,目前情况,也足以证明你们并没占优势。”
冷寒梅冷笑道:“井底之蛙,你知道甚么!”
古太虚笑道:“好!就算我古……”
古太虚本是以独孤钰的身份在同冷寒梅胡扯,却想不到一时疏神,“古太虚”三字几乎脱口而出,尽管他警觉得快,只漏出一个“古”字,立即住口,但冷寒梅已暗中一凛地脱口接问道:“你是古太虚?”
古太虚只好尴尬地一笑道;“不错。”
冷寒梅冷笑道;“古太虚,饶你狡如狐狸,想不到还是自陷罗网!”
古太虚也冷笑道:“冷寒梅,你以为老夫真成了瓮中之鳖?”
冷寒梅道:“你心中该明白,我只要一声高呼,咱们与冷剑英都会立即罢战,联手对付你。”
古太虚笑道:“只要你不顾虑白天虹的生死,你尽管招呼就是。”
冷寒梅道:“白天虹在独孤钰手中,你威胁不了我。”
古太虚阴阴地笑道:“老夫先到一步,独孤钰已成了我的阶下囚,你信是不信?”
冷寒梅怒声道:“姑奶奶不信!”
古太虚笑道:“何妨进来瞧瞧。”
冷寒梅冷笑着未予答理,古太虚“哦”地一声道:“对了!咱们还是谈谈条件吧!”
冷寒梅冷冷地一笑道;“说出来之前,你最好是多多考虑一下!”
“我老早就考虑过了。”古太虚“嘿嘿”淫笑道:“冷姑娘,你是艳名远播的武林二美之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白雪’的韵味,我已经品尝过了,委实不差,但‘寒梅’的清香,却一直无缘鉴赏,引为生平大憾……”
冷寒梅被激怒得功力聚提,截口冷笑道:“老贼!说完没有?”
“差不多啦!”古太虚得意地笑道:“能亲香泽不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冷姑娘,只要你能自动进来,让老夫得偿夙愿,不但白天虹立即交还,老夫这条命,也拱手奉献……”
他的话没说完,冷寒梅已怒叱一声:“老贼找死!”
纤掌扬处,“砰”地一声,那墓道口的石碑,已被震得碎成片片陷落下去……
当冷寒梅与古太虚在墓道口僵持之间,隐身古松上的独孤钰,又听到乃徒司长胜传音问道:“师傅,外间战况如何?”
独孤钰道;“没法看到全部情况,但由听觉上研判,似乎是徐丹凤这一面占了优势。”
司长胜道:“冷剑英怎恁地不中用?”
独孤钰道,“可能是狭路相逢,冷剑英所带人手不足之故。”
接着,又传音问道:“下面都准备好了?”
司长胜道:“是的,都准备好了。”
微顿话锋,又嗫嚅地接道:“师傅,有一件……事情……恐怕不太妙。”
独孤钰不由地一惊道:“甚么事?”
司长胜讷讷地道:“左首第三间石室,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
独孤钰顾不得再注意外面的情况,扭头目注乃徒,沉声问道:“是一种怎样的声音?”
司长胜道:“好像有人挖掘石壁……”
“混账东西!”独孤钰截口怒叱道:“为何不早说!”
话声中,已沿树杆直泻而下,迳行奔回地底秘室中。
司长胜紧随乃师背后,指了指那间暂时做为厨房的石室道:“师傅,就是这一间,左边墙壁,声音太小,不注意是听不出来。”
独孤钰凝神倾耳默察少顷,传音说道:“声音刚好停止,可能已到一举手间,即可破壁而入的程度了。”
司长胜不由紧张地传音问道:“是不是徐丹凤的手下人?”
独孤钰道:“有九成九是古太虚。”
是徐丹凤的人,还可利用白天虹做为护身符,但如果竟是古太虚,情况可就更严重了,所以,司长胜不由更显紧张地问道:“那……咱们还是由另一出口早点逃出为妙。”
“你,真没有出息!”独孤钰苦笑着接道:“目前,咱们已成了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的窘境,不论是徐丹凤,冷剑英,或古太虚,都要得咱们而甘心,而他们任何一方的实力,都比咱们强大得多,目前的北邙山,无异布下了天罗地网,想逃,谈何容易。”
司长胜不由脸然大变地道:“师傅,那咱们岂非……”
独孤钰正容截口道:“为师自有道理。”
一顿话锋,又传音接道:“熄灭一切灯火,快请公冶前辈和向前辈!”
司长胜恭应声中,扬掌向一旁的烛台击去。
独孤钰一把握住乃徒的手腕,传音叱道;“蛮材!烛火在这儿熄灭,会留下牛油气息,那不是等于告诉他们这儿有人么!”
司长胜满面羞容,擎着烛台走了出去。
少顷之后,所有地下室中的灯火,都已熄灭。
紧接着,两条模糊人影,悄然走近独孤钰身边。
独孤钰传音问道:“公冶兄身边,是否带有毒粉之类的药物?”
那两道人影之一方摇了摇头,独孤钰连忙向那两人一打手势,三人立即悄然隐于石壁两旁,屏息凝神,默察隔室动静。
在三人凝神默察之下,隔室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同时,一个威严的语声低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另一个恭谨的语声答道:“禀教主,外面战况已近尾声。”
那威严语声道:“我问的是谁胜谁败?”
那恭谨语声道:“听情形,双方都有损伤,可能是冷剑英方面落了下风,目前,战斗虽在继续进行,但却正由枯木大师在调解中。”
那威严语声道:“咱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本座开道。”
那恭谨语声。连忙接道:“教主干金之躯,不可涉险,还是由属下代劳……”
“不必!”那威严语声截口冷笑道:“凭独孤钰那两手三脚猫功夫,还难不倒本座!”
“砰”地一声震响过处,石壁已震开一个见方的缺口,紧接着,古太虚在长剑开道之下,疾如电掣地一闪而入。
但他的身形尚未落地,三般兵刃,已悄悄没声地分三面向他击来。
一串金铁交鸣与火星四溅中,传出古太虚的冷笑道;“独孤老儿,别负隅玩抗,听我一言。”
接着,沉喝一声:“燃灯!”
火光一闪,石壁缺口中,已递过一只火摺子,但石室面积有限,四个绝顶高手龙争虎斗中,已占住了整个空间,以致古太虚那四个手下,竟一个也进不来。
借着火摺子的火光,已可清晰地看到,与独孤钰联手合击古太虚的是一个面色红润的青衫老者,和个满脸胡子的灰衫老人。
以古太虚的江湖阅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那面色红润的青衫老人,就是“黑心扁鹊”公冶弘,满脸胡子的灰衫老人,即这两位老人,一使药锄,一使板斧,不但配合他们的身分,而且与独孤钰的一枝长剑,配合得恰到好处。
古太虚目光一瞥之下,不由一楞道:“向老儿原来你还没死。”
向日葵冷笑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没超渡,老夫又怎会死!”
古太虚笑道:“独孤钰,向老儿是你救下来的?”
古太虚道:“怪不得你能由老夫手中将白天虹劫走。”
独孤钰道:“这有甚么稀奇,今宵连你也难逃公道。”
古太虚沉声喝道:“独孤钰,我古太虚待你不薄!”
独孤钰道:“古太虚,目前不是谈交情的时候!”
古太虚怒喝道:“独孤钰,你以为我怕了你们?”
独孤钰冷笑一声道:“怕不怕是你自己的事。”
说话间,四人交手已逾五十招,却是谁也没占到一点便宜。
古太虚一声冷哼:“不给点颜色你们瞧瞧,你们三个便不知究竟天又多高,地有多厚!”
话声中,巨剑挥洒,接连三记绝招,将对方三人迫得团团直转,一面冷笑道:“滋味如何?”
独孤钰暗中惊凛:“怪不得这老贼竟敢独树一帜,与铁板令主和冷剑英分庭抗礼,这一份身手,委实是高明……”
但他表面上却钢牙一挫道:“没甚么了不起!”
古太虚笑遭,“别咀硬,独孤老儿,咱们停下来,谈谈如何?”
独孤钰冷然接道:“咱们之间,没甚么可谈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公冶弘淡淡地一笑道;“要谈,就边打边谈。”
“也行,”古太虚接道:“独孤老儿你知道,今宵的处境么?”
独孤钰道:“不知道啊!”
他,口中漫应着,心中却在希望徐丹凤快点解决冷剑英那一伙,及早赶来,以便乘徐丹凤与古太虚双方僵持之间,自己好乘机脱身。
但古太虚似乎看透了对方的用心,冷冷地一笑道:“独孤老儿,别动甚么鬼心眼,徐丹凤一时之间,还不会赶来,纵然赶来了,白天虹那张王牌,也未必能帮助你脱身!”
心计被人拆穿,独孤钰不由心头暗骂一声:“老贼好深的心机!”
但他表面上却仍然是漫应道:“依你之见呢?”
古太虚正容接道;“古太虚为你借箸代筹,你只有暂时跟我合作的这一条路,比较安全。”
独孤钰笑问道:“如何一个合作法?”
古太虚道t“咱们合伙突围,老夫保证你们三位毫发无损,但你老儿必须先行将白天虹交出。”
独孤钰披唇一哂道:“你自己也被人家逼到坟墓中来,还敢侈言保证咱们三个的安全!”
古太虚道:“我到坟墓中来,并非被逼,而是为了找你,只要脱离此地下室,如遇拦截,只凭我古太虚一声清啸,半盏热茶工夫之内,大批援手,即可赶到,这点,你该信得过?”
“不错,这点我信得过。”独孤钰接道:“可是,咱们合作突围之后,谁又能保证你会放过咱们三个呢?”
古太虚笑道:“凭我古太虚这未来武林霸主的身份,难道还会失信于你!”
独孤钰冷笑道:“你老儿的信用太好了,我还是情愿相信我自己的艺业。”
紧接着,震声大喝道:“向兄,公冶兄,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竭尽一切力量:先行收拾这匹夫!”
古太虚冷笑一声:“你们三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才的这一串对话中,双方的搏斗虽未停止,却都是虚应故事,而各自在暗中提聚功力,准备做雷霆万钧的一击。
此刻,谈判既已破裂,搏斗也随之转为激烈。
古太虚的武功虽高,但对方三人也并非腊手,兼以是在不顾一切地全力相拚之下,一时之间,竟使古太虚对其莫可奈何。
就当此时,隔室中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语声遭:“禀教主,徐丹凤的手下,已经在挖掘进口处的石碑……”
古太虚沉声喝道:“你们分出三个,将进口甬道封死,全力堵截!”
“是……”
就当这儿打和如火如荼,而墓外情况又是变化莫测之同时。
另一秘室中的青梅,却被远远地传来的打斗声所惊醒。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微一凝神倾听之后,不由脸色一变,也不知她是惊是喜地连忙将尚在沉睡中的白天虹摇醒,悄声说道:“令主,你听!”
白天虹凝神倾听之后,刚好听到那隔室中的人,在向古太虚报告外面情况,不由惊喜参半地低声说道;“来的是古太虚,徐令主也到了外面。”
青梅不由紧偎他胸前,语声微颤地说道;“但愿徐令主先进来就好……”
白天虹不禁苦笑道:“这,恐怕不可能。”
青梅心头一沉道:“如果古太虚先进来了,那……岂非……”
白天虹轻轻一叹道:“谁来都一样,古太虚来,咱们的处境也不致比目前更坏。”
青梅说道:“落在独孤钰手中要坏得多……”
白天虹不由讶问道:“这话怎么说?”
青梅扭了扭纤腰,吐气如兰地道:“那样一来,我就不能再伴着你啦!”
这似水柔情,不由使白天虹紧搂住伊人纤腰的猿臂,低声说道;“青梅,别说孩子话,现在,咱们谈正事要紧。”
此刻的青梅,生恐立刻会失去白天虹似地紧偎个郎怀中,颤声问道:“甚么正经事啊?”
白天虹道:“青梅,你现在的精神,是否比较充沛了?”
青梅魂不守舍地“唔”了一声。
白天虹不由压低语声,在她耳边沉声喝道:“青梅振作起来,帮我解解穴道看!”
青梅不由瞿然一惊道:“该死,我怎会把这件事忘了……”
翻身坐起,调匀真气之后,立即按照白天虹所传的解穴手法,运指替白天虹解穴。
如法施为一遍之后俯身低声问道:“怎么样?”
白天虹摇摇头道;“还没有解开。”
一顿话锋,又接问道:“青梅,如能再增加一点力量,就有希望了。”
青梅苦笑道:“令主,我已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了哩!”
外面,那打斗叱喝之声,似乎更加激烈了,只听原先那向古太虚报告敌情的人又高声禀报道:“禀教主,外面攻势非常强,目前已进入墓道足有五丈……”
古太虚的语声问道;“是不是徐丹凤亲自率领?”
那报告的语声道:“不!好像是由于四娘率领。”
古太虚的语声道:“老办法,逐步摧毁甬道,全力阻拦!”
“是……”
白天虹心焦不已,但表面上,却又不能不强装镇静,以安慰的语气说道:“别急,青梅,好好调匀真气,咱们待会再试……”
“好的!”
她,口中答应得爽快,但心中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这情形,白天虹自然能体会出来,只好再予宽慰道;“青梅,别为我的安全担心,退一步说,纵然古太虚先打了进来,也不会伤害你一个姑娘家。”
“你呢?”青梅幽幽一叹,也不再调息,竟重行躺倒,将娇躯偎向个郎怀中,深情款款地接道:“令主,我不是为我自己的安全担心”
白天虹情不自禁地,在她香腮上一吻道:“青梅,忘记你临睡前,我向你说的话了?别替我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青梅苦笑道:“真的?”
白天虹道:“我怎会骗你!青梅,还是坐起来,好好调匀真气,以便……”
“不!”青梅截口一叹道:“令主,无论如何,我要在你怀中多偎一会儿,就像这样……也可以调息……”
说着,她的娇躯,可偎得更紧了。
这情形,可使白天虹既激动,又心焦地只好发出无声的苦笑……
只听古太虚的语声怒喝道:“独孤钰,老夫再向你提最后忠告……”
独孤钰的声语截口冷笑道:“古太虚,你的忠告,未免太多了!”
古太虚冷笑一声:“匹夫躺下!”
“未必见得!”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声中,传出一声闷哼。
只听独孤钰怒叱一声:“卑鄙无耻的东西!”
紧接着,震声大喝:“向兄,请掩护公冶兄退到隔壁去……”
这情形,显然是古太虚施展“声东击西”的战术,击伤了“黑心扁鹊”公冶弘。
白天虹念转未毕,只听古太虚怒喝一声:“谁也别想退走!”
话声中,又传出一声痛呼,显然又有人负了伤,而由那痛呼声判断,负伤的该是“赛鲁班”向日葵。
果然,只听古太虚得意地笑道,“独孤钰,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独孤钰的语声冷笑道;“老夫一个人,也足够收拾……”
听到这里,只听铁门上响起一串急促的敲击声,并传来司长胜的急促语声道:“白令主醒醒!”
白天虹冷然答道;“我早就醒了!”
司长胜接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白天虹笑道:“你太多礼啦!”
“格”地-声,铁门启开,现出满脸惶急神色的司长胜,苦笑着道;“令主,请快收拾一下,咱们必须立即撤走。”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白某人身为楚囚,一身如寄,还有甚么可收拾的。”
司长胜尴尬地一笑,目注仍然偎在白天虹怀中装睡的青梅,震声喝道;“丫头,还不起来!”
青梅忧心如焚,但外表上却装出刚被惊醒似地揉着惺忪睡眼道:“甚么事啊?公子。”
司长胜沉声喝道:“快起来收拾,咱们立刻要撤走!”
青梅故意讶问道:“撤走?撤哪儿去呀?”
司长胜怒叱一声;“少废话!”
他的话声未落,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堕地的“轰”然大震,连整个地底秘室都起了震颤。
青梅不由俏脸大变地道:“公子,发生了甚么事啊?”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古老儿,这会,可有得你乐的啦!”
白天虹心念电转着:“古太虚陷入机关中了……”
只听独孤钰语声又接着笑道:“古老儿,你好好歇一会儿,独孤钰少陪啦!”
司长胜色然而喜道:“青梅,快点收拾,咱们立刻就走。”
说完,转身离去。此刻的青梅,在惊急交迸的情况之下,激发出本身的潜能,竟感到精神无比充沛地扬指在白天虹身上连连指点着。
但觉白天虹身躯二颤,入目之下,不由芳容大变地惊呼道:“令主,我伤着你了?”
白天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青梅,再来一遍,要重!要快”
青梅闻言之下,自然是惊喜交进地,美目为之一亮。
但她方才于极度惶急之中,所能激发出来的潜能,已发挥到了极致,再度施为之下,也没法出现奇迹。
这情形,她自己当然不明白,只是非常企盼地悄声问道:“令主,好了么?”
白天虹摇头苦笑道:“你不能再增加一点真力?”
青梅不胜沮丧地一叹道:“我已无能为力了。”
白天虹只好反而安慰地道;“不要紧,休息一会再来……”
远处传来司长胜的喝问道;“青梅,快将白令主带过来!”
“是!”青梅魂不守舍地,娇应一声之后,又悄声向白天虹急问道:“令主,怎么办?”
白天虹低声说道:“别急,记住我以前所说的话……”
司长胜的语声又在催促道:“青梅,快点!”
青梅急得脸色如土地颤声答道:“来啦……”
白天虹悄声说道:“告诉他,我不肯走,要他自己来!”
青梅向白天虹投过困惑的一瞥,点点头然后扬声说道:“公子,白令主不肯走请您自己来一下。”
司长胜的语声怒声道:“不肯走,你不能拉他出来!”
白天虹低声吩咐道;“告诉他,你拉不动……”
青梅立即接道:“婢子拉不动呀!”
“真是饭桶!”
司长胜怒叱声中,人已到了门口,一脚将铁门踢开,目注白天虹冷笑一声道:“白令主,此时此地,我希望你识相一点!”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外面有人打进来了,是么?”
司长胜道:“那么,咱们走着瞧吧……”
远处,“砰砰”震响之声,不断地传来,只听一个沙哑的语声道;“教主,请莫急,这石壁就要挖开啦!”
这情形已很明显,古太虚被困在机关中,他的手下正在全力抢救中。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冷笑道:“古太虚,别枉费心机了,等你挖开这石壁时,老夫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去啦……”
接着,扬声喝问道;“长胜,你在搞甚么名堂!”
司长胜扬声答道,“徒儿来啦!”
只听一个急促的语声道;“快,铁板令主的人,距这儿已不足三丈啦!”
这说话的人,当然是古太虚的手下。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司长胜,你都听到了?”
司长胜朗目中厉芒一闪,大步走入室中,一面冷笑着道:“白天虹,你是存心要吃罚酒!”
话声中,右臂一探,向白天虹兜胸抓来。
白天虹睁目一声清叱:“凭你也配向本侠递爪子……”
右手一晃而回,但在这快如电掣的一晃中,他的手中已多出一枝长剑,而司长胜却已如泥塑木雕似地呆立当场,只有那一双精目,还能骨碌碌地直转,并射出惊凛已极的骇芒。
而这同时,青梅也禁不住惊喜交迸地说道:“令主,您……已经……”
白天虹截口低声沉喝:“噤声!将房门带拢。”
话声中,已着手卸除司长胜外面的长衫。
青梅一面将房门带拢,一面低声讶问道:“令主,您神功已复,又何必还要假借他的身份脱险呢?”
白天虹迅疾地将司长胜的长衫套在自己身上,一面却淡淡笑道:“能够省点气力,不是很好么!”
只听独孤钰的语声怒喝道:“长胜,还不快点出来!”
白天虹一面将司长胜挟在胁下,走向门边,一面哑着嗓子答道;“就来啦!”
但他话没说完铁门已启,独孤钰目光如炬地,一瞥之下,冷笑一声:“小子,你好大的狗胆!”
话出掌随,快速绝伦地向白天虹的前胸抓来。
原来白天虹刚刚将司长胜挟在肋下,独孤钰已将房门打开,这个老奸巨滑的独孤钰,可能因司长胜迟迟不开门而早起疑心,偏偏白天虹又是在匆促之间,来不及易容,更不幸的,是青梅那过度紧张的神色,以致独孤钰目光一瞥之下,已瞧出此中蹊跷,因而剑及履及地猝然向白天虹发难。
白天虹根本来不及多想,顺手将司长胜的身子向前一送,左手却同时并指如干地点向独孤钰的“七坎”重穴。
两下里发动都是快如电光石火,而司长胜的脑袋,正好迎向乃师的巨灵之掌,以独孤钰的身手之高,如被抓中,司长胜那里还有命在!
总算独孤钰阅历丰富,临危不乱,于司长胜的生死间不容发之间,右手陡地一沉,同时身形微侧,也避过了白天虹左手的一指。
但白天虹却已乘这难得的良机,冲出室外,同时并将司长胜交到左手,右手已亮出夺自司长胜手中的长剑,一式“春云乍展”,将由刺斜里再度攻上的独孤钰,迫得连退三大步。
独孤钰一面拔剑应战,一面怒喝道:“白天虹,亏你还算是寰宇共尊的铁板令主,怎会做此无赖行径!”
原来白天虹右手长剑挥洒,左手却以司长胜的身子阻挡对方的攻势,这石室外的甬道,宽度有限,独孤钰在顾虑伤及乃徒的情况下,显得格外的碍手碍脚,而被迫得连连后退,才有上述的怒喝。
白天虹朗声笑道:“事急从权,这也算不了甚么呀!”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已硬拚了一招。
因青梅本身功力所限,白天虹被制的穴道并未全部解开,因而他的功力,也只恢复一部份,这蓦然一招硬接之下,但觉手臂酸麻,虎口发热,手中长剑,被震榍,几欲脱手飞去。
独孤钰是何许人,这情形,岂有觉察不出之理!
所谓得理不饶人,接连绝招连展除了避免伤及乃徒司长胜之外并尽量找机会与白天虹的长剑硬拚。
但白天虹吃过一次亏之后,已心生警惕,改变战术,除了善为利用司长胜这块挡箭牌之外,已施展出“空前三式”中的绝招,不但避过了与对方硬拚的机会,而且有若水银泻地般,乘虚蹈隙,击向对方的要害。
尽管他的功力,最多只能算是恢复一半,但在上述这种打法之下,居然使独孤钰对其莫可奈何。
这些,本来不过是双方交手十数招之间的事。
独孤钰以他那丰富的经验,虽已断定白天虹功力并未全复,也深知此事必然与青梅有关,但目前情况急迫,他已无暇追问,月是改以激将法冷笑道:“白天虹,你如果也算一号人物,就该将老夫徒弟放下,咱们各凭艺业,做公平的一搏!”
白天虹笑道;“独孤老儿,少说梦话,要想救你的徒弟,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独孤钰道:“你说出来试试看?”
白天虹道:“办法很简单,你只有乖乖地带路,小爷出此秘室之后,自然将令徒交还。”
独孤钰冷笑一声道:“你想得多天真!”
白天虹淡笑道:“那么,咱们就耗下去好啦!”
这时,远处又传来古太虚的怒喝道:“独孤钰,你还没走么,老夫出来时,可有得你受用的!”
接着,又扬声说道:“白令主,好好缠住他,最多盏茶工夫之后,古某就来帮你。”
这情形,显然古太虚已听到了白天虹与独孤钰二人妁对话。
白天虹朗朗地一笑道:“谢啦!古老儿,你还是当心你自己的狗命要紧……”
独孤钰压低嗓音道:“白天虹,这样耗下去,咱们双方都没好处……”
白天虹笑问道:“依你之见呢?”
独孤钰道:“只要你放下劣徒,老夫以人格担保,开启机关,放你逃走。”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老儿,你的人格,值几文钱一斤?”
独孤钰怒声道:“小子,你真要来个同归于尽,老夫舍命奉陪就是!”
“同归于尽?”白天虹哈哈大笑道:“我才不哩……”
独孤钰截口冷笑道:小子,别咀硬,老夫已知道你的功力并未全复,否则,你纵然不利用人质,老夫也拦不住你……”
白天虹也截口笑道:“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独孤钰怒声道:“既然你功力并未全复,为何不肯相信老夫的保证,而偏要耗下去让别人坐收渔人之利!”
白天虹笑道:“独孤钰,本座堂堂铁板令主的保证,你都信不过,你的保证,谁又能相信!”
独孤钰接问道,“你保证过些甚么?”
白天虹道:“只要你开启机关,让本座出此秘室,本座保证将令徒交还!”
“办不到!”独孤钰冷笑着接道:“老夫不接受任何要挟!”
这两人边谈边打,业已交手百招已上,但双方却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时,独孤钰后面的甬道上,已聚集十来个死党,但却因地势所限,没法过来帮忙,只是一个个急得搓手顿足。一付莫可奈何神情。
独孤钰可能是深恐古太虚及时脱险,自己变成腹背受敌,而感到烦躁不安了。
但见他剑势一紧,冷笑一声道:“白天虹,老夫牺牲这个徒弟,也不会饶过你!”
白天虹也冷笑道:“那你何妨试试看……”
话没说完独孤钰的剑势,已不再顾虑司长胜的生死,有若迅电奔雷似地疾卷而前。
白天虹心头一凛间,本能地将左手中的司长胜向后面一扔,震声大喝道:“独孤钰,你以为本座真要借重人质么!”
“砰,砰,砰!”一连三声巨震中,白天虹被迫退了三尺,而且接着又打了一个冷颤仍然提着一颗心,站在石室中的青梅,入目之下,不由惊呼道:“令主,您……”
这同时,独孤钰已得理不饶人,一剑向白天虹胸前扎下,并冷笑道:“小子,你认命了吧!”
青梅一声惊呼,人也跟着晕倒地下!
“呛”地一声金铁交鸣过处,独孤钰那十拿九稳的一剑居然又落了空,而晕倒地下的青梅,也被这一声震天巨埒所惊醒。
她,美目微张之下,她所关心的白令主可不仍然是生龙活虎似地,正与独孤钰杀得难解难分。
这情形,自然使她于惊喜交进中,却有着几分疑惑,而本能地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就当她惊疑交进地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时,只听白天虹扬声说道:“青梅,不用怕,咱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独孤钰截口冷笑道;“做梦!”
白天虹笑道:“独孤钰,本座不用人质,不靠后援,也照样能收拾你,你信不信?”
白天虹这话,倒并非是信口开河。
本来,他方才之所以放弃司长胜,完全是出于一种侠义胸怀的本能。
起初,他因为功力未全复,在事急从权之情况下,不得不暂时利用司长胜做为挡箭牌,但当独孤钰真的狠下心,不考虑乃徒的生命时,他却认为别人可以不仁,自己却不能不义,因而不加考虑地立即将手中的司长胜扔向后面。
当时的情景,他是不曾也无法考虑后果的。
但独孤钰乘机攻出的三式绝招,迫得白天虹不得不咬牙硬拚时,虽然他被震得退后三尺,却也同时使他那被封闭的穴道被震开了一部份,因而在身躯一颤之下,真力也顿时增加了两成。
这情形,尽管独孤钰已于与对方的搏斗中,感觉出功力邃增,但白天虹不加说明,独孤钰自然是不明白个中原因。因此,白天虹话声一落,独孤钰不由蹙眉冷笑道:“原来你小子是故意装成功力并未全复……”
白天虹笑道:“错了!独孤老儿,本座功力突增的原因,那是拜你那三记绝招所赐。”
独孤钰一楞道:“此话怎讲?”
白天虹道:“咱们再硬拚三招,你就明白啦!”
白天虹这种因强用真力而使封闭的穴道被震开,是违背武学常轨的事,也只有他这种体质,以及有过这种旷代奇遇的人才会发生。
这情形,连白天虹自己也不明所以,局外人的独孤钰,自然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了。
但白天虹不该于忘形之下,坦白说出要对方再拚三招,以独孤钰的经验之丰富,纵然不明白个中奥妙,却也知道适才的三招硬拚,对自己没有好处。
因而他听到白天虹的话后,不由冷笑道;“三招,哼!硬拚三百招又如何!”
他口中说得漂亮,但招式上却尽量避免与白天虹的长剑接触。
因此,白天虹虽急欲找对方硬拚,但独孤钰却再也不肯上当了。
不过这也有一项好处,那就是白天虹目前的功力,比起独孤钰来,仍要逊上二三筹,按情理他是没法与独孤钰做持久战的。
但独孤钰有了不敢硬拚的怯战心理,再加上白天虹那“空前三式”的神奇招式,两人居然打成平手,白天虹已可心安理得地苦撑待援了这情形,也自然使一旁静观的青梅,为之如释负重地暗中长吁一口大气。
白天虹既已料准对方不敢硬拚,自然乐得剑掌兼施地放手抢攻,一鼓作气,将独孤钰迫退八尺,口中并故意震声大喝道:“独孤钰,本座的真敌人,是冷剑英和古太虚,你只要放下兵刃,本座可以不究既往,放你逃生!”
他这故意震声说话,可说是有双重作用的。
他心知古太虚出困在即,而自己的的援兵几时能将甬道打通,谁也不能预料,在自己摇兵未到之前,如能将独孤钰说服,共同对付即将出困的古太虚,目前这难关,就更好渡过了,此其一。
至于第二个作用,就是希望使率领群侠,正在甬道中强行攻入的于四娘等人,能听到他的话声,而能格外加强攻势。
但他的话声才落,独孤钰却冷哼一声道:“放屁!”
但远处却适时传来古太虚的语声道:“独孤老儿,好好缠住那小子,我马上来帮你。”
独孤钰冷笑道:“古太虚,你这小子,一样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张狂则甚?”
古太虚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别自欺欺人,独孤钰,我知道你决非白天虹的对手,老夫脱困,也是弹指间事,我再提醒你一声,好好苦撑待援,只要你能缠住那小子,待老夫出困,老夫也可以不究既往。”
白天虹朗声大笑道:“独孤钰,你要善为抉择,究竟是跟古老贼合作?还是跟本座合作?”
独孤钰怒喝道:“老夫谁也不合作!”
“唰!唰!唰!”一连三式绝招,电疾扫出。
独孤钰气愤之下,已忘记不能与白天虹硬拚的事,而事实上,这三招,是他那“分光剑法”中最具威力的连环三绝招,也是他压箱底的本事,而且又是用十二成真力使出。
这,在他的下意识里是想做孤注一掷,能够将白天虹杀伤或杀死,固可出一口闷气,退一步说,能将白天虹迫退,也好就此脱身。
这情形,对白天虹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呛呛呛……”地一串金铁交鸣之声中;白天虹被迫得连退五大步,身躯也再度为之一颤。
独孤钰求逃心切,三绝招攻出之后,根本不管白天虹的反应如何,大喝一声:“通通退出!”
话声中,已长身飞射,越过他那十几个手下人,向甬道末端逃去。
白天虹震声大喝:“独孤钰,哪里走!”
这刹那之间,他的真力又恢复了二成,这时,他那被封闭的穴道,已仅仅少部份未震开了。
他,忖想到古太虚即将脱困,为了对付这更强的敌人,他不得不强运真力,企图将尚未震开的穴道冲开,因此,他喝声出口,人却静立原地未动。
也几乎是在此同时,“轰”地一声大震传来,使整个古墓都起了震颤。
独孤钰也刚好逃到甬道末端,正待伸手开动机关时,眼前人影一闪,满身尘土,几乎难辨庐山真面目的古太虚,已拦在他身前,冷笑一声道:“独孤钰,你还走得了么!”
独孤钰怒喝一声:“古太虚,你以为老夫怕了你不成!”
“唰”地一剑,直刺古太虚的胸膛。
古太虚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豪光!”
话声中,立还颜色,右手“呼”地一拳,迳击对方攻出的剑叶,左手却同时并指点向对方的“将台”重穴,以攻还攻,刹那之间,两人已杀得难解难分。
也许是古太虚在脱困上,所消耗的真力太多,也可能是独孤钰在情急拚命的情况下,激发了本身的潜能,这两本来不应该打成平手的人,居然暂时维持平局。
这时,那十几个被独孤钰抛在后面的手下,一见白天虹静立原地,不言也不动,以为白天虹受了伤而有机可乘,其中两人,互相一使眼色之后,一声不响,振剑向白天虹扑了过来。
这情形,只急得青梅一声惊呼;“令主,当心暗算……”
她的话声未落,眼前寒芒闪处,同时传出两声惨号,那两个企图检便宜的人,已尸横就地。
白天虹仅仅冷笑一声,依然闭目静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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