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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美色如刃江东祸

    蒙面老叟不禁大怒,厉喝道…“老化子如此心黑手辣,岂能饶你一命。”

    余风云哈哈大笑道:“只怕尊驾要不了老化子的命。”

    蒙面老叟发现狄康目中两道-然神光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禁泛出一丝寒意,暗向三随行手下示了一眼色。

    三面目森冷汉子迅如闪电拔出奇形兵丑,望余风云狄康扑去。

    蒙面老叟身形疾晃,五指飞出,一把抓在灵空大师腕脉上。

    灵空禅师猝不及防,只觉腕脉微微一麻,心弦骇然,高声道:“施主这是伺意?”

    蒙面老叟道:“烦请大帅速领老朽面见贵掌门人。”

    少林众僧个个怒形於色,意待抢救,但投鼠忌器,踟蹰不前,目送灵空禅帅与蒙面老叟双双远去

    ,

    众僧之后突闪出昆仑大侠一笔震天姜大年,与众僧说了几句,少林众僧立时涌前布成罗汉阵式团团围住。

    余狄两人穿出罗汉阵,少林众僧配合严谨攻向三人。

    姜大年道:“在下与余大侠在此掠阵,以免少林伤亡!”

    狄康如飞追向蒙面老叟之后。

    灵空禅帅领着蒙面老叟向罗汉堂走去,竟不往天王殿,口中微笑道:“施主如此对待老衲,有何图谋?”

    蒙面老叟道:“老朽发现大帅之言有点不尽不实!”

    “为什么?”

    “因老朽不认为贵掌门刻在闭关,其中必另有隐情。”

    “事实俱在,施主片刻之后即可目睹。”

    说时已走人罗汉堂,转向偏殿。

    偏殿坐佛之后,现出一道阶门,灵空禅帅道:“敝掌门就在此静室内坐关。”左掌一推,暗门往内开去,两人跨入,只见一闾静室紧紧闭着,门前立着两名手持镇铁禅权老僧。

    蒙面老叟暗道:“此处委实隐秘,外人无论如伺想不出一派掌门藏身在此。”

    两名老僧目睹灵空大师两人来到,微微一愕,横权疾拦,低-道:“掌门人严命不得惊扰于他,长老何故前来?”

    灵空大师微笑道:“这位便是目前解敦掌门人危难的施主,本门将有莫大变故,不可不与掌门人商议,你等退出吧。”

    一只老僧意似不愿,微微迟疑了一下,终于走出暗门。

    灵空大帅推开木门,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蒙面老叟鼻中轻哼一声,扣在盗空大师腕脉的右手指仍未松开,左手取出一柄夜行火招煽开,熊熊火光升起,映得一室通明。

    只见这间静室深有七八丈长,宽仅两尺,阗无一物,靠壁上首莲座上合掌端坐着正是少林掌门。

    只见少林掌门低眉垂帘,面色惨白,额上沁出粒粒汀珠,眉-微蹙,似禁受不住痛苦。

    灵空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亲眼目睹总该相信了吧,敞掌门此刻正是紧要关口,施主可否取出那件异宝,解救敞掌门身罹尸毒。”

    蒙面老叟两道炯炯眼神逼视少林掌门久之,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不信,冷冷一笑道:“贵掌门功行吃紧之际,老朽取出异宝,恐真气流窜邪经导致走火入魔,爱之适以害之,是以老朽……”,说此突转话锋道:“不过”

    语音转为森厉,隐蕴杀机。灵空禅师道:“不过什么?”

    蒙面老叟沉声道:“不过老朽认为那册天星掌秘谱未被盗去,仍在贵掌门的手中,藏在莲座下。”

    灵空禅帅道:“天星掌秘谱确为不明江湖人物盗去,施主对本门恩重如山,何吝一册武功秘笈谎骗施主,难道天星掌秘谱对施主有如此重要么?”

    帐面老叟冷笑道:“大师之言未必可信,老朽并非贪靥无底之辈,但目睹各大门派纷纷杜门却扫,武林正义荡然无存,任令玄武宫紫衣教凶焰万丈,老朽不能无动於衷……说时扣着灵空大帅缓缓走前。

    灵空禅帅惊诧道:“施主欲待如何?”

    蒙面老叟沉声道:“在莲座下取出天星掌秘笈。”说时突感一缕指风似剑点向自己脉门而来,心中大骇”逼得他不能不松开扣住灵空禅师的五指,后飘三尺。

    灵空禅师却一跃闪开七尺。

    蒙面老叟锐厉目光四顾,一无人影,不禁一怔。

    他乃机智绝伦之枭雄,恍然悟出其中道埋,这间静室中必设下巧妙的奇门遁甲,布设奇门遁甲之人,又必然是个才华杰出之土,但又不甘心就此退却。

    目睹灵空禅帅仍立在丈外,面含笑容,似有恃无恐,心中又是一震,道:“大帅既然脱身为何不走。”

    灵空大帅道:“老衲有保护掌门至尊安危之责,施主虽然武功上乘,若老衲执意为敌,少林三千徒众之下,施主必不能安然离去。”

    蒙面老叟冷笑道:“土鸡瓦犬,岂堪老朽一击。”

    灵空禅帅呵呵一笑道:“那么就请施主尽量施展。”

    蒙面老叟默默不答,他胸罗奇学,自恃此室中奇门遁甲难不倒他,目光四巡,慢慢转身在室中踱步,似无人般根本不把灵空禅帅放在眼中。

    突然,蒙面老叟倏地在怀中掣出那柄锋芒犀利的短剑,身如流星挟着一股寒虹向莲座上之掌门人扑去。

    剑芒堪堪离掌门人坐身一尺之际,莲座后忽涌出一股重逾山岳的罡力,撞得剑势一歪,灵空禅帅双掌平胸一推,施展大力金刚掌,-道:“恕老衲无礼了!”

    两股潜力夹击之下,蒙面老叟身在悬空,禁不住被震飞出门外。

    灵空禅帅并未追出,只在房中传出宏亮诰声道:“老衲不能以怨报德,施主可以死心离去了。”

    蒙面老叟沉声道:“老朽始终不信天星掌秘谱为人盗去。”

    “为什么”

    “贵门中人才甚众,防患严密,既能布下如此玄奥奇门遁甲,何以能为不明人物窃去。”

    灵空禅师一闪而出,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尔,奇门遁甲并非本门中人所设。”

    蒙面老叟不禁一怔,道:“那是何人?”

    “恕难奉告。”灵空大师答道:“施主既以天下武林安危为己任,重九黄山之会必去,在此期间老衲定尽遗门下弟子查访盗去天星掌秘谱之人,

    一有线索,即当奉告,施主如见信可留下一个地址。”

    蒙面老叟略一沉吟道:“老朽居无定所,飘萍飞絮,这样吧!老朽半月之后再来宝山。”说着身形疾晃而出。

    大雄宝殿前尽撤一空,不见少林僧众,只剩下三个面目森冷的漠子,目瞪口张,似穴道被点制注。

    檬面老叟飞落在三人之前,冷笑一声,拍开三人穴道,低-道:“我们走!”

    三人相视苦笑了笑,随着檬面老叟快步向少林寺外奔去

    大雄宝殿廊庑上现出狄康、关穆,余风云,姜大年、周易岷山四毒邓元及灵空大师灵通禅师智广禅师等人。

    灵空大师道:“阿弥陀佛,但愿他能知难而退,少林幸甚,武林幸甚。”

    周易道:““未必,因为目前武林乱象系由那本武功秘笈及金精铁母而起,相传金精铁母乃天下至宝,聚九州金铁精英,可铸成宝剑九支,其锋芒之锐利更甚於太阿龙泉,无坚不摧,若武功上乘之人得之则无异如虎添翼,至於武功秘笈之说

    ,流转武林甚久,秘笈内武功浩博渊深,集天下武功之神髓,究竟有无,人言人殊,尚不得而知,朝元寺毁之于火,玄武宫从老朽手中取去者,不过是老朽生平心血笔录,非但瞒不过玄武门,而且更难骗过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灵空禅帅道:“蒙面老叟真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周易点头道:“正是他,上清宫他为玄武宫所算,失手被擒,依老朽看,其中必有蹊跷。”

    余风云道:“这点老化子仍想不透。”

    周易道:“目前事实已是显然,东方黎明枭雄机智,行事为求目的,却择用手段,这点更为常人难及,他佯作被擒,

    一则可洗涤蒙垢之-,再可激起天下武林向仇敌忾之心,三则可遂其寻获玄武宫确址之志。”

    关穆道:“看来东方黎明果然遂其心意与玄武宫主会面。”

    周易笑道:“老朽虽不识玄武宫主其人,却可断言玄武宫主并非常人,其机智,武功,才华均不逊於东方黎明,虽与玄武宫主晤面,却非在玄武宫,吏知东方黎明神智武功并未受制,故不得已虚与委蛇,表面上互通声气之盟,骨子里却为遂所图,不然东方黎明怎可如此轻易脱身。”说着又是一笑道:“玄武宫主并非与乾坤圣手东方黎明诚意合作至为显明,各大门派掌门人俱作楚凶,东方黎明迄未知晓,由此可见一斑。”

    推理入微,群雄不禁大为钦佩。

    灵空禅帅道:“说起天星法。老衲至今茫然不解其故,只知掌门人召来巧匠在罗汉堂布设铜人阵,推说少林日渐式微,必须振废起衰,将少林绝学子以发扬光大,至於是否乃本门绝学,抑或得自北邙鬼王处,除了掌门人自己外,并无别人知情,天星掌法秘笈存在何处,更无人知悉。

    周易长叹一声道:“所以东方黎明更认为天星掌法就是武林流传已久的武学秘笈内一宗旷绝奇学,他绝不会知难而退,老朽更可断言他未离开嵩山,趁机伺隙潜入,非至真象大明之前,绝难死心!”

    灵通大师闻言,两道霜眉不禁深深聚起。

    关翰穆冷笑道:“所以我等暂不揭破东方黎明行藏,故弄玄虚,将其羁延在此。”

    狄康太息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下意料东方黎明在半月内不致侵扰少林,但半月后少林此今日形势更为凶险。”

    周易诧道:“老弟从何而知。”

    狄康道:“东方黎明机智才华,当今之世甚为罕见,遂养成其睥睨自负,不可一世之态,但世无十全之人,东方黎明却病在疑心太重,稍遇挫折,不免患得患失,行事就难免在心理上有所牵制,投鼠忌器不能放手施为,尤其他最近连遭拂逆,又因其家小不明下落,是以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防人以其家小为挟,迫使就范。”

    周易点点头道:“老弟之言不无有理,但我帮武林人物行事,端在克敌机先,时机稍纵即逝,东方明姜老弥辣,镇定不乱,岂能坐失良机。”

    狄康摇摇首道:“不然,他尚未断定天星掌秘笈是否确在少林,半月来他有太多重要之事待办,家小生死下落,达摩三剑诸葛湛何去何从,玄武宫紫衣教在重九期前举动均须一一查明,在东方黎明而言”宛如千头万绪,大有无从下手之感,故而在下预料他在期前决不致无事生非。”

    忽见一个寺僧急急奔来,禀道:“洛阳金鼎镖局雷殿元遗使求见。”

    狄康望了灵空大师一眼,道:“大师且听听来使有何话说,再作计议。”

    群雄倏而隐去。

    灵空大师道:“就说老衲有请。”说着步下殿。

    寺僧转身奔出,片刻领着一身着青衣长衫中年文土飘然走来。

    中年文士疏眉凤眼,开阖之间,精芒逼射,鹰鼻虎口,三绺短须,步履轻捷,目睹灵空大师,银须飘忽立候於殿阶下,急趋前两步,长施一礼,含笑道:“灵空老禅师,学生夏埃明奉了雷总缥头之命不辞冒昧晋见。”

    灵空禅师道:“夏侯施主驾临本寺,不知有何指教。”

    夏侯明含笑道:“风闻北邙鬼王日前曾来侵袭贵派,锻羽而归,不知是否真假?”

    灵空禅师答道:“诚有其事,此纯属一场误会而起,但天下没有不可解的结,日后自然水落石出,为此不愿张扬,以免一场江湖杀劫。”

    夏侯明道:“但北邙鬼王不是如此想法,昨日亲来敝局与敝局总镖头商量,恳邀雷总镖头助拳,雷总镖头虚与委蛇,明晚北邙一派必卷土重来,是以总镖头命在下赶来通知。”

    灵空禅师道:“夏侯施主不辞跋路赶来,老衲甚为不安……”

    夏侯明道:“少林一脉,久为武林尊为泰山北斗,我帮虽是江湖走卒,但仍明白正邪是非之分,北邙鬼王邀请助拳的均是江湖凶邪,黑道巨擘,敝总镖头不能漠然无视,故命在下飞速赶来。”

    灵空大师道:“盛情心感,施主请至禅堂一。”

    夏戾明略一沉吟,道:“在下尚有要事待办,敝局最近失去重镖,尚欲查明下落,请问敝局有一许宗原武师携一少女曾来贵山么?”

    灵空禅师道:“未有此人。”

    夏侯明道:“那么在下告辞。”

    灵空禅师道:“施主迢迢赶来,为何匆匆离去?”

    夏侯明道:“敝局自失镖后,即侦骑四出,据报许武师似匿藏登封……”

    灵空禅师愕然道:“贵局失镖与贵局许武师有关连么。”

    夏侯明道:“护镖武师张良骥失镖后即不明下落,许宗原与张良骥本八拜之交,出事后,许宗原与张女秀芳潜逃无踪,是以敝总镖头认为失镖主因乃张良骥见财起意之故。”说着微微一笑,接道:“十万金珠其数虽钜,敝总镖头还可赔累得起,其中原因决非如此简单。”

    灵空大师道:“其中真正原因贵总镖头当已查明。”

    夏侯明道:“真象终可水落石出,在下告辞了。”说罢一揖至地,转身慢慢走去。

    灵空禅师微微一笑道:“恕老衲不恭送了。”

    夏侯明目中神光,泛出一抹凶恶的杀机,候又-去,突转身笑道:“在下有一不情之求,未知老禅师可否应允?在老禅师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如蒙赐允,在下感恩不浅。”

    灵空禅师闻言不禁一怔,道:“老衲何德何能,恐力有不逮,但力之所及,无不从命。”

    夏侯明道:“风闻老禅师精擅星卜之学,灵-如神,可否代为一卜失镖之事。”

    灵空禅师闻言长叹一声道:“星卜小术,焉可言神,昔年老衲行道江湖时,就为星卜所误,老衲方外至交因此竟遭灭门之祸,为此老衲盟下重誓从今以后不动星卜,施主所请,恕老衲歉难如命。”

    夏侯明闻言一脸悻悻之色,抱拳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岂能强老禅帅所难。”言毕转身快步如飞离去。

    暗中突闪掠而出狄康等群雄。

    灵空禅师两道霜眉微微一蹙道:“此人言语闪烁来意难明。”

    老化子余风云冷笑道:;“倘老化子所料不差;雷殿元老贼早与北邙鬼王沆瀣一气,夏侯明谓北邙鬼王明晚即来侵扰,其实雷殿元率领一千镖局高手与北邙门下已到达登封,夏侯明来此不过探听虚实而已。”

    狄康道:“余大侠是说北邙鬼王不等明晚即要来此侵袭。”

    余风云答道:“不错!”

    狄康目露忧容道:“我等虽可应敌来犯凶邪,但却与东方黎明可乘之机,如不釜底抽薪则少林危矣。”与灵空大师低声说了几句,率同群雄匆匆奔离少林而去。

    口口口

    夏侯明疾步如飞离了少林后,走在一片浓密林莽僻辽小径中,暗道:“少林迩来新遭变故,戒备谅必森严,但一路登山后如入无人之境,少林寺内未察觉有何可异之处,莫非少林故弄玄虚么?”

    一念至此,不禁驻足停步,锐厉目光打量四外景物。

    他耳力锐厉,似随风传来隐隐人话声,倏地一鹤冲天而起,宛如一头飞鸟,悄无声息落足树柯上凝耳倾听。

    片刻,语声隐隐再度传来,他阶暗冷哼一声,施展萍渡水绝顶轻功循声掠去。只见一块戟立山石之旁立着两条黑影,身形一矮,蹑向近前,藏身野草丛林。

    但听一人语声道:“方才得自传讯,登封城发现北邙鬼王等人踪迹,鬼王约请甚多武林高手

    相助,其中尚有洛阳金鼎镖局六眼弥陀雷殿元老儿,雷老儿近年来虽不亲自出马走镖,但一身武

    功已臻化境,看来不出三月北邙鬼王定率众侵犯少林湔雪前仇。”

    夏侯明心中大骇,阶道:“总镖头来至登封,形迹异常隐秘,他们怎会采悉?”他凝视两人

    一眼,并非少林寺僧,劲装捷服,肩带钢刀,俗家打扮不知是何来历。

    他忽然心中一动,意欲生擒两人,逼问来历,只听另一人冷冷一笑道:“咱们令主为何举棋不定,岂非坐失良机。”

    “你知道什么?”那人冷笑道:“一则咱们舍主尚未能断定天星掌法秘笈是否仍在少林,再则少林人多势众,武功又高,未必可稳操胜券,陡然结怨於少林何不趁北邙鬼王与少林拚搏之际图渔翁之利,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另一人微微叹息一声道:“东方令主满腹忧烦,但愿不负苦心,那日在少林,

    一步之差,致使北邙鬼王逃遁而去,徒留无穷后患,为此令主终日不怿……”

    “北邙鬼王与紫衣教主系一丘之貉,令主对北邙鬼王怨毒入骨,视若目中之钉,自然非除之后快。”

    夏侯明心头一震,忖道:“原来那蒙面老叟就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总镖头如不及早抽身,恐祸不旋踵矣”竟转身蛇行鹭伏,奔往登封县城。

    黎明薄曙,登封县北厢一幢破旧民宅,门首尚贴着一付春联,风吹雨打,颜色消退,字体已斑剥模糊不清。

    一个瘴头鼠目青衣汉子,疾掠至门外,闪烁目光向两侧望了一眼,推门而入。

    突然,门侧窜起一人,伸掌在獐头鼠目汉子背上拍了一下,道:“传三爷!”

    那獐头鼠目汉子不禁骇得魂不附体,面色大变,别面一望,只见一个发须凌乱,麻脸酒糟鼻子中年汉子,露着满嘴黄牙,嘻嘻直笑,看来不似有恶意,方始心头沉下一块大石,道:“兄台怎识得我傅三平!”

    那人嘻嘻一笑道:“傅三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系金桂园老板汤老六的把兄弟尤春富,上月傅三爷领着雷少总镖头逛金桂园时,在下曾拜见过三爷,您老怎的就忘怀了。”

    傅三平暗道:“真他妈的活见鬼。”长哦了一声,忽心中一动,道:“兄台为何来至登封?”

    尤春富咳了一声道:“不瞒傅三爷,在下奉了汤六爷之命携带一千两银子来此……”说着压低语声,语音细微难辨。

    传三平冷笑道:“就是黄花大闺女,身价也值不了一千银纹银。”

    ,尤春富摇摇首道:“三爷不知道,在下未来时也是这般想法,可是见了面,咳,该誉有多么美,什么王嫱西施,沉鱼落雁也此不上这妞儿,若能到手定是金桂圈花中魁首,日进万金……”

    傅三平似听出他弦外之昔,说道:“这么说来,

    一千两银子还不能到手么?”

    尤春富苦笑一声道:“他老子嗜赌如命,债如山积,说什么一千两银子不够他还债,非要五千两银子不行,在下满腔烦恼出了赌鬼家门,不想竟过上三爷。”

    傅三平笑道:“兄台目前如何打算?”

    尤春富道:“在下意欲立即赶回洛阳与汤老六商议,这妞儿太美了,别说五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银子也值、“”说着眦牙一笑,接道:“傅三爷返回洛阳与少总镖头务必光临。”抱抱拳即待告辞离去。

    雷延魁在洛阳无人不知乃花花太岁,傅三平亦为色中饿鬼,两人狼狈为奸,每日走马章台,徵花遂柳,挥金如土,淫欲穷奢。

    傅三平闻得尤春富之言,心中一动,忙道:“那妞儿现住在何处?”

    尤春富道:“就住在附近,转过两条短巷就到。”说着目光露惊愕之色道:“三爷莫非要瞧瞧那妞儿么?也好,三爷万不能露出神色,那妞儿目前尚蒙在鼓中。”拉着傅三平快步走去。

    果然转过两条小巷,只见一方晒衣土坪对面二幢瓦屋,尤春富手指在最前一家,低声道:“醉鬼家就在此。”

    突然木门呀地开启,一个绝色少女捧着一盆洗濯好的衣服走出。

    那少女年华二九,虽是一身布衣,却掩不住她那国色天香,明眸皓齿,海棠双靥,肌肤胜雪,傅三平不禁看得呆了,低声道:“兄台说得不错,这等可喜娘儿几曾见过,传某去将少总镖头请来,免得兄台往返跋-之苦。”

    尤春富似惊喜不胜,道:“少总镖头亦在此么?那是再好不过,兄弟这就去先将醉鬼稳住,但三爷最好不要惊动多人。”说着慢慢走去。

    少女正在晾晒衣裤,尤春富笑道:“柳姑娘,令尊还在么?”

    那少女抬面望清尤春富,面现薄嗔道:“大叔方才不是来过么?我爹还在屋内灌黄汤呢?”莺声沥沥,甜脆悦耳。

    尤春富呵闷一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方才令尊一时拮据,与我商借二十两纹银,我与令尊乃系至交好友,故而我赶送银子来了。”

    少女嘟着一张嘴不答,自顾晒晾衣裤,望也不望尤春富一眼。

    尤春富微微一笑,慢步走入少女家内。

    不到一盏茶时分,傅三平领着一青衫少年奔来,那少年却也英俊洒脱,但只眉浓煞,面色白中透青,肩披长剑。

    此刻少女已不见踪影,傅三平领着少年推门而入,只见尤春富与一五旬面黄饥瘦老头在土堂内对酌。

    尤春富目睹雷延魁傅三平双双走人,不禁哦了一声,笑道:“谭醉鬼,这两位就是兄弟提及的金鼎镖局雷少总镖头及傅三爷。”

    谭醉鬼连声说道:“二位请坐。”并拿了两只瓷碗,斟满酒笑道:“寒舍无物款待,这水酒味道不恶,我醉鬼先乾为敬,待会儿命大妞买些好菜下厨就是。”说着呼噜噜一饮而尽。

    雷延魁笑道:“这不敢当,还是在下敬老丈。”言毕饮尽赞道:“好酒,清冽味醇,怕不在十年以上。”

    谭醉鬼唤道:“柳儿,去买点下酒菜来。”

    厢房内一个娇脆应声道:“昨晚不是买好了嘛!爹自去厨下拿吧!”

    谭醉鬼道:“爹在陪客!”

    一条婀娜身影走出厢房,惊鸿疾闪穿过厅堂,虽是一瞥而隐,雷延魁却惊为天人,不禁望了傅三平一眼

    厨下又传来一声娇呼道:“爹!”

    谭醉鬼立起道:“这丫头真的难缠,长生得紧,恐系唤小老儿将酒菜取来。”匆匆走入厨下

    尤春富一脸谄笑,低声道:“少总镖头,这妞见长得如何?”

    雷延魁点点头,道:“身价银子一定要五千两么?”

    尤春富虽是势利小人,却委实聪明伶俐,堆上一脸谄笑道:“那端视少总镖头的意思值不值五千两银子?”

    雷延魁略一沉吟道:“汤老六未必能割爱……”说着,谭醉鬼已端着酒菜走了出来,倏然止口。

    傅三平笑道:“兄台破费我等於心不安。”

    谭醉鬼道:“说那里话来,三位贵客远来,蓬摹哇辉,稍尽地主之谊,何言破费。”说罢殷勤劝饮。

    尤春富借花献佛,雷延魁、傅三平一气-了三碗酒,傅三平正欲启齿话及正题,忽闻厨下一声惊呼道:“爹!大……老……鼠。”

    谭醉鬼闻声急急忙忙奔向厨下。

    雷延魁傅三平忽感一阵头晕目眩,情知中了道儿,眼前一黑,噗咚栽仆在地。

    尤春富哈哈一笑,击掌三声,谭醉鬼及那绝色少女疾掠而出。

    谭醉鬼系丐帮高手扮装,那绝色少女正是那孙玉琼,厨下随着疾掠出五人,将雷延魁傅三平分装入两只-袋,朝后门走出。

    后门口停着一辆鸡公车,车上已盛有四-袋豆麦,两只盛人-袋放置底下,一个精壮汉子,赤着上体,露出紫铜色肌肉,两臂用力推着走去,其余之人星散遥距。

    登封城这几日武林人物着实来得不少,背剑带刀充斥在大街小巷,谁也未料到这辆鸡公车-袋内藏有威震中原江湖之洛阳金鼎镖局雷少纸镖头在内。

    鸡公车出了城郊,由官道上推入田陇小径,向一人烟稀少土屋小村走去,停在一间麦仓前停住,仓内趋出数人,将-袋背入。

    麦仓内聚着十数人,狄康及屠龙方朔关穆岷山四毒,昆仑一笔震天姜大年,许宗原,张秀芳,孙玉琼目睹-袋内倾出雷延魁傅三平。

    张秀芳瞧见雷延魁,不禁粉面铁青,心头火发,窜上前去拍拍打了雷延魁两个耳光,骂道:“恶贼,你也有今天!”

    狄康道:“姑娘不可动怒,小贼既落在我等之手,定须问明尊大人生死下落。”

    雷延魁傅三平仍是昏迷不醒,狄康点了两人数处穴道后,在二人嘴中喂服解药。

    须臾两人醒来,目睹情景不禁骇然色变,情知必无生路破口大骂。

    狄康-道:“住口!”

    雷延魁冷笑道:“鬼蜮暗算,有失英雄行径,雷某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屈,别妄想在雷某嘴中间出一句话来!”

    狄康朗笑一声道:“不料雷少总缥头还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令人肃然起敬,少总镖头你可认得这二位是谁么?”手指了许宗原张秀芳二人一下。

    雷延魁冷笑一声道:“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许宗原哈哈大笑道:二雷少总镖头最好嘴中放乾净点!”

    狄康道:“雷少总镖头速将毒谋设计陷害张良骥经过说出,谅张良骥必擒在金鼎镖局内,如若吐实,在下既往不究,网开一面,放你两人一条生路。”

    雷延魁冷笑道:“张良骥却去十万金珠,潜逃无踪,尊驾岂可含血喷人。”

    狄康冷冷一笑,疾掠上前,伸手错开两人数处骨节,施展分筋错骨手法并点了痒麻穴道。

    两人忽纵声哈哈狂笑,其实体内酸软痛麻奇瘙,这滋味非人所能禁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关穆笑向许宗原道:“小贼罪如山积,江湖侧目,敢怒而不敢言,今日让他受些活罪。”

    两人狂笑渐渐声嘶力竭,雷延魁忽厉叫一声道:“雷某吐实就是!”

    狄康冷冷一笑道:“不怕你不说!”伸手将两人骨节还原,拍开穴道。

    傅三平喘了两口气,口吐白沫,不禁昏了过去。

    雷延魁半响才愕笑一声道:“尊驽既然知情,何必多间,张良骥现囚在金鼎镖局密室网。”

    狄康伴指如风点了雷傅两人昏穴,向张秀芳道:“姑娘请暂宽心,令尊囚在镖局,定安然无恙,在下定稍信通知雷老贼将令尊换回小贼。”

    关穆道:“雷老贼刚愎自用,未必如此顺利。”

    狄康道:“在下必能迫使老贼就范。”

    关穆摇摇首附耳低声道:“万一老贼先将张良骥杀死毁尸灭迹,岂非弄巧成拙?”

    狄康不禁一怔,垂首思忖良久,忽生一计,命丐帮高手将雷延魁傅三平复装入-袋率众离开麦仓。

    就在傅三平领着雷延魁悄悄离开前往谭醉鬼家中不久,夏侯明飞掠翻入登封北厢破旧民宅。

    一间阴暗砖砌宽敞厅堂内,燃起数支牛油巨烛,映前一厅红光闪闪。

    厅堂内晶字形设下三桌酒宴,拥踞着二十余人推杯换盏,笑谈阔论。

    忽闻厅外传来宏亮语声道:“夏侯镖头返回!”

    首席上霍地立起圆脸大耳老人,哈哈大笑道:“夏侯贤弟委实浑身是胆,只身嵩山来去,不畏龙潭虎穴,令人钦佩,他去少林必有所见……”

    说时夏侯明已匆匆走入,抱拳环拱,面色沉肃。

    北邙鬼王道:“夏侯老师,少林虚实如何?”

    夏侯明答道:“少林表面上看来从容镇定,其实戒备森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圆脸大耳老人道:“少林似算准北邙一派必卷土重来,湔雪前仇。”这老人正是金鼎镖局总镖头六眼弥陀雷殿元。

    “那倒不是!”夏侯明摇摇首道:“少林戒备的系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席间群雄纷纷惊诧出声:“东方黎明?”

    “不错!”夏侯明答道:“那日使北邙掌门人功败垂成的蒙面老叟就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北邙鬼王目中逼射凶恶慑人寒芒,沉声道:“既然蒙面老贼系东方黎明,他相助少林诛戳我北邙门下及玄武宫追魂三老,无异是少林再造恩人,少林为何要戒备他,岂非自相矛盾之极?”

    夏俟明道:“因为东方黎明亦是为了天星掌法秘笈而来,他判断乃是武林流传甚久的那本武功秘笈重返少林,

    一则挟恩索报,再亦藉武功慑服少林,那凌厉绝伦的剑法无疑震慑了少林掌门人,带领东方黎明进入罗汉堂秘室天星铜人阵之内……”

    座上群邪愕然动容,无不凝耳倾听!

    夏侯明接道:“原来铜人阵已毁,那秘笈在半月前已为不明人物破阵后同时却走,蒙面老叟大感失望,自动离去,但声言还要再度重来。”

    雷殿元道:“夏侯明老弟为何如此清楚,莫非少林掌门人亲自告知你的么?”

    夏戾明摇摇首道:“小弟并非公然拜山,乃潜入嵩岳,尚未抵达少室北麓,窥听得少林两个伏桩谈话得知。”

    北邙鬼王道:“那蒙面老叟是否显露庐山真面目与少林相见。”

    “不是!”

    “那何以知他就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夏侯明便将下山无意窥听东方黎明党羽所言详细说出。

    北邙鬼王不禁面色大变道:“那无疑是东方黎明了。”目注雷殿元道:“雷兄意下如何?”

    雷殿元闻知是东方黎明,虽萌一丝怯意,但当着北邙鬼王之前怎能现出示弱之色,不禁哈哈大笑道:“依雷某看来,东方黎明不过浪得虚名之辈,不然何以蒙住面目,雷某何惧於他,但他欲得渔翁之利,我等又怎不可张弓射鸟。”

    北邙鬼王道:“何谓张弓躬鸟?”

    雷殿元道:“我等立即前往嵩山,一到少林便四散隐伏不动,东方黎明必不久耐,因东方黎明不死心於天星秘笈,定恃强再度进入少林查明,藉东方黎明之力自然水落石出,倘真如少林掌门所言,我等尽可不必结怨少林。”

    北邙鬼王丑恶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道:“雷兄言之有理。”

    雷殿元忽目注夏侯明道:“夏侯贤弟可问出许宗原及张姓贱婢的下落吗?”

    夏侯明道:“少林自顾不暇,怎还管得着这些小事,尤其灵虚禅师罹受北邙掌门黑眚掌后即不良於行动,掌门之职现由灵空禅师代摄,小弟曾向灵空禅师提及并烦一卜,灵空禅师答称星卜小术不可全信,若有谬失,误事不浅,他似全然不知许宗原之事。”

    雷殿元点点头,道:“贤弟一路辛苦,且用点酒食,我等尚要计议嵩山之行。”

    夏侯明欠身就座。

    雷殿元忽道:“魁儿何在?”

    他们此时才发觉雷延魁不在座,不禁大感惊诧,

    一个瘦小劲装漠子立起答道:“少总镖头方才与傅三平外出。”

    雷殿元鼻中冶哼一声,知子莫若父,雷延魁与傅三平狼狈为奸,在外无法无天,他久有所闻,无如诋犊情深,溺爱过甚,是以佯装无闻,此刻竟岔过其事顾而言其他。

    北邙鬼王心切秘笈之事,匆匆计议后群邪纷纷登程就道奔往少林。

    殊不知狄康在此宅四周布伏甚多耳目,北邙鬼王一举一动无不预闻。

    口口

    口

    繁星漫天,月练横空,少林寺寂静若水,松杉吟啸,山门前一株参天古干之上,只觉两条身影一闪而隐。

    良久,只见一条人影疾逾飘风般从山道掠上,落实在那株参天古干之下,迷蒙月色映照那人正是蒙面老叟,乌巾内两道神光注视在少林古寺内,似作一重大决定寻思着。

    他却不知树上有四道慑人神光注视着自己。

    蒙面老叟忽轻咳了一声,竟慢步行云瓢然向少林寺内走去。

    树上两人正是北邙鬼王与六眼弥陀雷殿元,目睹蒙面老叟只身独人进入少林,不禁大感惊诧

    雷殿元低声道:“东方黎明必在四外布伏了甚多爪牙,是以有恃无恐,你我何不潜入窥伺东方黎明举动?”

    北邙鬼王点点头,两人先后宛如飞鸟般藉着树顶横空飞渡掠入。

    蒙面老叟缓缓走入寺内数十丈,忽闻一宏亮佛号响起,树影丛中突走出三个老僧,合掌向蒙面老叟施礼。

    居中为灵空禅师,左右分列灵通禅师智广禅师,灵空禅师道:“东方施主重来敝寺定有赐教!”

    蒙面老叟冷冷一笑道:“原来禅师已知老朽是谁了,老朽几乎忘怀禅师神卜之能”

    灵空禅师道:“着卜小术,何足为能,贫僧久已不用。”

    檬面老叟道:“那是从何而知?”

    灵空禅师道:“由施主武功推断而出,泛常高手无法一举毙命玄武宫迫魂三老。”

    蒙面老叟道:“禅师神目如电,料事之能,老朽不胜钦佩。”语声略顿,又道:“禅师可知老朽再度造访贵寺之意么?”

    灵空禅师道:“是否施主尚未忘怀於天星掌法秘笈?”

    样面老叟道:“正是!”

    灵空禅师长叹一声道:“秘笈被人劫去确实未曾欺骗施主,但贫僧无意发现掌门人手抄了一册藏在经册内。”说着在怀内取出一册线装本,厚约半寸,递与蒙面老叟,接道:“是否掌门人手抄有无遗漏,恕贫僧不得而知。”

    蒙面老叟接在手中,略略劝展了一眼,道:“武功一道、纯真无假,不容半点有伪,是否伪假,老朽一二日后便知,赠书之德,容后图报。”

    灵空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於我少林宏恩难报万一,些许小事,何值挂齿”

    蒙面老叟道:“如此老朽拜领了。”转身一鹤冲天而起,去势如电,眨眼已在寺外落下。

    身形甫一站地,即闻一声阴侧恻冷笑道:“站住!”

    蒙面老叟似乎一怔,沉声道:“何人-阻老朽?”

    四外疾闪出八条人影,环布三丈开外,发际飘荡纸钱,面目狰狞森冶,身着宽大-农,迎风飘展,

    一望而知是北邙门下,手执哭丧棒,招魂旖,接引鞭等奇形兵双。

    一霎那间鬼气森森,寒意逼人。

    蒙面老叟傲然无惧,阴阴一笑,慑人目光巡扫了一眼,道:“贵掌门尚未死么?”

    陡听北邙鬼王桀桀怪笑传来道:“东方黎明,你趁着老夫疲累之余暗算偷袭,

    一指之仇,不共戴天,如想活命,速献出你凄中那本手抄秘笈,不然休想逃出天罗地网之下。”

    东方黎明哈哈大笑道:“凭你也配。”右手掣出一柄寒光犀利短剑振腕挥出,

    一招流星赶月展出。

    寒芒飞洒,迅疾无伦,只听一声凄厉惨-,

    一个北邙妖邪已洞穿前胸,随着剑芒飞起之际,带出一股喷泉鲜血。

    其余七邪骇然变色,大-出声,兵殁雷厉电奔玫出。

    蒙面老叟身形奇快,剑随身转,虹芒有如流星划空,带起锐利剑啸。

    一手持招魂番凶邪眼见剑芒眩目袭来,只觉无法闪避,招魂番出式拦江截斗封去。

    “——”一声响,剑芒猛厉无比,宛如摧枯拉朽般,招魂番精钢打铸,立时削成两截。

    那北邙妖邪察觉对方剑击之力宛如万钧,右臂立时酥麻,气血狂震,不禁大骇,剑势已扫至面门,左颊如遇千斤利斧,颊裂颚开,深及两寸,狂-一声仰面就倒,殷红鲜血溅飞如雨。

    剑芒虹飞电掣,惨-声中,又是两人倒下。

    这不过转瞬功夫,北邙高手八已去其四,藏在暗处之北邙鬼王已是心神猛凛,不能不出,身形暴起,扬手发出尸毒黑眚目向蒙面老叟临头罩下。

    六眼弥陀雷殿元在帐面老叟之后疾闪而现,发出三支逆鳞倒须夺魂梭。

    夺魂梭乃雷殴元成名暗器,手无虚发,暗器手法更是奇诡,交叉飞出,织成一片梭网,宛如千百支飞梭,雷奔电掣,虽戍名高手,亦难幸免。

    四外隐伏之人均纷纷发出辣毒阶器,箭,镖,钉,针,不啻天罗地网。

    按说蒙面老叟身负旷绝武功,亦难逃如许江湖凶邪联臂猛袭之下。

    蓦地——

    只听一声响遏行云的长笑脸起,剑虹从黑眚浓烟中爆射而出,风雷声中剑虹大盛,将袭来暗器悉数磕飞。

    剑虹中忽喷出一蓬墨绿飞星,罩及十丈方圆,密集如雨,群邪不知是何暗器,大惊发出掌力,但墨绿飞星却非陪器,无法全部震落,

    二看衣裤突目出火花,轰的一声,全身被燃烧起来。

    瞬眼之间,已有六七具火人窜逃惨叫而出,蒙面老叟却曳着一股飞虹,穿空如电遁去。

    北邙鬼王与六眼弥陀雷殿元觉察墨绿飞星有异,忙罡气密护丰身,仰面倒窜出去数丈外,身形尚未立稳,蒙面老叟已飞遁穿空,眼见手下多人烈火焚体,转眼变成一具具焦炭。

    幸存者均胆寒魂落,面面相觑。

    北邙鬼王目光怨毒无比,道:“这辣毒火器为何落在东方黎明手中。”

    雷殿元愕然诧道:“莫非是九翅大鹏孔繁成名武器三阳烈火筒么?”

    “不错!”北邙鬼王沉声道:“正是孔繁的三阳烈火筒,乃老朽尸毒黑眚的-星,殊不料居然为东方黎明所借来。”

    雷殿元摇摇首道…“孔繁珍惜三阳烈火筒甚如性命,紧随身旁不离,怎能慨然借与东方黎明,倘雷某料得不错,孔繁定死在东方黎明手下。”

    北邙鬼王厉声道:“怪道老朽曾三次这人去孔繁处约请相助,均是人出未归,老朽与孔繁情若手足,真如雷兄所言,此仇不报枉为一派之尊。”

    雷殿元道:“如今作何区处?”

    北邙鬼王略一沉吟,咬牙切齿顿了顿足,冷笑一声道:“少林寺未免欺人太甚,天星掌法秘笈原是老朽慨借灵虚贼秃,为人盗去原无可厚非,但既有秘笈抄本理应璧还老朽,为何送与东方老贼,你我立即前往面执灵空贼秃。”

    雷殿元道:“雷某唯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双双率领残众掠往少林寺中而去。

    尚未抵山门外,忽闻寺内传来一声宏亮佛号,只昆灵空禅帅含笑飘然走出,身后随定七名老僧。

    北邙鬼王与雷殿元不禁一怔,惊诧灵空禅师竟然预知。

    灵空禅师合掌施礼微笑道:“两位施主欲向老衲问罪么?”

    北邙鬼王道:“不错!”

    灵空禅师长叹一声道:“两位施主为何如此见理不明,敞掌门不慎被窃秘笈原是真情,但北邙掌门人坚不相信,轻率动手,玄武官追魂三老恃强侵入,致使两败俱伤,东方黎明得以坐收渔翁之利,再则那本手抄秘笈是否敞掌门照原文录抄一字无讹尚难得知,何况老衲从未目睹过天星掌法秘笈,此不过权宜搪塞之计,两位施主竞认为当真,老衲亦无可奈何……”

    说着语声略顿,又道:“方才两位施主及如许高手联臂合袭东方黎明,亦未能奏功,老衲亲眼目击,非是老衲自惜羽毛,见危不救,东方黎明虽是只身闯入敝寺,但寺外均布有伏椿,老衲纵使全力相助,未必稳操胜券,恐连累本门惨罹覆巢之祸,望两位原谅老衲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北邙鬼王厉声道:“纵是实情,亦无可诿过。”

    灵空禅师合掌躬身道:“北邙掌门人,岂不知东方黎明早有图-武林之念,老衲釜底抽薪,原为武林万千生灵着想,他以侠义为名,施主若不急为之计,恐贵派祸将不远。”

    北邙鬼王闻言胸中怒火腾沸,认是有意奚落,冷笑道:“你真以为老朽惧怕东方黎明么?”

    灵空禅师道:“老衲何敢轻视施主,不过少林今晚亦有万全准备,两位施主如执意为仇,少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雷殿元浓眉一皱,道:“灵空禅师说的亦是真情实话,我等不如查访盗去秘笈之人下落及追寻东方黎明行踪再作-议如何?”

    忽闻远处随风传来蒙面老叟阴森语声道:“你等尚恬不知耻,坚欲过问老夫之事,若再不速离去,莫谓老夫心辣手黑。”

    两人神色一变;身形疾转,大-道:“东方黎明,你也欺人忒甚。”率众循声扑去。

    山径上忽燃起一道强烈熊熊火光,北邙鬼王等飞身落实,见一株巨干下一堆积柴火光,树干为利刃削去一片,上写两行字迹:“重九期前老夫将登门造访,两位如应允老夫共图武林大业,

    则不胜幸甚,否则将罹血洗浩劫。”

    北邙鬼王大怒,一掌劈出,凌厉掌力排空如山,巨干古树苋连根摧折,大-道:“雷兄,我们走!”

    两人率众奔去,片刻功夫已远离少林寺五七里外,只见一条人影迎面疾掠而至,来人是夏侯明。

    夏侯明衣衫残破,神色败坏,道:“总镖头,东方黎明布伏少林寺外羽翼甚多,小弟连遭戏弄,幸他等未施毒手,小弟才得安然返回,并命小弟转返相告总镖头速返洛阳,不然少总镖头无法全命。

    雷殿元一闻此言,不由心胆皆寒,知逆子已陷入敌掌,大-道:“速走!”

    月夜之下,人影似豆,转瞬已杳失於丛树苍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