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中天,又是一天过去。
燕京城内城外均起了狂风,黄尘漫天,飞沙蔽目。屋宇、树林、行人都蒙着一层黄土。
永定门外突传来一阵奔马急驱如雷蹄声,灰砂弥漫渐现出四人四骑。
骑上人正是简松逸及无影刀薛瑜神枪谷鸣御风乘龙符韶,谷鸣符韶两人肩头各背着一只蓝布包袱,棱角突起,袱内想是木盒。
守城官眼尖,瞧出来人是谁,慌不迭地喝命守城卫卒让开。
四人四骑一涌入城,风驰电掣奔望清莲格格府邸转入僻静一条胡同而去。
清莲格格与孔廷芳等得忧急异常,迄未得知简松逸此次丝毫信息,一听门官报知小千岁等四人已安然返间,不禁芳心大悦。
只见简松逸偕同薛瑜谷鸣符韶步入厅内,孔廷芳赶紧立起行礼。
简松逸笑道:“孔兄,你我不在官场,无须拘此俗礼!”
清莲格格叹道:“逸弟,你怎不命碧鹫稍个信来使人忧急心烦。”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才只一天一夜功夫,命碧鹫原地守候并命搜得敌踪,得它之助才如此顺利,怎能命他捎信回京!”
清莲格格白了简松逸一眼,叹道:“好啦,你总是有理!”
孔廷芳道:“这两天九门提督及大内铁侍卫在各地搜索皇庄搜觅叛逆乱党有否匿藏,尤其是六里屯,明珠忧心惶惶,皇上昨向太后闲谈,谓明珠有功于国,所搜获证据仅是与江湖人物书信往返,未必就是叛国有谋纂之图。”
简松逸道:“此乃皇上有意安抚明珠,眼前内外文臣武将虽说调动甚大,但朝旨文书尚在途中,交替尚待时日,急则生变。”
孔廷芳摇首道:“只怕明珠等不得,学生听到一则不好的消息!”
简松逸闻言大感惊愕,道:“明珠要造反么?未必如此容易。”
孔廷芳道:“易焕堂大人现在局厅,学生去请他来,小千岁一问就知。”言毕匆匆走出厅外。
清莲格格鼻中冷哼一声道:“不料明珠有刺杀皇上之心!”
简松逸面色一变道:“易焕堂探知的么?”
说时日月双环易焕堂已与孔廷芳双双趋入。
简松逸忙道:“易大人不必行礼,此事是如何得知的?”
易焕堂详细禀明。
原来相府中除巴扎身为谋之首领,一群谋士中尚有英凯者亦深得明珠信任,内外大事亦无不预闻,与易焕堂相处莫逆,只觉明珠岌岌可危,杀身之祸不远,如不急流涌退,难免遭受株连之祸,不禁忧心如焚,苦思无策,昨晨参与密议,得知明珠有刺杀皇上之图,嫁祸于前明遗孳,不论成功与否他都可置身事外,意图兴起大狱。
英凯只得随声附和,午后出得相府突与易焕堂相遇,挽之回家设宴相待,酒后吐出真言……
简松逸闻知真情,不禁皱眉猛剔,目中神光暴射,冷笑道:“明珠决定明晚起事么?”
易焕堂道:“听英凯说,明晚三更将尽,四更不到命凶邪及死党分四批进袭大内,明珠所邀人手将在今晚赶至!”
简松逸颔首道:“易大人请此格格府中住下,明晚过后才能离开,英凯说有弃暗投明之心,本爵定当保全!”
易焕堂道:“卑职遵命!”
简松逸向清莲格格附耳密言。
清莲格格嫣然一笑,道:“好,愚姐等你回来!”
简松逸向孔廷芳笑道:“孔兄请陪伴易大人,本爵去去就来。”与薛瑜谷鸣符韶三人出得大厅而去。
□□□
一辆华丽马车,前后随从甚众,缓缓驶入宫苑,清莲格格入宫觐见太后问安。
清莲格格由四贴身宫女扶下车来,迳望太后所居宫室进入。
太后午后便已入睡,方自醒来。一听清莲格格入宫问安,欣然唤道:“莲儿来了么?快宣!”
清莲格格同着四名宫女婷婷走入,行礼问安后,道:“娘,女儿入宫有事于求,请母后见允?”
太后笑道:“莲儿,只要为娘办得到,无有不允之理!”
清莲格格道:“女儿知道,但此事非须皇上应允才行,稍时请皇上入宫,母后务必相助加言,方可有成。”
太后诧道:“究竟为了什么事如此慎重?”
清莲格格娇笑道:“还不是受人之托,谋求官职升迁!”附即吩咐侍候太后之人道:“你们暂都出去!”
太后摇了摇头,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虽说朝廷任官,须才德具备,公允擢任,以你身份或不便有所干托,但逸儿只要……”
清莲格格不待太后言毕,娇笑道:“母后,女儿知道,逸弟如无困难,女儿如何入宫请母后作主,稍时逸弟前来母后就可明白了。”说时以目光示意太后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清莲格格随从三三两两在宫外散了开外,装着观赏宫苑景物之胜,指指点点,低声言笑。
伺候太后的宫监女官及宫女,为清莲格格摒离出外,此举意在这些宫人中难免受明珠买通做作耳目,若被窥听,难免通风报信。
清莲格格随从似无意迎着太后身边的人问东问西,赞证美宫人貌美或以微词调笑。
这是有意的安排,无形中在太后所居四外严密防护着。
当然,太后宫外尚有大内高手在,但均是言晓岚精心挑选或由简松逸所调遣,如此则万无一失。
宫中清莲格格随身四婢,三女突然散开方向搜觅宫内尚有无潜迹窥听。
太后愕然问道:“莲儿,你如此郑重行事为了什么?”
清莲格格娇笑一声,手指仅留下一名女婢道:“母后,您见过她么?”
太后这才觉察此女甚是陌生,却明眸皓齿,貌美如花,却英气逼人,剪水双眸中隐泛棱芒,不禁诧道:“这孩子是你新收的么,她叫什么名字?”
这女婢缓缓屈膝跪下,道:“民女展飞虹叩见太后,太后吉祥!”
太后早自清莲格格口中得知展飞虹之名,目中泛出惊异之色,哦了一声道:“你就是武林中那位奇女子,邪恶闻名丧胆的辣手罗刹展飞虹展姑娘么?哀家久闻威名,起来,近前让哀家瞧瞧!”
展飞虹玉靥泛霞,娇羞不胜,盈盈立起走前。
太后拉着展飞虹双手,仔细上下端详,慈详无比,道:“莲儿,为娘怎么也不相信展姑娘是个身负绝技女侠。”
清莲格格娇笑道:“母后一定心中奇怪女儿为何带展姑娘觐见,恐怕展姑娘还要留在母后身旁一两天咧!”
太后佯怒道:“你这孩子,不知你葫芦内卖什么药?究竟为了什么事?”
清莲格格道:“母后,别生气,听女儿说!”娓娓道出情由。
太后面色渐变肃冷,道:“这老贼该杀,逸儿怎么说?”
“逸弟说老贼朝中广植私党,尚有不少人潜伏难以查知,不可操之过急,总要使这老贼死得心服口服!”
宫外突送来高声传呼道:“皇上驾道!”
只见康熙帝同着简松逸步入宫来,身后紧随着言晓岚及五个大内一等带刀侍卫。
康熙帝向太后请过安后,立即目注展飞虹微笑道:“女侠就是展飞虹么?方才简卿已向朕奏明,这两天就要委屈展女侠了!”即向太后叩辞。
皇上匆匆而来,从容而去,回宫后立即颁发圣旨两道,一是良乡知县擢升杭州知府,另一是衡州参将调升徐州总兵。
这表面上看来系人情于托,两人均是清莲格格亡夫生前两个亲信。
如此一来却瞒过了明珠,认为清莲格格入宫就是为了此事,丝毫不知机密外泄。
但,明珠府外从昨晚起就在严密监视中。
月落星稀,四更将起。
宫苑内灯火寥落,寂静如水。
明珠派遣三批人手,分由不同方向翻入宫内,均经截住,展开一场凶狠的激斗。
九条黑影捷如鬼魅扑向康熙帝寝居之处,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境。
只见房内尚有灯光,康熙帝已然就寝,御榻旁案上烛火尚未熄灭,案头尚摆着未曾批阅完的奏章。
九条魅捷人影先后掠入房中,为首者身影体态似一少女,黑帕扎首,手执长剑,飞鹰攫兔般哑声望康熙疾刺,其他八人防一击不中,均蓄势弓满待发。
那知一剑刺下,感觉上即知是一假人,知已中计,娇叱道:“快退!”
只听门外传来朗朗大笑道:“来不及了,速俯首就擒,肤还可饶你等不死!”
九人闻声一惊,纷纷四散窜向房外,落在一间殿厅上。
因无举灯,隐约只瞧出康熙执剑立在当中,殿角四处满布大内高手。
康熙帝沉声道:“胆大刺客,速说出姓名,受何人指使,弃械认罪,朕可法外施恩!”
少女娇叱道:“姑娘展飞虹!奉延平郑王之命,诛杀你这满狗!上!”
九条人影无视于殿角四处满布大内高手分向不同方位身形激射而出,刀光剑影纷闪全力一击。
但听康熙帝哈哈大笑,剑势宛若排山倒海挥出。
九条身影身形扑出之际,突感胸后多处为细小如针暗器打中,刺破气穴,循血攻入,只觉飞麻袭体,情知凶多吉少,但扑势迅猛,真气无法收住,被康熙帝如山剑势卷杀堕下无一人活命幸免。
火光纷纷闪亮,殿厅中光明如昼。
只见康熙帝原是简松逸所扮,嘱命大内侍卫赶向截杀之处侵入匪徒,不容一人漏网。
大内侍卫纷纷转身掠去,仅留下言晓岚及五名侍卫。
殿厅上倒着九具尸体,均黑帕蒙面,玄衣劲装,剑中要害,血流如注毙命。
殿后忽走出康熙帝,后随辣手罗刹展飞虹。
康熙帝大笑道:“肤算是服了皇兄,指顾间将凶徒尽歼。”
简松逸摇首答道:“臣不敢居功,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如非为言侍卫等人暗器所伤,臣焉得轻而易举地搏杀。”
康熙诧道:“皇兄不是说这九人武功超绝,罡气护体,金铁莫入,怎会为暗器所伤?”
“回皇上,臣不是方才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物物相克,这侍卫昔年曾在一凶邪巨孽死后得手一宗狠毒暗器,细如银针,专破罡气护体,一中人体即透穴攻入,循着行血刺碎脑髓而死,即使臣不出剑九人一样不能幸免!”
康熙惊哦了一声道:“居然有此歹毒暗器,言侍卫可否取出一瞧?”
言晓岚忙跪下答道:“此暗器仅卅六支,方才分由九人发出,已然用罄无得。”
蓦闻一声嗥声随风送来,似乎极远。
简松逸忙道:“展女侠,走!似有漏网之鱼!”
双双疾掠出殿而去。
口口口
消息传得好快,距五更尚有半个更次,奸相明珠衣冠不整闻讯赶至,连连叩首频言臣该死。
康熙笑道:“卿家何罪之有,朕毫发无损,实乃祖宗之福,想不到前明遗孽叛党居然大举扑袭宫禁,幸悉数就歼,闻知卿家多年来为搜觅叛逆及可疑人物竭尽其力,绘了图形。”说着手指一具女尸,接道:“她自称展飞虹,卿家能否辨识此女形像么?”
明珠叩首道:“安祥之死此女实有重嫌,就近西岳华山阅墙之事,臣记忆犹新,此女自称展飞虹想是不会错了,臣斗胆请旨,展飞虹师徒乃逆党,图谋不轨,着即擒拿凌迟处死!其同党共谋与之同罪。”
康熙帝微笑道:“此事朕已交与萨磊去办了,卿家请瞧瞧此女面貌真是展飞虹么?不要从别处又冒出一展飞虹来,那就成了天大笑话?”
明珠显然成竹在胸,毫不惊慌,趋前揭去女尸蒙巾,仔纽观察须臾,返回原处俯地叩首道:“回皇上,此女确是展飞虹,这等江湖凶恶,狡诈诡谲,真真假假,倘又在别处出现另一展飞虹,定是混淆视听诡计!”
康熙道:“既经卿家证实,定错不了,简皇兄此去必生擒活口,从而可得知此一逆谋系受回人指使。”
明珠连声说是,暗暗冷笑道:“想在活口中套出一句真言,无异痴心妄想!”
康熙又道:“朕要上朝了,卿家可回朝房!”
明珠立即应道:“臣遵旨!”行礼叩辞,暗中感怆九人之死,其中五人乃他网罗之武林绝巧高手,功力之高只在女屠户丘珊儿之上,也惊惧他等无法达成狙杀康熙帝心愿,委实痛心,一击不中若要故技重施那就难于登天了。
唯一使明珠可安慰的嫁祸之谋得遂,虽取法等下,也是不得已之事,功亏一篑,唯俟图之无日。
明珠叩谢后,简松逸偕同大内侍卫胁下各挟着一人掠入殿来道:“皇上,臣等已擒回七名活口,其余均皆就歼!”
康熙道:“晓岚,你去问问他们是何人主使?叛逆首领唤称何名?”
言晓岚道:“臣遵旨!”
七匪徒被放下地,强硬不屈,目露鄙视不屑凶光。
一壮年匪徒面色凶横狂笑道:“清狗,大爷们来时便已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欲从我等口中吐出一字真情实话……”
话尚未了,面色忽变,耳眼口鼻内冒出泉涌紫黑血液,仰面轰然倒地。
其余六人亦大叫一声,相绝七窍冒喷黑血身亡。
康熙帝不禁呆得一呆。
言晓岚奏道:“凶徒们事先均服下剧毒,算准时刻若事败不及时赶间,毒性必发作无救!”
康熙虽然胆大见状却也胆战心惊,却强作镇静,冷笑一声道:“这些人都该死,不过太便宜他们了!朕要上朝去了,一切均由简皇兄便宜行事!”
口口口
额附爵邸,展飞虹玉手支头,凭栏独坐,眸中泪光莹然欲滴。
她在此处已坐了一个时辰,心痛若绞,身为武林侠义,誓为义师效力,那知竟向誓不两立的清君屈膝,在群凶尚未行刺之前,几乎与康熙寸步不离护侍在旁,亦显露了自身武功绝学。
当时,恨不得一剑劈了这满狗清帝,但一念在简松逸百般求她随清莲格格入宫,又隐忍了下来。
难道儿女之情,就能违背国家民族的大义么?
她扪心自问,不禁耿耿于怀,虽经陆慧娥司徒婵娟百般譬解,始终无法抹去内疚之念。
忽从身后传来清朗语声道:“虹姐,可容小弟一叙否?”
展飞虹语声入耳,不由芳心一颤。
来人正是简松逸,展飞虹头一遭听见简松逸唤她虹姐,怎不使她惊喜莫名,盈盈立起转身衽一福道:“公子下朝了么?”
简松逸湛朗双眼凝注着展飞虹面上,太息一声道:“小弟知道虹姐的心情,但小弟也是为了顾全大局,置身虎口,情非得已……”
展飞虹幽怨一笑道:“这个飞虹知道!”
“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弟深知虹姐心急,但不能过于亲近,贻人话柄小,恐误了大局……”
简松逸娓娓言说,展飞虹究竟是个女儿家,不禁玉靥霞生,奏首低垂。
只听简松逸接道:“有一事虹姐还不明白,小弟若不说,虹姐对入宫作文之事恐难耿耿忘怀!”
展飞虹诧道:“还有何事?”
简松逸自怀中取出一物。
展飞虹一见花容失色,惊道:“原来公子是反清志士副首领!”
简松逸忙放回信物,笑道:“这世上除了首领见过小弟真面目外,虹姐就是第二人了,其他均易容而见,虹姐,小不忍则乱大谋,因清廷气势正旺,生民极颐苏息,我等只可釜底抽薪,徐图复谋,方可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展飞虹肃然立起,施礼道:“属下谨受教!”
简松逸正色道:“小弟明晚有嵩岳之行,虹姐明午随小弟进宫辞行,返回华山,那康熙必暗遗亲信蹑随虹姐,也许途中借故生事,借机攀交情登西岳。”
展飞虹诧道:“康熙为什么如此?”
简松逸道:“证实虹姐是否真是辣手罗刹展飞虹!”说着微微笑道:“这样也好,可免除虹姐日后甚多困扰!”
展飞虹点点头道:“我独自一人返回华山么?”
简松逸略一沉吟道:“小弟请东城法华庵住持梵净师太同行,他也是我华中人,清莲格格方外之交,不过小弟尚须遣人暗中护送,一路而去,虹姐不妨多做几桩除暴安良义行!”
忽闻一个银铃娇笑声传来道:“害得小妹到处苦找,原来你们两个藏至此处情话绵绵不休!”
只见小龙女陆慧娥紫凤司徒婵娟两女含笑盈盈走来。
展飞虹不禁玉靥霞生,娇羞不胜嗔道:“娥妹胡说什么?人家是谈正经的!”
陆慧娥存心逗弄,轻声一笑道:“谁相信,别人不知难道小妹还不知么?”
简松逸站在一旁,只微微含笑不语。
展飞虹气得直跺足,扬拳要打。
司徒婵娟笑道:“别闹啦,大厅上筵席已设,就等少侠和展姐姐咧!”
简松逸哦了一声道:“在下先行一步了。”说时急步行去。
展飞虹望着陆慧娥直翻白眼,气又不是,笑也不是。
司徒婵娟嫣然一笑,一手牵着一个,姗姗走去。
口口口
次日傍晚,
燕京城外风砂不歇,像雨点般洒在屋面、地下、树叶上沙沙作响。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出了都城。
九城禁卫均由泰亲王亲兵巡守,两辆马车顺利无阻通过了禁街。
无疑的头辆车上坐了简松逸司徒婵娟陆慧娥三人。
陆慧娥娇笑道:“少侠,你扮作康熙帝虽瞒过了刺客,但无法逃掉明珠潜伏在内处之耳目!”
简松逸淡淡一笑道:“陆姑娘,这次你猜错了,刺客潜入宫内之前,谁也不知在下扮作圣上,即使言晓岚也不知情,何况明珠的眼线,在圣上现身之际,在下立即褪换衣衫,现在明珠尚不明白圣上竟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司徒婵娟道:“但不知九名刺客是何来历?”
“不是司徒姑娘提起,在下到忘怀了向姑娘致谢传授狂风三式之德。”简松逸感喟叹息一声道:“那九人就是明珠倚作举世无匹,泰山之助十七奇人之列,如非以狂风三式用出十二成真力,使他们大出意料之外,措手不急,才一举成歼,不然,在下亦非其敌!”
司徒婵娟听得简松逸用出十二成真力,不由花容失色,惊道:“少侠你未受反震之伤么?现在内腑感觉如何?”
“不妨事!”简松逸道:“在下若受反震之伤,此刻如何与两位姑娘谈话!”
司徒婵娟不禁目露迷惑之色,愕然不解。
陆慧娥道:“什么叫狂风三式,竟有如此厉害,司徒姐姐暇时教小妹一招半式如何?”
司徒婵娟嫣然一笑道:“还是不要学的好,我也是一知半解,我怎么也不解少侠如何不受反震之伤?”
陆慧娥还要再问,简松逸猛然想起一事,道:“在下这几日奔波跋涉,忘怀了诸葛敬现在何处,言晓岚亦未相告!”
“这个小妹知道。”陆慧娥道:“言前辈说这点小事不必劳动少侠烦虑,所以绝口不提,说也可怜,少侠尚在豫东时,诸葛敬费尽了周折才找上言前辈。”
司徒婵娟诧道:“为何说诸葛敬可怜?”
陆慧娥道:“言前辈向诸葛敬说,萧天良被杀之仇自然要报,但他忖思再三,萧天良性情暴戾,又私自离京,江湖中人意气之争,逞强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故萧天良亦有取死之道,所以言前辈只须点到为止,不过迩来公务繁忙,不克分身,命诸葛敬在小清凉山顶等他不得离开,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后来咧!”司徒婵娟道:“难道诸葛敬就听从言前辈的话不成?”
“不听怎么成!”陆慧娥道:“诸葛敬就是为了欲搭救他那一双老鬼师父才找上言前辈,言前辈说牛孙耿飘为他案所连累,罪名当未成立,但可轻可重,弦外之意只有言前辈可从中缓缓,试问诸葛敬焉能不听从。”
简松逸叹息一声道:“诸葛敬虽刚愎自负,但也不失为性情中人,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必管它了。”说着目光望着司徒婵娟道:“眼前令在下烦虑之事有二。”
陆慧娥诧道:“那两件事?”
“首为长江镖局总镖头颜中铮尚不知生死下落,在下料测颜总镖头尚活在人世,却为何迄今不见他现身,其次就是如何解开司徒姑娘令尊自设的禁制,在下苦思多日,只有一法可试,但在下也无把握是否可以解开!”
司徒婵娟道:“用何方法少侠可否一说。”
简松逸摇首苦笑道:“请姑娘见谅,并非在下故弄玄虚,此法既不可言传,又不可意会,何况在下也无十分把握很难说得清楚,倘能解开令尊禁制,阎白枫必如脱缰野马般,武林从此多事矣,必非令尊所愿,在下多日来一直不曾想出两全之策。”
司徒婵娟听得其父犹不能解开禁制,顿时脸上泛起一点阴雾,凄惶,眸中泪光莹然。
陆慧娥忙道:“司徒姐姐不必忧急,少侠话虽是这么说,他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良策,这不是小妹劝慰姐姐的话,少侠的脾气小妹已了透,他如无七分把握,也不致向姐姐提起。”
简松逸朗笑一声道:“难怪令兄常夸赞陆姑娘灵心慧思,料事如神,居然连在下也摸透,难得难得!”
司徒婵娲忽噗嗤一笑,娇媚动人已极,附着陆慧娥耳旁咬话。
只见陆慧娥一张脸红霞猛泛,咬牙扬拳嗔道:“姐姐,想不到你也会捉狭小妹,真是……”
忽闻车外似闻一阵噗噗张翅之声。
简松逸道:“京城飞鸽传柬已至。”
二女闻言不禁花容一变。
司徒婵娟道:“莫非京中又有变故?”
“不错。”简松逸望着陆慧娥道:“陆姑娘女中诸葛,料事如神,不如猜一猜。”
陆慧娥矫笑道:“瞧少侠一副好整以暇模样,这变故麻烦必出在明珠身上!”
简松逸哈哈一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胜钦佩。”
只见帘外符韶伸入手臂,两指夹着一张飞讯。
口口口
明珠在大厅内来回踱步,双眉浓皱,忧心如焚,两月来明珠一直留在内厅,不敢或离。
厅内分立着一群亲信,均悚然战栗,相顾口噤不语。
巴札宛如雨中寒龙般,面无人色。
明珠忽向虎皮交椅上坐下,厉声道:“巴札,你怎么说,此事已一败涂地,偷鸡不到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巴札苦着一张脸,颤巍巍躬身答道:“回相爷的话,属下以为已算无遗策,四批杀手均冲入宫苑,与预定之谋也正吻合,着没料到那昏君竟有如此旷绝武功,将九位奇士一举成歼。”
他壮着胆说话,明珠如此神情,巴札知雷霆降来必然大发,不知有谁遭殃,献策乃是他自己,难免首当其冲,缩头不免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反不如挺身而言。
不过他不是挺-身,而是战栗胆寒。
明珠这时面色略霁,长叹一声道:“雷音仙姑崔玉英等九人皆是一代奇人,与武林各大门派宗师堪称相彷,昏君的武功两年前老夫亦曾在御花园内亲眼目睹,虽然不错,却犹在老夫之下,怎么贴身护卫易换了言晓岚等十三人,竟会突飞猛晋如此?”
巴札见明珠神态缓和,心中一块大石顿然落下,道:“相爷,那言晓岚外称天山狐鸿,乃武林名宿,一身武学均臻化真,其他十二人亦皆身手不弱,但比起女屠户丘珊儿,移魂手杨全真、雷昔仙姑崔玉英犹逊一筹,就说言晓岚十三人把一身所学俱倾囊传授于昏君,也无法承受崔玉英九人合击之下。”
明珠呆得一呆,道:“巴札,这话怎么说?”
“如属下料得不错,昏君若非另有高人传授便是崔玉英九人失了先机,为昏君猝施雷霆杀手。”
“嗯,言之成理,这一点老夫非查明不可。”明珠点点头,急忆起一事,接道:“怎么雷起云与丘珊儿迄无音信到来?”
巴札道:“禀相爷,雷起云老师乃心计至大之人,谋定后动,在未觐准时机,无十分把握绝不贸然出手,更不能有一点嫌疑牵连到相爷,尤其简松逸亦非易与之辈,所以慎重小心……”话声略顿,又道:“至于丘女侠等四人应相爷密命赶望洛水源头截阻阎白枫老鬼,那老鬼形踪飘忽,狡诈百出,捕捉不易,假以时日必有音讯到来!”
明珠颔首道:“那就好。”忽唉声长叹道:“迩来不如意事相继而来,老夫只觉心神不宁,莫非老夫命不该登九五之尊?”
巴札道:“相爷不必灰心丧志,昔汉高被困于西,终发大宝,史证斑斑,不无可寻,相爷只要不因一时之挫而馁,定然否极泰来。”
明珠太息一声道:“老夫近来朝见昏君时,只觉芒刺在背,又若于无法除去为之奈何!”
蓦然,大厅外起了一阵狂风,卷入弥漫尘沙,风中送入二物啪哒堕地,滚了而滚而后停止。
那狂风起得太怪,消失系也快,忧然而止。
明珠等人以袖掩目,风止放下,只见两具马口铁匣堕去大厅中心,不禁面面相觑。
巴札喝命护卫察视铁匣。
那铁匣为常见之物,铁店内打造做成盛装糖叶、糕饼之用,即下住户,即使穷苦人家也有一具。
护卫启开匣盒,只见匣内石灰掩藏一具人头,臭味四溢不禁面色大变。
巴札就站在护卫身旁,目睹人影猛然心神大凛,忙道:“打开另一只铁匣!”
两具人头倾出,拂去石灰,赫然正是女屠户丘珊儿、移魂手两具首级,面色栩栩如生。
巴札等人不由惊得呆了。
明珠心惊胆颤道:“那是什么人?”
巴札嗫嚅答道:“丘女侠及杨道长。”
明珠宛如雷殛,半晌神智才清醒过来,道:“是何人杀的?”
巴札道:“禀相爷,属下不知!”
明珠陡的面色一沉,目光杀气逼视,厉声道:“这无疑为阎白枫所杀?”
“不大可能吧!”巴札张目绝舌道:“据属下所知,关长江镖局失镖,颜中铮迄今不知生死下落,武林中人无不追踪捕捉阎白枫,他逃之唯恐不及,何能自投罗网!”
明珠暗道:“莫非阎白枫已投靠了昏君么?”不禁面色如土,道:“如此说来丘女侠皆遭了他人毒手了,巴札,另两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也……”
忽见戈什哈疾奔而入,道:“禀相爷,萨磊和金满堂两位大人求见!”
明珠不禁一呆,挥手摒退巴札诸人,道:“快快有请!”
巴札等人忙将两颗首级及铁匣隔离。
须臾,只见戈什哈领着萨磊、金满堂两人快步迈人大厅。
萨磊、金满堂二人双双施礼躬身道:“卑职拜见相爷。”
明珠哈哈大笑道:“两位免礼,请坐!”
萨磊道:“日前刺客深入内宫,幸皇上鸿福齐天,神勇无匹,一举尽歼由展飞虹为首九凶,但朝野震惊,圣上大怒,责斥防护不周,京畿紫禁何容奸客叛党掠行藏匿,严命卑职等严密查缉余党,卑职片刻之前曾在相府不远暗巷内发现一形踪可疑之人手执一具布囊,喝命站住之际,此人竟掠入相府后园内,卑职等不敢冒昧强闯相府,故来求见。”
明珠心中暗震,知噤不信,故作宏声大笑道:“两位来得正好,免得老夫派人去请两位。”
萨磊诧道:“莫非相爷已擒下了此人?”
“那到不是!”明珠说出狂风大作,竟掷入两只铁盒,内盛一双人头,定是萨磊、金满堂两人喝止之人所为。
萨磊,金满堂两人大感惊愕。
金满堂道:“那一双人头相爷是否认识?”
明珠摇首道:“老夫不识,似是江湖中人,烦请两位查明并缉拿这匪徒。”言毕喝命从仆送出铁匣。
萨磊、金满堂二人接过。
明珠立道:“老夫尚有要公处理,两位有何不明之处,即问巴札当详言一切,恕不奉陪!”
萨、金两人躬身道:“卑职恭送相爷!”
明珠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两位了!”随命从仆去请巴札,双拳一抱转入后厅而去。
此乃简松逸预定之计,只有萨磊、金满堂心中明白,问不问巴札也是一样。
只见巴札急步迈出,向萨、金二人躬身行礼,道:“学生巴札拜见二位大人!”
萨磊微微一笑道:“巴先生少礼,烦请将方才掷入铁匣详告。”
巴札所言与明珠一般无二,毫无出入。
金满堂诧道:“铁匣掷入时,相府守卫森严,事前未曾发现,事后应立时追扑那可疑人物,难道一无行动么?”
巴札一脸尴尬神色,答道:“狂风乍起,相爷及学生等只道天时变化,等到惊觉有异时追寻已然无及!”
萨磊颔首道:“这也难怪!告辞!”
巴札巴不得二人早早离去,以免言语应答时露出破绽节外生技,道:“学生恭送两位大人,若查出那侵入相府匪徒来历,请二位大人稍一个信息到来,相爷也好安心!”
“那是当然!”萨磊道:“不过本座先要禀知泰亲王和简额附定夺,如今紫禁内外京畿重地上谕饬命泰亲王简额附负司全责,如有可疑人物格杀勿论,满汉官员有通叛或图谋不轨者,一经证据确鉴,准先斩后奏!”
巴札心神猛凛,道:“上谕是几时发下的,怎么相爷不知!”
萨磊道:“就是一个时辰前。”言毕与金满堂双双望厅外走去。
巴札恭送至府外,一揖至地而别,转身匆惶望府内疾奔而入……
这一来明珠与巴札等一群狐群狗党等已吓破了胆,岌岌身危,一时之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暗感焦急不已。
口口口
太康县城,有一条汉钟离街,相传八仙曾去街首吕纯阳宫内显圣,居民赶至膜拜时,七仙已然隐去,只有汉钟离驾鹤腾上云霄含笑而去,于是这街易名汉钟离,兵燹太康,汉钟离街亦成瓦烁废墟。
街不太长,仅十数住户,却有一座宽敞大宅,八字门墙,朱门剥蚀,楣额隐约可见进士第三字痕迹。
这日傍晚,两辆马车缓缓驶停在门前。
忽地两扇大门打了开来,走出千面佛蒲敖,捻须宏声大笑道:“符老弟怎么来得这么快,蒲某算准明晨才可到来!”
御风乘龙符韶从中辕上一跃而下,笑道:“蒲老,多日不见,愈发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想来,少侠不在,你又贪杯好酒了。”
“你又在嚼舌根了。”蒲敖瞪了符韶一眼,道:“少侠怎不见下车!”
符韶哈哈一笑道:“少侠与萨谷二兄早进去了,你还是招呼姑奶奶进去吧,防着点,倘姑奶奶闪了腰,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说时已闪入门内,第二辆车上车把式已落下随着符韶进入。
只听车内传出格格矫笑声。
蒲敖摇摇首,高声道:“姑奶奶,请下车吧!”
车帘一掀,香风过处,首先盈盈下车的是紫凤司徒婵娟,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随之而下的小龙女陆慧娥,明眸皓齿,人比花娇。
蒲敖呵呵一笑道:“难怪少侠神昏颠倒,老朽若少了几岁年纪,也要……”
小龙女陆慧娥噗嗤一笑道:“老前辈,你也要什么?”
后车四婢鱼贯而出,闻言笑不可仰。
蒲敖摇首答道:“说不得,说不得,姑奶奶快请吧!”
诸女盈盈走入。
大厅内群雄挤了一桌,酒宴盛张,水陆纷陈,摆设了五席,灯火照耀如昼。
群雄目睹诺女走入,纷纷起立相迎。
司徒老夫人闻得其女到了,亦由内厅而出。
久别重逢,其快何似。
席间群雄绝口不问不提各人所遇,稍后酒足饭饱,简松逸才会提及正事。
三更时分,夜阑人静,简松逸才谈到正事,道:“在下明晨即要又扮装少令主阎玉了,留有锦囊三道在薛老身上,望各位协助得以大破冷蔷宫!”
只见田京从外奔入,向简松逸躬身施礼道:“鄂图海已到!”
简松逸忙道:“快请!”
田京匆匆走出,须臾领着鄂图海进入。
鄂图海跪伏下拜,道:“草民如非简大人计救家小得以不死,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简松逸道:“鄂老师快快请起。”
鄂图海立起,田京逐一为他引见,鄂图海暗暗心惊,知明珠必事败无疑,辅佐简松逸的无一不是武林卓著盛名的奇人怪杰。
简松逸取出一封飞讯递向鄂图海。
鄂图海展阅之下,见是白无明亲笔手书,向明珠诬陷他已去向不明或为防机密外泄,速将自己家小囚至另处,只要证实鄂图海丧命,即杀其家小灭口!不禁咬牙切齿道:“白无常,不料你如此狠毒!”
简松逸笑道:“这飞讯系从相府偷取而得,所以先一步救出你的家小,与其说是白无明狠毒,毋宁说是明珠残暴不仁,鄂老师,不知亦可愿助本座一臂之力,一见白无明么?”
鄂图海躬身道:“草民听候恭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说后忽目光望了司徒老夫人一瞥,泛出诧愕神光,欲言又止。
简松逸心中一动,道:“鄂老师有话说么?只管说出无妨,也不会泄露出去。”
鄂图海滔滔不绝叙出秘辛,令群雄大吃一惊。
原来明珠久有不臣之心,自上皇因董鄂妃而灰心世事,潜离出京削发为僧,明珠受太后懿诏托孤监国并垂帘听政,权柄日重,威势炙人,但以不得登上九五之尊为憾,暗中网罗江湖中人,广蓄羽党,翦除略已。
明珠早年共网罗了五大杀手,这五人均是不知受明珠利用,而阎白枫亦是其中之一……
简松逸颔首道:“这个,本座最近才知,但不知阎白枫为何与明珠似貌合神离,桀傲不驯!”随即又道:“鄂老师,坐下也好叙谈,看来这段秘辛非片言可竟!”
鄂图海谢坐,接着又道:“由于阎白枫狡智如狐,武功又高,明珠表面上器重异常,内心却对阎白枫宛若眼中之刺,因阎白枫所知明珠图谋不轨隐秘太多。阎白枫聪明绝顶,深知明珠阴诈歹毒,自己若不预为之计终有鸟屋弓藏,兔死狗烹的一天,于是他想出一个对策,听调不飘宣,不与明珠见面,指定居间联络人,凡有任务调遣,由联络人传知或面交,一面组织势力,就是如今江湖盛传的天鹰帮,其实并无名称,组织中人个个听命于阎白枫,所办的事亦都是明珠交下的,举凡反清志士姓名,兵将是忠心明珠,武林人物种种均录之于册,却不献于明诛,藏之于冷蔷宫。”
七手伽蓝余凤叟诧道:“这又为什么?难道阎白枫另有图谋么?”
“正是。”鄂图海道:“阎白枫有两件心愿,他乃心雄万丈枭雄,立誓日后武林称尊。”
“第二个心愿咧。”
鄂图海道:“他欲娶吕蔷蔷为妻,就是如今的冷蔷宫主!”
简松逸目露惑容道:“听说阎白枫与其妻多年前已失和,可是真的么?”
鄂图海诚仅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容草民简扼禀明。”
简松逸道:“鄂老师请说!”
鄂图海道:“阎白枫知明珠隐蔽太多,又搜集了明珠甚多不法证据藏之于冷蔷宫,当时并非此名,狡兔三窟,阎白枫无意发现,隐蔽异常,成婚后乃改为今名,阎白枫将采得反清志士海底未交与明珠,每次均以一鳞半爪回讯,故这么些年来,反清志土重要人物坛舵却得以保全。”
无影刀薜瑜诧道:“阎白枫为何如做?”
“据草民料测,阎白枫另有私心,有朝一日,他能成武林称尊,藉以市恩,使反清志土臣伏于他。”鄂图海道:“此乃臆测之言,不足为凭,草民仅以事实禀明,那明珠五大杀手其中之一为广西五绝山庄庄主吕长风……”
群雄闻言不禁惊哦了一声。
那吕长风遥居边陲,性情怪绝,既非正派侠义,亦非黑道凶邪,杜门谢客,武功集各家之长,已臻化境,却甚少去江湖道上露面,慕名来访者婉拒不见,指点挑斗者必不得全尸而归,心狠手辣,死者面目全非,肢离殛碎,惨不忍睹。
有年五绝山庄忽毁之于火,自吕长风上下百数人口俱尸化焦炭,不禁吕蔷蔷竟在吕长风劫后余生孤雏。
只听鄂图海接道:“吕长风亦听命明珠为他做下甚多屠杀异已之事,明珠恐成尾大不掉,暗命另一杀手率众夜袭五绝山庄不许留一活口,及至阎白枫闻讯赶去,已是不及仅将吕蔷蔷救出火海带回冷蔷宫。”
神枪谷鸣笑道:“那吕蔷蔷必是感激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下嫁于阎白枫!”
鄂图海道:“正是,明珠先还以为吕长风全家已赶尽杀绝,暗暗心喜,后听闻阎白枫新婚的夫人姓吕,顿起疑心,急传讯阎白枫有要事必须面商,那知阎白枫竟未去见,反率众将那袭杀吕长风全家的杀手全家不留活口,只留那杀手活命带还冷蔷宫给吕蔷蔷手丑大仇,诿之于反清志土所为!”
“原来如此。”简松逸道:“那吕蔷蔷应感激涕零才是,又因何事反目?”
鄂图海道:“吕蔷蔷无意听见阎白枫亦是明珠杀手之一,心疑当年全家惨死的事阎白枫必也参预,阎白枫虽矢誓否认?怎奈吕蔷蔷不信……”
无影刀薜瑜张口欲问,被简松逸挥手制止,道:“薜老,让鄂老师说下去。”
鄂图海接道:“明珠五大杀手相从暴毙,仅阎白枫硕果仅存,明珠先还相信阎白枫之言为反清志土所为,循线捕获的反清志土却无一参预四大杀手之人,为此疑心阎白枫心怀叵测,却苦于阎白枫羽翼日丰,无可奈何,图谋除去阎白枫之志更切……”说着望了司徒老夫人一眼,又道:“阎白枫自知岌岌可危,幸亏他早料这点,平日隐秘本来面目,即使其总护法亦不知他长像如何,约定相见之处亦时时更换,他风闻长白绝顶有一仙灵洞府秘宅,藏有数百年前十数位武林奇士手录一册武功心法,洞府按时开启,阎白枫意欲获为已有,不料为武林怪杰司徒白所坏……”
简松逸颔首微笑道:“承蒙相告,本爵不胜心感,以后的事本爵均已知情,只是鄂老师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鄂图海面现愧惶之色道:“草民不敢隐瞒,阎白枫在明珠府中卧底之人就是草民。”
简松逸及群雄闻言不禁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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