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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七年之后

    又是暮春。

    京城。

    一大早,赵员外就想起了七年前家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赵员外虽远谈不上巨富,但家财颇丰。

    在他卧室的床后,藏了一只非常结实的樟木箱。

    箱中满是五十两一锭的雪花元宝。

    每晚睡觉前,赵员外都会取出结在贴身小衣上的三把钥匙,打开箱上的三把大而坚固的铜锁,盯着一只只银光闪闪的大元宝,结结实实看上小半个时辰。

    否则,他就睡不着觉。

    每天早晨起床,他也要照样再享受小半个时辰。否则,他就会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可六年前的那天早晨,赵员外打开三把铜锁,掀开箱盖后,差一点晕了过去。

    木箱中的大元宝,整整少了六十枚。

    元宝少了,木箱里却多了一张借据。

    借据上写着:“暂借纹银三千两,异口连本带息,一并奉还。”

    落款不是人名,而是墨笔画的一面黑色的小旗。

    赵员外哭笑不得。

    他知道,此举一定是身手极高明的飞贼所为。

    遇上这种事,除了忍气吞声,他还能怎样。

    他甚至有些感激那个飞贼,毕竟,人家没有将木箱一扫而空。

    至于那张借据,他当时就顺手撕掉了。

    今天早晨,赵员外之所以突然又想起这件来,是因为他进行每天的例行“享受”时,发现水箱里突然多出了三十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除了金元宝外,箱子里还多出了一张纸。

    纸上只有三个字——

    “借据呢?”

    赵员外差一点又晕了过去。

    石花村.

    石花村还是老样子,和七年前相比,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上官仪轻轻推开半俺的院门,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怄倭的背影,

    老人正在扫地。

    上官仪轻轻咳了一声。

    老人慢慢转过身,呆滞的目光怔怔地看着他,道:“这位公子爷,您找准?”

    上官仪微微吃了一惊。

    这人正是小王!

    于西阁的跟班,小王!

    他冲上前去,笑道:“王老哥,你不记得我了?”

    小王疑惑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上官仪一怔,旋即笑了起来,道:“王老哥,我是上官仪”

    小王的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了,道;“你是上官公子?不像啊……”

    上官仪笑道:“你听不出声音?”

    小王摇头。

    上官仪又道:“你还记不记得龙涎香的事?”

    当然记得!

    小王吃惊地瞪圆双眼,吃吃地道:“你真……真的……

    真的是上官公子?”

    上官仪含笑点头。

    小王有些紧张地道:“公子爷不会是又想让小的做梦吧?”

    上官仪笑道:“我今天是特意来看看你家老爷和你的。

    王老哥,几年不见,你可老多喽”

    小王道:“岁月不饶人哪,上官公子不也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上官仪摸了模自己的脸颊,微笑不语。

    小王忽然道:“公子去没去过卜大人那里?”

    上官仪微笑道:“拜望过你家老爷,我会去的。”

    *********

    潭柘寺。

    刚进山门,上官仪就听见了卜凡的声音。

    声音自左手边的那一排厢房内传出:

    “我告诉你们,不要在本官面前耍这些小手腕!本官见得多了!你们知不知道,本官九岁时,家里的日常开销就由本官经手。家里七口人,月用只有一两二钱银子,本官不仅能让一家人都吃饱吃好,还能省出几分银子,给自己买几个香瓜吃吃!听见没有?将这些账目清查一遍,再给本官报上来!”

    “是,是,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尽心尽力!”厢房内响起几个诚惶诚恐的声音。

    上官仪不禁一笑,举步走向厢房。

    还未走出三步,一条壮汉便挡在了他身前。

    大汉挺胸凸胜,威风凛凛地道:“你是什么人?不许乱闯!”

    上官仪淡淡笑道:“户部侍郎卜大人是不是在这里?”

    大汉怔了怔,道:“你想干什么?”

    上官仪道:“烦劳老兄通报一声,就说上官仪求见。

    大汉还未回答,厢房内卜凡的声音已传出:“铁头,外面是谁?”

    大汉恭声道:“回大人的话,有一个叫上官仪的人,说……”

    他的话尚未说完,人影一闪,卜凡已冲出了房门,疾步奔过来。

    上官仪迎上前,拱手道:“卜先生。”

    卜凡大笑道:“上官老弟,真的是你!”

    上官仪压低声音,道:“卜先生好大的官威呀!”

    卜凡回头看了厢房一眼,笑道:“没办法,对那帮人就得狠一点。我现在已把他们整得服服帖帖,叫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上官仪一笑,道:“做官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卜凡微笑道:“说不上好,可也挺有意思,只是人太累,不像在石花村时那般清闲了。”

    上官仪仔细看了他两眼,道:“果然,卜先生比起那时,清瘦多了。先生应该多多注意保重身体才是。”

    卜凡笑道;“老弟忘了我的本行了。”

    上官仪一怔,旋即笑道:“是,是我糊涂!先生医术之精,天下难有出其右者,又怎会不知道该如何调养?”

    卜凡有些奇怪地道:“老弟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潭柘寺?”

    上官仪道:“无初大师难得开坛讲经,我想卜先生一定不会错过。”

    卜凡笑道:“是,是。不过,老弟既然来了,也就不去管他了,我有好些话想问你。”

    上官仪道:“我想,卜先生一定更想先见一个人。”

    卜凡道:“谁?”

    上官仪道;“先生请随我来。”

    怀远桥上,一人当风而立,衣袂飘飘。

    卜凡走上桥头,便怔住。

    这人的脸上,竟蒙着一方面纱。

    卜凡微一皱眉,旋即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他认出了面纱上那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

    这人慢慢扯开面纱,笑道:“一别七年,卜先生一向可好?”

    卜凡含笑点头,道:“阿丑,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