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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血战

    执笔人:司马翎

    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时间老人永远踏着一样步伐前进,亘古以来,亿万生灵都对之无可奈何。

    十年时光,绝大部分的人总难免,虚度庸碌平凡。

    但一些不平凡的人,却可以做出很多事,多得令人难以置信。

    总之,不论十年廿年卅年都好,反正那些天才杰出之士,一定比普通人所做的事都多得多。这一点大概就是天才与平凡的区别了!

    上述那些慨叹真正意思是说,有些人穷毕生之力,也培养不出几个有用人才。但有些人短短时间内,便足以叱咤风云,足以横行天下。

    像西天剑尊显然就是后一类可敬而又可怕的人物。

    他手下的金银二女、柳东权以至回天渔隐公孙敬,每一个俱足以震骇天下江湖不说,其实稍次一级的人物,例如左天冲、天残道人等,俱是当代著名凶星。要这些人像奴仆一样降心以从,问题是多么不简单,也就可想而知。

    这些人不但真的都是西天剑尊手下,而且到了危急关头,又都是一个个紧守秘密,毫不泄漏,宁可自戕身亡。事实俱在,证据确凿。所以西天剑尊必是不平凡人物之中的极不平凡人物,这个结论绝无疑问。

    当你遇到像西天剑尊这种神秘可怕的敌人,你应该如何应付?

    廿七枝火箭从三个不同方向飞来,目标具集中在那间不算宽敞的农舍。

    劲箭破空之声,屋中人人听见,屋内一共有九个人,但没有一个扑出去抵御火箭。因为一来时间上慢了一点,二来这座农舍烧了并不足惜,何必轻举妄动,为这座农舍冒险?

    屋内几个人是邓飞龙、青青、剑飞,以及剑东等三对夫妇。

    他们冷静对觑,没有一人激动不安。

    邓飞龙最老最长,所以首先开口,道:“房子是保不住的了。我担心的是个个箭手外劲内力都很了得,如果另有领队之人,武功可想而知!”

    剑东等三个男人都不作声,灵芝瞧瞧他们,知道开口任务落在自己身上,便道:“火箭既然分三面射来,我们只好也兵分三路。剑飞你跟随邓老,青青当然也是。我们这边三男三女,分为两队。”

    剑东等三个男人虽然只点点头,却都眉轩须张,威势凛凛。

    四壁已有不少处透入火舌,热力迫人。

    青青道:“我们若是侥幸大获全胜,仍然留在此地,等候秀哥回来。若是溃败,那就不必说了!”

    九个人一齐运功作势,准备扑出。这时人人都听见灵芝以喃喃自语的声调说道:“为什么我们躲在任何地方,都很快就被他们找到?”

    她没有询问任何人,所以也没有人回答她。

    农舍已经整幢被烈火吞噬,倏然像奇异灿烂的烟花般四下迸射,有些火团飞出了十几丈远,一时满空纷飞着大大小小火团,煞是奇观。

    农舍原来的地方,反而一点火星也没有了。但人却有九个之多,分为三组,各各向着一个方向。

    每一个方向的五六丈外果然都有一小簇人马。而每簇人马都是以三个黑色劲装,挽弓佩剑的大汉,加上一个或两个平常服饰之人组成。

    邓飞龙、剑东等大起戒心,面色凝重。

    青青道:“我们不是出击,就是坚守,没有第三条路了。

    看来坚守比较不划算。”

    这主意有剑北、白菱、金兰等人附和。

    灵芝道:“邓老和二哥三哥还有剑飞都不表示同意,可见得出击之策,在他们心中有着顾虑。现在哪一位告诉我,出击之策有何不妥?”

    邓飞龙道:“敌人分三面包围咱们,这一点倒不要紧。

    但由于敌方每面都有三名黑衣箭手,这就使得咱们每一组出击之时,都受到三面劲箭夹功。”

    青青恍然道:“原来如此,在我们来说,九个人分为三组,力量是分散了。但他们的强弓劲箭却无此弊,可以轻易将我们逐个击破。”

    灵芝沉吟道:“形势既是如此,我们若是没有出奇制胜之计,也就只好暂时集中一起。不过……”

    她微微停顿一下,又道:“不过我们虽是被迫集中,却仍可以争回一点主动之势的。”

    剑尊谷的三路人马,似乎对这种形势很是满意,个个很沉着很冷静,没有丝毫不耐烦之意。

    他们既然是猎人,已包围着猎物,他们当然没有什么好急的。

    突见当中的猎物一齐移动。猎人们心中大喜,只要被猎者忍不住想冲杀突围,那就一定有空隙破绽。九九魔箭大阵便可发挥惊世骇俗的威力了。

    可是猎物移动的方式却使猎人们忽然感到很别扭很不舒服。因为他们九个人竟是保持着原来方向,一齐向正北冲去。

    由于他们每个人面对的方向都不因移动而改变,因此他们的移动跟刚才站着便没有分别了。换言之,如果刚才猎人的九九魔箭大阵不能发动攻击,现在也一样无隙可乘。

    猎人们还必须赶快行动,以保持三面围攻的形势。正北一组往后退,西南东南两角则赶快前进。

    猎物们忽然横移两丈,倏又改变方向疾冲。猎人们可不能不跟着移动。

    这一来猎人们由欣喜变成苦恼,由冷静变为烦躁了。

    因为猎物们一看能够把对方弄得跟着自己团团转,又怎肯停下来呢?

    于是猎人们只好更加苦恼以及烦躁。但猎物方面不但不同情他们,反而得寸进尺。

    但见猎物们忽然向正北疾冲,这一次跟前几次不同的只有速度。以前很多次移动的速度都很平均,所以猎人方面已经有点习惯了。

    而这一次突然加快,猎人们就有点措手不及,双方距离忽然只剩下三丈。

    但这还不算得寸进尺,真正情形是三道剑光倏然飞出,速度加快了一倍还不止。因此一下子就追上还在后退的正北那组猎人。

    这三道出击的剑光由灵芝、金兰、白菱三女组成。她们显然轻功较佳,所以负责这一击。

    此时西南东南两角的人马已经驰援不及,因为剑东、剑南、剑北三人一组,邓飞龙、青青,剑飞三人一组,分头迅速急迎扑。

    眨眼间双方三组都碰上,于是猎人猎物的形势消失。双方各以实力决战了。

    剑东、剑南、剑北一字排开,三把长剑森森冷冷指着敌人。

    这三剑布出阵式威势非同小可,隐隐有合壁纵横,无坚不摧之威。

    敌方除了三名黑衣箭手,就是一个灰鬓清癯的中年人,左手倒持一对两尺半金笔。

    他左手向前一递,右手接过金笔,倏然双笔齐飞,舞出一大片金光。

    此时三名黑衣箭手一齐暴退,动作既整齐而又迅速之极。

    但剑东等三人也几乎是同时动作,那中年人金笔甫动,剑东啸声便起,三剑齐齐飞去。

    剑光笔光如精芒冷电相触,锵锵锵连鸣六响。此时另两道剑光已从光幕一道裂缝中电掣飞过。

    剑势直去,比倒纵跃退的三个黑衣大汉快了不少。

    两道剑光光华暴盛,剑光鸣颤,那是幻化奇招的先兆。

    那三名黑衣大汉身边各飞起一道剑光。他们拔剑手法奇快,显然不仅是一流箭手,亦是一流剑士。

    但他们似乎仍然慢了一线,失了先机。假如他们方才不是撤退,而是拔剑出击,大概情形就没有那么糟了。

    只见黑衣人三剑尽被对方一剑卷住,弹指间竟发出十七八下铮铮之声。

    李家这边尚有一剑,突然光芒全敛,只剩下如丝如缕,射入重重剑影中。

    那一缕痕影若有若无,却刺中两支手腕,两名黑衣人踉跄退开,各以右手捧腕,面色惨白如雪。

    以他们如此凶悍角色,就算身上刺个大窟窿,亦不一定能使他们震骇沮丧至此。但如果你武功有相当成就,忽然真气被破,右手也废了,一身武功尽失,这时活着就倒不如死掉算了。

    剑北横剑冷冷监视已负伤的两人。对于剑东力战中年人一支金笔,以及剑南独对仅余的黑衣人,居然毫无出手接应助战之意。

    现下整个局势只有邓飞龙这一个尚未动手。那边灵芝等三女将也已三剑联手出击,一时剑虹电绕,精芒耀目,三丈之内都笼罩在她们剑势之下。

    她们的对手一共有五名,其中两个劲装疾服粗汉,面貌甚是相肖,使的都是一式一样的鬼头刀,刀身特别阔,余下三个是黑衣箭手,俱已拔剑应战。

    神剑山庄的三名女将气势远远不及她们丈夫们激厉迅悍,但却另有一番气象。只见她们三把剑织出一面绵绵密密大网,互相呼应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她们剑网内每个敌人,无不感到她们三支长剑好像只专门对付自己一个,对别人却不怎么理会!

    那两个粗悍大汉起初微微冷笑,但五招不到,都哇哇大叫,怒叱如雷。第八招过后,两人各中一剑,一个左肩上一个大腿上都见红挂彩。

    两人齐声大骂,什么粗言秽语都出笼了,但双刀一合,招式阴冷狠毒之极,丝毫没有火气,与他们怒极狂呼大叫神态全不相衬。

    灵芝等三女的剑阵,其实一直是金兰、白菱两剑双翼齐飞,灵芝极少当真出手攻击。她们三人联手,威力比单独出手强大了十倍也不止。所以敌方虽有两人负了轻伤,但灵芝心神湛湛明明,冷静如常,仍不肯大意认为敌方实力不强,亦决不被对方粗言秽语激怒。

    她是三剑之首,只要她把持得住,其余两剑便不会失态脱轨,因此她们那张剑网仍然绵绵密密张开缠卷着敌人们。

    当此剑气刀光叱咤奔逐,每一个人都在生死边缘之时,其中大多数人仍然听得见邓飞龙苍劲的话声。

    他说:“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一定是东海名宿灵岩散人。

    我却希望看错了,因为你这种对手,自是不碰上为妙。”

    率领着三名黑衣箭手的人长得高高瘦瘦,年约六旬,灰眉垂颊。一身劲装外面有件皮背心,前面两排一共十二把六寸短刀,左肋下则挟着一把两尺半连鞘短刀。

    他微微而笑,道:“我正是灵岩散人。”声音清越有如鹤唳。

    邓飞龙道:“那真是我的不幸了!不过看来你们三路人马都不好惹。使金笔的想必就是插天笔何远,另外那两位使鬼头刀的我见过,是双胞胎郴州雷大忍、雷二忍,这回我大概也没有说错吧?”

    灵岩散人的微笑仍在脸上,颔首道:“你没错,五湖龙王眼力自应高人一筹。”

    邓飞龙皱眉道:“但我听说你灵岩散人纵横湖海三十余年,身经百战,却从未脱过黄色长衫。为何今日竟然劲装疾服上场?”

    灵岩散人道:“问得好,那是有人告诉过我们说,你们这九个人,由你邓飞龙算起直到最年轻的一个,都可以列入当代高手。而且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这边还无人能确实估计得出你们每个人的分量。”

    邓飞龙苦笑道:“你们太瞧得起我们了。”

    灵岩散人摇摇头,道:“我们没有,但虽然已多加小心,却仍然不能顺利得手,反而有两人报了废。我看我们实在还是太低估了你们的实力!”

    邓飞龙道:“假如我们实力真的这么强大,我们应该去找你们麻烦才对,但我们却东躲西藏,一直被你们追杀……”

    灵岩散人道:“起先我也不明白这一点,后来才知道你们根本就是极力隐藏实力,用意大概想陆续引出我们的人加以诛杀。既然有人这样告诉我,我可不敢不信,所以我平生第一次破例脱掉外衣,你不会怪我这样做吧?”

    邓飞龙又泛起苦笑,道:“想不到你竟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

    现在剑东那边以及灵芝这边两组人马,总算明白邓飞龙这一组为何还不出击之故了!从这些对答中,邓飞龙已强烈暗示这灵岩散人当真是一代高手,所以不敢贸然出手,极力找寻有利机会才出击。

    否则要是他这一组人马落败伤亡,势必大大影响剑东灵芝他们,说不定今日便是惨败覆亡的下场了!

    剑飞挺挺胸道:“邓老,我先拚他一场,你们对付其他的人!”

    他说的声音很低,显然不想被对方听见.

    邓飞龙苦笑未敛,目光如隼一瞬也不瞬盯住灵岩散人,也低声道:“青儿你怎么说?”

    青青道:“我看灵岩散人纵是武功极高,但他仍只是高手,不是杀手。真正杀手只怕仍在那三个黑衣人之中。”

    她声音比蚊子叫响亮不了多少,如果邓李二人不是凝神摄听,只怕也听不见。

    邓飞龙心一跳,道:“你的看法通知了剑东他们没有?”

    他已来不及等候青青回答,因为灵岩散人等四人已缓步走来,生死之斗一触即发,实是一丝一毫心神也不能分散的。

    青青却可以分散心神,因为她躲在两个男人后面。她迅快低语道:“爹爹,你如果能接得住他三十招,我们父女合力就可以接住这路人马四十招以上,这短短时间内,剑飞就是我们的杀手!”

    邓飞龙还未表示,已感到敌方杀气宛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压将过来,当即收摄心神,右手分水刺稍稍向前递出两寸,左手也摸出一把尺半短剑为辅。这一来总算抵住敌人凌厉强大的杀气。

    灵岩散人冷笑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邓飞龙道:“我女儿问我,能不能接下你三十招!”

    灵岩散人短刀刀柄在握,一时尚不拔出,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邓飞龙声音中充满自信,道:“直到现在我才有了答案。”

    灵岩散人垂颊灰眉无风自拂,道:“为什么现在才有答案。”

    邓飞龙道:“如果你右手一直不沾刀把,三十招之数我全无把握。但现在莫说三十招,一百招我也敢打赌!”

    青青提及的“杀手”,意思就是说这个人所接受的武功训练,由头到尾都是以杀人为目的。他一定是专学最有效的杀人方法,而不必注重什么内外兼修、攻守兼善等原则。

    因此这种人上不得大场面,换言之,他一定不能打擂台不能印证武功。但他却一定能够杀人。

    当邓飞龙、青青突然先发制人、联手出击之时,李剑飞像一支饿疯了的豹子,连一眼也不瞧瞧邓家父女的情形,宛如闪电般贴地疾窜,身形像劲矢像流星一下子到了李剑南左方。

    他必是已看准那黑衣人会跨到这个方向,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所以他变成突然出现的伏兵,一剑刺入那黑衣人小腹。

    他用空着的左手抓住一直闲立观战剑北猛然向灵芝她们的方向推去,声如闷雷,震人心弦,道:“去帮她们!”

    跟着用右肩一顶剑南,接道:“帮忙二叔,我去了……”

    声音倏起,人也倏然扑返原先那边。

    这回他是稍稍兜点圈子,以弧形路线避过敌人耳目,猝然已迫近一名黑衣人身后。

    只见他长剑斜竖一送,剑尖由于刺裂了骨头而发出轻微声响。一支长剑已斜斜从那黑衣人的背脊骨向上剖裂许多骨节。

    紧接着,他已横向滚开,身形滚过的后面地上,连续出现了五把飞刀刀柄。

    那正是灵岩散人威震武林的奇幻飞刀,据说从来无人看得清楚他是如何出手,而飞刀却已到了你鼻尖。当然这时候这个人就算看得出他怎么出手,也绝无机会告诉别人了。

    剑飞一剑疾出,人也跟着改变方向滚开。他的剑刺中另一个黑衣人脚踝。但另一方面他身形滚过之处,除了又有五口飞刀插在泥土里之外,到他停止滚动时,还有一口插进他身体里。

    好个剑飞悍勇无比,当人家飞刀刺入他的身体,刚刚刺破皮肤之时,他的剑也自脱手飞射,如电光一闪,从一名黑衣人背心刺入,前胸透出。

    青青俏目余光正好瞥见飞刀射中剑飞,玉面连颜色也来不及变,掌中长剑不知如何内力陡增数倍,削破敌人短刀刀气形成的厚幕,霍的一声几乎削下灵岩散人鼻子。

    虽然这一剑没有伤得了敌人,却恰巧斩落了他背心上仅余的一口飞刀。

    邓飞龙暴声大喝,揉身贴近肉搏,左剑七、右刺八,一共一十五下搏命杀着便出。

    这时青青屈膝弯腰,反手连刺三剑,迅如电光石火,都刺向敌人足踝穴道。

    灵岩散人无可选择,气沉下盘,手中短刀一口气接住了邓飞龙十五记杀手,顺便左肘一顶,蓬的一声将邓飞龙打了两个肋斗,飞出两丈,砰然落地。

    但灵岩散人双足足踝也已连中三剑,只一呼吸间,真气散窜,双臂已是无力抬起,双足更无法移动了。

    青青疾然斜掠,落在父亲身边。邓飞龙抬起头,嘴角溢血,却仍然笑道:“我不要紧,去看看小飞。”

    谁知人影一闪,剑飞已经跃到,稳稳站在青青身边,道:“您真的没事?”

    邓飞龙道:“当然是真的!”噗地跳起身,屹立如山。

    剑飞登时龇牙咧嘴道:“我却不很妙,屁股痛死了……”

    原来他右边臀部还插着一口飞刀,刀柄兀自在厚厚的肉上摇颤。

    当他尚在拚命阶段,这把小刀虽是深深没入肉内,却一点不痛。现在心志一懈,自然痛不可当了。

    青青回头望去,先看看灵芝那边情况。

    只见剑北已赶了过去,站立灵芝等三女所布剑网边缘,虎视眈眈,却压剑未发。

    旁人看来,剑北暂时很难插手助战。因为灵芝三女的剑阵绵密合拍得如裁云剪月,如天孙织绵,全无针缕痕迹。正因如此,她们才得以缠卷着五个凶悍敌人而好像不大费力。假如剑北硬是插手,会不会影响整个剑阵反而予敌人可乘之机呢?

    这大概就是剑北没有出剑的最大理由吧?青青是这样想的,当下道:“爹,你看守灵岩散人,我去助灵芝婶她们一臂之力。至于剑飞只好暂时忍着疼,待会才治伤包扎。”

    剑飞立刻道:“不要去!”

    青青笑道:“我那一招‘黑狱犁田’好像能帮得上忙。

    那灵岩散人就是被我这一招截穴断脉,伤处虽仅在足踝,武功却失去大半。”

    她刚才那一剑已显示出专攻下盘的特色,的确可从三女剑网下面袭敌。

    剑飞用力摇头,目光转投剑东,剑南那一边,忽然露出紧张神情。

    原来此时插天笔何远恰从两道矫矢剑光夹攻中飞起七八尺。他下半身继续上升,登时变成头下脚上。左手金笔一绞,圈住了敌方双剑进攻杀着,右手的金笔闪电挥落之际,陡然幻化为六团金光,剑南由手腕、臂、肘以至头颈百会穴,都笼罩在金笔威力范围内。

    剑飞一瞧之下,便知剑南唯一拆法就是矮身斜窜。但,一窜一回,那插天笔何远至少可以集中全力连攻剑东五招,他虽然不知道何远有些什么惊世骇俗绝招,但既然何远用意要拆开双剑,不问可知必定大有古怪。

    他一时紧张得连臀部的伤痛又给忘了,但测度距离,自己就算拚全力冲去,亦不见得比剑南回剑相助得快。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睛睁得更大些而已。

    剑南果然窜开六尺。

    插天笔何远冷叱声中,身子无端端升起一尺,看来似是借着双脚翻上空中之余势而升高的。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而是剑东长剑碰触对方左笔时,剑上劲道忽然失去大半,宛如被敌笔吸走,何远便是以这种怪异内功配以奇奥手法利用敌人劲道,使自己升高些。

    另一方面他右笔电掣戳到剑东面门,笔风动荡激射,封闭剑东五官七窍。

    这一招极尽阴毒之能事,若论招式手法之精绝,以及逆运阴阳内功之怪异,当世武林实难得观。

    李剑东可也丝毫不慢,口中长啸声几乎与对方叱声同时并起,双脚牢牢钉住地面,寸步不移。手中长剑嗤的一声刺向敌人肋下要穴,左手剑诀封住面门。

    何远右手金笔一缩,在长剑剑身碰一下,改用左手金笔疾戳,仍然是笔未到,锐风先已封闭敌人五官七窍。

    如果李剑东仍然不退,又仍然以换命招式硬干的话,何远身子再借力移前半尺,便是倒悬在他头顶正中位置。此时他笔风一射,必中敌人头顶百会穴。

    这一招正是他“插天”、“杀人”、“破地”三大杀着之中的“杀人”。根据少林寺《锥笔秘谱》记载,凡是内功能逆运阴阳,已达到第三层以上,使出这一招“杀人”,定必笔不过三。

    也就是说最多施展到第三笔,敌人必定当场败亡。

    少林寺的拳经或秘笈所记载的自是可以深信不疑。

    但《锥笔秘谱》却没有记载假如敌人已炼成身外化身之术时又如何?

    剑南恰似剑东的身外化身,他们修习李家神剑多年,朝夕一齐参研磨砺,心意身手已融合无间。

    他当时窜避的角度,以及剑东双脚不移寸步,都是一招剑式的细微变化而已。

    事实上剑南人才窜出,手中长剑便已脱手射出。剑光淡淡,风声若无。但时间上恰到好处,速度则快得连念头亦不容转。

    剑尖轻轻易易无声无息刺入空中那人的小腹,一下子已透穿过去。

    何远笔尖杀人劲气刚刚射出,忽然臂腕一软,真力泄散了八成。

    但余下那两成力道仍是非同小可,剑东尽力一侧头,总算避开百会穴要害,但左肩一阵巨痛,如中刀剑,登时连退三步,左手软软垂下,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