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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无赖尊严

    白充并没有过激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不由得向他属下人堆之中扫了一下,立刻便有人自中间行出。

    “我袁义请梁兄弟赐教!”一名极为壮硕的汉子以几个十分潇洒的空翻落到台上,客气地道。

    “请!”林渺依然是淡然以对。

    “我刚才见过了梁兄的绝世拳法,不知梁兄除拳法之外还会什么兵器?”袁义有些滑头地道。

    众人哪不明白袁义是不敢与林渺的铁拳交手,因此想在兵刃上取胜,这才有此一说。

    林渺不由得笑道:“没关系,什么兵器都一样!”林渺说话间顺手自兵器架上取出一根特粗的大木棍。

    袁义一看,神色微变,他挑了一杆长枪,神情极为肃穆地望着林渺,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惧意。

    “看好了!”林渺大喝一声,双臂轮棍,以最为简单的方式直砸而下,棍如奔雷,气势如虹。

    袁义骇然而退,林渺这一棍虽然直截了当,毫无花巧,但却有一种一往无回的强大霸杀之气,而且这一棍的力道他根本就不敢硬接。

    袁义退,林渺的棍却以极速收回,右手拄棍傲然而立,仿佛根本就不曾动过一般,只是淡淡地望着袁义。

    袁义大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林渺刚才只是虚晃一招而已,而他却那般紧张,这使他在气势上立刻弱下一大截。

    台下的白良诸人却笑了起来,袁义刚才心绪太过紧张,被林渺如此一吓,竟进退失措,这对于白良诸人来说,自然是大为兴奋。

    白充的脸色极为难看,白归却更是气定神闲,那边的小晴和喜儿也为之莞尔。

    “呀……”袁义大吼一声,挺枪强攻而上。他必须以进攻来掩饰自己减弱的气势,更是要为自己的尴尬挣回一些面子。

    林渺缓退一步,旋身、出腿,以极为潇洒的姿势踢在长棍与地面接触的一端。

    “呼……”长棍顿时如乌龙一般标射而出。

    袁义的枪头突地晃开,竟出现了十余朵枪花,自不同的方位攻至。

    白良诸人微讶,这袁义的枪法修为确实了得,只怕比那傅宁还要难缠,此刻他们倒想看看林渺会如何应付这等枪招。

    林渺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攻击方式,长棍仍以直捣黄龙之势破入十余朵枪花的中心,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十余朵枪花正以锐不可挡之势罩向自己……

    “噗……”枪花倏然之间散成星星点点的影子,所有的攻势顿时崩溃。

    林渺的棍端准确无比地击在袁义的枪杆之上,一股强大无比的冲击力使袁义的枪势不攻自溃。

    袁义骇然而退,但林渺却并没有就此罢手,长棍轻旋,化直捅为横扫。

    “砰……”袁义手中的长枪一阵急剧颤抖,虎口竟迸出鲜血来,自林渺棍上传来的力量大得让他难以承受,更使他破绽大露。

    “砰……呀……”林渺快步而上,长棍倒撞在袁义的腹部,袁义惨嚎着暴退五步,身子弯成了虾公状,跪倒在大木台上。

    林渺单手轻提长棍,棍端斜指袁义,神色冷静而惬意。

    袁义双手捂住小腹,连五官都扭曲得差点变形,缓缓抬起头来,嘶哑着声音道:“我输得心服口服!”林渺笑了,缓缓收回长棍,却伸出了右手。

    袁义望着林渺那真诚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与林渺握在一起。

    林渺拉起袁义,真诚地道:“最直接的攻击有时候会是最有效的,梁某胜在力气之上!”袁义惨然一笑,道:“谢梁兄的教诲,袁义定会铭记于心!”说完转身便蹒跚着行下大木台。

    此时,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呼声,不仅仅是因为林渺那直接却威力不凡的棍法,更是因为林渺与袁义的真诚握手。

    白良诸人对林渺更是佩服之极,白归则笑得更为欣慰。他根本没有料到林渺不仅武功了得,而且做人也会这般圆通,自是大为欣慰,至少,他为白府有这样的人才而感到欣慰。

    白玉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彩,对林渺的表现不仅仅是惊讶,更多的却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此场,梁渺胜,可还有挑战者?”白归高声问道。

    白充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的目光向台下扫视了一遍,可是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回避他的目光,显然每个人都对林渺那充满霸气的攻击感到恐惧,根本就没有人敢上台,连傅宁和袁义也只能在林渺的手底下走上一招半式,其他人更是没有把握。

    白充差点没被气昏,他那一群窝囊下属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台挑战,对于林渺固然是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亲自出手教训林渺,何况,便是他也对林渺产生了一丝惧意,根本就没有把握胜过林渺。这时,他倒有些怀疑林渺究竟是什么人物,白归怎么可能招得来这般厉害的人物呢?

    “有没有人再敢上台挑战?”白归再次重复着喝道。

    “若是再没人上台,便宣布梁渺三局连胜,顺利晋级!”白归呼道。

    台下仍没有人应声,所有的家丁都失去了与林渺交手的斗志。

    “梁渺顺利晋级!”白归高呼。

    “没想到阿归的手下会有如此人才,我往日怎么没有听说过呢?真是遗憾!”白充望着林渺试探着道。

    “他不是我的手下,只是与我一起训练的兄弟、伙伴!”白归纠正白充的话,有些不悦地道。

    林渺对白归这种直率而无架子的作风甚为欣赏,不由得道:“大教头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那是很正常的事,一来因我藉藉无名,二来因大教头日理万机,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我们,这一点自不是很难理解。”林渺与白归同时出口,白充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确实很少回湖阳白府,是以对府中家丁的情况很少了解。

    “我看你这种人才,只是作一个家丁,实在是太过埋没了……”“不错,小姐已经为他另外准备了工作,他已经不是家丁了!”那边看台上的小晴突然出言道。

    “原来小姐早有安排,是白充多虑了!”白充见小晴开口,自知确实是白玉兰的决定,当然不敢再去盘问林渺。

    “大教头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为我白家培养人才上,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细了,要知旁观者的目光都是雪亮的!好了,今日的挑战就到此为止,双方列对择人吧,这里就交给二教头和大教头处理了。”白玉兰蓦地长身而起,语气冷淡地道。

    “小姐!”白充吃了一惊,惶恐地道。

    “小姐尚有事,这里的事就交由你们两人主持。”喜儿扭头向白归和白充抛下话道。

    “是!”白归心里大感痛快。

    “梁渺,小姐让你也一道来!”小晴向林渺呼道。

    林渺一愣,目光向白良投去,却见白良正向他挤眉弄眼,不由得大为好笑,但仍大步随在白玉兰诸人之后行出,留下白充和白归两人呆立在大木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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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强“轰……”然倒下,袖间滑出两根泛着蓝色的袖箭,刘秀知道这是为他准备的。

    谈应手和谈铁手脸色也都变了,像是一个小偷正在偷东西而被主人发现时所露出的表情。

    “好了,不用演戏了!本公子也没有时间跟你们这些肖小玩游戏,亏你谈氏兄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也是这等卑鄙小人!从今天起,江湖之上便不再有你这两号人物!”刘秀抖落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珠,淡漠而冷杀地道。

    谈应手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气势如水银一般漫了过来,他的身体便如同悬在空中的风铃,抵不住自四面八方吹来的寒意。

    谈铁手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与赶来的另外三人并肩而立,他感到刘秀手中的剑仿佛在呼吸,在嘶鸣,又如来自九天或是幽深的地府,但却直接伸入他的心底,使他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莫可名状的寒意。他知道,刘秀真的是动了杀机,真的是怒了。

    刘秀依然没有移动半分,连手指都不曾动一下,可是刘秀的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一切,看到了每一个人的心理,每一个人内心的恐惧都丝毫不露地映现在他的眼中,而这些人在他的眼里便像是一堆堆朽木……

    谈应手也感到一阵心寒,刘秀静立如渊,那种气机由于静止而狂敛,以刘秀为中心,暴长狂飙,他知道刘秀出击,必是石破天惊,那时,他想抗拒,只怕会更难,因此,他绝不想刘秀蓄足气势,是以,他出手了。

    谈铁手绝不会让兄弟独对大敌,尽管刘秀尚未真正出手,可是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刘秀体内潜蕴的巨大能量。这个年轻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而江湖之中对刘秀的传闻,绝对不会有虚,只是尚不够全面。

    “云翻天露——”谈应手一上来便是绝杀之招。在低吼声中,他整个人都幻成了一片虚影,惟有无数只手在搅动着虚空、撕裂着空气,以快得难以思议的速度越过三丈空间,掩住了刘秀头上的天空。

    “雨覆伞收——”谈铁手的绝招正好与之相呼应。

    天空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像下了一阵奇怪的雨,漫天的怪手以千万种形态洒落而下,让人感觉到进入了一个魔幻的世界……

    刘秀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在无数只手洒落的那一刹,他斜斜出剑,如破土春笋没入手中,然后陡然耀起一团强烈如篝火的光芒。他的剑,他的手,仿佛顿时燃烧起来,包括他的身子。

    本来黑暗的天空又突然被点亮,灿若银河泻地,千万只手中射出一只亮丽而诡异的火凤凰。

    谈应手和谈铁手身形倒射而退,每人都在同时之间失去了一条手臂,他们甚至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切便都已经发生了。肃杀,浓烈如酒的剑气依然带着刺骨的寒意渗透每一寸虚空,渗入每一个人的心底。

    “凤凰劫!”谈应手和谈铁手倏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传说。

    那是关于刘家的一个传说。

    江湖之中一直流传着,刘家有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却从不从政,当年王莽篡汉,都是老太后王政君专宠外戚种下的祸根,成了刘家失去江山的最大罪人,于是刘家之人都恨透了老太后王政君,也惹怒了这位无敌的高手。于是他自长安城杀入皇宫之中,再直接杀入后宫,取下老太后王政君的人头,在皇城之中七进七出只杀得王莽龟缩不敢出。宫中高手几乎死伤近半,但是却没能将这人留住。

    而宫中的高手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这个人出手之时,便像是一只窜自地心火海的火凤凰。因此,那人的怪异武功便被天下人传为神话——“凤凰劫”。自那之后,那神秘的人物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湖,但是江湖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忘记这个可怕的传说。

    试问谁能独自杀入皇宫,而且在千万官兵和高手相护下,取皇太后首级如探囊取物?谁能在皇宫中杀个七进七出还悠然而去?天下间只怕除此人之外,再无他者。

    谈应手和谈铁手自然听说过这个传说,他们更知道这个会使凤凰劫的人正是刘家一个曾经很有影响的人,事后连王莽都不敢对付此人。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料到,此刻竟在刘秀身上遇上这可怕的剑法。

    一阵有若凤鸣的长啸自九天回旋洒落,那只如烈焰般的火凤凰在虚空之中倒折,化出千万道明亮而耀眼的剑芒,有若凤凰抖翅,抖开了千万根带火的羽毛……

    谈应手感到一阵绝望,这一刻,他后悔了,后悔不该来追杀刘秀,后悔他有刘秀这样一个敌人。

    “呀……”那剩下的两名随谈应手而来的官府高手惊叫着骇然飞逃,他们已经没有半点斗志,但是却绝对快不过刘秀的剑。

    谈应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官府的高手轰然而飞,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知道,他也不可能例外,何况此刻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便是流血也足够将他流死。但是在此刻,他却听到了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蹄声。

    “听,我们的人来了,大哥,快走!”谈铁手也听到了那急促的马蹄声,大喜道。

    “没人可以救得了你们,见过火凤重生的人,都必须死!”刘秀冷冷的声音响在了谈铁手的耳边,让谈铁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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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恒赶来确实快,但是由于那群闹事的难民使他不能不慢了一些。因此,赶来的时候,谈应手和谈铁手的尸体已经变冷,胡强和那几名官府的好手也尽皆丧命,追踪刘秀的线索也便自此而断,无奈之下,他只好回棘阳报到,再设法趁刘秀不在,夺下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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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白玉兰的声音有些冷涩。

    林渺知道这个问题终究会来临的,这也是他不可回避的问题,不过此刻似乎来得快了一些。

    “我并没有刻意隐藏,同时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个高手,如我这等身手之人,天下之大,何其之多?便是在白府之中也比比皆是,若真的叫深藏不露,今天我就绝不会如此张扬了!”林渺淡然道,对于白玉兰的态度,他似乎并不在意。

    白玉兰似乎在揣度林渺此话的真伪,半晌才突然道:“你与赤眉三老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林渺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小姐真的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留在白家,是因为有感小姐抛木之恩,我并不图什么!”林渺微微傲然道。

    “但你对我说的话不尽其实,以你的身手,根本就不会是个渔夫!”白玉兰仍很冷然道。

    林渺淡淡一笑,抬头扫了白玉兰和她身边的几名俏婢一眼,见小晴的眼中有些无奈,不由得心头一软,吸了口气,笑了笑道:“是的,我说的话是不尽其实,但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故意蒙骗小姐。”“不得已的苦衷?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苦衷。”白玉兰显然对林渺承认当初骗她很是恼火。

    林渺心中暗怒,冷然一笑道:“不错,我并非渔夫,更不是梁渺,如果小姐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小姐,我就是安众侯以五百两银子通缉的要犯林渺!正是我杀了宛城都统的儿子孔庸!这便是我为什么不得不化名梁渺的原因,也是我不敢暴露身分的苦衷!”顿了顿,林渺又道:“如果小姐要将我移交官府,我不反抗!”喜儿和小晴全都呆住了,几人都极为讶异地打量着林渺,白玉兰久久不能出声。

    “不是五百两,而是三千两,能拿你人头者,可获白银三千两!”小晴突然道。

    林渺笑了,不由得自嘲道:“原来我的人头会这么值钱,看来我真该高兴才是。”白玉兰半晌后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淡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孔庸?”林渺的眸子里射出一缕黯然之色,凄然道:“因为他逼死了我最心爱的人,所以他必须偿命!”白玉兰、小晴与林渺的眼神一触,皆不由自主地感到心神大震,她们完全可以感受到林渺内心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那根本就不需要用言语表述。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是我错怪了你!”白玉兰的语气一软,柔声道。

    林渺自悲伤之中回过神来,涩然道:“你和我是处在两种不同的立场,你怀疑我是因为我值得怀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小姐不将我送官的话,那我便走了!”林渺说完转身便向门外行去。

    “你去哪儿?”白玉兰惊问道。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我?虽是王莽的钦犯,但天下有太多王莽管不来的地方,既然湖阳世家不是容身之所,我可以浪迹天涯,做个闲云野鹤之人也会快哉!”林渺说完不再理会白玉兰诸人,掀开门帘,便行了出去。

    “梁渺,等等……”小晴大急,也不等白玉兰示意,便大步追了出来。

    林渺行至后院的花园,顿住,对于小晴,他有一份特殊的好感,那是因为她有一种特别的聪慧和灵质。或许,那是因为她是凭直觉而活的原因吧。

    “晴儿不用再说什么了。”林渺淡淡地道。

    小晴追到林渺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你真的要走?”“我是朝廷钦犯,在这里只会连累你们白家,难道你愿意看到白家受到牵连?”林渺淡然反问道。

    “你也太小视我湖阳世家了,你以为在我们的家族中只有你一个钦犯吗?便是官府知道你就是钦犯林渺,又敢怎样?此刻南阳根本就不在官府的管辖之内,试问谁敢来惹白家?”小晴微急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笑,却并没有作什么表示,仅仅望了望天空,深深地吁了口气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受到太多束缚的人,虽然我出身低微,但从来都不想委屈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被别人当贼看的时候,那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滋味,我并不欠白家的,也无求什么,是以我不想……”“难道就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留在白府吗?”小晴无限期待地望着林渺,有些幽怨地打断林渺的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渺心头一震,目光深深地射入小晴的眸子里,心中仿佛有些莫名的感动,他怎会不明白小晴的话意?可是,他能接受对方的这份情意吗?尽管他对小晴并不是没有好感,但这跟男女之间的爱情似乎并不完全相同,虽然他不需要因为梁心仪的死去背负什么承诺,可是此时此刻他能接受对方的情意吗?

    林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也许有!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湖阳世家并非等闲之地,以我的心性,此处只怕容我不下!”“其实小姐很欣赏你,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她才不能不慎重,可是眼下事情已经澄清,她已经向你道了歉,难道你就不可以退一步吗?”小晴有些微微忿然地问道。

    林渺默不作声。

    小晴心中有些气恼,又道:“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一个没有度量的人,在我的观点之中,男人要有傲气,要有傲骨,否则只会失去其人格的魅力,但是大丈夫不应常记小节,常记小过,更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站在别人的立场之上体谅别人,这叫仁。我喜欢你的傲骨,可你总不能为一些小事就常以清高自居呀,小姐乃女流之辈,错尚能抱之以歉意,你身为大丈夫,却无此容人之量吗?”林渺被小晴这样一说,脸色骤变,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盯着对方。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真的,晴儿很希望你能留下,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鼠肚鸡肠之人,就当是为了晴儿,好吗?”小晴苦口婆心地道,她眸子里充满了热切的期待,仿佛不在意林渺会因她的话而拂袖走人,她似乎很相信……

    林渺心中涌出了百般滋味,知道小晴此话之中所包涵的感情,这番话真诚而又有如巨石惊澜般的分量。

    林渺没有愤怒,只有感动和惭愧,他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搭在小晴微显削瘦的双肩上,愧疚而感激地道:“谢谢晴儿此番当头棒喝,骂得好,如果林渺仍故作娇情,只怕天下人都会耻笑于我了……”“我们欢迎你留下来!”白玉兰也掀开帘幕,悠然道。

    林渺和小晴不由得一齐扭头向白玉兰望去,旋又转头对视,同时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一切都不用说了,从今天起,你将真正成为白府的一员,没有人敢再当你是外人,除非有一天你要离此远去!”白玉兰温柔地道,隔着深纱,仍可见其泛起的温柔之极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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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账目抄写得很好,更难得的是居然将之中的一处错漏给改正过来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更叔笑呵呵地道。

    林渺望着这位慈善的老人,心中有些感慨,他很乐意为更叔做任何事。不管在什么时候,更叔表现出来的总是那般温和而坦诚,那种长者的风范使林渺极为敬重。

    “我已经向主人推荐了你,主人对你很满意,待会儿,你便与我一起去见主人。”更叔又笑道。

    林渺一惊,他还从未见过白善麟,虽然他在白府已经住了四天,但因为白善麟事务太忙,又经常不在府上,是以他还无缘得见这位一家之主,没想到更叔竟会向白善麟推荐他,因此心中大为感激。既然他已经答应小晴要留在白府,就会好好地干,做出点样子来,是以他并不介意更叔对他的看重和推荐。

    也许,他并无心永远呆在白府,至少,他还要将琅邪鬼叟交给他的木匣送给樊祟,而匣中究竟会是什么呢?竟值得琅邪鬼叟以生命去换取!想到这里,林渺心中不由得微怔,他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那便是《神农本草经》!

    “你不乐意?”更叔见林渺神情古怪,不由有些惑然地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突兀!”林渺回过神来道。

    “那就好,主人正在会客,你先准备一下,我们就去!”更叔说完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账目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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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威堂,乃是白府重要之地,等闲之人根本就休想有资格进入,白府的普通家丁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曾接近过宣威堂。

    在宣威堂外巡逻的皆是白府的亲卫家将,此地乃是白善麟议事的重地。

    湖阳世家的组织便像是一个小朝廷,等级分明,而许许多多的重要之事,都会在宣威堂讨论。是以,这个地方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接近的。

    宣威堂,座落在白府中心的一个小湖之中,通过几条曲折回环的小桥才能抵达宣威堂前。

    宣威堂分上中下三层,是白府最高建筑,雕梁画栋,气势磅礴,以八根巨大的石柱为基,再以巨木相撑。外观线条简洁而流畅,飞檐挂角,琉璃为瓦,傲然孤立于湖心,跃跃欲飞。

    林渺不由得暗自惊叹,在白府的这几天中,他不只一次地望到过宣威堂,也不只一次地为之惊叹,每一次都似乎生出截然不同的启发。

    小桥九曲,两端都有家将相守,湖中碧荷红花,芬芳宜人,环游于小桥之间,颇有曲经通幽之感。

    这是林渺第一次踏上这座小桥,更叔一路无语,那群家将并没有阻挡,因为有更叔带路。

    宣威堂的大门敞开,门口全副武装的家将目不斜视,显示出其过人的素质。

    “主人在殿中相候!”一名家将横挡在大门口,见更叔走来,立刻轻声道,同时转身带路,似乎怕惊碎了这里的宁静。

    林渺感到心头一阵肃穆,或许是受这种肃静的环境所影响。

    踏入大殿,顿觉视野一片空阔,殿顶竟高有近三丈许,殿内只有一些极为简单而朴实的桌椅屏风,将这偌大的大殿点缀得空阔而大气。

    空阔只是一种感觉,但林渺却还感觉到有一道特别犀利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林渺不由得顺着目光望去,正是端坐于大殿中央虎皮大椅上的白善麟!他可以肯定对方便是白善麟,因为白玉兰正陪在那中年汉子的身边。

    白善麟看上去颇有一股书卷气,儒雅而清奇,惟一让林渺不敢稍有小觑的便是他的那双眸子,那种眼神使得白善麟在儒雅之中凭添几分威武,使其深具不怒自威的气质。

    而特别让人注意的还是白善麟身边的那红发怪人,此人头戴金簪,一身暗黄色的长袍,显得宽大而空落,双手紧收于袍袖之间,无法捕捉其动态,其静立之势犹如苍松翠柏。让林渺最为深刻的却是红发怪人那双似眯似张的醉眼,使人很想看看此人睁开眼睛,在那眼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见过主人和小姐!”更叔和林渺同时躬身行礼道。

    “赐座!”白善麟淡淡地扬了扬手道。

    林渺和更叔在白善麟的右侧下手坐了下来。

    “你便是林渺?”白善麟淡然问道。

    林渺微微一怔,不由得向白玉兰望去。

    “兰儿已经告诉了我你的身分!”白善麟笑了笑道,同时向身后招了招手,那红发怪人双手自袖中伸出抖开,却是一张画像。

    林渺吃了一惊,画像之中的人与他至少有六分相似,在画像之下更有官府标出的罪行以及悬出的重赏,他顿时明白这张画像正是曾在宛城贴出的通缉令。

    “果然很像!”白善麟望了望画像,又望了望林渺,不由得笑了笑道。

    林渺倒有些不明白为何白善麟会拿出这张通缉令。

    “首先,欢迎你来到我们白家,在这里,你并不是通缉犯,而是一个自由的人!”白善麟悠然而恬静地道。

    “谢谢主人!”林渺忙抱拳道。

    “对于朝廷所通缉的要犯我们都很留意,是以,你不必奇怪我为何会有这份通缉令!”顿了一顿,白善麟又接道:“对于你的过去,我也很清楚,应该说,所有官府知道的消息我也知道,而官府不太清楚的东西我也清楚。不过,那一切都只是过去,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的自我,应该拥有一片新的天地!”“愿听主人指点!”林渺暗自吃了一惊,不露声色地道。

    “听说你在我府上的表现很好,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我不希望湖阳世家有被埋没的人才!”白善麟说话不愠不火,不疾不徐。

    “多谢主人夸奖,这只是因为更叔和小姐看得起小人而已。”林渺忙道。

    “呵呵……”白善麟笑了笑道:“这几日你可以在湖阳城中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过几日,我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去做。”林渺不由得愕然,他不明白白善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今日召他来难道只是为了告诉他这点小事?但他不能不止住疑惑,恭敬地道:“愿听主人的吩咐!”“很好!更叔,你去安排吧,这里没别的事。”白善麟立刻就下了逐客令,弄得林渺一头雾水。

    “老奴明白!”更叔起身恭敬地道。

    林渺不由得抬头望了白玉兰一眼,却见她一脸平静,虽然美得不沾人间烟火,可似乎少了一些味道,林渺仿佛窥到了她内心的愁绪。

    这或许是一种直觉,但林渺却清楚地捕捉到了——白玉兰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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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内外之民皆来相投,使得宛城义军声势大壮,棘阳和淯阳太守大慌。

    宛城处于南阳郡中心,就算有外敌入侵,也有外面的联城挡着,可说是固若金汤。可是眼下,宛城却从内部先乱了起来,一时之间棘阳和淯阳两城自然措手不及。

    刘秀心知淯阳与棘阳正联兵互防宛城。

    王兴逃出了宛城,早已派快骑直报长安,并调南乡、昆阳、定陵诸城之军数万回头对宛城形成合围之势。

    宛城之失,便是王兴也担当不起,是以他不能不孤注一掷,欲趁刘秀诸人的阵脚未稳之时回头夺下宛城!

    宛城之战,已是迫在眉睫,整个宛城内外都显得极为动荡不安,未战已先有许多百姓急急忙忙迁徙而走,以免战火波及己身。

    当然,这种日子里,天下四处都是动荡不安,根本就无净土可言,也有许多人见惯了战火,而这些人更在战乱之中学会了生存之道,他们知道怎样才会在这个乱世之中活得更逍遥、更自在。

    小长安集便是这些快活之人的天堂!

    小长安集位于宛城南部,傍临淯水,拥有宛城外、淯水边最大的码头。

    宛城的工商业并不全都在城中,在城外尚有许多村落。

    此即宛城之外的村落至少已经空了一半,但这并不影响小长安集的繁华。

    这里可以说是宛城各边县的动脉,各路大商家多汇聚于此,南来北往的物货便自此地聚散。因其水路、陆路皆通达,宽大的官道西通长安,北经颍川至洛阳,南接江陵,水道则可经淯水入沔水,至汉中、南郑、沔阳,南可至江水直通海外,其繁华程度直追长安,是以称之为小长安集并不是偶然。

    在宛城数十里之外早已到处有刘秀的探子,不过这并不影响小长安集的交易。

    自南方河道之中,有十余艘战舰驶入宛城,这是刘秀向湖阳世家购买的。在这种繁华之地,若没有湖阳世家的存在,那应是一个奇迹。

    湖阳世家并不怕做得罪朝廷的生意,事实上,整个中原,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官能真正派上用场,因为,大到数万、上十万的义军,小到数百、几十人的山贼海盗已经使得朝廷疲于应付,使地方官府束手无策,又哪有官府敢去惹湖阳世家这类大家族?为官者只是希望多任几年,多捞些钱财,对于其它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宛城这几天不仅仅是购船,更大量购进战马、兵刃等战争的必须品。

    刘家的财资之雄,少有人能比,与那群绿林军相比,刘家拥有更多的后援,更多的财力支持。而绿林军只能居于山泽丛林,诸如绿林山,而饥贫使得瘟疫爆发,本来十余万义军顿死去一半,不得不四分五裂。而刘秀也正是看中这个机会,嘱其长兄于此时起事,并以强大的声势成为南郡和南阳之地的义军之首。

    形势确实是如此,去年,绿林军兴起,因连打胜仗,其兴起之势锐不可挡,八方豪强竞相投效,在南方没有哪一路义军风光能与之相比,但一场瘟疫却使绿林军不战自败,三分而去,先后分裂为平林兵、下江兵和新市兵,其声势已渐弱,投效之人自然少了。

    而刘秀在此时起事正是给南阳、南郡两地的义军再添上一把干柴,使本来气势渐弱的起义之火重新以熊熊之势燃烧起来。正因为这是一股新起的力量,若能以强势发展,便定能将本欲投效绿林军的人物吸引过来,甚至将三分而去的绿林军重聚而起。因此,刘秀选择这种时机起事并非心血来潮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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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渺。”林渺正欲在白良的陪同下出府去玩,却被小晴唤住。

    林渺微讶:“晴儿有事吗?”“小姐想让你陪她一起去唐子乡。”小晴平静地道,神色间看不出有多少喜色。

    “可是更叔让他玩几天,不是说不给他加派任务吗?”白良有些讶然地问道。

    “难道去唐子乡就不可以算是玩吗?”小晴反问道。

    林渺不由得笑着拍了拍白良的肩头,他知道白良的意思,因为他可以玩几天,所以更叔让白良陪他,使得白良也得到了难得的几天玩乐日子,何况这几天的所有花费都可以由更叔支付,而小晴此刻却让林渺去唐子乡,岂不是要让白良失去玩乐的机会?

    “那白良也跟我一道去好了,就不知小姐会不会同意?”说话间,林渺带着询问的眼光望向小晴。

    小晴笑了笑,道:“那就让他也去吧。”“什么时候动身?”林渺问道。

    “现在,小姐已经出府了,这才叮嘱我让你快去。”小晴肃然道。

    “什么?”林渺大讶,同时也感到有些好笑,白玉兰已经出发,却还要回头来召他去,真是弄不懂这些小姐们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没有听见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你们立刻跟我同去就是!”小晴催促道。

    “不用准备什么吗?”白良问道。

    “要准备什么?”小晴反问道。

    白良大感尴尬,林渺却已经拉着他大步跟着小晴身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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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兰一行的速度并不快,她并未乘马车,因去唐子乡并不远,也无多大急事,是以她只是坐着软轿而行。

    乘轿自然要比坐马车舒服,马车的车厢封闭,在这种气候炎热的天气里如蒸笼似的,这并不好受,是以白玉兰选择乘轿。

    轿篷四面敞开,只以竹杠抬着一张大软椅,在上面支起一个遮挡太阳的凉篷,软椅设垫足之处和扶手之处。

    八名家丁抬轿,稳当之极,而白玉兰则薄纱长垂,玉扇轻摇,意态极为悠闲。在软轿前后,则是二十余名家将。喜儿乘马而行,余者也有数人乘马护在白玉兰的轿旁,剩下的则是步行。

    到唐子乡的路途不远,步行也只要一个时辰左右。

    当林渺诸人赶上来之时,白玉兰正欲出南城门。

    守城的官兵对这些白府的人都恭敬之极,而对白小姐更是敬若天神,湖阳城中,谁人不知道白家小姐美若天仙?皆欲一睹其芳容,虽此刻白玉兰以薄纱轻遮,但仍能隐约窥见其姿容。

    “小姐,他来了!”小晴快马赶到白玉兰的身边,轻声道。

    白玉兰扭头望了快马而至的林渺和白良一眼,似乎并无多大表示,直到林渺的马与小晴并行之际,才向林渺点了点头。

    林渺拱手行了一礼,却并没有说话。

    众白府家将基本上都识得林渺,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林渺出手,更不知道林渺的真实身分,是以白玉兰对林渺似乎另眼相看让这些人有些不解。

    到唐子乡的路很宽阔,因为唐子乡是宛城通往随城的必经之地,是以拥有极宽的驿道。

    正因为唐子乡是一条要道,所以白家才选择此地作扎根之所。不过这里的地势并不平坦,若是沿淯水而下,倒是极为平坦之路,但向唐子乡方向,却已经接近桐柏山,其地多丘陵小峰、低谷,虽有官道,但却回环曲折于山谷坡崖之间。

    林渺紧傍小晴而行,不时望白玉兰一眼,若不是因烈日当空,倒是一种极佳的享受。

    四野风光如画,草木葱郁,偶有鸟飞兽走的荒野景色,颇有一番轻闲之情趣。

    八名家丁的脚步极快,八个人抬白玉兰一人,自不是什么累事。不过,这种天气倒确实有些热,尽管每个人头上都戴有草笠。

    林渺倒想起了栲栳帮的那种打扮,只不过那些人都是戴着那种以柳条编织而成的斗笠。

    一路上众人都无语,林渺找不到一个说话的对象,小晴也不跟他说话,或许只是因为白玉兰在场,是以大家都保持一种特殊的沉默,便是喜欢找林渺闲谈的白良也闭口不言。

    “卖酒嘞……”林渺诸人正欲转过一个山坳,便听得前方传来货郎的吆喝声,夹杂着货郎鼓的清响,使得本来宁静的路上多了一点点生机。

    “卖酒嘞……”货郎挑着一大担酒水在林渺诸人转身之后出现在眼前。

    白府家丁有几人不由得回头望了望白玉兰,倒似乎对这货郎所担之酒大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