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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斗阉

    一直以来,对祝五福,陈七星都是一种敬而畏之的态度。他知道祝五福不喜欢他,既有狗肉胡的原因,也有他只一个魄的原因,但陈七星心里从来没怪过他。别人不喜欢你,那是别人的权利,难道还勉强别人喜欢你?不可能嘛。后来祝五福暗允纪元向关莹莹求亲,陈七星也认为正常。如果让他站在祝五福的立场上,拿他和纪元比,他也会选纪元,父母师长为了子女后辈好,这没错。所以当时陈七星既不会怪关莹莹,也不敢怪祝五福,只选择自己逃避。

    直到死刑之夜,知道关山越曾为他长跪,而祝五福却半点儿情分不讲,他才稍起怨念。但那怨念不强,就如一粒种子,钻人了泥中,却还没有发芽。然而就在今夜,在这一刻,这粒种子突然就发芽了。

    祝五福可以不喜欢他,那是祝五福的自由;祝五福可以不救他,那是祝五福的权利。但祝五福没有权力出卖关莹莹,不能用关莹莹来换取他的利益。

    祝五福现在的心理很复杂,他既想要那顶国师的帽子,又不想真个投靠到吉庆公主门下,打下阉党的印记。魄师大抵自负,不愿给官府跑腿,更莫说是阉党,所以朝廷要立四大国师的风声早放出去了,除了松涛宗,有谁进京?祝五福真要死心投靠,以他一代宗师的名气,松涛宗的势力,只要一弯腰,吉庆公主还不立马给他运作顶国师的帽子?可他还是不愿明着打上阉党的印记,可又心切那顶国师的帽子,于是就想利用关莹莹这个香饵,利用吉庆公主只有纪元这一个独子,用关莹莹的婚姻,换国师的帽子,而不牺牲自己的名誉。套句俗话,祝五福现在的心理,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陈七星以前一直混混沌沌,直到这一刻,才突然看清了这一点。于是,那粒深埋的种子发芽了,怨气彻底暴发。没有人可以伤害关莹莹和关山越,这是他的底线。

    本来洪江找不到,陈七星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这会儿找到目标了。他立即出城,召来血影,让血影盯住吉庆公主府,收集通政司的所有消息。他自己则在城里买了座宅子,鹰大做管家,先住下来。

    杀手有自己的一套收集消息的方法,血影本来就有一张网,接生意也好,调查客户也好,不能全由十三血影自己干啊,下面还得有人。血影一来魄京,下面的人自然也跟了来,几天时间,各种消息就汇聚到了陈七星面前。

    吉庆公主和通政司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替他们卖命,有“一盘两杯十三叶”的说法。一盘名边盘,四魄师,是吉庆公主手下第一高手。两杯,一杯叶悲秋,二杯莫离杯,都是三魄师。至于十三叶,则是十三名两魄师,血影全都收集了名字。不过陈七星没记那么多,两魄师在他眼里,实在不算盘菜。

    老亲王一死,暗账下落不明,同时失踪的还有常年跟在老亲王身边的亲信宫九。不少人猜疑,暗账就在宫九身上。这段时间魄京翻天覆地,都在找官九,吉庆公主当然也不会例外。

    陈七星冷笑:“想找宫九拿暗账啊,嘿嘿,我偏要给你捣捣乱,闹你们个鸡飞狗跳。等你们受不了了,吉庆公主要哭了,我看你祝五福敢不敢赤着胳膊上。”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陈七星就要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机会马上就来了。这天夜间,鹰大来报,天上巡逻的鹰九发现吉庆公主府中出来大批人手,正往城东赶。

    “好极了,继续盯着。”陈七星大是兴奋,立刻飞赶过去。

    天上巨鹰指路,陈七星一路追踪,不多时便吊上了那些人的尾巴,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些黑衣汉子到城东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来,四面合围,围住了宅子。

    隔着半条街,陈七星停了下来,放出血鹰灵目,宅中一切尽入眼底。这是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宅子里黑沉沉的没什么灯火,好像也没什么人。不过这种假象瞒不过陈七星的血鹰灵目,宅中有人,而且不少,各个拐角、回廊、走道处都有暗桩,只要有人进去,无论从哪个方向进,都会被发现,不过宅子主人显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难道宫九藏在这里?还是另外的人?”陈七星心中疑惑,随即摇头,管他呢。他的目的就是跟吉庆公主作对,闹他个鸡飞狗跳,等吉庆公主撑不住了,看祝五福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出手?他不出手,吉庆公主必然失望;他若出手,这顶阉党的帽子就戴定了。

    包围宅子的有将近百人,内中至少有七八名魄术高手,眼见包围到位,即将发动进攻。陈七星猛地飞掠过去,口中大叫:“屋中人小心了,外面有阉党!”

    这一叫,石破天惊,大宅中本就稀稀拉拉的几盏灯火,霎时就熄灭了,人影晃动,作好了防御的准备。外面的阉党则是鸡飞狗跳,一名黑衣武士迎着陈七星急冲上来,口中低叱:“找死!”声未落,脑后魄光显现,是一名两魄师,一虎一狼,虎啸狼嗥,齐扑向陈七星。两魄,看来是十三叶之一,可惜陈七星不放在眼里。

    陈七星等虎和狼扑到身前七八丈时,才现出魄光,白骨箭一搭,“嗖”、“嗖”连射两箭,同时射中虎、狼的额头,虎、狼齐声哀嚎,缓缓散去。

    魄为光凝,没有实体,但有些地方和实体差不太多,脑袋与心脏部位都是致死之处,射中爪、尾、肩、臀等处,最多射掉一团魄光,身子缩小一圈,不会死,但射中额头和心脏,则是必死无疑。当然,也要看力量,若是普通的弓箭,射上几箭也不会有大碍,除非是带透甲锥的强弩直接射穿。而陈七星的白骨箭可是比强弩还要强得多,这些虎狼魄哪里经得起一箭!

    黑衣武士没想到陈七星的魄力如此之强,顿时惨声长嚎。他本体没中箭,可修炼数十年才炼出来的两个魄,被陈七星两箭射灭,那真比刺心还痛。

    “我跟你拼了!”他张着双手向陈七星扑过来,势若疯狂。可惜没有实力的疯狂就是找死,看他冲到面前,陈七星脚一抬,一脚踹在他胸口。那黑衣武士被踹出去七八丈远,中途鲜血狂喷,“啪”一声摔在地下,扭得两扭,没气了。

    除了这名黑衣武士,还有不少武士拥过来,一见陈七星如此厉害,顿时就是一滞,其中一人惊叫:“孤绝子?”

    陈七星看那人也是一身黑色紧身劲装,约有五十来岁年纪,身材矮瘦,双目如电,只是脸上却是一脸惊骇。

    “你认识我?”

    那人愣了一愣,一抱拳:“孤绝公子日前与乔大小姐城门一战,沉泥陷甲硬抗射日神箭,京中谁人不知。敝人莫离杯,吉庆公主府中执事。不知孤绝先生从此地路过,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莫离杯会说话,捧了陈七星,又说陈七星只是路过,对陈七星杀了一叶之事更是恍若未见,显然知道陈七星不好惹,所谋者又大,希望陈七星见好就收,过了这一关再说,至于事后找场子,那是另外的事。

    可惜他不知道,陈七星根本就是来搅场子的。只见陈七星“哈哈”一笑,脸一冷:“既然识得我,还不快滚?”

    这下莫离杯脸上挂不住了,却还是不敢翻脸,道:“敝人奉公主之令,有点儿私事,还望孤绝公子行个方便,日后自当相谢。”

    这话已经是很低声下气了,阉党气焰熏天,从来都是横着走路,这么低眉顺眼的,还真是第一次,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了。陈七星却还要往上踩,一声冷叱:“不快滚,那就纳命来吧!”说着,朝莫离杯一箭射去。

    “上!”莫离杯这下真个怒了,一闪身躲开这一箭,手一挥,“要死不要活。”声未落,脑后三道魄光显现,一鸡一狗一鹰,狗守门,鸡振翅,鹰亮爪,齐扑过来。他虽是学的下九流心法,纯是兽头魄,但知道陈七星厉害,可不敢三个魄一股脑儿冲过来,留了一个护身。

    他身边还有两个两魄师,也是四魄齐出,分别是一狮、一狼、一虎、一猪。街道本不太宽,这一下塞了六个魄,几乎是挤都挤不开了。

    陈七星若要闪,很容易,后退也好,上屋也好,轻易便可避开,然后分而击之。他却不,就那么站住不动,任由六个魄扑上身来,张弓搭箭也不射,反是对着莫离杯的看家狗射了一箭。这一箭射得莫名其妙,莫离杯一时不防,狗魄急打滚躲避,还是给射中了后臀。白骨箭何等力量,顿时射去狗魄的大半边屁股,狗魄复又一滚,屁股生出,不过身子可就缩小了一圈。

    这时那六个魄已同时扑到陈七星身上,对他是连撕带咬,又撞又啄。陈七星却还是那么站住一动不动,任由它们撕咬、撞啄。

    陈七星为什么不躲呢?他是想试一下,沉泥陷甲的防御力到底有多强。

    莫离杯是三魄师,另外两名武士只是两魄师,他们的魄力与乔慧比,自然要差得远,射日弓的穿透力更不是他们虎、狼的撕咬能比的。然而撕咬和穿透到底是两回事,穿透凝劲于一点,一钻而过,自然难防,可撕咬也有长处啊。虎狼双爪一撕,那种劲力,虽穿透力不强,撕扯力却是极为惊人的,一扯就是一大团魄光,对沉泥陷甲的损害可是相当大。陈七星试过了乔慧射日弓的穿透力,再试一下撕咬力,心里就有底了。

    陈七星细细体察沉泥陷甲的受损程度,五息左右,仍未被撕咬到他的本体皮肉,但沉泥陷甲本身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虽只五息,被撕扯、咬掉的魄光,已接近沉泥陷甲的三分之一。也是他本体的魄是幻日血斧,魄力强悍至极,若是其他的魄,这么给撕扯掉三分之一,只怕已经散去。

    陈七星知道,不能再试了,真要把沉泥陷甲试没了,那就划不来了。白骨箭早已搭好,弓劲一张,连放三箭,却不是射魄,而是射向莫离杯和那两名黑衣武士。

    莫离杯他们三个人先前凝了神,自然防着陈七星的白骨箭,可这会儿情势不同,一则陈七星的本体给围住了,正被虎、狼撕咬,他们略失防备;二则陈七星的红颜白骨藏在幻日血斧化成的山茶花的后面,射箭时他们看不见;三则离得太近,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太短。以他们的魄力,魄最远也放不到三十丈外,最多二十余丈,那两名黑衣武士距离陈七星更是只有十余丈。眼见白骨箭射出,三人狂惊之下急闪。莫离杯魄力最强,反应也最快,身子一矮,白骨箭擦着头顶掠过。那两名黑衣武士就没这么幸运了,同时中箭,霎时间白烟冒出,等白烟散去时,两人已化成了两具白骨。本体一亡,围着陈七星撕咬的魄顿时如断线的风筝,有的哀声嚎叫,慢慢散去,有的却跑开了去。

    眼见两个大活人眨眼间成了两具白骨,莫离杯魂飞魄散,急急收魄,身子往后飞掠,口中狂叫:“撤!”黑衣武士如潮水般撤去。

    外面打斗,宅子里面的人一直没出现,也没吱声,不过有好手上了屋顶,袖手观战。莫离杯等人撤走,宅子里的人仍是不现身,也不吱声。陈七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不知道陈七星是什么意思啊。这世道好人可不多,恶狗争食倒是常见,也许陈七星也是想打他们的主意呢?打走莫离杯等人,只是一只狗赶走了另一只狗罢了。

    陈七星也懒得废话,看一眼那两具白骨,“哈哈”一笑,转身就走,心中颇为畅快。每每想到祝五福的所作所为,他就一腔怨气,这会儿才稍稍得到宣泄,不过还不够,不把祝五福逼到两难之境,这口气出不完。

    陈七星回到宅子里,翻墙而入。这是他的秘密据点,阉党势大,魄京更是阉党的老窝,他要打狗,却不想让狗发觉了引来群狗疯咬。他自己有血鹰灵目,天上更有巨鹰,任何人想要跟踪他,不是不可能,只是太难。

    第二日,他就不好公开上街了,不过血影收集消息的手段非常了得。消息传回来,不出他所料,阉党几乎疯了,恶狗齐出,满城搜索,想要把他找出来。

    “松涛宗的人有没有动?”

    “没有。”鹰大摇头。

    “嘿嘿。”陈七星冷笑,“暂时还拉不下面子是吧?不急,我慢慢地打,吉庆公主痛得受不了了,我看你祝五福是跳出来,还是不跳出来?”

    机会多得是,才过了三天,阉党又大举出动了,还是晚上。不过这次是城西,出动的人手更多,陈七星自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阉党出动的人手多,把周围两条街都封锁了,可一般的武士拦得住别人,如何拦得住陈七星。陈七星放出血鹰灵目,将明桩、暗哨看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血鹰灵目在天上百丈高处,又是晚上,别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他悄悄摸过去,连闯两道关卡,将七八名挡路的武士杀了个干干净净。

    快到宅子时,陈七星扯长嗓子大叫起来:“卖阉鸡啊!没卵子的阉鸡啊,有人要没有啊?百只以上便宜卖啊。”

    他这一叫,埋伏的武士吓一大跳,气疯了,纷纷跳出来,看清是陈七星,又再吓一大跳:“孤绝子?”

    陈七星背手而立,只是叫:“卖鸡啊卖鸡啊,阉鸡啊阉鸡啊。”叫得一群武士脸无人色,却是没人敢上前。不多会儿,数条身影掠来,其中一个是老熟人莫离杯。不过莫离杯不是冲在最前面的,最前面的是另一个老者,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岁年纪,高高瘦瘦的,一双三角眼,锐光激射。他伸手止住蠢蠢欲动的众武士,跨上一步,盯着陈七星:“孤绝子,你屡屡和我们作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像和你没过节啊?”

    陈七星斜眼看他:“你是谁?”其实他大致猜出来了,这老者地位明显高于莫离杯,功力也要高些,一盘两杯,高于两杯的只有一盘了,吉庆公主手下第一高手边盘。

    “敝人吉庆公主府大管事边盘。”

    “你就是边盘?”

    “是。”陈七星也知道他的名字,边盘隐隐有些得意,不过下一句就气疯了。

    “又干又瘦,歪歪翘翘,难怪要蹲在没卵子的阉人胯底下,果然就没长个人样子出来啊。”

    “小子无礼!”边盘暴叫,往前一纵,“看斧!”叫声中,脑后魄光突现,现出一把开山大斧,直有桌面大小,同时现出的还有一株杨梅树,将自己遮在树下。他虽怒,也知道陈七星的白骨箭了得,不敢不防。杨梅树一遮身,开山斧一斧就劈了过来,劲风呼啸,真有开山裂石之威。

    开山斧是器物魄,看这气势,威力相当不弱。陈七星起了争雄之心,叫道:“来得好。看箭!”

    一箭射出,正中斧头,魄光飞溅,斧势一顿,竟被陈七星这一箭遏住了势头。边盘又惊又怒,大叫:“再接老夫一斧!”复又一斧劈来,这一斧势头更猛。

    “再来十斧,却又如何?”陈七星大笑,又一箭射出,仍射在斧头上。边盘这一斧用足了劲,但还是被陈七星一箭阻住了来势。他心中更怒,接连十余斧,连劈不休。陈七星一箭接一箭,箭箭都射在斧头上,将开山斧的攻势尽数挡住。

    边盘十余斧无功,知道仅凭开山斧赢不了陈七星。但器物魄多有灵异,他这斧上也另有一功,斧柄上有一个环,修成了以音伤人的异技。他这时复一斧劈来,斧到中途,那环忽地在斧柄上一敲。

    陈七星正要开弓搭箭,耳中忽闻得“铮”的一声,其声不大,但尖利刺耳,恰如一支利箭,要从耳朵里直钻进心底去,他脑中同时一晕,竟有一种站不稳的感觉。他身子一晃,那一箭也就射不出去了,而边盘的开山斧已闪电般劈了过来。

    “竟有这般古怪。”陈七星暗吃一惊,此时再开弓已然不及,还好,头顶有幻日血斧化成的山茶花,他忙把花苞幻大,急迎上去。

    边盘当然也看见了陈七星头顶幻日血斧化成的山茶花,却只以为就是一个寻常的草头魄,哪里知道花苞里面裹着的,其实是血斧。花与斧相交,魄光飞溅,血斧固然是往下一沉,开山斧却也被挡了回去。

    花苞最多可以发出血斧七成的功力,但幻日血斧现在已经到了鬼刑斩的阶段,鬼刑斩七成的功力,还真不弱于边盘的开山斧。

    这下边盘傻眼了。陈七星与乔慧在城门口斗箭,白骨箭之威,沉泥陷甲之强,尽人皆知,可这一个草头魄居然能和他的开山斧打成平手,这简直没天理啊。

    边盘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狂吼一声,再一斧劈来。这一斧,他用足了力,甚至护体的杨梅魄也缩小了一半。他就不信,这一斧劈不开陈七星的一个草头魄。

    陈七星从他疯狂急怒的吼声中,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禁暗笑。这时他已用沉泥塞住了耳朵,不怕边盘开山斧上的怪音了,不过他也懒得发箭,就以血斧全力迎上。

    “砰!”魄光飞溅,血斧往后退,边盘的开山斧却也同时给震了回去。

    边盘直愣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确信自己没看错,猛地仰天一声狂啸,便如远追千里,却最终丢了猎物的孤狼一般,那份不甘啊。

    这时一名黑衣武士过来,到边盘耳边说了句什么,边盘手一挥:“撤!”深深地看了陈七星一眼,转身跃去,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中。

    “咦?这次倒干脆啊。”边盘撤得如此爽快,陈七星倒有几分意外了,也懒得去想什么原因。他施施然回头,背后果然有跟踪的,显然上次莫离杯没能派人跟踪,这次学乖了。可是真的是学乖了吗?还是送死来了?陈七星转了两条街,把几个跟踪的通通杀了,其中还有一个一魄师。

    这次风平浪静,第二天阉党也没满城大搜,估计是真个学乖了,知道搜不到,一般人搜到也没用,只是送死。随后鹰大送了消息回来,阉党通过各种渠道给陈七星发消息,希望他收手,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陈七星大笑,他的目标是祝五福,出出气是个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希望把祝五福逼回去,不要再拿关莹莹来换国师的帽子戴。阉党只是遭了池鱼之灾,开的价钱再高,又有什么用?陈七星不理不睬。

    随后平静了些日子。这天鹰大来报,阉党又有行动了,这次出了城,方向是南山。京中权贵绝大部分在南山有山庄和别墅,宫九出了城,藏在某处宅子里,也完全有可能,但鹰大面色不豫,道:“先前有消息,南山最近有异动,一处庄子里进了不少的武士。”

    “哦。”陈七星眉毛一扬,“你的意思是?”

    鹰大想了想,道:“如果阉党是奔那处庄子去了,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些武士是宫九的保镖,是阉党要对付的;另一种就是,这是阉党的一个陷阱,想诱帝君上钩。”

    “你认为是哪种?”

    “小人估计,后者可能性更大。虽然没有把握,但帝君万钧之躯,不必冒险。”杀手有着惊人的直觉,他说有可能,那就完全有可能。

    “陷阱又如何,陷阱只能困住虎狼,还能困住神龙吗?”陈七星大笑。

    鹰大拜倒:“帝君天威。”

    陈七星豪气勃发,既有演戏给鹰大看的意思,也有一多半是本性的真实表现。这段时间,他因怨而怒,放手大杀气焰熏天的阉党,极大地培养了他的气势。而且,当他真的放开手脚的时候,却发现以往视之如庞然大物的阉党不过如此,就更增添了他的胆气。

    陈七星出城,这夜有星无月,不过黑夜对陈七星的眼睛没有多少影响。去南山有官道,两边民宅中偶见灯火,时不时还有狗吠,这倒让陈七星有种回到了陈家村的感觉。娘过世的那些日子里,这种四野如墨的黑寂,曾让他非常害怕,此时回想起来,心中有淡淡的温馨,也有微微的伤感。

    一只巨鹰飞来,在十余丈高处滑过,鹰大跳下来,禀报:“主人,阉党去的果然是那处庄子。庄子两面林中,还伏有不少武士,且带了弩,看箭头,应该是那种军中专用的破甲锥。”出到外面,他改口叫陈七星主人了。

    “呵呵。”陈七星明白了,果然是个陷阱。他若不留意,像上两次一样进庄搅事,便会被伏兵包围。他的沉泥陷甲,防御力极强,即便是透甲锥,也是不可能射穿的。可一支射不穿,十支百支呢?如果连中数箭,即便还是射不穿,却会消耗掉他相当一部分魄力,沉泥陷甲就会变薄缩小,再来几箭,就有可能射穿了。而且,人家如果一家伙数十支,甚至是上百支地齐射,沉泥陷甲被射穿是眨眼间的事。他若不防,陷在弩阵中,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呢。

    “你的预感不错。”陈七星夸了一句。御下之道,“奖罚”二字而已,关键是奖要及时,罚要适度,陈七星在慢慢地学,越来越顺手。

    “多谢主人夸奖。”鹰大眼中掠过一抹兴奋之色,对于他们来说,金钱、美色已经没有多少诱惑力了,能让他们激动的,就是陈七星的夸奖和肯定。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鹰大束手退后,一声口哨召下巨鹰,驾鹰自去。

    陈七星已知这是个陷阱,自然不会再踏进去,略微一想,已有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