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奶奶哧哧地笑:“干了干了,嘻……”
春香笑道:“你这手段,好像用过多次了。”
方大奶奶道:“如果我不杀人,我只有用这方法,这小伙子很可爱,哈……”
她这一笑,才知道她的口中掉了一半牙齿。
距离屋子还有二十几丈远,方大奶奶便开口叫了。
“喂,小伙子呀,你醒来了吧,真好睡呀!”
“你……老太太……”
毛汾水一冲而出,当他发现老太太的身后还有两位姑娘的时候,便猴叫一声又跳回屋子里去了,原来他一急,光着身子跳出来了。
立刻引得老太太哈哈笑了。
她忙着走进屋子里,“快把你的衣裳穿起来,你看看,衣衫全干了。”
毛汾水抓过衣衫就穿上身,他伸手道:“拿来!”
方老太笑嘻嘻地自怀中摸出银票,道:“呶,拿去,这是我替你保管的,一张也不少,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万一有人进来,拿起你的银子,我跳进江里也洗不清。”
方老太如此说,毛汾水心中发疑,可不是冤枉人家了吧?
便在这时候,两个姑娘走进来了,毛汾水有些窘,不由对两个姑娘干干一笑。
老太太道:“你们坐,我去弄吃的。”
老太太心中真难过,到手的银子又没有了,真是: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春香浅浅一声笑:“朋友,方奶奶人老糊涂,早该把你衣服先送来的。”
冬梅也笑了:“是呀,人老了,很容易把事情忘记,有时候她这儿没有米粮,她也会忘了去张罗。”
毛汾水道:“二位姑娘,我很冒昧来打扰,刚才还有些误会老太太,不好意思。”
春香坐下来,他上下看看毛汾水,道:“朋友,你是往什么地方走呀?怎会来到这儿了?”
毛汾水道:“我在江边不小心落水了。”
冬梅道:“江边落水,怎会走来这里呀,应该在江边渡口往城里去呀。”
毛汾水当然知道应该往城里找一家客栈,但他是要去清莲庵,不过这话又不便说。
毛汾水笑笑,道:“我没有进城,我转往这里来了。”
春香立刻追问一句:“你来这条路上找谁?”
冬梅道:“朋友也不是三水帮的人。”
毛汾水道:“你二位是……三水帮的人?”
春香道:“朋友,你看我们像吗?”
毛汾水戒心不放松,他怕自己会上当,因为三水帮的势力太大,而三水帮的人已接到他们总舵的追杀令,哥五个处在危险中!
毛汾水淡淡一笑,道:“二位姑娘,我猜你们不太像,倒有些……”
冬梅提着二胡一笑,道:“我们是唱河南坠子戏的,你看我这些东西。”
毛汾水也看到春香手上的小鼓了,不错,那正是从东面来的人常在江湖上出现的卖唱女子模样。
冬梅看看毛汾水,道:“朋友,我们昨夜遇上坏人,差一点我姐妹就活不成了。”
毛汾水道:“姑娘走江湖,处处要当心呢。”
冬梅道:“真幸运,要不是遇上三位侠士出手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毛汾水一听三位侠士,立刻想到陶大哥三人。
春香发现毛汾水脸色有异,便立刻又接道:“其中有个使棒的人,他的本事真大。”
毛汾水几乎跳起来了。
“他们三人在哪里?”
真地吓人一跳,冬梅道:“哟,你怎么了?难道那三人同你有仇呀?急着找他们报仇?”
毛汾水道:“我正在找他们。”
冬梅道:“干什么?”
毛汾水道:“大事不好了,我……”
他急得口吃,又道:“我们是兄弟呀!”
春香道:“那位使棒的说他还有两个兄弟,而你为什么只是一个人……你……”
毛汾水道:“是的,我同小弟在一起,可是小弟与我同在小船上,我们遇上三水帮的快船,一场厮杀,我兄弟二人跳入了江,我逃到此地来了,我那兄弟可就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了。”
冬梅吃惊地道:“我再问你,你曾去过桐柏大山里住过吗?”
毛汾水道:“我兄弟五人同屠堡主每日一起吃酒。”
他指着冬梅与春香笑笑,又道:“嗨,咱们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堆废话,原来是一家人啊,哈……”
春香道:“不错,咱们正是一家人,你那兄弟真的不见了?”
毛汾水道:“至今没有我兄弟的消息,我这是赶往清莲庵去见我大哥的……却又在这儿……”
春香道:“算你走对地方了,没得差一点你出丑。”
她不会说被方老太玩他,因为,方老太已托出个大木盘,上面放的尽是吃的东西。
酒菜放在桌面上,毛汾水道:“怎的今天这么多好吃的,昨天只有一碗饭和几条小鱼干。”
方老太哧哧笑道:“我这好的东西要同自己人分享,昨日我不认识你呀!”
春香道:“吃吧,朋友,你姓……”
“姓毛。”
“毛朋友,别客气,吃饱了我们不留你,你快去找你大哥,尽快去打听你们的小兄弟。”
她还露出一副关怀之心,那冬梅又问:“以前你们在桐城的时候,常去‘快活居’呀,你们一定认识红红姐姐她们五个人了。”
毛汾水笑笑,道:“红红她们回桐柏山了,我的女友叫乖乖。”
他此言一出,春香与冬梅惊喜地道:“哟,越发的是自己人了嘛!”
春香笑道:“红红五个比咱们幸运,跟在堡主身边,认识不少英雄豪杰。”
毛汾水道:“看来屠堡主的手下果真不少能人呀!”
春香道:“毛朋友,你们再现三江,大概也是我家堡主的付托吧。”
毛汾水叹口气,道:“可是,我却出师不利。”
方老太闻得这小伙子乃是屠堡主的客爷,那一份尊敬,便毛汾水身边银子再是多,她也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了,好大一块肉送在毛汾水面前,方老太呵呵笑着道:“小弟弟,快多吃一些,吃饱了办事有力量。”
她绝不能提起把毛汾水弄昏的事情。
毛汾水酒足饭饱之后,立刻提着钢刀走人。
春香对冬梅道:“去,送送毛朋友,我的伤不能多动,送到大路上你回来。”
冬梅笑对毛汾水道:“你去清莲庵?”
“不错!”
“出门以后往西北方转,走,我去指给你看。”
她当先往外走,却不料忽然又回头。
“快!快躲起来。”
毛汾水道:“有人?”
“三水帮的人来了。”
毛汾水急问:“来了几个人?”
冬梅道:“没看清楚,快躲进屋子里。”
毛汾水立刻转进暗房中,他已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音传进来了。
春香与冬梅二人坐在桌子边低头吃着,只见方老太太已拄着手杖走出去了。
“你们干什么的?”
方老太把人拦在屋外面。
屋外面传来粗重的声音:“老太婆,你看到有个落水的人往这边来过没有?”
方老太摇头道:“什么落水人?”
她再看看这人身后两个大汉,又问:“在哪儿落水呀,是不是我家附近的小河?这人落水多久了?还有呀,这个人多大年纪了?你们是她家里人呢,真可怜,你们一定要把人找到了呀,唉,生养一个人多不容易呀!”
她罗嗦半天,就是表明三个字,不知道。
那怒汉早就不耐烦地抖着手上鱼叉,叱道:“娘的,你到底看见有落水人打此过没有?”
方老太道:“有!”
那人立刻逼问一句:“在哪里?”
“在这儿!”
是毛汾水,他横着身子站出来了。
方老太一看是毛汾水,不由愣然道:“小伙子呀,他们三个呀,三打一个你也干?”
毛汾水道:“老太太,你一边站,在江面上也许他们狠,这是陆地,娘的,谁怕谁?”
于是,春香一手支着柳腰,在冬梅的扶持下,也走出来了。
那手持鱼叉的大汉只一看,便哈哈笑了。
“嗨,不就是城里搭棚唱坠子曲的姑娘嘛,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呀!”
这位仁兄非是别人,正是快船上的头儿石坚。
石坚与戈干两条大船,在江面上追捕毛汾水,整整累了一夜,天明之后,两船的人便分成两批在江的两岸上追找,戈干在江的那一面,石坚便在江的这一面,真巧,他还真的追到了。
石坚一见春香与冬梅,他是个色狼,见了姑娘便心痒痒,只不过,当他看到冷厉的毛汾水的时候,立刻变得一副凶残的样子。
石坚挥挥手,对春香与冬梅二人道:“两位美丽的姑娘,快回房子里躲起来,且等我捉了这小子,咱们屋子里说个明白。”
他不等春香二人开口,沉声对毛汾水叱道:“多叫你小子活了两天。”
毛汾水冷笑道:“是吗?我倒以为你实在不应该大胆地前来送死。”
石坚回头对身后二人哈哈笑,道:“听听,这小子吹牛皮了。”
毛汾水道:“我想,我的兄弟大概遇上麻烦了。”
石坚哈哈笑道:“你的兄弟呀!哈……”
毛汾水急问:“怎么了?”
石坚道:“怎么样?哈……”
“哈……”另外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毛汾水追问,几乎就要挥刀:“快说!”
石坚忽然收住笑,厉芒毕露地道:“小子啊,你还关心你的兄弟呀,你想知道你兄弟的结局吗?消息传来,他正等着你们几个王八蛋到齐之后,共赴极乐了。”
“你们把他怎样了?”
“少主神位之前当祭品,他还有那么一口气呢,小子,第二个就是你了。”
毛汾水心中大石头落下了,他喘了一口大气。
只见石坚一声怒喝,道:“小子,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那一道寒芒“嗖”的一声便往毛汾水刺去。
毛汾水错开身子,钢刀横削,“当”地一声砍得敌人龟叉猛一偏。
石坚立刻又是一声吼:“围紧了!”
立刻就见两个大汉分左右挥刀便砍。
毛汾水不慌不忙,了无大师的一路刀法便使出来了,拦砍削劈,身法十分矫健。
冬梅拍手道:“春香姐,你看呢,同他们使的刀法是一路的呀!”
“他们”,当然指的是陶克、冬瓜唐与常在山三人了。
方老太急切切地道:“不得了,不得了,在我门前要杀人了。”
只见她一溜烟跑进灶房去了。
春香点点头,道:“我们拦下那两个去。”
这姐妹二人立刻自身上抽出弯刀来,二人分别对准另外两个大汉扑去。
“杀!”
包围着毛汾水的两个大汉见两个标致姑娘杀来,立刻哈哈一声奸笑,那二人挥刀不是杀。
他二人挥动刀背杀过去,有个大汉嘿嘿笑,“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奶奶的,逼老子干缺德事,先奸后杀。”
两个人的力气大,出手根本不按章法,左右开弓一轮砸,逼得春香与冬梅二人节节后退。
那春香还以为跟着石坚来的人,本事一定不怎样,但交上手就知道,这二人都是狠角色,有两次敌人伸手抓她的刀。
那人是个青面汉,说话的声音像猫叫,尖尖的叫人听了不舒服:“他奶奶的,我看你挣扎到几时。”
春香见又是刀又是大手一齐抓过来,急得她往墙边急速地退。
她只退了七步,那大汉的手就要抓住她握刀的右腕了,便在这时候……
“你别吃豆腐了,你喝油吧!”
“呀……呀……”
那大汉不防备,好一片热烫的油浇上他的脸,但闻“丝丝”
皮卷声,这大汉抛刀掩面,狂嚎着往坡前奔去,那尖尖的哀叫声,叫听的人汗毛孔也张开了。
春香像是虚脱地道:“方奶奶……”
她只为腰伤未愈,不如冬梅,冬梅正与那汉子杀得难分难解的。
再看毛汾水与石坚,两个人豁命地干。
毛汾水的脸上在流血,左耳下面一道血口子,正是被石坚刺的!
石坚也不完整,右肩往背上一道口在冒血,左手背上也挨一刀!
便在这时候,那位被滚油烫得几乎双目失明的大汉一声尖叫,令石坚吃一惊。
石坚还未曾转开身子往侧面看,“嗖!”一道寒光已到了头顶了。
石坚忙着举起鱼叉横着挡。
“咔!”
毛汾水这一刀暗含气功,刀劲比一般沉重一倍,生生把石坚的鱼叉砍断,那刀的余力也惊人,硬把石坚的人头劈开一大块。
“啊!”
石坚只叫了一声,他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往地上倒去,他那掉了一小半的人头,上面还带着一只眼睛睁得宛似核桃那么大,咚地一声落在石堆上。
石坚的身子挺了一下,便不动了。
石坚这么一死,毛汾水转而挥刀冲向那个同冬梅杀得惨烈的大汉。
毛汾水的人刚到,他才大吼:“杀!”
九道光弧一次出现,那么凛冽地闪过大汉的侧背,光束甫幻,便闻得一声惨嗥:“噢!”
“噌!”
冬梅在大汉刀落双臂指天的时候,机不可失地弯刀已插进大汉的肚皮里。
弯刀比一般的刀要狠一倍,弯刀人肚,这个人的肚肠便会被搅断。
大汉双手还没捂住肚皮,已瞪着眼睛倒下去了。
搏杀很快便结束了。
春香与冬梅两人走到毛汾水面前。
“你受伤不轻,快包扎起来!”
毛汾水道:“我的伤不要紧,倒是这地方你们是不能再住下去。”
方老太哧哧笑道:“这儿我也住腻了,换个地方新鲜一番也不错。”
毛汾水道:“全是由我而起,真是对不住!”
方老太对毛汾水哧哧笑。
她笑得很花,只为她曾在毛汾水的身上吃便宜,当然,毛汾水是永远也想不到。
想不到就是不知道,他对方老太太笑笑道:“老太太,你这是不怪罪我了?”
方老太道:“怎么会呢?我们一家人了,等我再找地方住下来,我欢迎你常常来找我!”
毛汾水笑笑道:“谢谢!”
春香却对毛汾水道:“快呀,我姐妹把你的伤弄好,你快去找你的大哥,你们还要去救另外一人呢!”
毛汾水立刻又急了。
那冬梅把毛汾水的伤弄干净,扎好布带,便催着毛汾水道:“你快走吧!”
毛汾水冲着三人点点头,提刀便往清莲庵方向奔去。
春香对冬梅道:“咱们也要换地方了,城里是不能再去了!”
冬梅道:“咱们同方奶奶在一起吧,大伙也有个照应,多好。”
于是,三个人只稍做收拾,便离开这座小屋。
毛汾水想着成石,便也忍着痛苦奔向清莲庵,夕阳西下,遥遥远处,只见那座孤零零的土地庙就在不远处,想着那条地道,不觉心中一片惘然。
这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而且都是令人想不到的怪事。
最令毛汾水感慨的,乃是他已开了杀戒,他把三水帮的人杀了。
这就是江湖,人吃人的江湖,你不杀人,那么你就等着自己被杀。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愿意被杀。
江湖上还真有不少喜欢杀人的人物。
毛汾水不想乱杀人,他杀人是为了自己不想死,当然更重要的乃是他有义务要去救援成石。
兄弟一场,怎能叫成石被人捉去挨刀。
毛汾水正要往清莲庵的那条坡道上走去,月光之下有个人迎上来了,等到那人到了面前,毛汾水几乎要掉下眼泪了。
“大哥!”
这人正是陶克,不旋踵间,冬瓜唐与常在山两人也来到了。
冬瓜唐急问:“嗨,咱们小弟呢?”
常在山已发现毛汾水受了伤,他关怀备至地道:“三弟,怎么啦?你这伤……”
毛汾水道:“一言难尽呀!”
陶克道:“兄弟,难道小弟他……”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怕毛汾水会点头。
常在山道:“我们本来要进去求见师太的,闻得庵中一片诵经声,便来敲门,兄弟,找个地方先坐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哥儿四个找了一片草地坐下来。
陶克重重地道:“你们在江面上被三水帮的发现了,双方开打,小弟他……”
“大哥,小弟被三水帮的人捉去了。”
冬瓜唐惊怒地道:“小弟惨也!”
常在山道:“想也知道。”
陶克道:“他们没有把小弟杀掉?”
毛汾水道:“要等到把我兄弟一网打尽之后,一起干掉咱们。”
陶克冷笑道:“娘的,我一直不想杀人,这是逼咱兄弟们上梁山!”
冬瓜唐道:“大哥,动刀杀人,谁怕谁,走,咱们去把小弟救出来!”
常在山道:“兄弟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陶克道:“你们硬干,那是鲁莽,总得有个计划。”
冬瓜唐道:“来不及了。”
陶克道:“来得及,只要咱们不被他们捉去,小弟一时间就不会死。”
毛汾水道:“大哥,小弟失手,是我的罪也!”
陶克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毛汾水道:“倒霉,我的破小船会被三水帮的人盯上,我同小弟只一上了船,还没摇出两里,便被三水帮三艘快船围上了。”
毛汾水把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说了一遍。
陶克立刻对三人道:“咱们的行动得小心了,三水帮好像全体出动了。”
冬瓜唐道:“大哥,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三哥的伤好了,四个人再去救小弟。”
陶克点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
常在山道:“清莲庵住着师太她们,都是尼姑,咱们进去不方便,一时间咱们去哪儿?”
陶克正在沉思,冬瓜唐道:“有了。”
陶克道:“你说!”
冬瓜唐道:“你们忘了,那土地庙的地道呀!”
陶克想了一下,道:“不错,如今那地道没有人,官家地方,‘四山八怪’是不会再去住的。”
毛汾水道:“办些吃的用的带进地道来,住三天我这伤也就会好了。”
陶克想了一下,他指指清莲庵,道:“这件事只有去麻烦师太帮忙了,我们去办东西,很容易就被三水帮的人发现。”
四个人往清莲庵大门走去。
冬瓜唐伸手去拍庵门,不旋踵间,两个中年尼姑并肩走出来,庵门开处,两个中年尼姑一怔。
“不是……你们。”
陶克听得心一紧,忙走上去,道:“我们来找清莲师太了,她……”
“砰!”庵门关上了,有个尼姑在里面道:“不在!”
“去哪儿了?”
“云游去了!”
陶克道:“打扰了!”说完示意冬瓜唐三人往坡下走,他自己走在最前面。
哥儿四个匆匆地走出半里远,便一齐进入林子里面躲起来了。
冬瓜唐问道:“大哥,你发现什么了?”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清莲庵的尼姑没有这么大年纪的!”
“你是说那两个尼姑不是清莲庵的?”
“我没见过!”
常在山也接道:“是呀,我也未曾见过这两人。”
冬瓜唐道:“管她们是不是,咱们是去求她们帮些米粮吃的,只要送咱们东西就行了。”
陶克道:“兄弟,我怕事情不简单!”
冬瓜唐道:“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陶克道:“你们在此等着我,我回去瞧瞧!”
常在山道:“大哥,小心呀!”
陶克飞一般地到了清莲庵后墙下,四周看了几眼,再听一听墙里面,立刻腾跃过去,有股子香香的味道刚好飘进他的鼻子里面来!
“肉香!”
尼姑庵有人吃熟肉,陶克冷冷地笑了。
就在他的左侧有个小屋子,窗户半掩着,那香味正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陶克在后窗伸头看,哟,有个中年尼姑正在撕着热呼呼冒烟的一块酱肉往口中塞,那两片嘴唇往肉上凑,模样就好像鲤鱼嘴一样。
她把一块肉刚刚塞进嘴巴里,便见前面念经的两个中年尼姑走来了。
“真累人,念得我口干舌燥!”
另一中年尼姑道:“刚才来了几个年轻人,他们要找什么师太的,好没来由。”
吃肉的尼姑道:“打发走了?”
“走了,我们不招待客人,肉卤好了?”
“吃吧,就在这盘子里。”
三个中年尼姑围着盘子撕着肉,其中一人道:“娘的,杜牡丹就把咱们摆在这儿好像不管了。”
“杜三娘说什么二天他们会来的,叫咱们扮尼姑,娘的,我在山里开酒店,谁耐烦在这儿当尼姑。”
“我以为,再等三天不见人,咱们就回头走。”
三个女的这么一讨论,陶克立刻吃一惊,原来这三人乃是黑道女恶人。
陶克心想,清连师太呢?
一想到师太,陶克全身一震,如果杜牡丹与她的姘头铁石心合力把师太……
陶克立刻又绕回到前面,匆匆地找到冬瓜唐几个人。
“怎么样?大哥。”
“我以为出事了。”
常在山急问:“怎么说?”
陶克道:“庵里住着三个女强盗,他们的念经是骗人的,她们三人在灶房里吃肉。”
冬瓜唐道:“尼姑还吃肉?”
“他们不是尼姑。”
毛汾水道:“大哥,再回去!”
陶克道:“我就是回来和大伙商量。”
冬瓜唐道:“看不出她们是何来路?”
陶克道:“他们提到杜牡丹,说是杜牡丹把她们请来的,还有一个也提到二天,兄弟们,这二天一定是‘四山八怪’中的王二天。”
冬瓜唐咬牙道:“他娘的,那个玩水皮鞭的家伙!”
就在这几个好哥儿们正打商量,如何再去拍清莲庵的门时候,远处,飞一般地奔来个人影。
月光之下特别明显,那纤纤的身子,轻盈的飞跃,霎时间便到了清莲庵的门外面。
这人不拍门,“刷”地一声便跃进庵里了。
陶克惊道:“是她!”
毛汾水道:“大哥,是杜牡丹回来了。”
“不错,这个女人的身法是不错的!”
冬瓜唐道:“杜牡丹为什么一个人回来,她的姘头铁石心呢?”
陶克道:“铁石心如果来,我就放心了。”
冬瓜唐道:“什么意思?”
陶克道:“我们这次来,不就是盯牢‘四山八怪’与包太乙、段巧凤他们吗?只要有一个被我们盯上,便知道他们尚未发动攻击。”
常在山道:“也不知他们在等什么?”
陶克道:“如今且不管那么多,先盯上这杜牡丹,兄弟们,咱们去拍门。”
冬瓜唐道:“大哥,我先去探一探,且听杜牡丹在里面说的什么话。”
陶克想了想,道:“好,有消息快回来,千万别出手。”
冬瓜唐长身而起,一闪身便奔向清莲庵。
冬瓜唐跃进清莲庵,他躲在院子一角探头看,只见四个女人正在厢房中争执着。
冬瓜唐悄悄溜近贴耳听,他吃一惊。
那个杜牡丹沉声道:“我说过,刘家庄来了两个北地名家,要有把握,就得等着铁石心与王二天两人,你们住在此地稍安勿躁嘛。”
“都住了快一个月了,整天早晚穷念经。”
“掩人耳目呀。”
另一中年女人道:“我再问你,刘家庄上真的油水足?”
杜牡丹道:“你在山里开了20年黑店,全部也不会比这一次的多。”
有个粗哑的声音道:“你的铁石心他们什么时候会赶来?”
杜牡丹道:“他们的行动我不清楚,我只是不甘心放过刘一龙,我非毁了刘家庄不可。”
“杜家大妹子呀,我三人的本事也不差,你的本事也不差,你掂掂,咱们四个加起来怎么样?”
杜牡丹道:“没把握!”
又是那粗哑声的女人道:“杜家大妹子,你别把刘家庄看成是龙潭虎穴,多年来,魏大妈水里火里见过的场面可多了,要我说,咱们别指望王二天他们俩,咱们今夜就摸进刘家庄,见一个杀一个,杀人放火我魏大妈最在行,你不会忘了我一刀砍在老尼姑的脑袋上吧。”
杜牡丹道:“魏大妈,你省省吧,你见了银子就会打哆嗦,你的毛病我知道,我以为……”
另外两个中年女人冷冷道:“不等了,咱们今夜就去刘家庄,杜牡丹,你去不去?”
杜牡丹道:“史里香,再去刘家庄,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我以为……”
“你放心,我史里香的双刀吃人血,关洛道上何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魏大妈转而问另一人,道:“袁桃花,你也开口放个屁呀,怎么?肉吃多了,塞住嗓门了。”
原来这几个女人均是从关洛大山里走出来的几个大魔头,杜牡丹的黑道大姐。
这三个女人被杜牡丹请来,乃是为杜牡丹助拳的,当然她们也清楚,只要打下刘家庄,光是银子,她们几个就搬不完。
而杜牡丹这女人心中忘不了刘一龙,他陪刘一龙睡了快三年,临了便自己存的积蓄也丢在刘家庄,她实在不甘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铁石心就劝过她,那点银子不要了,等他这一回掀了三水帮,他们这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银子。
然而女人嘛,杜牡丹就是不甘心,她暗中把魏大妈三人请来了。
为什么不立即动手?实因为铁石心与王二天两人,一时间同包太乙几人商议着如何对三水帮下手,这几日虽然陶克几人在山中出现,但主事的三水帮二当家,却把陶克几人的出现,看成有利的条件,因为陶克的出现,帮主封大年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陶克五人身上。
只不过他约定铁石心十人,绝不能在这几天随便走出门去,是以王二天与铁石心即使想去刘家庄,也只有忍耐一时了。
杜牡丹见这三位老姐执意要去刘家庄,她只有硬起头皮,道:“好吧,我先把刘家庄的情况说清楚。”
不料史里香却嘿然一笑,道:“别说了,老方法。”
杜牡丹道:“什么老方法呀?”
史里香道:“老方法,我在庄前放把火,你们后屋去宰人,别明着干,躲在暗处抽冷子,咱们是女人,一时间他们是不防备的。”
杜牡丹道:“然后一齐杀进后厅里,我去捉刘一龙的小儿子。”
魏大妈哈哈笑道:“刀子架在娃儿脖上,娘的皮,要一万他也不敢只给五千。”
四个女人都哈哈笑了。
“哈……”
院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声笑,四个女人举着尖刀奔出来了。
“谁?”
杜牡丹这么一声吼,月光之下,冬瓜唐嘿嘿笑,道:“娘的老皮,打商量去刘家庄坑人哪。”
杜牡丹惊怒地道:“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又走出两个汉子,两个人走得很冷漠。
不错,陶克与常在山也来了。
三个人只一出现,杜牡丹戟指陶克对魏大妈三人道:“这小子手上的棒子古怪,你们千万要小心哪。”
陶克哈哈一笑,道:“杜牡丹,别来无恙?”
杜牡丹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尽找我的麻烦?”
陶克脸皮一沉,怒道:“过去你如此说,也还说得过去,但此刻你却说错了。”
杜牡丹道:“我同你有什么过节?”
陶克道:“我只问你,清莲师太与她的三名徒儿呢?”
那粗哑的女人脸上残酷的凶光出现了。
另一女人冷冷道:“是你们呀,刚才你们在庵门外,我不是对你们说了,师太她云游去了呀!”
冬瓜唐怒骂:“放你妈的屁!”
“不是被你这野婆娘一刀砍在脑袋上了?”
“谁说的?”
“王八蛋,不就是你自己刚才说过的?”
“你这矮冬瓜,偷听你袁大奶奶的话呀!”
陶克道:“你们杀了清莲师太她们四人,是不是?”
杜牡丹道:“就算有这么一回事,我问你,清莲师太又是你什么人?要你管这档闲事呀!”
陶克冷笑连声,道:“我们有关系。”
魏大妈猛一笑,道:“难道老尼姑养汉子呀,她的小尼姑细皮白肉的。”
“住嘴!”常在山忍不住厉吼一声如虎。
“哟,干什么呀,声音不小,可惜连大妈一个屁也吓不出来。”
袁桃花对魏大妈道:“我老婆子若是年轻十年,这三个小子就舍不得杀。”
魏大妈嘿嘿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罗嗦什么,休忘了,咱们还得去刘家庄呀!”
这女人真泼辣,话刚说完,尖刀指向陶克的胸前狠刺过去,她的双足并起,平飞的身子悬在空中,那一声尖厉的狂吼也吓人。
“你死吧!”
陶克站在正中央,见这横肉堆面的女人平身而来,左肘去推冬瓜唐,右手上的棒子往外拨,但闻“沙”声起处,陶克的右手袖子被刺破,差一点被刺中。
魏大妈双足一弹,一个倒空斤斗,看吧,这女人本事还真不小,半空中洒出一片冷芒,那么凌厉地又到了陶克的头上了。
陶克火了,抖手一柱擎天式,“咔”的一声,只见他的棒子一端忽然冒出一节尖尖的细刃,就在半空中的刃芒罩来的刹那间,血刃便破幕而入。
“唔……”
魏大妈那下罩的身子生生被陶克的尖刃自胸上穿入,背后透出。
“咚”魏大妈摔在地上只弹了一下,而陶克的手上却仍然是那根棒子,只不过棒子的一端有鲜血在往地上滴,显然是因为尖刃弹回而挤落的血。
另一面,冬瓜唐已与另一女人干上了。
史里香的刀法很慢,但威力却不容忽视,每出一刀,必带起锐啸,两刀相撞也一定激出碎芒。
冬瓜唐几次以为得手,就是被这女人一刀破解。
史里香的脸色很难看,看上去宛似晚娘黑面孔,冬瓜唐心中冒火,突然听得魏大妈的尖嗥,史里香急忙弹身侧头去看,她以为这一弹,冬瓜唐必然不追来,然而,冬瓜唐却似附骨之蛆般就在她的身侧。
冬瓜唐的一刀,便是砍在史里香的左耳上,发出“咔”的一声响。
史里香的身子摇了一下,被冬瓜唐一脚踢在面门上,萎缩地倒在地上。
再看常在山,他与另一女人袁桃花杀进庵里去了。
佛堂上传来砰砰刀声,冬瓜唐一口气冲进佛堂里,那女人把一些神案拉在佛堂正中央,常在山与这女人绕转圈,看不出谁在追杀谁。
冬瓜唐一见,便挥刀扑上去,那女人吃惊地弹身跳上佛桌上,她失声喊:“不要脸,两个杀一个呀!”
她叫着,半空中一个斤斗往门口翻,她以为正是逃走的机会,不料……
袁桃花这恶婆娘真倒霉,她转头往外奔,迎面正遇上走过来的陶克。
“咚!”
“呀……咚……”
陶克真的火大了,他一棒打得袁桃花的脑袋开花,叫了一声便死在地上了。
常在山奔上去要再补一刀,却被陶克拦住了。
“老二,她活不成了。”
冬瓜唐急问:“大哥,那个花魁狐呢,娘的,她怎么不见了?”
陶克道:“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狡猾至极,咱们在搏杀,她却溜掉了。”
冬瓜唐道:“杜牡丹不除,刘家庄便永远不太平,大哥,咱们去追!”
陶克道:“别追了,先找找清莲师太她们的尸体,这事若传到了无大师那里,不知他老人家该多么地伤心欲绝了。”
常在山道:“对,快找师太的尸体。”
哥三人把毛汾水扶进庵内,灶上还有好吃的,四个人围起来填饱肚子,陶克便把人分开,在清莲庵四周找起来。
几个人找了快两个多时辰,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已近五更天了。
陶克对冬瓜唐三人道:“天快亮了,咱们不能在此久留,且把这三个女人尸体找地方埋掉。”
常在山道:“大哥,何不拖进那个地道中干净。”
陶克一震,道:“对呀,附近有个地道,地道又通土地庙,也许……”
冬瓜唐道:“对,咱们能想及地道,这狐狸也会想得到,也许她们把清莲师太的尸体藏在地道中。”
四个人一路奔到清莲山坡后面,只见那道洞口已被石头堵住,显然是清莲师太怕坏人利用才堵起来的。
陶克走上去,他把石块推落几块,立刻就有一股子恶臭扑鼻。
“尸臭!”
冬瓜唐与常在山二人走上前,把石块推落,毛汾水当先捏着鼻子走进去,他不扛尸体,前面提灯笼。
他手上举着灯笼,只不过走了五六丈远,便见地上横竖堆了四具尸体。
毛汾水奔出洞外,道:“大哥,果然里面有四具尸体。”
陶克急问:“是师太她们?”
毛汾水道:“不错,死状很惨,尸体己烂了。”
陶克咬牙,道:“这几个婆娘真可恶,出家人她们也不放过。”
冬瓜唐道:“这都是那骚狐下的毒手。”
陶克道:“也许是,因为了无大师协助过刘家庄,这是杜牡丹所无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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