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一班武师及江南镖客探明贼党定要前来盗镖,全预备好了,专等贼党来时好动手。这时已经将到三更,店中及屋中全把灯熄下去,似乎客人们全已入睡。这五位武师各自找隐避的地方隐住了身形。工夫不大,只见那厢房的屋门微微一动,跟着“飕飕”的从屋中蹿出三条黑影,身形全一样的轻快。伍宗义和蒋镖头正隐身在南面屋顶上,见匪徒已经出来,遂悄俏一打招呼,立刻各自撤身到隐蔽的所在。细察这三个匪徒,只有那个额有疤痕的匪徒没出来。
这三个匪徒一到了院里,那镖客邓谦正在店门过道那边屋顶上,因为离前较远,认为不易被匪徒发觉,更知道匪徒全是奔上房,这位邓镖客竟自一探身。哪知这三个匪徒竟分为三面,却只抛了上房这边,“飕”的全飞身蹿到了房上。
别人全把身形隐藏得极严,这一下可把邓镖客吓着了,还仗原本伏着身形,只是太贴近了,过这个后檐口,要想撤身可来不及了。
奔过这边来的正是那骨瘦如柴的匪徒,他名叫钻天鸥子柳成,身形特别的巧快,他飞身蹿上来,绝没想到檐口伏着人,竟从邓谦的身上蹿过去。邓谦哪还敢隐身?竟往檐子下一翻身,双手捋住了檐口,把身形伏在了檐下,自己仗着内里一口气提住了丝毫没有声息。这时匪徒已经翻到店门上察看了一遍,折身回来,三个匪徒全飘身落在院中。当时这一班武师全把身形隐住,那两个匪徒一个叫妙手仙猿石震,那个额有疤痕的名叫黑心狼胡栋,厢房没出来的那个叫玉面神枭叶天来。这次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尚有他们所说的顶当晚没赶到的瓢把子。瓢把子乃是江洋巨盗——追风铁翅雕侯天惠,这班镖客万没想到是他。
原来这江洋巨盗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是川陕的巨盗,名震讧湖,一身轻功绝技,有夜走千家盗百户之能。有两个小师弟,就是这里跟踪伍宗义暗镖的玉面神枭叶天来、钻天鹞子柳成。这三人江湖人称“秦中三鸟”,横行江湖,居然十几年中没栽跟头。这巨盗追风铁翅雕侯天惠,历来作宰,是拣那够口的下手,轻易自己不出马,只要自己一动手就是足以震动一时的。这秦中三鸟手下除了师弟,还有两个同道。他们这次是踩明了江南镖客保的这票暗镖,价值十余万。追风铁翅雕侯天惠才勾动了贪心,非想把案作下来,从此洗手,绝不在江湖上再寄迹。
可是这江南镖客伍宗义和司马寿昌,全是久走江湖,经过大风大浪,路上防范过严,不易下手,这才直跟过了石柱关。可是这位追风铁翅雕侯天惠也因为事情耽搁的,未能早早赶到,这才由他两个师弟带着两个同党黑心狼胡栋、妙手仙猿石震,紧跟到石柱关。发现这两位镖师遇着武林中朋友合在一处,这班武师竟全是清风堡绿竹塘淮阳派的门下,这一来竟不敢过事拖延,恐怕再添了劲敌越发的不易下手了。当时这班匪徒竟自轻敌,要在永安客栈中将这票买卖要下来,这才惹得这班镖客暗地里要和他们一较长短。这时天可已经不早了,差不多到了三更左右,这般贼党仗着一身小巧功夫,轻登巧纵地在这一带探看了一看。这一带果然没有敌人潜伏,遂仍然折到店房的院落中,往四下又都仔细的探看了一看。这三个贼党一个个机警非常,都有过人的锻炼,这种地方作案,虽比深宅巨院,稍微费些手脚,可是因为贼党太以轻敌,所以三盗哪把这种地方放在心上。这时那匪党中钻天鹞子柳成、黑心狼胡栋和妙手仙猿石震,全飞身蹿到房上。妙手仙猿石震唤钻天鹞子柳成和黑心狼胡栋给自己把柱,自己要伏在房上做活,用天鹅下蛋的手法将里面的东西偷走。可是恐怕人家有防备,所以自己也不敢贸然下手。先飘身落在房后,看后面是两个后窗,全微有灯光;先向明间窗下,侧耳听了听,屋中静悄悄的似全已入睡。妙手仙猿石震往起一纵,单臂跨住了窗口,身形贴在窗下,右手一按窗口,整个身躯全交到两臂上,偏着脸从窗上破纸孔往里一看,仅仅能辨出屋中形势:只见这堂屋中一共是五个镖客,分在两架床铺上睡下。靠西山墙下,睡着三个镖客,窗后山墙下睡着两位镖客,鼻息啾啾,似乎睡得很熟。这位妙手仙猿石震见镖客似乎丝毫没有防备,镖客们虽全是和衣而卧,在石震眼中看来,毫不足介意。因为凡是江湖道中人,夜间全是和衣而卧,以防意外事发生,仓猝应变,不致误事。
这时妙手仙猿石震,见屋中的镖客居然这么大意,屋中有价值十余万的暗镖,毫不加以严密的守护。只怕我们就是不来动你,也难免有别路的绿林道来剪你这票买卖。当时妙手仙猿石震,见明间没有甚么动静,遂轻轻落在地上,奔到里间的窗下,仍在穴窗偷窥。只见里问内虽然也有灯光,灯光如豆。在迎屋门的床铺上,和衣而卧着两人,看衣着是那两个粤商。灯光既暗,全是头朝里躺着,更看不清面貌。妙手仙猿石震,遂放胆而行。这时那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石震飞身蹿上屋面,先翻到前檐下,往下一打手势,钻天鹅子柳成向上一打手势,告诉他们窗全关闭着,不能遽然下手。
这妙手仙猿石震点点头,随即往里间的屋顶,双臂一伸,身形一转,已测准屋中搁放珍宝箱箧的所在。遂把百宝囊打开,把几件应用的小家伙拿出来,放在手下备用。先把上面的瓦揭下两排八块,下面是一层炕土。用一把四寸长鬃扫帚把灰土全扫到一处,把上面的砖揭起,又用一只小锯条,把上面的木条子锯断了一截。那锯口是两端相对的斜碴,把这木条子拿下来,立刻成一个一尺五长、一尺宽的洞穴。这种手法轻灵熟巧,不仅一点声息没有,并且也不落一点尘土。
把入窑的地方开好,随即向房下面的同党们先打了招呼,立刻把百宝囊收拾好。两手按定了锯断的椽口子,双腿一飘,身形往下一坠,全身的重力全交在这两臂上。往下看准了,迎着里间门的床铺旁珍宝箱子前,正可以落脚,可以惊动不到床上睡着的两个客人。妙手仙猿石震往下一伏身,恐怕惊动了屋中人,屋中灯影暗淡,见床上睡着的两个客人连动也没动,自己往起一长身,才要向珍宝箱前挪动,床上忽的“嘎吱吱”一响。靠里边这人一转身,嘴里竟说了声:“好家伙!”妙手仙猿石震一惊,往下一蹲身,伸右手掣背后背的折铁刀,哪知竟会一把抄空,这一下把个妙手仙猿吓了一身冷仟。自己明明白白的把刀背在背后,在屋面做完了活,入窑之先,还怕刀柄探的长了,容易阻碍出入,那时明明的还往下按了按刀柄,到这时怎竟会没有了呢?他想到这,不禁暗自惊疑,今夜莫非遇上劲敌?自己遂稍稳了稳心神。再往那床铺上看时,那两个客人依然睡得很浓,方才那客人转侧,并未惊醒,自己稍放了一点心,遂悄悄站起。见那只希世奇珍的箱子,是放在第三只箱子下,想要取这只箱子,势必把上面三只箱子全搬下来。妙手仙猿石震虽知道背上刀已被能人盗去,论江湖道的规矩,自己已经算栽了,不能再伸手做案,应该先把刀找回。可是石震讲不起这种场面过节,自己打算吃了这个哑巴亏,先不声张,自己先把案做下来,嗣后再访这盗刀戏弄自己的人,跟他拚一下子。妙手仙猿石震打定了主意,遂把头一只狭长的木箧搬下来,即俯身往旁边一放,才一长身,伸手去搬第二只箱子,就觉背后一阵微风,赶紧回头察看。只见软帘微微往起一飘,好似被风吹的,靠前窗桌上那盏油灯,微小的灯焰,也一明一灭,险些灭了,妙手仙猿石震赶紧往门后一遁身形。妙手仙猿石震见一时没动静,以为心理作祟,所以再次大胆动手。岂知快得手时,床上两位镖客突然一纵身,欺向妙手仙猿石震。
可是他竟会容敌人欺过来,往下落时,口中却招呼道:“并肩子,‘托线孙’可灵了,亮青子,招呼吧!”这喊声出口,身形落地。下面师兄弟两人虽见匪徒二次翻了下来,可不敢愣往前接架,全往两旁一撤身。妙手仙猿石震一落地,把气提起,二次腾身。施展旱地拔葱,巧燕穿云的轻功提纵术,仅仅脚尖一点地,已到了屋面洞口上。这次捋住了椽子头,可没敢贸然往外探身,口中“吱”的打了个胡哨。上面原本有黑心狠胡栋巡风,自己本是在屋面所开穴口守看。
向屋中查看时,看妙手仙猿石震已然得手,自己预备把守穴口接应他往外起珍宝箱。正看到石震把第一只箱子搬下去,忽的觉得有人扯了自己一下,回头一察看,似有一团黑影翻下檐头。黑心狼胡栋跟踪追了过来,到了檐口,往下看了看,见钻天鹞子柳成正在窗前,可是背窗而立的向院中查看。
黑心狼胡栋不敢出声向钻天鹞子柳成问:“是否有夜行人翻下房来?”见他既在窗前把守,一定没有甚么发观。就在自己一转身,仍奔穴口,就见一条黑影从天而下,径往穴口上一扑,跟着凌空飞起。自己暗叫:“怪道!这是甚么东西,真要是江湖道中人,定非常身手了。”自己错愕间,那屋中被打下去的石震发话招呼,遂仍来到屋顶穴口接应,随即向下招呼道:“并肩子,要是风紧,可赶紧出窑。”
妙手仙猿石震这时已经又翻上穴口,这次有黑心狼胡栋把着风,竟得安然翻出穴口。向黑心狼胡栋一打招呼,立刻知道夜行人暗中搅扰,赶紧又一招呼那钻天鹞子柳成。这三匪分向三下里一搜查,其实先前那条黑影,已隐藏了个无影无踪,赶紧的飞身蹿向那东西后房坡。这里正是那卢建堂、计莜川两人潜伏之处,这两人因为离着那上房较远,只隐约的见有人影晃动,并没看清是何人。这时见匪徒还没把珍宝箱盗出,匪徒已出声,卢建堂遂略一长身,从后坡往前坡查看,这一来跟匪徒动作同时,两下里谁也不易再闪避了。
妙手仙猿石震因为功败垂成,恨敌入骨。才一照面,那妙手仙猿石震竟自发觉房坡后有人,往下一落,已探手登了两只镖。左脚往前一上步,左右手的镖哧哧随着连环镖打出去,两点寒星,奔那卢建堂的胸腹打到。卢建堂猝不及防,往旁一斜身,上身胸膛这镖擦着肩头打过去,下面那只镖却汉躲开,哧的正穿在左胯。虽只是穿破薄薄的皮肉,立刻这条左腿就有些伸缩不灵,往后跄踉一退,又是脊后斜坡,极容易滚下房去。计筱川一把抓住了卢建堂的右臂,算是没摔下房去。计筱川见形迹已露,不用再避掩隐藏,一抖十三节链子枪,喝声:“大胆贼人着打!”哗啦啦钢环震动,立刻搂头盖顶照着妙手仙猿石震打来。石震虽是连发双镖,却苦于刀巳被盗,自己是空手临敌,哪敢进步欺身?往旁微一斜身,让过链子枪头,右掌想抄计筱川的这条软兵刃。
计武师这条链子枪虽没有神出鬼没之能,可是在掌中已经使用了二十年上下,很得心应手,灵活巧妙。这时见枪已走空,赶紧往回一坐腕子,链子枪往回一带,没客枪撤回,巳变招为“乌龙盘柱”横卷石震的中盘。这招用的巧快非常,妙手仙猿石震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跃起,论闪避也足够快的,只是敌手非寻常之辈,计筱川哪还容他走开?手底下又变招为“乌龙穿塔”,这种一招两式,把链子枪能当作花枪用,遂借腕子一震之力,立刻枪往上穿去。
那妙手仙猿石震纵起的快,计武师的手底下更快,枪尖竟点着石匪的鞋底,仗着只微微一滑。就这样,石震往下一落,身形已失去平衡之力。脚下虽着房坡,可是竟自站立不稳,往旁一倾,栽下房去。赶到拿桩站稳,那两边也全遇了伏桩,不过全是三招两式,就全分了高低。匪徒们仍然不敢过事声张,就这么动手,两下里全没换口。那妙手仙猿石震,是恐怕把店中全惊动起来,不能再在这店中落脚,遂首先登跃西面的一段矮墙。
这时那钻天鹞子柳成被镖师伍宗义、蒋恩波两人缠战住,不得脱身。那玉面神枭叶天来,因为和柳成等意见不和,自己搁阻不住他们,遂藉辞在屋中留守,给大家接应后路。可是叶天来哪又能袖手不管呢?在妙手仙猿石震等出来之后,玉面神枭叶天来悄悄从那窗孔往来查看,只见这三人一动手,没有多大工夫,纷纷后退。玉面神枭一看不好,自己赶紧提起单刀,从后窗蹿了出去,翻上房来。恰值钻天鹞子柳成被两镖师伍宗义、蒋恩波的一条杆棒、一柄金背砍山刀圈住。任凭钻天鹞子柳成身形怎样巧快,只逃不出这两镖师手底下。正在危急,玉面神枭叶天来从后面袭到,一摆手中刀,突向老镖师蒋恩波脊背扎来。这位北路老镖师蒋恩波觉得背后有人暗算,自己赶紧往前滑了半步,一个“玉蟒翻身”、“金雕献爪”,让开来人的刀锋,一掌向玉面神枭叶天来右臂切来。叶天来忙往回一撤招,一个“倦鸟旋窝”身形斜转。这次是刀和人一个猛势,向江南镖客伍宗义扑来,来势又猛又急。伍宗义也不敢硬接硬架,往旁一错步。
哪知玉面神枭是安心把这班武师诱出去,为是不叫店中人发觉他们是江湖道。所以救了钻天鹞子柳成之后,急于先离开店房。哪知他这主意,还走在别人后头了。自己身形随着回旋之力,一耸身,竟跃过了房坡,向店外退来。不过自己才一点墙头,一条黑影疾如飞隼,从自己头顶上过去,更觉得头顶上似被扫了一下。自己略一迟疑,那柳成也追了过来。随见后面又是两条黑影,也跟着扑奔过来,正是那黑心狼胡栋、妙手仙猿石震。也因为有人向身边喝了声:“你们随我来,我老子成全你们。”当时这两个匪徒怒火中烧,也低喝了声:“你是甚么东西,敢来戏弄太爷?”两人飞身追赶过来。妙手仙猿石震既无兵刀又受了轻伤,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两条黑影才过来,这屋面上的武师全追了出来。可是下面屋中留守的镖师,原有七个人,足可以保护镖货,哪知道事出意外!就在外面这班武师们被暗中这条来历不明的黑影诱走之后,在里面假做客人的三才剑司马寿昌和太极剑柳逢春两人,见下来做案的匪徒已然逃走,两人遂探身向明间里一看。见贾玉堂、金和、孙玉昆、孙玉岗、祝龙骧,分伏在前后窗和屋门,向外张望。司马寿昌遂向把守屋门的祝龙骧一点首,祝龙骧跟着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匪徒的本领如何?”司马寿昌也低声道:“这小子好俊的功夫,我们真惭愧!网中之鱼,硬叫他撞出网去,外面大概动上手了吧!”司马寿昌随即点头道:“已然交手,虽是有些声息,店中客人也不是胆小不敢多事,也不是全睡着了,居然没有发话查问的。这还算万幸,只是匪徒全够扎手的,外面可不保准能拾的下来。”太极柳逢春冷笑道:“难道我们这么些人,还会栽到匪徒手里么?就是拾不下他们来,也还叫他们讨不了好去。”
当时两下里全是低声小语,稍远即不闻声息。柳逢春说到这,耳中忽听得身后微有声息,回头看了看,没有甚么。
忽的想起屋面上贼人挖的洞口没有堵塞,上面灰土短不了往下掉,遂向祝龙骧道:“祝师傅,你看看匪徒倒是江湖能手,这个活做的到真是干净利落。若不是我们已看破了他的行藏,早有提防,绝不会察觉。”司马寿昌低声说道:“我倒得就着这时开开眼,看看他们这洞口怎么开的?”说话间就要往里屋来看。那司马寿昌和太极柳逢春两人,是掀着软帘,可是堵着门。这时见祝龙骧要到屋里来,两人往后一撤身。忽的堂屋里前檐上鼻头砰的一溜火光,忽的上亮子的纸窗全烧着。孙玉昆、孙玉岗正守着前窗窗孔往外窥视,忽见亮子起火,说声:“不好,贼人这是诚心搅扰,我们别叫小子走了。”
说话间往起一纵身,左手抓住了上面窗口,右手举起来,一掌把这已然起火的横上亮子窗户击碎。但是火星四涨,又把旁处引着了。这一来,飞刀金和、贾玉堂全赶到门口。贾玉堂一脚把门踢开,立刻纵身蹿了出去,双刀金和也跟踪赶了出去。司马寿昌一耸身,也跟踪蹿上去,挥掌又把左边巳被引起火的横窗子击落。这种声音爆响,别屋客人全披惊动起来的隔窗查问,贾玉堂喝声;“住店客人少管闲事,不怕事的,自管出来送死!”这一声喊,客人们谁还敢多说话?好在这里火没着起来,只上房明间这阵骚动,司马寿昌和柳逢春全离开里间,帮着扑灭窗上的火。孙玉昆,孙玉岗也全冲出去,搜寻贼人,司马寿昌把上面横宙扑灭,飘身落到下面,柳逢春却招呼大家不要全出去,贼人反怕是调虎离山计,别着了他的道儿。司马寿昌忽的想起里间怎的忘了留人看守,忙转身一挑软帘,心中只惦记着那珍宝箱,不禁惊呼道:“柳老师快来!”柳逢春赶进屋来,只见司马寿昌把灯焰已拨亮,脸上变颜变色。柳逢春一看墙角的箱箧,不禁愤然跺脚叹息道:“完了,我们终于栽在贼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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