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后。
小混重回江湖,再度干出一件不仅令武林中人为之侧目的嚣张事,就连沿海与长江流域一带居民百姓,亦因小混的壮举惊议纷纷。
无他,小混不过是骑着体积如山的大海龟阿达,一路由东海进入长江口,径自上朔沟通长江与太湖的浏河,随后在万人注目的震惊下,他潇洒地乘龟入湖,再大剌剌地挥退阿达叫它回海,来到太湖畔“醉月酒楼”。
小混进入酒楼,就奇怪地发现昔日那个善于拍马打屁的掌柜冯芸风已经换人,便连楼中伙计亦无旧识。
他不禁拍着桌子,叫道:“小二,怎地不过来招呼?”
店中伙计满脸鄙视的瞅着小混。
因为此时的小混,在久经海外漂流后,不但长发披散,状似疯子,而且光裸的上身,晒得木炭也似的黑,黑得令人怀疑他有多久未曾洗澡,尤其他那仅存的长裤,早已残破成七分,裤子更是被海水泡得褪色发白。
他此刻之貌,任谁也不会将他当做正常的客人招待,不将他赶出店门,已是伙计对他的宽容。
如今,伙计被他这大剌剌的吆喝,叫得火气上升,其中一人傲慢上前道:“咱们这里是酒楼,不是龙发堂,也不是乞丐窝,你是否进错了门?”
小混吃吃笑道:“原来这里是酒楼?”
他蓦起发难,一巴掌将伙计打得满地滚溜,到处找牙,狂傲道:“他奶奶的皮球!你这小子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在本帮主面前嚣张,真是瞎眼的东西!”
店里的人见小混动手打人,立即蜂涌而上,高声喊打。
小混砰地猛拍桌面,吼道:“停——”
众人被他如此霹雳般大吼,吓得在原地发怔,不停也不行。
小混神闲气定道:“奶奶的!少爷不过个把月没来,你们就不认人啦?冯芸风在那里?
叫他出来!”
此时,一名满脑肥肠的中年胖子,一摇三摆走上前道:“这位客官,你大概久未来此,此地已不是冯芸风当掌柜的了。”
小混皱眉道:“掌柜的换人,不会连东家都换了吧?我是你们楼主曾君盛的朋友。”
登时,酒中不少江湖人物,已站起身朝小混围来。
小混总算感到事情不对,他亦在心中径自戒备,以防万一。
那名胖子冷笑道:“很不幸,正如你所料,这里的确是连东家都换了,曾君盛那名伪君子已经被迫自裁,他的逍遥楼和所有产业,全由武林正义盟所属各大门派接掌,你既是他的朋友,看来亦非善类!”
小混怔愕道:“楼主老兄已经自裁?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白衣青年自人群中闪身而出,朝围向小混的众人拱手道:“各位兄台,在下华山孙浩文,我这位兄弟因故离开中原甚久,所以仍不知曾君盛其实是血魂阁主之事,才会说他为曾君盛故友,这其中实属误会,请各位兄台看在下面子上不予计较,在下自会对他说明一切。”
有人冷冷开口道:“小双绝孙公子可否能担保他非血魂阁所属?”
孙浩文保证道:“我这兄弟绝非血魂阁所属,孙某以身家性命担保。”
一名年约四旬的清瘦道士,轻拂拂尘道:“无量佛!既是孙少侠如此保证,吾等相信就是,不过,孙少侠最好赶快向这位朋友解释情况,免得他再度引起误会,与同盟所属有所冲突。”
小混在一旁听的清楚,已经约略猜到是什么事,但是,他就是看不惯众人来势汹汹的样子。
“他奶奶的!”小混鄙言叫道:“武林正义盟算他妈的什么玩意?凭什么嚣张到少爷头上来?”
孙浩文一惊,却已来不及阻止小混。
众人闻言原已抚平的情绪,再度激烈起来。
手持拂尘的道士,皱眉道:“施主,你说话太狂了吧?”
小混一撩长发,仰天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震得醉月酒楼,竟微微颤动起来,足见他的功力,有显著的进度。
而武林正义盟所属这一群人,亦对小混狂笑中的功力,为之一凛。
小混笑罢,气势凌人道:“老道,你在我曾能混面前说这句话,简直可笑啧啧!”
“曾能混!”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口。
道士怔然道:“原来是狂人帮帮主,贫道真是看走眼。”
小混狂态毕露道:“牛鼻子,你说看走眼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显然是侮辱本帮主!”
道士被小混一句牛鼻子叫得不是滋味,孙浩文连忙暗地扯了小混一把,打着圆场道:
“清月道长,这一切都是误会,小混帮主亦是受害人之一,如今安然而返,见各位来势汹汹,自然心情较差,说话难免得罪道长,尚请道长见谅。”
清月道长强忍着气道:“看在孙少侠面子上,贫道姑且不予计较。”他生气的猛挥拂尘。
孙浩文拱手道:“多谢道长大量。”他不待小混多啰嗦,一把就扯着他离开了醉月酒楼。
小混半推半就道:“喂!孙老兄,你干嘛怕他们?什么狗屁正义盟?”
孙浩文索性捂住他的嘴,将他硬拖上一艘小船,笑谑道:“你才刚从龙王宫回来,又想到地狱府逛逛了吗?要卖狂也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小混拉下他的手,嘿嘿笑道:“看你说话的样子,可真像我老哥!”
孙浩文吩咐开船后,淡笑道:“我和玉麟已经相认。”
小混惊喜道:“真的?怎么不通知我?我还打算赚一笔介绍你们相认的介绍费吶!”
孙浩文苦笑道:“你落海至今将近一个月毫无音讯,你叫我们到那里通知你?”
小混横肘撞撞他,戏谑道:“落海这种没面子的事,别说那么大声嘛!对了,我不在这些日子,江湖上好象发生不少事,是不是?”
孙浩文沉沉叹道:“没错,最大一件事,就是人称赛孟尝的逍遥楼主竟是血魂阁阁主,而血魂阁主在近来连干数宗惨无人道的血案,因此,曾君盛身分泄露后,被迫自杀。”
小混豁然叫道:“等等,你是说因为血魂阁干下血案后,楼主老兄的身分才被揭发,因而被迫自杀是不是?”
孙浩文颔首道:“是的。”
小混恨恨击掌道:“他奶奶的!晚了一步,竟被他抢先行动,唉!楼主老兄实在是无辜的牺牲者。”
孙浩文动容道:“难道曾君盛是冤枉的?”
小混一语双关道:“那要看你所谓的冤枉是指什么而言,他是血魂阁主并不离谱。”
孙浩文张口欲言。
小混忽然叫道:“哎呀!不好,那董嫂子和小龙岂不危险?”
孙浩文莞尔道:“我们正是要到董嫂子那里,而且,玉麟(小刀)他们也都在那里。”
小混轻笑着推测道:“是不是楼主老兄临终之前托孤?”
鲧浩文奇异道:“你怎么知道?”
小混抿嘴笑道:“哈!这种事用膝盖想也知道,你忘了老哥现在是冷艳宫少宫主,董嫂子又是冷艳宫的人,楼主老兄不找老哥才奇怪。”
孙浩文叹服道:“你的反应的确很快。”
小混瞅眼道:“你现在才知道?未免有点嫌晚了些吧?”孙浩文不予置评的干笑两声。
小混突然想起道:“对了,孙老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醉月酒楼?”
孙浩文轻笑道:“我是正巧路过,因为醉月酒楼如今已是玄衣门的产业,同属正义盟旗下,我见有人闹事,自然要进去看看,谁知就这么巧,居然见你活着回来,玉麟他们都还不知道,若是他们见到你,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小混急切道:“老哥他们都还好吧?他们是不是顺利回到陆上?”
孙浩文笑道:“他们不但顺利回到陆上,甚至莫姑娘被劫的货也有多无少的一并带回,玉麟帮着莫姑娘处理完那些货后,莫姑娘此时已在太湖畔的苏州城内置产定居下来,玉麟时常上她那里去坐坐呢!”
小混呵呵笑道:“老哥这下可也一头栽入爱河里,那位莫姑娘是一个人住在城里?”
“当然不是。”孙浩文解释道:“莫姑娘的父亲虽然在海上遇难,但莫姑娘的叔叔、婶婶都还在,玉麟替她置产后,已经将他们接来与莫姑娘同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小混轻笑道:“老哥可真是有心人,听了这事,我都觉得自己让小妮子跟着我到处跑,真是罪过。”
孙浩文道:“还说呢!望姑娘自你落海后就没有一天笑过,不过,她对你很有信心,总是说除非见到你的尸体,否则绝不相信你会死。”
小混意味深长道:“的确是苦了这妮子,回去得好好补偿她。”
孙浩文忽然变得有些迟疑:“有件事,玉麟觉得颇为挂心,不过……现在你回来了,他应该可以放心。”
小混瞟眼问道:“什么事?你好象很犹豫,有话就直说嘛!”
孙浩文考虑半晌,方始含蓄道:“玉麟他们刚回陆上时,那时曾君盛为双面人之事尚未爆发,所以他们仍暂住在逍遥楼……”
小混追问道:“然后呢?有什么不对?”
孙浩文轻咳道:“金剑神云杜少盟主那时正巧也停留在逍遥楼,所以……,他时常前往慰问望姑娘……”
他有些迟疑地又瞟向小混。
小混低哼道:“慰问是假,追人倒是真的对不对?”
孙浩文沉着道:“玉麟以兄长身分,始终不使望姑娘和杜少盟主有机会落单独处,他一直相信你会回来,据他说,你对少盟主……很感冒,所以他不希望将来你们见面有疙瘩。”
小混嗤鼻道:“在那达慕盛会上,我就看出姓杜的欣赏小妮子,若他条件比我适合小妮,我倒不反对他与我公平竞争,但我总觉得这家伙有某种不对劲的对方,难以令人信任。”
想了想,小混不爽地补充一句:“反正我对他很严重感冒就是啦!”
孙浩文淡然一哂,不予置评,此类,三角习题不是局外人所能解得开。
此时小船已穿梭过东、西洞庭,山直往太湖东南方另一处脉络相通的小湖划去。
只见这小湖的山光景色并不亚于太湖,亦是个湖中有山的清幽之境。
小船在一处铺满银亮白沙,状若新月的美丽湾头泊住,孙浩文指着湾头其它数艘空无人迹的船只,担心道:“按道理不该会有人来此,只怕不妙!”
小混催促道:“带路!”他们两人立刻施展身形,朝山上飞驰而去。
穿过一片常青的松林,沿着一条花石砌就的干涸小溪沟,小混他们直扑映掩在几十株古雅梅树中间一座精巧屋宇。
此时,在直接通达精舍前那条小巧的青石板道上,小刀等人正与大批武林高手开打。
“通通给少爷我住手!”小混运起大喉咙神功石破惊天的霹雳怒吼,登时震住在场的人。
小妮子尚未看清人影,已惊喜交加娇呼道:“小混!”她不需多想,人已如乳燕投林,扑入凌空而降的小混怀中。
小混健臂一揽,不顾在场众人寻衅的武林人物,低头紧紧吻住小妮子那温柔滑腻的香唇,他要好好表露自浩劫余生后,对这妮子刻骨铭心的相思。
小妮子累月的哀愁亦因小混安全归来化做无边狂喜,她热泪盈眶的陶醉在小混熟悉的怀抱与索吻之中,她也要弥补自己连日的苦苦思念呀!
这对历劫重逢的爱侣,有意无意漠视现下众多虎视眈眈的敌人,悠游于只属于情人的旖旎世界。
良久,小混放开娇颜如榴,明眸含春,心跳如雷的小妮子,大步上前和小刀等人热烈拥抱,他这是故意藐视眼前的武林高手们。
丁仔激动叫道:“辣块妈妈的!你这混小子漂到那里去,害我们担心这么久?该打!”
他用搥着小混肩头,小刀只是紧紧握住小混双手,任一切情感在两人对望中默默交流。
哈赤噗通矮了半截,跪抱着小混腰际,语声哽咽道:“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哈赤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哈赤对少爷有信心,哈赤想煞少爷啦!”
小混鼻头微酸,拍着哈赤肩头强笑道:“憨狮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一跪,只打算捡多少金子起来?”
哈赤怔忡的抹着泪,却被小混一把自地上拖将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如此闲话家常,未免太过目中无人!”对方一名身材魁梧,面容铁青,形态异常威猛的五旬老者冷冷开口打断小混等人的热切问候。
小混却宛如未闻,依然径向身着孝服的董惠芳长揖道:“董嫂子,好久不见,只怪我晚回来一步,不能挽回楼主老兄的噩劫。”
董惠芳敛身为礼,哀怨中强笑道:“小混帮主,谢谢你为我们所做一切,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也怨不得天了!”
青面老者暴烈怒道:“狂妄小子,你道敢藐视老夫,看刀!”他手中一柄沉重的九环金刀哗啦巨响直劈小混后背。
小混冷嗤一声,半旋身轻蔑至极的单掌倏拋斜斩而出,登时,血影蒙蒙的如刀掌劲悍然撞向老者和他的九环金刀,硬将这名青面老者震退半步。
老者被小混半招逼退,铁青的面容,刷地一白,却又羞愤得涨得通红。
“九环撼岳不过尔尔!”小混嗤笑道:“凭你也敢在狂人帮面前嚣张,真有眼无珠啧啧!”
青面老者正是外号“九环撼岳”的金刀门主童青波,他被小混如此嘲讽,不由得恼羞成怒,虎吼着扬刀欲冲,却被他身旁另一年约三旬的蓝衣剑士阻止。
蓝衣剑士安抚住童青波后,朝小混拱手为礼道:“在下终南派胡英华,久仰小混帮主狂名。”
小混爱理不理道:“有话快说!”
丁仔颇有默契接道:“有屁请放!”敌我双方不少人忍不住“噗哧!”闷笑。
胡英华尴尬地干咳一声强笑道:“吾等今日来此非要与狂人帮结仇,只要贵帮交出曾君盛妻小,我等即刻就走。”
小刀冷哼一声,小混却嘻嘻笑问:“我们为什么要交人?你们又凭什么来要人?”
胡英华沉声道:“据闻小混帮主亦因曾君盛遣人陷害而落海,如今小混主甫归,或许不知曾君盛其实是血魂阁阁主恨万生,他无故下令血洗薛家寨和江南飞龙镖局,夺走财物无数,而此二处约三百余口仅有少数人侥幸生还,这些幸存者要求讨回公道。”
小混黠问道:“曾君盛已经被你们逼死,这公道不是已经还了吗?你们来此要讨什么?
我看是存心找碴!”
另一名面容冷酷,身材削瘦的四旬汉子冷森道:“曾君盛既能血洗薛家寨,我们为何不能赶尽杀绝,屠其妻小?”
“放屁!”小混叫道:“你大概是薛家什么人,所以敢说这种话,但是你们以名门正派自居,竟连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都不懂,竟然说得出这种狗屁倒灶的话,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是令人齿冷加可笑啧啧!”
这名冷酷汉子冷厉道:“不错,我是薛季平,薛家仅存的男人,屠寨之仇不共戴天,我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只要血债血偿!”
小混猛摇其头道:“我看你是疯了!你们其它人就是为这些被仇恨蒙昏头的疯子撑腰而来?”
胡英华沉缓警告道:“众怒难犯,小混帮主,更别提曾贼的妻小是冷艳宫所属。”
狂人帮众脸色齐冷,异口同声道:“冷艳宫所属又怎么样?”
胡英华犹不自知说错话,苦口婆心道:“冷艳宫是江湖中公认的邪派妖孽,狂人帮何必为此得罪整个武林?”
人影猝闪,“劈啪!”脆响,小刀狠狠赏了胡英华两大巴掌,肃杀道:“本少君就是冷艳宫少主,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董惠芳微讶轻呼。
小混冷笑道:“老哥,打得好,你不动手我也要赏他吃锅贴。”
他重重一哼,接着道:“如果武林之中都是你们这种虚伪恶心的家伙,狂人帮就是得罪十个武林也要教你们懂得混江湖的公理!”
薛季平鼓噪道:“胡大侠,你心地仁慈不愿染血,但是狂人帮中有冷艳宫少主,更有人使用血西施的九幽罗剎手,他们还会是什么好货色?”
童青波适时落井下石道:“对,是正派人士就不会故意卖狂,取名狂人帮,他们根本就是邪派、妖教!”
众群雄经此撩拨,不少人纷纷出言附和道:“对!狂人帮是邪派!”
“铲除邪派是吾辈的职责!”
“对,消灭他们……”
胡英华被掴两掌早是杀心大炽,此时见群情激愤,遂言道:“各位,非吾等以众凌寡,但是对待邪派中人,不需顾虑江湖公义!”
一直沉默不言的孙浩文,不禁低喟道:“这就是正派人士?利益冲突就可以不顾任何义理?尚要为对方安上莫须有的恶名,以掩示自己的卑劣。”
他蓦然大声道:“小混帮主,我出身华山一派,也该算是名门正派中人,但实在不敢荀同眼前诸位‘正派英雄’的行径,你是否能让我加入狂人帮,试看看当个邪派人物的滋味?”
小混哈哈笑朗道:“欢迎啧啧!只是你现在加入狂人帮,马上可就要与过去的朋友动手,我怕你为难。”
孙浩文豁然长笑道:“是朋友就不会动手,会动手就不是朋友。”
群雄之后,蓦地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道:“昆仑一派不敢自诩名门,但是更不敢挟正派之名行不正之举,门下弟子,随吾走吧!”
登时,一个慈眉目的红脸中年汉子,带着六、七名弟子施施然离去……小刀沉道:“那是昆仑派掌门的三师弟,人称红面韦陀的铁鹰前辈!”
昆仑派走后,胡英华那方又有些人陆续默然离开,使得原本为数三、四十名的“正派”,仅剩二十来人。
小混嘲讽道:“现在只剩下诸位派想当英雄!你们打算单挑,只是群欧?”
丁仔接口道:“你忘记人家刚才说过,对付邪派不需讲究江湖义理,要来个以众凌寡!”
小混“哦——”地拉长声音,嘿笑道:“那他们等还什么?”
他的话声仍在空中回荡,他和小刀、丁仔、小娘子四人颇有默契,同时抢身而出,冲向胡英华等人。
登时,一场混战就在精舍之重新展开。
董惠芳、孙浩文和哈赤三人微顿之后,亦立即扑入战场,各自接下数名对手。
小混迎战童青波和薛季平,以及另外三名使鬼头刀的壮汉。
他双掌交错猛挥,血刃掌呼啸旋舞,将五名对手圈得死死,令他们难以全力发挥!
小混嘿嘿笑道:“薛季平,你既然是薛家仅存的男人,就该负起照顾孤儿寡母的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在这种没有实际价值的报仇中死去,你们薛家其它人要如何的生活!”
薛季平闷不吭声,挥舞着一双大锤力抗小混的攻击,但从他不住抽动的面庞看来,他内心其实非常激动。
小混故意叹口气:“也罢,我只能做一次好人,免你一死,省得你们薛家真的断后啦!”
小混长啸一声,冲霄而起,后又反扑而回,血刃掌在他一来一回之间,猛然迸发出千百个血红掌影,飘飞蓬射,然而就在这蒙蒙血影之间,忽又幻出无数指影,如殒星急落,独独罩向薛季平。
一声闷哼,小混以血刃掌逼退童青波等四人,而以摘星指点倒薛季平。但是他的好意,却付出后背挨刀的代价!
小混放倒薛季平后,忍着背上火辣辣的刺痛,顺势前滚,方抄起薛季平的大锤脱手飞射追击而至的童青波,他的人就地随着大锤之后急扑迎上,大喝着推出钜力万钧的血刃掌!
“碰!”然巨响,童青波和其它三人被小混的雷霆一击震得血气涌腾,四处翻滚。
小混狂笑着再度扑击而至!
薛季平躺在地面不能动弹,但他却将一切情形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小混为了留他一命所付出的代价,他看到童青波等联合四人之力,仍被小混逼得几乎无可还手!
薛季平不禁闭上双眼,一滴羞愧、感激的眼泪顺腮滑落。人家对他是多么的宽大呀!
小刀于混战开始,便接下胡英华和其它四名终南派弟子,此时,他被胡英华等人围困于中央。
他手中凝魂宝刀光华蹿闪,却每每在迎敌时落空,初时小刀仍不以为意。忽然,他灵光一闪,豁然笑道:“好呀!胡英华,原来你把终南派压箱底的绝活‘梅花剑阵’都使出来啦!”
胡英华等五人围着小刀飞转如轮,长剑忽刺忽收,却招招不离要害!
胡英华冷笑道:“要招待鼎鼎有名的至尊少君,总不能太寒酸吧!”
小刀豁然长笑,错步旋身,刀光起如经天长虹,卷向胡英华等人。
“本少君到要好好享受这顿梅花大餐!”
梅花剑阵随着小刀的刀光欻然散开,宛如一朵盛开中的白梅,只待小刀刀势略消,五柄利剑复又聚拢,急刺小刀浑身上下。
小刀暗自寻思道:“老是这样我攻他们躲,体力迟早会被消耗掉。好吧,便放手一搏了!”
他沉叱一声,右手急振右腕,凝魂宝刀在往下斜削的同时,蓦然诡异的跳弹而起,直点胡英华面门。
胡英华狭然仰面倒翻而出,而另外两名终南子立刻自左右错身出剑递补空缺,其它两人则由小刀背后夹击而至。
按照常理,此时小刀该进身追击对方,并闪避背后来剑,但是,小刀却猛然停身,凝魂宝刀反削后背,左手却屈指弹向面前双剑。
胡英华沉喝道:“小心!他要硬拼!”
就在胡英华“拼”字出口,小刀已锐啸一声,身光如炸碎的水晶球般,随着急旋的身子豁然迸溅开来。
胡英华等人不及退避,只得加速转动身形,同时挥剑疾刺企图与小刀来个硬碰硬!
但是小刀的刀光忽如有灵性般,自动聚拢在他身旁成为一道护体光柱,在胡英华暗叫:“不好!”时,他们五人的长剑已触及光柱!
一阵叮当轻响,光柱忽又迸散如箭,以小刀为中心呈放射状,尖啸着射向急忙滚地而逃的胡英华等人。
数声闷哼,小刀神威凛然的捧刀而立,他的发髻因被挑散,此时长发披散如鬼,而他的左肩和额际正缓缓沁出血渍!
但是,胡英华等人却俱是以左掌抚住右肩,右手持着断剑,软软垂落。看样子他们在短期之内,是无法再仗剑江湖!
丁仔他们各自缠战着三到五名对手。
就在小刀的战局方了,孙浩文亦嘘啸而起,长剑如流星曳空,闪幻出数道光影,光影猝闪即逝,与他敌对之人齐声惊呼后跃!但是他们的眉心,全都多了一颗红痣,那是鲜血溢出所造成。
孙浩文含笑注视着惊骇的对手,他方才以一招绝学“曳星幻影”伤了对手,但却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们的老命。
与他动手过招的五个人个自长叹一声,纷纷拋下手中兵刃,抱拳道:“承情了!”他们猛然顿足,扭身而去。
小混见小刀和孙浩文都已有崭获,不禁呵笑道:“待本帮主急起直追!”
他猛然蹬地冲天,呼啸着拔空十余丈,一记翻滚,头下脚上,双手倏然拋斩连连,登时血刃掌以漫天排空之势当头压向童青波等人。
童青波青筋暴浮,目瞪如铃,手中金刀翻飞如风硬抗小混的血刃掌。
其它三人亦发狂吼连声,鬼头刀带起尖锐的破空尖啸,与童青波合力对抗血刃掌。
“轰隆!”巨响,尘沙漫空,残花飞叶到处旋舞!
一阵罡气互击的强烈劲流,猝然四溢,在场交手之人都受到这股劲流的波及,纷纷收手,各自闪避!
待烟消雾散,小混卓立场中,胸膛急剧的起伏。
而童青波与其它三名壮汉是长刀脱手,脸色惨白的跌坐于地,他们四人的右手都已怪异的再度垂落身旁,明眼人一看即知是被震折。
此时,精舍之前除了小混短促的呼吸声,全场一片默然。
有倾,小混调匀气息,露齿笑道:“诸位正派英雄们,还打算继续玩下去吗?”
胡英华咬牙切齿道:“曾能混,你不用张狂,正义盟自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混脸色骤冷,语如冰渣道:“这样最好!我早就看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正义盟不顺眼。你们就回去哭诉给杜云亭和他老子听,我倒要瞧瞧他们如何正这个义!”
胡英华恨声道:“你等着瞧!咱们走!”
这群人嚣张而来,此时只有扶起残兵败将,狼狈离去!
丁仔拂着衣袖,舒口气道:“辣块妈妈的,总算将这群疯子打发了!我看这个地方不能再待。”
小妮子不解道:“奇怪,这地方很隐密,咱们也一直没泄露行踪,他们是如何找来的?”
小刀忽然全身机伶伶一颤,脸色变得惨白,双目无神的茫然望天。
小混关心道:“老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了内伤,那里不舒服?”
小刀失神地摇摇头,满面苦涩。
小混不放心的上前为他把脉,孙浩文关切道:“玉麟,你究竟怎么啦?”
小刀强频笑道:“我没事!咱们最好先离开这理,另觅他处休息,免得又有人找上门来另生枝节!”
董惠芳忧心忡忡道:“但要到那里去?我们母子已无其它可容身之处!”
丁仔建议道:“我看让董嫂子和小龙暂时住到莫姑娘那里好了!”
“不!”小刀激烈的否决。
众人皆奇怪的看着他,小混满脸若有所思。
小刀吸口气,平静情绪道:“莫府在城内,那里人多口杂,反而比较容易泄露董嫂子她们的行踪!”
孙浩文沉吟道:“那怎么办?或者我们想法子在太湖七十二山峰中,找处僻静之所,好让董家大嫂母子隐匿如何?”
小混摇头道:“不!小隐于市,大隐于朝!如今这住处的秘密一但泄露,其它来人自然会连到咱们可仍躲在这太湖之中,所以董嫂子和小龙还是得往人群里藏!”
小刀生涩道:“难道真要到莫府?”
小混神秘笑道:“你先前常跑莫府,那里怎么能藏人!”
其它人不约而同问道:“那么董嫂子她们究竟要去那里呢?”
小混呵呵笑道:“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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