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气阴沉的早晨。
一大早,小混等人已经整顿好行囊,准备离开这间曾经让小混安度余年的小屋。
小混站在门前,最后一次问:“老怪,你真的不和我们去冷艳宫?”
他故意暧昧地眨眼接道:“冷艳宫里可都是些花不溜丢的俏娘们耶!”
周卜故做惊恐地摇手道:“不不,那些娘们是专门要男人性命的冰美人,老夫耄矣,还想多活些日子。”
梅芳寒嗔笑道:“老怪,你在冷艳宫刑堂堂主面前说这话,难道不怕我现在就动手?”
周卜诙谐道:“光凭你这个小妞,老夫倒还不挺害怕的,我就含糊你们那个号称冷面罗剎的宫主施亚慧,她可真是名符其实的冰山美人,我离她最少三丈,都还能感到那种冷进骨子里的森冷。”
梅芳寒讶然道:“哦?难道你见过敝宫主?”
周卜叫道:“当然见过,那时她正动手宰人,到现在偶而想起来,我都曾打心里发毛,哪有那么残酷的杀人手法,简直……像宰猪、宰牛。”
梅芳寒分辩道:“敝宫主并不像你想象那么无情酷杀,通常本宫处置人的手段,都是依犯罪之人所犯罪行,加以惩治,如果像你所形容那般的手法,定是被杀之人犯下无数淫行,才会遭此残酷的报复。”
周卜摇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反正,我是打算不和冷艳宫对上。”
小混嗤笑道:“得了,老怪,你干脆坦白点说,你留下来是另有所图,是不是有什么灵药要出土?”
周卜皱皱眉道:“他妈的,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小混得意道:“简单,你老怪会出现在这种乌不拉叽的鸟山,除了采药还能干什么,而能够让你看上眼的药材,自然不会太平常。”
周卜呵笑道:“的确有你的,小鬼,不,我是说小混混,老实告诉你,在这座山靠北边的一处山坳里,有一颗龙涎朱果大约再过半年就能成熟,我想去守着它,免得失之交臂。”
小混撇撇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咱们只好在这里分手。”
他自赤焰背上的鞍褥口袋里,取出一支小瓷瓶交给周卜,轻笑道:“这是独门秘制的蛇魂香,擦在皮肤或衣物上可以避毒蛇,也可以直接撒向蛇类驱蛇,效果比一般雄黄精好得多,你要采龙涎朱果,一定会遇上成精的长虫,这东西大概有点用处。”
周卜接过瓷瓶,习惯性地打开嗅闻道:“唔!是蛇胆、菊精和雄黄调配而成的。”
小混笑谑道:“奶奶的,周老怪,你真是有职业病,遇到什么药物,都要先分析它的成份。”
周卜收妥瓷瓶,呵笑道:“没办法,习惯成自然了嘛!”
众人又是一阵告别,小混他们沿着小溪下行,顿饭光景的时刻后,他们终于回到昔日遇袭的峡谷前。
小混看着依然被颓石阻断的峡谷,喃喃道:“奶奶的皮球,这到底是谁搞的?”
小刀揣度道:“或许是血魂阁,毕竟,目前欲置我们于死地的,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
小妮子异想天开道:“会不会是炸错人,所以一直没人来追杀。”
小混沉思不语,不知想些什么。
小刀断然否定道:“不可能,以那天的情形看来,对方分明是想将咱们逼进谷中,企图一网打尽,才会先引爆后面的小堆炸药。”
小混豁然叫道:“不管啦,反正桥到船头绝对是直的,等再碰上时,这笔帐再一起结。”
梅芳寒奇怪道:“桥到船头……小混,你是不是说反了,桥怎么会到船头?”
小混咂咂嘴道:“桥站在岸边等船过来,难道会变弯不成,又不是九曲桥或拱桥,当然一定是直的。”
梅芳寒叹笑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小混得意地抿嘴道:“歪理也占了个理字,有理就可以走遍天下,管他正理、歪理、真理、假理。”
他大手一挥,喝笑道:“走,离开这个令我看不顺眼的地方。”
赤焰首先应和,欢嘶一声,昂头向小路来处小跑步而去,它和小混一样,永远不喜欢落于人后!
接近中午时刻,梅芳寒带领小混他们离开崎岖的小路,折向穿越淮阳山的官道,由于进入迎风面的山区,此时,天便又下起细如牛毛的蒙蒙小雨。
梅芳寒道:“咱们快赶一程,前面不远就有一处可供休息的野店。”
于是,众人便在宽敞无人的山道上,施开身形,宛如浮光掠影般,向前曳进。
果然,在转过一个急弯之后,一间全以原木搭就的朴实小店,出现在他们眼前,小混等人迫不及待地奔入店中,躲避渐大的雨势。
店主是一对年约五旬左右的中年夫妇,他们含笑招呼道:“快里面请,这么大的雨,怎么没有带雨具就出门啦!”
小混呵呵笑道:“我们出门时还没下雨,谁知道入了山就走样,准是老天爷存心和我们作对。”
店老板笑道:“小哥,听你口音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天气,平常时只要山下阴天,山上一定是下雨的天气,加上现在正是梅雨季节,那山上更几乎没有一天放晴。”
小混瞟了梅芳寒一眼,捉弄道:“我是外地人还没话说,偏偏带路的那位内地人,是个姑娘,最喜欢在蒙蒙细雨中忆当年,享受一番浪漫的风情,没办法,我只好陪着她淋雨。”
小混唱作俱佳的表情,使得店老板信以为真,忍不住直朝梅芳寒和小妮子两人身上打量着。
小混索性道:“就是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啦!年轻的和我一样,都是外地来的人。”
店老板呵笑道:“哦,难怪呀!”
谁知他难怪什么,大概是说梅芳寒比较像那种喜欢浪漫的年龄吧!
这一来,倒将梅芳寒窘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她那模样越发使人觉得,小混所言非假。
老板娘适时送上刚沏好的热茶,笑道:“这是我们家里自个儿种的绿茶,趁热喝喝好去去寒。”
总算,这一打岔及时解除梅芳寒的窘境。
店老板殷勤地为他们斟好热茶,问道:“要不要顺便在这里吃个午饭?”
小混无所谓道:“也好,反正这场雨大概一时也不会停。”
小妮子娇声道:“老板,我那马儿可不可以让它进屋里避雨?”
老板有些微愕,却也没有推辞,连忙点头道:“没关系,反正没有其它客人。”
小妮子扬手召唤道:“小子,快进来。”
老板瞪眼望着赤焰愉快地进入店中,进店之前,它竟也知道在廊前,抖落一身水珠,这才进门。
店老板夫妇几乎异口同声惊道:“呀,这红马会听人话。”
小混但笑不答,反而道:“老板,我们要吃饭,记得吗?”
“记得!”店老板急急拉着老婆躲入厨房,彷佛赤焰是带了邪术的魔马。
小妮子好玩道:“他们怎么那么紧张,赤焰宝贝又不会吃人。”
小刀淡然道:“山野村人,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灵异的神驹,自然难免大惊小怪,许多荒诞的迷信,不就是因此而产生。”
小混趁着四下无人,好奇问道:“梅大姐,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们,冷艳宫到底在何处?
至少让我们心里有个谱嘛!”
楷芳寒略做沉吟后,低语道:“等待会儿上路之后,再告诉你们。”
如此一来,小混他们可是等不及想早些上路。
在店主夫妇惊讶的眼光下,小混几乎是用倒的方式,将饭菜吞下肚去。
梅芳寒忍俊不住道:“小混,你别急嘛!哪有人像你这样吃法。”
小混仰头灌口茶,囫囵咽下满嘴的东西,指着小刀和哈赤,理直气壮道:“他们不就是这样子吃的。”
小刀咿唔道:“不这样吃,我们就没东西可吃了。”
小妮子举箸无可下处,委屈道:“就是嘛!我都还没吃……”
小混打岔道:“老板,再替我包二十个白馒头,十斤酱牛肉,十斤火腿切片,五斤老酒。”
他回头道:“这样你在路上就有得吃了吧!”
小妮子索性放下筷子,好气又好笑道:“你以为我是母猪,那么会吃呀,叫那么多东西干嘛!”
“吃呀!”小混拍拍肚皮道:“这里还没饱,而且说不定夜里要住野地,不多带些吃的,晚上哪里吃东西?”
梅芳寒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道:“奇怪,你怎么又猜对了,再下去是没有可以打尖的地方。”
小刀揶揄道:“这是我教导有方,而且这近一年来的餐风露宿把他冻的、饿的聪明了一点点。”
小混白了他一眼,众人付过餐费,顺便向店主夫妇买了二件蓑衣给小妮子和梅芳寒,这才踏入雨中。
此时,偶而飘过的山风雾气,使得雨中之行更添几许浪漫情趣。
梅芳寒打趣道:“这回,急着上路寻找浪漫的又是谁啦?”
小混呵笑道:“不是寻找浪漫,是寻找秘密。”
梅芳寒语声含笑道:“看你急的,我以为你是很有耐性的人呢,好吧,冷艳宫位于两湖与江西交界处的九宫山,迷雾峰上。”
小刀疑惑道:“我曾去过九宫山,可是从未发现过冷艳宫,也不曾听说那里有个迷雾峰。”
梅芳寒淡笑道:“若是能够被你发现,冷艳宫就不会有神秘之宫的称呼。”
小混思索道:“难道是九宫山上有什么特别的地形可以掩护冷艳宫的所在?”
梅芳寒欲言又止地道:“我想看看江湖中的奇葩,有名的天才混混,是否能找得出冷艳宫之秘。”
小混双目发亮道:“想考我?也好,老哥,请你想想看九宫山上有哪些地势特殊的地方没有?”
小刀沉思道:“把范围缩小些,你想要何种特殊的地势?”
小混指点道:“例如,特别险峻的高山,或是无人可入的深谷。”
小刀苦笑道:“小混,你知道九宫山之名由何而来吗?就是源于它本是九座一体的高山峻岭环结而成,所以名之九宫,而其中无人可及的深谷何其多,你要我如何告诉你?”
小混搔搔被烧短许多的头发,为难道:“有没有像五台山鸠头峰,那一类的山峰或绝谷?”
小刀想了想,摇摇头。
小混无奈道:“那只好等到了地头再研究。”
小妮子好奇问道:“梅姐姐,从这时到九宫山要多久的时间?”
梅芳寒估计道:“如果像咱们这样子走法,大概需要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山前,要进山,若碰上雨季,恐怕得花一星期。”
小妮子机伶道:“冷艳宫在深山吗?否则走山路为什么需要那么久?”
梅芳寒正欲答话,忽然醒悟道:“好哇,小妮子,你也帮着小混来套我的话。”
她说着伸手去呵小妮子的痒,笑着要处罚这妮子。
小妮子格格笑着,躲向小混身后,谑笑道:“胳膊当然是往里弯啦!”
小混吃吃笑道:“梅大姐不错嘛!跟我们一起才多久,人就变得聪明多了,反应也快多了。”
梅芳寒啐笑道:“少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以前我是谦虚,让你罢了!”
小混故作惊讶道:“耶,你怎么连说话都越来越像狂人帮?”
小妮子接口道:“也就是越来越厚脸皮的意思。”
格芳寒为之语塞,她只有拚命摇头叹笑,假装自己是礼让他们这对伶牙俐齿的小狂人。
九宫山,迷雾峰。
冷艳宫地牢里,一名年约四旬,长相斯文俊逸,但略嫌清瘦,做书生打扮的白衣中年人,沉静的闭目盘坐于空无一物的牢内。
看他平静的脸色,彷佛未曾感觉到自己失去自由被囚困于牢狱中。
忽然——地牢外响起开锁的喀喳声音,使得这名白衣人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在他双眸中,是一股祥和如外表的深邃眼神。
一名年约三旬许,却美貌惊人的宫装丽人,缓步来到牢门前,冷冷道:“邓清逸,我想你应该很高兴知道,你那个孝顺的徒弟,正在本宫所属的引领下,准备前来搭救你。”
这白衣中年人正是被尊为武林第一把刀的刀中至尊邓清逸,他闻言脸色微变道:“小刀?他怎会知道我在此处?”
冷艳宫主仍是声如寒冰道:“不管他是如何知道,重要的是,他来了,而我想杀掉他,对你将是一项很好的报复手段。”
邓清逸脸色骤变,激动道:“不,亚慧,你不能伤害他。”
冷艳宫主施亚慧无动于衷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他叫邓小刀是吧!多么明显的事实,他该是你儿子,而不是徒弟,这也是你当年离开我的原因,是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邓清逸扑身向前,抓住牢门上儿臂粗的栅栏,否认道:“不,你误会了,他……”
蓦地——他毅然沉声道:“他就是你以为已死的儿子。”
施亚慧登时如中雷殛,怔在原地,半晌,她冷漠如霜的表情,倏然崩溃,嘶吼道:“你胡说,麟儿他早就被人所劫,死于非命。”
邓清逸沉痛道:“错了,这件事打从二十年前便错了,我绝不能让你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我会把事情原委完完全全地告诉你。”
施亚慧顾不得身后属下的惊讶,她激动地抓住邓清逸放在栅栅上的双手,哭喊道:“告诉我,不要再折磨我……”
一条蜿蜒的黄土道路,如懒蛇般向前延伸,路的两旁是一片平畴绿野,开满不知名的小紫花,在和风中轻轻摇曳。
九宫山,便似一座插天屏风,坐落在土道的尽处,青翠的山影在朗朗晴空的天气里,却仍然蒙上一层隐约的岚雾,凭添几许神秘的气息。
小混大剌剌地站在土道中央,端详道:“老哥,你不是说九宫山是由九座山组成的吗?
为什么我现在只看到五座?”
梅芳寒含笑代为回答:“只有从某个特定的角度看去,才能窥见九宫山的全貌,在这里,因为地势的关系,其余四座山峰,都正好位在眼前这五峰之后,被挡住了,所以看不到。”
“原来如此!”小混感兴趣道:“那个特定的角度究竟在哪里?既然来到九宫山,却又看不清楚九宫山,说出来简直太没面子。”
梅芳寒轻笑道:“等到了那地方,不用我来告诉你,凭你的贼头贼脑,也一定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小混得意地耸肩抿嘴,神情不可一世道:“呵呵!待我观来便是。”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地向前行去。
随着土道的迂回折转。
蓦地——小混叫道:“快看,这是四象阵!”
除了梅芳寒面露惊讶,其它人全是茫然地看着眼前九宫山,只是,此时的九宫山只剩下四座山峰卓然而立在众人面前。
小混忽然哈哈笑道:“我知道了,原来冷艳宫是利用天然阵式做为掩护,使得入山的人看不出宫址所在,我说的对不对?”
梅芳寒由衷佩服道:“小混,你实在高明,本宫创立近四十年来,你是第二个一眼看穿九宫山之秘的人。”
小混闻言非但不喜,反而不服气叫道:“奶奶的,是谁抢走了第一的位置?”
梅芳寒失笑道:“连这个你也要计较。”
小混撇嘴道:“未经我的同意,就偷偷跑来看走了九宫山的秘密,我当然得找这人比比高下。”
梅芳寒打趣道:“可惜,你想见这个人可难喽!”
小妮子直觉问道:“为什么?难道这个人很神秘,不肯轻易见人?”
梅芳寒坦白道:“这是原因之一,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作古多年。”
小混泄气道:“他奶奶的,又是未经我的许可,就私自翘辫子,真可恶。”
小刀捉狎道:“你不是地府的后台老板吗?还怕找不出这人和他算帐。”
小混呵呵笑道:“有道理,梅大姐,你快告诉我这人姓啥名何,我叫阎罗王下通缉令逮捕他,来问个明白。”
梅芳寒不由得笑道:“她就是百晓仙姑,那维芬。”
小混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叫道:“那维芬?那钱重的娘,对不对?”
“没错。”梅芳寒颔首道:“昔年老宫主便是发现九宫山为上古遗阵,可屏障外敌侵扰,故而在此建宫。但是,却被精通奇门遁甲之学的百晓仙姑轻易闯过,误入宫内,百晓仙姑为表歉意,乃指定老宫主将天然阵式略做整修与布置,使得冷艳宫更加安全、神秘,从此未曾被入山之人察觉。”
小混张狂道:“既然是那钱重的老娘,我就不予计较,毕竟,看儿子就知道他娘有待加强!”
小妮子恍悟道:“难怪那钱重知道冷艳宫的内幕,原来是他娘和冷艳宫有渊源,他还骗我们说他不知道冷艳宫在哪里。”
梅芳寒淡然道:“那家是唯一获得特准,必要时可以避祸宫内的外人。”
小刀淡笑道:“百晓仙姑这个算盘打得倒是挺精的,以他们娘俩所从事的特殊职业而言,冷艳宫除了避难,还有点靠山的味道。”
小混嗤道:“不只是有一点,而是根本就是。”
此时,黄土道路开始缓缓下降,渐伸向靠近山区的谷地而去。
小混忽地叫道:“等一下!”
众人讶然停下脚步,瞪着小混不明所以。
小混双手插腰,哇啦叫道:“梅大姐,你想拐我是不是?这路再下去就看不到九宫山的全景啦!”
梅芳寒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你忘记这档子事了呢!可见你真的是很贼。”
她突然左转沿着一条几乎看不出是路的模糊小径走去。
小混等人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只有赤焰对眼前原野上嫩绿的草比较感兴趣,索性停下来大嚼特嚼饱餐一顿。
离开大路约十数丈远处,一块人高的黄褐色嶙峋山石,孤伶伶地耸立于荒野之中,显得特别突出醒目。
梅芳寒走至石前,伸手指向前方道:“你们瞧,九宫山的九座山峰全在这里。”
小混等人顺着她所指看去,果然九座山头起伏如波地一一耸现。
小妮子惊喜道:“真的耶!一共是九座山围在一起。”
小混突然问道:“喂!老哥,你不是来过这里吗?你怎么会不知道由此是观赏九宫山全貌的唯一地点?”
小刀反问道:“谁说我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第四次看到九宫山全景,乱无聊一把的。”
他故意长叹口气,好象是迫不得已才再度到此一游。
小混怪叫道:“四次?奶奶的,你却半个屁不放,躲在一旁等着看我被考倒出糗,是不是!”
小刀耸肩道:“你又没问我,也没要我提供意见。”
顿了顿,他又嘿嘿笑着接道:“而且看你出糗乃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只可惜,唉!你又混过一劫。”
小混不是滋味地瘪笑道:“他奶奶的,有你这种老哥,真是家门不幸,还好我有够坚强,经得起如此惨无人道的打击。”
小刀嗤笑道:“坚强?我倒以为你已经是麻木不仁。”
众人俱表赞同地发出呵呵讪笑。
小混不以为意地揉揉鼻子道:“看在你们平日生活很无趣的分上,本少爷就施舍点快乐给你们苦中作乐一番。”
他说的跟真的一样,这下子其它人却变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简直又吃了一记闷瘪。
梅芳寒改口问道:“如何?小混混,看到九宫山的全景之后,有何感想?”
小混故做慎重地左瞄右看,捏指猛算,良久,终于摇头晃脑吟道:“山明水秀,地灵人杰,灵气所钟,卧虎藏龙。”
小刀踢他一脚,笑骂道:“他奶奶的,又不是挑坟场看风水,你何不说世代齐昌,子孙延绵。”
小混躲开这一脚,黠谑直笑道:“你不踢我,我就接着说了嘛!”
梅芳寒哭笑不得道:“小混,你到底有没有正经的时候?”
小妮子代为回答道:“很难!”
小混不服气道:“我是很正经呀!可是,你们却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真没趣。”
他抱着头躲开众人的追杀,急忙吼道:“停——”
其它人还真被他的大喉咙神功,吼得一怔,不停也得停。
小混像小孩子玩游戏输了般,耍赖道:“不玩啦!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人。”
小妮子反应迅速地顶回去:“欺负你是看得起你,大帮主。”
小混故意惊讶地咋舌道:“乖乖不得了,你这妮子嘴巴越来越厉害,大概是平常我的口水吃得太多,不行,我要收一些回来。”
小妮子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小混已然欺身而上,滋地在她唇上印上一记响吻。
小妮子惊叫一声,小混却早就逃出丈外,恨得小妮子连连跺脚,骂道:“讨厌!”
梅芳寒不知怎么地,脸上没有由来的红了一红,好在小刀和哈赤正在为四下追杀小混的小妮子喝彩加油,未曾发现她的不自在。
忽然——小混大叫一声,反身伸出双手,一指功直搔小妮子肋下,吓得小妮子尖叫着躲往梅芳寒背后。
梅芳寒这才带笑拦住二人,调停道:“好了,别闹了,你们难道不想早些入山,快点到达冷艳宫?”
小混呵呵笑道:“妮子,这次就勉为其难饶你一遭,看你下回还敢不敢!”
小妮子微喘着朝他扮个鬼脸,模样既娇又俏,还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梅芳寒眼见他们二人如此纯真的调笑,心中涌荡着一股莫名的惆然。
似是想拋开这股落寞,梅芳寒轻轻甩了甩头,指着一条自山内迤逦而出的河流,淡然道:“平常到九宫山游玩的人,大都顺着大路过吊桥入山,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沿着河流上溯进山。”
小刀挑战道:“小混混,你有没有本事闯过九宫山的阵式?咱们靠你带路如何?”
小混嗤声道:“有现成的指路人,我干嘛花这种没有必要的脑筋。”
他顿了顿,接着嘿嘿笑道:“怎么,老哥,你是不是怯场了,想拖延进入冷艳宫的时间,有本大帮主给你靠,你怕什么!”
“怕?”小刀反讥道:“我只怕你怕了,才是真的。”
小混挑了挑右眉,谑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杀呀!”他威风凛凛挥手一比,众人同时纵掠而去。
赤焰抬头高嘶着,似乎在埋怨小混不招呼它就走,剎那间,它宛如一朵红云,飘过翠绿大地,直追小混等人身后而行。
冲下缓降的坡路,九宫山巍峨的气势直逼而来,一道横跨河谷的吊桥,在山风吹拂中轻轻摆荡。
梅芳寒却自吊桥左侧,猛地纵身跃向谷底。
小妮子惊呼尚未出口,就发现,其实梅芳寒是落身在丈寻下,一处突出的岩石上,然后才又闪身半纵半跃,点着沿途突起的山壁、危岩飘落谷底。
小混拍拍她肩头,鼓励道:“小妮子,以你目前的轻身术要下去绝对没问题,别怕,照着前人的脚步走,准错不了!”
果然,梅芳寒已在谷底摇手呼道:“你们快下来呀!沿途都有落脚的地方,不用担心!”
小妮子回给小混颇具信心的一笑,而后,深吸口气,身如柳絮轻灵飘逸地踏着梅芳寒走过的路线,一路跃落谷底。
哈赤愁眉苦脸地瞪着谷底,吶吶道:“少爷……我看我得爬着下去好了。”
小混叱笑道:“真没出息,你尽管跳,有我在怕什么!”
哈赤为难地看看数十丈深的谷底,再瞄瞄小混充满自信的笑容,豁出去地道:“少爷要我跳,我就跳。”
呼地,哈赤宛如半山崩落的巨石,猛然直往下扑去,看得谷底的梅芳寒和小妮子为他捏紧一把冷汗。
小混同时扑落,叫笑道:“奶奶的,哈赤,跳也得看路呀!”
他身形急坠,直追哈赤,就在哈赤快要碰上突出的岩石时,他正好一把揪住哈赤衣领,大喝一声,反冲三尺,将哈赤平稳地提上岩石。
直到此时,哈赤方才睁开紧闭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地回头对小混咧嘴笑道:“少爷……
下次我知道啦!”
小混瞪眼笑道:“算你还不太笨,知道的话,就继续跳。”
此番,哈赤可是老神在在,挥臂抖腿运功一阵,叫道:“少爷,我跳啦!”
果然,这次落点准确不少,而且姿势也比方才优美自在许多。
如此接二连三,在小混的帮助下,哈赤也是平安抵达谷底。
就在小混他们刚刚站稳,小刀已经潇洒地同时飘落在他们二人身旁。
最后,一阵入云的高亢马嘶,赤焰宛如一溜火蛇,自几乎是笔直削落的崖壁上冲落。
却在接近地面约有七、八尺高的地方,赤焰四蹄猛然往山壁一蹬,庞大的身躯便划着优美的弧度,噗通落入河中。
小混呵呵笑道:“儿子,你真聪明,竟然懂得利用河流来缓和冲力。”
赤焰游上河岸,欢嘶着洒落一身水珠,看样子,它这趟冷水澡,洗得倒是舒服。
梅芳寒不禁连声赞道:“真不愧是通灵神驹,我刚才还在担心它要怎么下来。”
小混笑道:“你要是看过它以前是怎么折腾我,就不会怀疑它上山下海的本事。”
这可是小混来自切身的经验,难怪他根本不担心赤焰。
沿着河流上行,铺满卵石的河岸,逐渐被成垒的巨岩所取代,丈寻宽的河面也缩减到不足五尺。
原来对峙如屏的山峰,已在河面上交叠,掩去蓝天的树桠,层层垂挂的藤蔓,使得沿河面而行的众人,有种置身丛林的感觉。
在这种几乎没有方向感的前进中,梅芳寒突然跃过溪面,带着小混等人劈荆斩棘向漫无人烟的深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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