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仆人点燃了一根红烛,伸手进栏,放在桌上。
烛光把那囚禁的两人面目照得十分清楚。游龙子黄在龙一看,不禁大奇。
原来,那男子须发蓬乱,瘦削的脸上满是怒容,正是从大巴山,无名谷外,负气而去的怪书生侯伦,一个纱龄少女垂首坐在他的身旁,不是他女儿侯丽珠是谁?
游龙子黄小龙和半仙尼均感满腹疑团,大惑不解:“这两人既不回湘江‘吟庐’又不返河北下仓故居。却怎的来到北京?落入奸贼武丕显之手。”
游龙子黄小龙对侯丽珠姑娘负咎良深,因为邝飞燕坠崖之事,自己虽明知并不是她怎奈—时提不出有力的证据代她辩驳,以致令这位红粉知已负屈含冤莫白,伤心遁去。
为了以上缘故,才亲自前往湘江“吟庐”解释当时自己的处境,却不料扑了个空。致令父女遭遇不幸,不由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几乎不顾一切扑了出去。
忽觉半仙尼在耳畔以蚊语传声道:“小龙,别莽撞,咱们救人要紧。”
游龙子黄小龙这才心中叹息一声,不再行动。
只见两个仆役把消夜的点心从食盒中取出,一盆盆的送进栅去,怪书生侯伦提起一盆点心,劈面掷将出来,口里骂道:“我姓侯的既落了你们圈套,要杀快杀,谁要你们假惺惺讨好?”
喝骂声中,只听得外面众亲兵一齐请安道:“公子爷你好!”
游龙子黄小龙目睹昔年调戏慈亲,因而变双亲惨遭杀害的罪魁祸首花花公子武斌,双眸内闪出仇火怒芒,半仙尼伸手握住小龙手腕,传声道:“贤契,报仇岂在一时,难道你长耳哥和侯氏父女你都不顾了吗?”说罢,急忙拉着他在门后—躲。
只见花花公子武斌快步入内,将碧眼活佛,和银色夜叉苏惠芯留在廊外。大声向两个仆役呵斥道:“蠢东西,谁要你们惹怒侯老英雄啦!回头瞧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褪子。”
吓得两个仆役各下跪一腿,俯首说道:“小的不敢。”
花花公子武斌道:“快滚出去。”
两仆役道:“是,是。”
站起身来,转头朝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却不禁相对—伸舌头。
花花公子等他们反带上了门,和颜悦色的对侯氏父女俩道:“我请两位到这里来,全是一片好意,两位千万不可自误!”
怪书生侯伦怒道:“你把咱们用铁栅囚禁,宛如囚徒,亏你有脸说这是请!”
花花公子武斌道:“是,是,请两位暂且忍耐委曲一下,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怪书生侯伦冷哼一声道:“别把咱们当三岁孩子欺骗。你父亲武总督是什么样的人,阁下花花公子又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咱就没个耳朵么。哼!”
花花公子武斌面上毫无渐色,嘻嘻笑道:“侯老英雄知道更好啦!试想家父手握魁柄,权倾天下,满朝文武谁敢不俯首听命,侯老英雄与令嫒丽珠姑娘,你们能说此次来到北京,不是为着游龙子黄小龙,那个朝廷重犯吗?家父早就知道你们交谊不错。也可说是叛贼的党羽,本就要下在天牢的。是我一时动了尊敬老英雄之心,在家父面前说项,是以才作权宜之计,我以为二位都是通达人情世故的江湖侠士,定能了解区区微忱,不想动辄挨骂,唉!好人真难作!”
他竟唉声叹气起来。
怪书生侯伦听了一阵,气也消了一些,说道:“胡说,过去咱们与游龙子确有交往,可是现在么,咱们已不再和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有瓜葛了!”
他刚说到过里,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侯丽珠,却打破了沉默,低声道:“爹,你跟这种纨绔儿有什么好讲的。”
怪书生侯伦道:“丽珠,你到现在还对他不死心”
他说到这里,忽然咆哮起来,吼道:“他如果有一分情意的话,就会追来向你道歉了!如今,他身旁虽然少了一个邝飞莺,还有邝飞燕和金燕,那里想得到你,而咱们,却为着过去曾与他有—段交往的日子,便受到牵累,身系囹圄”
他越说声音越大,既对武总督父子对付仇家的不问青红皂白感到愤怒,又对游龙子对女儿的薄幸而满怀痛心,侯丽珠顿时玉惨花愁,珠泪纷抛。那里还听下去,立刻截住父亲话锋,惨然道:“爹,这事怎能怨小龙哥呢?是我当时任性,没有把事情向他解释清楚,而且,在那种情形之下,他自然不便公然坦护我了,这焉能是他之错。”
怪书生侯伦哼一声,不再骂游龙子。
可是,躲在门后的游龙子黄小龙,却是异常感动。他真恨不得立即现身出来,但为半仙尼所阻,不由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一旁的花花公子武斌听得,却大为高兴,道:“老英雄见解卓绝,想那逃犯游龙子黄小龙既混身脂粉丛中,决不会比我高明到那里,令嫒这样品貌,焉能让她受到委曲,我不信天下男人,就只有那姓黄的一人。譬如在下,虽不谙武功,但家父手绾兵符,天下奇材异能之士,莫不甘心效命,譬如碧眼活佛,文魔楚申君,宇内四霸等,老英雄如肯将令嫒许配在下,本公子敢保证将来决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屈字未落,便闻侯丽珠一声娇叱:“滚出去,别在那里胡说八道。”
花花公平武斌朗笑一声又道:“想那游龙子黄小龙目前身为谋刺皇上的朝廷要犯,到处画影捉拿,如今已被副总领班追得逃到大漠,那里还敢再回中原,姑娘,你总不能等她一辈子呀?”
侯丽珠听得虽是心惊,但心里反而安慰许多,杏目一瞪道:“姑娘这一生是爱定了姓黄的,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会再嫁给别人!”
“他死了呢?”
“我也会为他青灯古佛,伴着老父渡此余生”
花花公子武斌口舌无效,不禁仰天笑道:“侯老英雄,令爱如非与那姓黄的小子有着不可告人之事,怎会这般死心塌地守着他……”
怪书生侯伦从未想到这一点,闻言双目立即闪起两道厉芒,向着爱女望去。
侯丽珠本是巾豪英侠,她可忍受不了别人的翠毒诬蔑,娇喝一声:“住口!快给我滚。”
说着抓起酒壶,从铁栅中掷了出去。
花花公子武斌,陡见黑影迎面飞来,骇了一跳,赶快朝门外逃去。
那酒壶砰的一声掷在门槛上,壶中酒汁登时四溅。
花花公子武斌心尤不死,伸颈向屋里说道:“侯姑娘,你何不仔细想想,嫁与本公子,是不是较诸嫁与那逃犯要幸福得多……”
话声未已,铁栅中一连飞出两点黑影。
花花公子枭笑一声道:“姑娘,不陪啦!”
说罢,飘然转身而出,口中还喃喃自语:“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心肠,等到有一天我把你贞操毁了之后,看你还固执不?”
游龙子怒不可遏,正想从门后冲了出来,半仙尼纵过来一扯他的衣袖,用蚊语传话道:“龙儿,不得莽撞。”
拉着他仍继续藏身门后,等到花花公子武斌一行人远去之后,方始现身出来。
灯影飘摇中,侯丽珠姑娘徒自伤心泪落不已。
忽然面前响起声低唤:“珠妹!”
这声音,正是她梦魂为索的,抬起螓首从铁栅缝隙朝外望去。
只见铁栅外面,赫然站着心中情郎游龙子黄小龙,和一个灰衣老尼。
那灰衣老尼,不正是苍穹三仙中的半仙尼么?不由站起身来,凄然叫了声:“老菩萨……”
呼时,哽咽不能成声。怪书生侯伦,闻声咽了一惊,见半仙尼来了,知道自已有救,方自一喜,陡见游龙子黄小龙站立一旁,顿时气往上涌,阴森地说道:“黄大侠你不在江湖上享福,夤夜来此干吗?”
游龙子黄小龙道:“晚辈三尺长剑,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终日劳碌何来福享?”
怪书生怪眼一瞪,立刻一声怪哼道:“阁下侠迹所到,群芳争眷,难道还不是艳福无穷么?”
这话也只有他这位江湖怪杰说得出口。游龙子不禁俊面通红,怪书生侯伦一见他受窘,不禁更加不肯放松,道:“快说,你与小女交往之际,可曾做出下流事来?”
游龙子黄小龙顿现愠色,剑眉一挑,本想发作,继而一想:“侯前辈定是受了花花公子适才一番言语的影响,”强按羞愤,说道:“前辈竟不信我与珠妹的操守么?”
怪书生侯伦道:“自古男女相悦,能不及于乱者,除非是柳下惠!”
游龙子为之气结,侯丽珠姑娘芳容—变之后,反而显得极其平静,说道:“爹,小龙哥是守体君子,你怎可信口开河,听信那花花公子武斌之言。”
怪书生侯伦忽然想起—事,一步跨向女儿身旁,伸手掀开衣袖,只见那粒守宫砂,依旧鲜红灿烂,毫一见有褪色模样,他这才信了,但他却道:“就算你们的相爱是纯洁的,但那日在无名谷外,小女因邝飞莺坠岩,蒙不白之冤而你居然有些相信,这证明你的了解还不够……”
他还要大发议论,半仙尼已有些不耐了,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侯施主,过去之事,也不必提了,关于邝飞莺坠岩死一事,究竟谁是凶手,当时老尼也在场,虽然咱们心知丽珠姑娘决不会如此心狠手辣,但却提不出反驳的的证据,只有客观,用理智分析,以寻找线索,这怎能怪小龙当时所持有的态度,即使他挺身而出,代为辨论又有何用?”
怪书生侯伦道:“为什么?”
“他能提出证据么?”
“不能。”
“这就是了。”半仙尼一顿之后,继续压低嗓子道:“他当时辨白既是一无用处,那贤父女还苛责他作甚?”
怪书生顿时语塞。但他仍不愿服输,想了一下道:“他既是深爱丽珠,咱们负气走了,他总该追来解释或慰问。谁知竟然不愿!”
游龙子黄小龙嘴角方—掀动,半仙尼立予制止道:“这事小龙也经说过,他于离开大巴山后,便曾前往湘江‘吟庐’,谁知却扑了个空,你可回家去问雇仆,便知贫尼所言不虚。”
侯丽珠与怪书生侯伦父女二人齐道:“老菩萨之言,自是不会有假的”
此刻,怪书生方始深觉适才不应给游龙子难堪,转磨底说道:“都是咱们错怪了少侠,老朽在这里致歉。”
半恤尼心想:“人言怪书生侯伦乖僻不近人情,其实乃是性情中人。”
只听游龙子黄小侠道:“前辈毋须客气,这里并非善地,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言罢,举臂猛拉铁条。
他神功盖世,那粗如儿臂的铁栅,被他一拉,顿时弯曲,可容一人进出。
怪书生侯伦女儿丽珠嗖嗖两声,便蹿了出来。
一行四人,奔出那座囚人的建筑,那些守位的新兵,只觉黑影在眼前一幌,立感前胸“玄机”穴一麻,便动弹不得,心知遇上了江湖高手,眼睁睁望着四条黑影一闪而没。
次日,这消息立刻震动了总督府。
武大人尽出侦骑,关闭四城,在北京大搜三日。但却毫无用处。
到了晚上,他将几个心腹爪牙,召来密室商讨。
黑肠军师辛敬安捻着颔下三绺鼠须道:“据那四个新兵供称,就在公子带着随从离去不久,屋内立即闪出四黑影,身形快捷已及,竟末容他呼叫出声,便被制住。依稀似觉那四人之间,是两男两女,—个好像还是尼姑。”
他此言一出,群魔无不暗暗诧异。
盖长耳酒仙东方坤还只不过是清晨运到,晚间府里便来了夜行人,掠去怪书生侯伦父女。
宫廷侍卫总领班碧眼活沸道:“照那新兵所说,竟有些像是半仙尼悟缘和活神仙司徒圣,他们此来目的,决不是为了侯伦,定是前来府里营救酒鬼迨无疑问,当他们偶尔发现了怪书生父女,逐顺便将之救出,预料彼等还要重临。”
他如此一推断,密室中诸人咸认为颇为接近情理。
黑肠军师辛敬安道:“如果这一推断是正确的,那苍穹三仙的讯息,将是从何处得来的?岂不更将令人可怕?”
众人不觉面色一变。
摘星手索叙五冷笑一声,道:“据老朽推断两种可能性”
他说到这里,故意慢吞吞的端起桌上茶碗一口又一口地啜。
银色夜叉苏惠芯,已感不耐催促道:“索兄,快些说,是那两种可能?”
摘星手索叙五,放下茶碗,摇头晃脑地说道:“第一种可能,那是红巾侍卫突击检查旅舍,逮捕了怪书生侯伦父女,消息传出,点子们也适时到了北京,遂乘夜前来救人,刚好遇上武公子夜探美人,潜伏左近,迨公子等人去后,点子们便从容将侯氏父女救出。”
银色夜叉道:“第二种可能性呢?”
摘星手索叙五目光一掠秘室诸人,道:“除非咱们或是总督府中匿有奸细,否则点子们从何知晓?”
黑肠军师辛敬安微一沉吟,说道:“依在下推断,还是第一种可能性较大?”
武总督道:“何以见得?”
黑肠军师辛敬安道:“即使咱们府里匿有奸细,传出消息,但二人素来行踪未定,也不能朝发夕至呀!”
他方说到此处,忽听暗门起了一阵铃铃之声,总督武丕显当堂愕住。
侍卫领班碧眼活佛和宇内四霸立即踪出。
武总督站起身来也跟着踱了出去,黑肠军师辛敬安惊道:“大人也准备出去吗?”
武总督点头道:“是的,我倒要瞧瞧那活神仙司徒圣和半仙尼悟缘,有多大本领?敢目中无人,连番前来骚扰。”
二人便很快从一处暗门上了室顶,伏在檐角张望。
只见扬威楼那边有两点黑影,在长廊飘窜,如果不是月光溶溶亮如白昼,很难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宽袍大袖,身披红色喇嘛的人影,降落瓦面,竟是碧眼活佛,说道:“武大人,今夜来的点子十分扎手,你最好和辛军师在那鼓楼圆拱门前,那里视线及远,但请千万不要露面。”
说罢,指节一抡,响起两声轻响,立刻从四面涌出八名一级锦衣侍卫,碧眼活佛道:“不管别处情形如何?尔等必须守卫在那圆拱门鼓楼上面,保扩大人安全,如果让大人受到惊骇,你们一个个得当心脑袋!”
众侍卫应喏一声,立即保护着黑肠军师辛敬安与武总督向圆拱门移去。
且说摘星手索叙五,天台剑客关汉骞,蛇叟陆游,银色夜叉苏蕙芯纵出密室,各展轻功,朝前面喝叱之处电疾奔去。
这四个身手,十分诡异,眨眼之间,便即到达。等到他们到时,众侍卫这时业已个个目瞪口呆,全被人家制住穴道。
宇内四魔骂了一声:“饭桶!”
一一将侍卫们穴道拍活,分四下搜寻,须臾又在“扬威楼”前聚合。竟都没有发现敌踪,方自纳罕。
忽见一条黑影穿空而下,袍袖飘飘,活像一双生了翅膀的巨鸟,四人立即散开。
那影子落在檐头,轻如无物。
天台剑客关汉骞正喊一声:“半仙尼。”让各人有备。
果然听到一种熟悉的清脆声音,说道:“宇内四霸果然不甘寂寞,作起总督武大人护院师,贫尼初还不信,今夜特来一访,不想诸位倒是忠心耿耿,简直比……”
她本想说比一双看家狗有用多了,但她究竟是有修养之人,较为含蓄,办得将下面的字句咽去。
眼前的半仙尼,虽是鬓眉一袭,布鞋灰衣,项上垂挂着串佛珠,手上横着一口长剑,较三十年前苍老多了,但仙风道骨,另有一种慑人的威仪。
宇内四霸俱各脸上一红了,想起自已为了雪恨,隐迹深山,吃尽苦头,现在又降志辱身,受聘总督府作起幕宾来,还不是为了一雪三十年前旧恨。银色夜叉,首先大怒,说道:“咱们此次重出江湖,为的就是你等苍穹三仙,没别的,且先吃我一剑。”
呼的一劈,长剑掠空,风扫残叶,剑光如潮卷到。
半仙尼双足在瓦面上微一移动,一条人影冲起。瞬已飘落天台剑客关汉骞背后。
关汉骞听风辨位,蓦地剑化“八方风雨”,撮出剑势,带起一股强烈劲风。
半仙尼还了一剑,一式“潜龙升天”,腾起空中,斜刺飘落。
蛇叟陆游在下面百斤蛇杖一挥,喝道:“妖尼,你那里走?”当在前面。
半仙尼悟缘飞身疾下,眼看她无法闪避。谁想拍的一声,蛇叟陆游震得退了几步。
原来半仙尼电掣般扫出一腿,势若雷震,跟着又凌空拍出一掌。
蛇叟陆游匆促发掌,自然还非其敌,身子幌了几幌,给震开寻丈之外。
摘星手索叙五,天台剑客关汉骞,银色夜叉苏蕙芯等三人一声厉吼,旋又包围上来。
半仙尼低啸一声,飞身纵上檐角尖端,说道:“快说,你等将东方施主怎样了!”
摘星手索叙五等俱各大惊,心想:“此事机密已极,除有数几人知道外,就是府中侍卫均不知晓,像这等高度机密是怎样泄露的。”方在思索,接着又听她道:“想宇内四霸,也是成名人物,怎的不向答我?”
摘星手见其余三人似已忍耐不住,正要将秘密吐露,赶忙抢着说道:“我们早就想将他碎尸万段,以泻三十年前赤壁一战之辱。只可惜这酒鬼不知躲那个尼姑庵里去了?”
半仙尼怒叱一声:“狂徒,看剑!”
凌空一剑刺出,分袭四人,气势若虹。
半仙尼与宇内四霸在“扬威楼”上交手,一时剑风卷扫,金刃划空,好一场恶战。
论到宇内四霸,武功单打独斗,三十年前不是苍穹三仙敌手,虽然埋首深山苦练。三十年后仍然技差一着。
不过以四对一,半仙尼新近虽练成了御剑飞行之术,和“至柔神功”,三百招内,决无败象,可是时间一久,却难说得很。
要知宇内四霸,武功已臻绝顶,与藏僧碧跟活佛均在伯仲之间,而且各人均有一手独门绝技。摘星手索叙五长於点穴和轻功,天台剑客自然使得一手好剑,蛇叟陆游暗器淬有剧毒,蛇杖内还藏有一条双头蛇,据说只要此蛇半酒杯毒,便可把长江水族悉数毒毙,话虽赂嫌夸张,其毒性之烈可以想见。银色夜叉则善于投射银叉子百发百中,他四人这次重出江湖,便是决心复仇,若非有恃而来,也不敢轻将虎须,是以不管半仙尼如何了得,以一敌四,总难免有捉襟见肘,应付艰难的感觉。
还幸好有“银星剑”在手,配合着她的“天璇星”剑法,令宇内四霸目为之眩。因此还能支撑危局。
这时,四边搜索的侍卫,都看得目瞪口呆,但没有武总督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相助。
半仙尼袖衣被掌风剑气激荡得猎错作响,眼看已是二百五十招过去,那掳去侍卫审讯长耳酒仙失陷消息的同伴怎还不现身。
她疾目一掠,已发现那些包围者之中,还有一位武功稍为高於宇内四霸的侍卫头子碧眼活佛在一旁虎视耽耽。
心中一急,剑法已不若先前刺出去时那样凌厉。
宇内四霸既已稳操胜,反而不再猛攻猛扑,一味采取游斗,稍沾即走。他们是想将半仙尼生生累死。
鼓楼圆拱站内的武总督和黑肠军师一阵低语后,立即下令道:“这尼姑擅闯军机重地,不得放走,能擒则擒,不妨割下首级前来领赏。”
此令一出,一阵骚动,登时瓦面上人影纷飞,个个横剑刃,朝半仙尼所在的屋面纵落。
宇内四霸大是不悦,一方面施展绝技向半仙尼猛攻,一方面却阻挡着别人不许插手。
半仙尼剑幕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在三五招之内,失手遭擒或是被杀。募地—一一声长啸,皓月之下,自楼顶飘出一条人影,双掌凌虚下按。只闻鼓楼轰隆,咔呼两声,立时倒塌一角。众侍卫骇得心掠胆战,向四下狼奔豕突。
黑肠军师辛敬安与武总督骇得全身发抖,面无人色,宇内四霸听得这声巨晌,便觉—股暗劲像狂风般袭来,手下一慢,只见两条人影冲天而去。
跟着,传来一阵苍劲语声,说道:“武丕显,三日之内,如不把酒仙东方坤放出,我要将你全家妻儿斩尽杀绝。”
语声刹那如在天旁传来,转瞬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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