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尼面浮微笑,周围的黑衣使者,莫不骇然。
盖群魔中,以咆哮夫人武功为最高,竟被这金燕姑娘敌住,功力不让分毫。
大家心里都有数,自己决非人家对手。是以谁也不敢妄动。咆哮夫人生平从不服人,杏目一睁,又是一声震耳咆哮,说道:“丫头,当真有你的,且再接老婆子一掌试试。”
话声方落,双臂凝聚十成真力,吐气开声,砰的劈出一掌,劲气直如惊涛掠岸。
金燕姑娘虽是修为日浅,但她曾获奇缘,服食道活神仙九叶天兰实,武功已然倍增,近年来,半仙尼又传她“太清罡气”。经她潜心苦练,已达八成,适才一掌相对,自己并未吃亏,胆气陡增。娇笑道:“别说一掌,就是千掌,晚辈亦无不奉陪!”
咆哮夫人焦娇,除对黑水魔尊敬服以外,从来眼高于顶,想不到金燕姑娘,竟是毫不买账,心中自是极端震怒,冷哼一声,道:“丫头,别嘴硬,看掌。”
掌风如排空巨浪,疾啸掠来。
金燕姑娘功凝双臂,砰!砰!!砰!硬打硬接,一连接下十余掌。
两人这一较上了劲,竟是谁也不愿中途罢手。
惟见虎虎掌风,吹得两三丈外之人衣袂飘扬。
所有在场之黑狱使者,莫不暗生凛骇之念。心说:“其徒金燕尚具有如斯身手,看来,这老尼姑更将不可轻搂锋镝!”
是故群邪虽都舞动兵刃,呼喝之声四起,但谁都不敢过份逼近,以免自行送死。
半仙尼呢?目视爱徒金燕姑娘与咆哮夫人这一硬拼上,如一直老魔闻讯赶来,自己师徒,恐怕不容易能够全身而退,心里自是焦灼万分。
果然,她念头甫落,一声怪啸,旷地上如鬼魅般出现三人。
这三人一现身,所有黑狱使者,连同咆哮夫人焦娇,全都停下手来,退立一旁。
金燕姑娘螓首微抬,只见来人是一个身材瘦长,面容阴沉,双目吐射着冷芒寒电的葛衣麻鞋老者。
老者不怒而威,的确具有一番慑人气势。心想:“莫非这家伙,便是五十年前震慑武林的黑水魔尊?”
她心念才起,只闻师父半仙尼合十为礼,说道:“彭老檀樾,数十年不见,丰采如昔……”
半仙尼话锋未毕,那葛衣麻鞋瘦长老者,果如所料,正是黑水魔尊彭岑,只见他一声冷哼,说道:“老尼姑,天堂有路你不去,却来我黑狱谷,难道就只为说两句奉承话么?别在我老人家面前玩花枪,必须以最简单言词,说明来意!”
似这种口吻,用来对付苍穹三仙的半仙尼,这黑水魔尊,实在太以狂妄。
金燕姑娘娇叱一声,说道:“老魔头,你神气什么?中条山一役,难道你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他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立即以牙还牙。
照说,金燕姑娘这般揭他疮疤,定会将他激怒,说不定立下杀手。
然而,他却仰天一声狂笑,说道:“小妞儿,汝既知我老人家凶名,仍敢前来捋虎须,这份胆量,倒也不错,姑且不究!还是由你师父悟缘答复我吧!”
金燕姑娘樱唇一披,意犹不服,半仙尼立即阻止,说道:“燕儿,还是让为师答复彭檀樾吧!”
她说此一顿,转对黑水尊道:“贫尼听说武林各门各派,为了接获“追魂黑心令符”前来黑狱谷中,不悉有其事否?”
黑水魔尊道:“然。”
半仙尼慈眉一皱,说道:“可是,那些人呢?”
“这个么?”黑水魔尊用手一指两旁的黑狱使者道:“他们情愿为老夫效命,投降了!”
半仙尼道:“人数当不止此!”
“除顽固份子战死外,其余已中‘天茶花’巨毒,离谷而去。”
半仙尼不由沉吟道:“那就奇了,怎的江湖上,未见群豪露面。”
“嘿嘿!”黑水魔尊连声冷笑:“那有什么稀奇,恐怕这些人早已毒发横尸郊野。”
半仙尼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尼这就告辞!”
言讫,正欲举步离去。
黑水魔尊面上顿现狰狞之色说道:“老尼姑,我黑狱谷既非茶楼,又不是旅舍,岂容你这般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半仙尼尚未开言,金燕姑娘冷哼一声道:“就算黑狱谷是蛟穴,本姑娘要效周楚入海斩蛟,若是虎窟,本姑娘更要学卞庄子刺虎。老魔头,你估量着能拦得住我师徒二人吗?”
那晓得,她话声方落,黑水魔尊彭岑已是仰天狂笑,笑声如裂金石,半仙尼和金燕姑娘,仅微感气血翻涌而已,可是,那些黑狱使者,顿时面色苍白,显然已受内伤不浅。
黑水魔尊笑容一敛,宏声说道:“女娃娃,你浑身是胆,比起你那窝囊师父来强多了。
这样吧!老夫今宵决不出手,只要尔师徒两人,能闯出黑狱谷。”
金燕姑娘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老魔头,你不要后悔。”
黑水魔尊道:“后悔什么,女娃儿,你就不妨试试吧!”
金燕姑娘明眸一转,心想:“擒贼擒王,只要我能将老魔出其不意伤在剑下,即使死了,也算为武林除一大害。”
念转,一声娇叱,只见银虹一闪,一道剑光,直奔老魔咽喉。
这动作不但除了半仙尼以及群魔意外,就是黑水魔尊,也是始料不及。
这剑芒罩体,方知情形不妙,以他身份,怎肯闪躲,他更知道银星剑的威力,不由鹰眉一挑。袍袖猛然向上一挥,一股“先天玄青罡气”透臂而出。说道:“这是你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怪不得老夫!”
金燕姑娘已生警兆,但她仍然不惧,运起“太清罡气”护体,左手扣指疾弹,右手剑一式“天魔伏诛”,仍然加速度刺去。
黑水魔尊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女娃儿,竟是成了拼命之心,适才那一掌,也只不过五成功力,虽是五成功力,当今武林各振掌门,亦难禁受,但却没有将对方震退。
相反的,一缕劲风,已袭上肩井。
黑水魔尊同时发觉“银星剑”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如闪电石火刺来。
老魔头一袖卷空,心里也是一凛,暗想:“这女娃儿年纪得轻轻,武功已然有了如此成就……”
念犹未已,剑锋已走临面门,黑水魔尊那敢怠慢,伸五指如钩,径向宝剑攫去。
金燕姑娘手腕一震,银虹飞洒,如一蓬雨花,复又当头罩落,她不但撤招而且变式,身手端的出神入化。
黑水魔尊一连两招竟未将姑娘收拾下来,面色甚难看,双目杀机陡涌,怒喝道:“女娃儿,你当真不知好歹!”
猛地圈臂一挥,一股冷飚腥风,挟着惊心骇魄异啸,向着金燕姑娘当胸撞来。
好金燕,当真艺高人胆大,莲足轻点,人已横飞空中,顺着老魔袭来掌风,绕半个圆弧,嗖的一声,又在他背后削出一剑。
这一剑,—连涌出七朵银花,飘向老魔背后“脊梁”“脊心”“敲尾”“上二”“合谷”“大椎”“风门”七大要穴。
黑水魔尊彭岑,被迫横移一步,说道:“女娃娃,你风头出够了,也该休息!”
息字未落,呼呼一连劈出两掌。
掌风如万马奔腾,划空疾啸,半仙尼大惊,然已救援不及,砰!的一声,金燕姑娘震飞五丈以外。
半仙尼身形一晃,将徒儿接住,只见她面如金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不禁低声宣佛道:“燕儿,你这是何苦!”
就在这时,站在老魔身旁的黑狱谷主恭身说道:“禀师父,常言道,无毒不丈夫,咱们只要将苍穹三仙中的半仙尼除去,天下还有谁人是师父敌手,从此徒儿便可君临天下。”
黑永魔尊彭岑道:“沦儿之言不错,可将老尼姑人头提来见我,至於那位姑娘,不要将她伤了!”
言讫,转身而去。
他方自转身,碧眼活佛道:“谷主用不着亲身动手,还是由本座将妖尼擒来。”
黑狱谷主史锦沦道:“前辈务须当心,这妖尼手底不弱?”
半仙尼知道今宵决难全身而退,早已将徒儿手上的银星剑掣在手中,蓄势以待。
碧眼活佛狂笑一声说道:“佛爷久闻苍穹三仙,武功深不可测,特来向大师领教一二。”
半仙尼早已瞧料此人是谁,说道:“大喇嘛,如贫尼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西藏飞龙寺主持大师碧眼活佛!”
碧眼活佛呵呵—笑,道:“大师,此时星沉月落,为时不早,咱们还是早点决胜负吧!”
换在平时,半仙尼岂会畏惧?此际则不然,因爱徒金燕姑娘已被黑水魔尊“先天玄青罡气”所伤,如将她放在地上,而这黑狱使者,难保不起毒意,因此,不免有些踌躇不决。
就在这时,忽闻一缕细如蚊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悟缘大师,不要紧,请将令徒放在右面古松之上,然后大可一展身手。”
半仙尼怎的听不出来,说话这人,竟是长耳酒仙东方坤。
她这时宽心大放,说道:“贫尼将小徒放置古松,在胜负未分之前,贵谷高手,不得暗自将小徒杀害,大喇嘛能办到吗?”
黑狱谷主冷笑一声,道:“此事,家师已有吩咐,老尼何得恁地唠叨,本谷主愿负全责,动手吧!别再多言。”
半仙尼理也不理,白色僧袍一抖,一式“寒塘鹤影”,掠身树梢,从怀中摸出一粒疗伤的“九转大还丹”,塞在姑娘口中,然后如一片游丝,落地无声,衣袂飘飘地立在场中。
碧眼活佛,此时色如碧玉的双眸,射出两缕幽辉,沉声说道:“大师,请!”
请字一落,喋喋怪笑声中,当胸推出一掌,狂飚乍生,潮涌而至。
半仙尼心惊碧眼活佛,身形诡疾如电,掌底“银星剑”往回一撤后,左掌反臂甩出。
“蓬”的一声大震,两人双肩俱同时一晃,这证明两人功力已在伯仲之间。
碧眼活佛绕步疾走,蓦地,双掌一错,流星般往外推出两掌,势如沉雷,他是存心要将半仙尼毁了。
半仙尼低喝一声:“来得好。”宝剑斜抽背上,暗将“太清罡气”潜运掌心,推掌迎来。
又是“蓬”的—声巨震,两人俱感逆血翻涌。
至此,碧眼活佛狂傲之心收去不少。
阵地从背后摸出两面金钹。双钹微微一撞,便发出一阵龙吟之声,说道:“大师果是内家高手,咱们不妨在兵器上较量较量!”
半仙尼沉声答道:“那里?那里,既然大喇嘛在兵器上成就更多,贫尼也只有舍命相陪!”
言讫,复将宝剑倒持肘后。
碧跟活佛浓眉一皱,暗自沉忖:“这秃尼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
他心中虽是这样在想,可是,他却一点也不畏惧,因为他那一对紫金双钹,可说是有其不可思议的威力,不知有多少成名英雄,丧身钹下。
双钹在手,恶念更深,左手金钹横里削出,钹锋指向对方右肩,右手钹“助澜推波”,一溜寒光,直袭前胸。
钹锋未至,潜力己然划空生啸。
象这样的一招两式,真是诡毒至极,一旁观战的黑狱使者,咸认为半仙尼即能不死也得重伤在碧眼活佛这招“左右逢源”的紫金双钹之下。
谁知会者不难,半仙尼不闪不避,长剑一抖,剑尖嚓的一声,点在钹缘?跟着同时一撞,银星剑柄,当的一起撞在钹的核心,爆出一团火花。
两人俱感手腕一震,各自冷哼一声,—退即上。
要知彼等为宇内有数绝世高手,这一展开激斗,只见钹影剑光,裹着两团人影,数丈之外,劲气逼人。
且说黑狱使者群中,一人偷偷向受伤的金燕姑娘停身古松跃去,心想:“这一回,你受了重伤,总跑不了,我非得将之占有不可。”
想到这里,自是得意非凡。
那晓得。他才分枝拂叶,到达树梢。陡感“将台”穴一麻,便不省人事。
跟着一缕淡烟迅闪即没。
由于半仙尼与碧眼活佛的—场龙争虎斗,吸引住众人的心神,谁也没有发觉那株古松已有了惊人的变化。
咆哮夫人焦娇,向黑狱谷主史锦沦道:“吾闻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谷主奈何不令我等助碧眼活佛之力,将妖尼解决!”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稍为一顿,接着继续道:“只要妖尼一死,长耳酒仙又被困洞中,剩下来一个活神仙司徒圣还有什么作用,今后天下武林,在我等拥护之下,你不是就可以纵横宇内么?”
黑狱谷主史锦沦心说:“是呀!这样未免夜长梦多!”遂举臂一挥道:“诸位,还不齐上!”
半仙尼悟缘斗一个碧眼活佛,已感吃力,这一见群邪环攻,不禁大惊!
须知她身手虽是不凡,一支剑舞得风雨不透,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十数回合之后,便感内力不济。
她此时不禁奇怪起来,暗自沉思:“这酒鬼莫非黄汤灌的多了,为何此时还躲着不肯露面?要是再不现身,岂不糟糕!”
一个人,在对敌之际,最忌分散精神,意志不能集中,她这一分心,手上自然不免一慢,一件月白色素衣,顿时被咆哮夫人的鬼牙掌撕破。
半仙尼这样一来,那还敢稍有大意,赶紧凝神壹志,力展绝学,总算她确实身负旷世绝学,虽在数十名当今难得一见的高手围攻之中,仍然撑持。
站在一旁的黑狱谷主史锦沦,此时却说话了,只听他枭笑一声,道:“半仙尼,常言道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孤军奋战,即使死了,还会有谁来收你的尸骨,何不弃械投降?”
半仙尼慈眉一蹙,跟着又发出一声冷哼道:“谷主盛意,贫尼早已心领,要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休得多言,贫尼岂是你所能动摇的!别在那里异想天开!”
黑狱谷主史锦沦恨声说道:“老秃尼,你别不知好歹,本谷主要你项上人头,何殊探囊取物。”
那知他话声才落,一缕朗朗之声却已传来。
“孽障,想不到是你在兴风作浪;还敢居然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群邪闻言莫不大惊,黑狱谷主史锦沦,对这声音,远较他人为熟悉,他虽是转投黑水魔尊门下,如何听不出来这发话之人,乃是昔日长春岛浮游沙洲活神仙司徒圣的声音,更是亡魂丧胆。
好快,这人声音才落,环攻半仙尼的一众使者,纷纷持械倒退。
半仙尼趁机突出重围,合什道:“谢谢活神仙驰援之德。”
司徒圣道:“神尼不必客气,请先行一步,东方坤和令徒正在谷外侯驾。”
半仙尼白袖一拂,如一缕白线疾射而去。
她前脚一走,碧眼活佛及咆哮夫人,各自咆哮一声,正欲幌肩疾追。
司徒圣呼呼拍出两掌,低叱道:“不知进退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两人只感一阵檀香清芬随着一股和风拂来,压力如山,那还冲得出去,立即自空中震落,心知这一种佛门至高绝传武学“无相伏魔神功”,那敢逞强。
司徒圣陡然面罩严霜,向黑狱谷主史锦沦道:“我早知你心术不正,虽然骗得武功,老朽仍要追回,跟你胞弟史锦汉一般。”
黑狱谷主先是一惊,继即仰天狂笑道:“谁希罕你长春岛上武功,有本事,不妨出手,看我是否象舍弟那般束手受制!”
他竟忘恩负义,连师父都没有称呼一声,活神仙修养再好,也不禁勃然大怒。
但他深知这孽障气数未尽,武林中该有一场浩劫,人力未可回天,他现所要做的,便是如何保存武林中元气,只得叹息一声,道:“孽障,你如果不知改悔,仍然继续为恶,老夫总有—天会来取你首级!”
级字一落,人已如一道金虹,疾射夜空。
黑狱谷主史锦沦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老废物,专会说大话唬人,其实,他早已色厉内荏,深恐惊动了家师黑水魔尊,那时,便走不掉啦!”
一众使者,全没有—人搭腔,要知背叛师门,乃武林中大忌,为黑白两道所不耻,是以无人赞一词。
黑狱谷主史锦沦,自觉无趣,双眸射出—缕恶毒的光芒,向群邪扫了一眼,然后自鼻中飘出一缕怒哼!
白衫教主哈蓝璧,不由心底冒起—丝寒意,暗想:“此人胸襟狭隘,睚眦必报,那能成得大事。”深悔当时没有听爱女红药之谏。
他脑筋方在飚转电旋,只听黑狱谷主吩咐道:“二十七号使者,速将金燕姑娘,从松枝上给我送去寝宫,哈哈,这苍穹三仙,逃何要紧,连徒儿都奋置谷中不顾,那里配称什么世外高人,全是些欺世盗名之徒。”
二十七号使者,乃是青风帮主毒纯阳姚震天,这家伙受宠若惊,应了—声,袍袖—抖,一式白鹤冲天,飞上古松,狼臂轻舒,将偃卧在松枝上的那人,挟在胁下向黑谷寝宫驰去。
—入寝宫,将胁下之人,朝象牙床上—放,头也不回,便即退去。
这时,天已五鼓,群邪在一夜搏战后,莫不疲乏,纷纷各自回房安寝。
黑狱谷主史锦沦,本属色狼,更急不暇待,遣散侍从,急急回返寝宫,他今霄有著美人儿陪着渡夜,何况,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他向那低垂的芙蓉锦帐,瞥了一眼,跟着一缕均匀的呼吸声,自帐中传来。
一股欲念,不自觉地自丹田升起,他伸手从壁橱内,取出一瓮烈性酒,一连喝下数盅,更提高了兴奋,他准备做一个辛勤的垦荒者。
正当他秣马万兵,伸手一拉芙蓉锦帐当儿,蓦地,寝宫门外起了一阵剥啄之声,便闻一缕苍劲声音传来。
“沦儿,立刻到为师处来,有重要事情吩咐!”
黑狱谷主史锦沦,一听是师父声音,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自然不敢违抗,立即将灯焰剔灭,将房门虚掩,快步而去。
他走后不到顷刻,一条倩影,飘风般驰至。
这人轻轻拉开房门,莲步轻移,直趋榻前,跟着发出一阵悉悉率率,脱衣解带音响。
她身手俐落,眨眼间,便已光溜溜的,脱得寸缕无存,象一只骚狐,嗖的一声,即窜上象牙床上。
要知一个女人,到了狼虎之年,胃口特别强烈,那份定粮,是难以餍足的,於是偷偷摸摸,在外面寻找野食。
咆哮夫人焦娇正是这样。
白衫教主哈蓝璧之所以归顺黑狱谷,完全是受这淫妇所影响。
原来,她在偶然的机会下,结识了黑狱谷主史锦沦,烈火干柴,顿成苟且。
于是,她便一力耸恿丈夫向黑狱谷投靠。白衫教主哈蓝璧又慑于阃威,只好唯乃妻之命是听。
史锦沦本系登徒子之流,来者不拒,加以咆哮夫人焦娇,生具异禀,情趣犹浓,是以两人经常陈仓暗渡,为的是瞒着白衫教主哈蓝壁。
这晚,她仍如以往,将一身脱得精光,钻进被窝,伸手一摸,对方竟是和衣而卧。
她以为史锦沦为装睡着,遂也佯作不理。
不知这是上天的安排,或者是咆哮夫人淫荡的应得报应,床上那人,适时穴道自解。鼻间嗅著一种兰麝的香味,这香味虽是异常熟闻,他总以为这是女人的化装品,并未在意。
再伸手一摸,嘿!那滑腻的肌肤,有如触电,他既非处男,自然有一种性的饥渴,暗想:“这人定是金燕姑娘,他正奇怪一个黄花闺女,如何会有这般大胆作风。”
陡地,一只柔荑电闪般抓住了他的手腕,鼻孔中飘出一缕带有磁性的低嗯。
他方自一怔,对方噗吓一声轻笑,将他的手指,抓着朝乳沟下滑落。
他此时全身血脉喷张,所经之处,无不具有一种电流似的快感。
这人再也不能忍耐,立即腾身而上。
他原以为这是一片荒地,未经开垦,必然道路崎岖难行,谁知大出意外,不但畅行无阻,而且还象经过不断开拓,即使双车并驰,也不会发生车祸。
他此时心中虽涌起无数疑问,但另一种两性间的快感,使得他忘记了—切。
他觉得这女人真妙,迎送之间,使得他骨融魂销,简直如羽化登仙一般。
她此时星眸紧闭,娇喘细细,双双环抱着复卧在娇躯上的人儿,发生一阵近乎疯狂的摆动。
那象牙之床,立时如奏交响乐曲。
她口中咿咿唔唔不断叫着“宝贝,我的心肝,没有想到令师武功这般奇异,不但能洗髓伐毛,而且还能使你的身体从平凡变为伟大。”
就在这时,忽然室中灯光大亮。
她吃了惊,那复卧在自己面上的青年,那里是什么黑狱谷主史锦沦,竟是她的宝贝儿子哈穆儿。
哈穆儿也看清了他的母亲,不禁大叫一声:“天啦!这是怎么一回事。”
抓起衣服,便一溜烟寝宫外逸去。
原来,燃灯的人,乃黑狱谷主史锦沦,他是从师父黑水魔尊那里密商一事之后,回转寝宫。
一听芙蓉帐内,正值断雨残云之际,以为是什么人前来窃玉偷香,不由大怒。
但他乃是阴险残酷之人,倒要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当他发现一赤身露体男子从帐内飞出,不禁断喝一声:“淫贼,你逃得了么?”
声落,掌震,哈穆儿怎禁得起史锦沦的“先天玄青罡气”,一声惨厉的呼号,便已震得腑脏尽碎,口喷鲜血。登时死去。
咆哮夫人焦娇,见爱子落得如此下场,欲念全消,她那里还有脸面再行见人,抓起床角衣裙,一声娇啼,掩面而逃。
这时,黑狱谷主史锦沦才发现这幕母子乱伦的愧剧,不由呸了一声道:“不要脸!”
然而,他何曾想到自己,还不是同样的一丘之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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