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玛嘉丽·史奈尔就是他们在等的社会工作者。
她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公文箱。在大家的等待中,她打开箱子,摸索了几下,抬起头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和一个硬皮板。她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凯茨认为那是出自真心的。
“布莱特先生。”她开口了。
“上个星期二,我记得很清楚,小吉姆有些不安静,我带他去幼儿园。他上楼去大房子集合。他们总是让小孩在那里先集合,然后再把他们分成小组活动。我也跟着小吉姆一块儿上楼。我们碰见了一个人,他刚要经过楼梯平台。看见我们,他飞快地把眼神移开,钻进了保育室。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粗鲁,不讲礼貌。只是在后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他刚从那边过来,怎么又一头扎进了保育室?他名叫莱斯特·特里斯,是朱里安·特里斯的兄弟。”
“虽然我们确信有人对吉姆做了些什么,但是我们无法找到足够的证据对任何人或者幼儿园采取法律行动。巴瑟露米太太已经跟你解释了法律上的有关要求。根据与小吉姆谈论还有你对他说的事做的记录,我们只能说有很多关键事实不清楚,我们无法证实确实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实非常重要,但是小吉姆太小了,无法上法庭作证。”
“不,莎拉是男的,因为他有鸡鸡。”
“鸡鸡?”你想笑,“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小糊涂虫!”
“它就像这样。”他的手伸展开,“它是灰色的,像你的一样有很多毛。它的颜色跟我的飞机、跟所有银灰色的东西都很像,但是又不一样。不一样,跟洗澡间里其他的小鸡鸡不一样。
“洗澡间?”
“是洗澡间里。你的鸡鸡是软软的,毛是棕色的。莎拉的鸡鸡是银色的,有点软,但又有些不软。他的毛也不一样。我的没有毛。”
“吉姆,你在哪儿看见小鸡鸡的?”
“当然是在洗澡间里!”
“谁的鸡鸡?”
“你的鸡鸡和我的鸡鸡。
“不是莎拉的鸡鸡?”
“不是的!可他的是在楼上的楼上,我们玩儿游戏,我必须脱掉我的衬衣。”
“你的衬衣?”
“戴维把他的衬衣脱了,像一个海盗,莎拉让我亲戴维,他有一个照像机。”
“一个照像机?谁有一个照像机?”
“莎拉。你还能看见他的鸡鸡,在他前头伸出来。”
“他的鸡鸡是什么样儿的,像你的一样?还是像爸爸的?”
“灰灰的,不像。”
“不像?”
“不一样。他们搞我。”
“吉姆,谁掐你?”
“莎拉掐我。如果我不亲戴维,他就掐我。”
“你哭了吗?”
“我说只有我的妈妈和爸爸才照像。”
“我们跟戴维的母亲谈过话,但她坚持说根本不可能有这类的事情发生。那个孩子比吉姆还小几个月,表达能力也差得远。他的母亲拒绝任何对他的询问或用木偶娃娃来进行演示提问。”
“我们相信最轻的情况是孩子们被迫脱掉衣服,模仿性姿势,并且互相亲吻和触摸。我们跟朱里安·特里斯先生和莱斯特·特里斯先生进行了数次面谈,却一无所获。”
“爸爸,鸡鸡会喷水。”
“但是你们应该能做点什么吧?你们知道那儿还有别的小孩,他们还可以对他们下手。而且特里斯兄弟还说要在别的地方开办更多的幼儿园。你们就不能阻止他们,把那些幼儿园都给关了?”
玛嘉丽·史奈尔有些坐不安稳了,她说:“布莱特先生,呃,汤姆,我们跟你一样焦急,相信我,但是我们没有进一步证据之前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否则我们会被他们起诉,得赔他们几百万英镑。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我们不会放弃,但是我们得有更多的证据。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对他们的幼儿园进行监视,并不时进行突击检查。我确信巴瑟露米夫人已经跟你讲过,现在所有犯罪嫌疑人都很警惕,如惊弓之鸟,他们知道自己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因此根本不会干任何出格的事。”
“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他们会逍遥法外?”
“不是的,汤姆。他们会受到监视。”
“他们将逍遥法外。老天不长眼,他们会大摇大摆地脱身!”
“我们无法采取行动,汤姆。我们可以确保更严格的安全标准,我们也能对他们进行严密监视,但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我们无法再采取新的行动。但是这并非意味着他们将不受惩罚。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他们了。抓住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一定会抓住他们的,吉尔他们一定会抓住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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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的过程中,卡萝尔·布莱特问大家要不要喝点什么。吉尔说好,发现端上来的是茶。凯茨点点头。玛嘉丽也点点头。
“有没有别的?”汤姆·布莱特问。玛嘉丽又说起对小吉姆进行心理治疗的利弊。
“你跟卡萝尔谈这个吧。”汤姆说。
“这是一个基于——”
汤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一脸的失望与无奈:“我说了,跟卡萝尔谈!我还要收拾窗户。”
卡萝尔·布莱特又端进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一些精美的小点心。屋子外面,她的丈夫正在用剃刀用力地在窗玻璃上来回刮油漆。卡萝尔问:“什么心理治疗?”
“卡萝尔,你必须作出选择。治疗可能会对小吉姆有好处,但它必须首先将原来的心理创伤再次撒开。如果吉姆再大一点,我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的。但是在他眼下的年龄,他可能会慢慢忘了发生的不幸。”
卡萝尔扭头用视线在搜索汤姆。
“那么我到底应不应该……”
“我们认为他或许并不需要。”
“不需要?那正好。”
她还在望着外面汤姆的身影。凯茨转过头,看见血从汤姆的手上流下来。接着她看见汤姆将割破的手缩在胳肢窝里,用另一只手接着干活儿。鲜血将他的胸部和小腹染红了。
凯茨说:“卡萝尔,你有没有急救包?”
说着她飞快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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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茨跑出前门,汤姆·布莱特对她的到来毫无表示。两块长方形的玻璃上沾着鲜血。
“你的手怎么样了?”凯茨关切地问。
“这没什么,回去喝你的茶。”
“让我看看你的手,然后我就回去。”
“我说过这没什么。”
凯茨向前跨上一步,轻轻地、坚定地说:“我能帮你,汤姆。我真的能帮你,你想不想让我帮你?”
“什么?”
凯茨拿出一块手帕,说:“让我看一看。”
布莱特伸出他的手。大股鲜血从一个深深的伤口里涌出。凯茨拉过汤姆的手臂夹在自己臂弯里,把手帕紧紧地裹在伤口上。
“这样的事应该发生在特里斯身上,而不是你。”她说,“现在紧紧压着这里。我看你得缝几针。”她把汤姆的手指折过来压在掌心里。
“把手臂举起来,托着你的肘关节。”
布莱特听话地照办了。
“好了。”凯茨说,“现在得送你去包扎,还得缝几针。你在听我讲吗?”
“在听。”布莱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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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嘉丽留在屋里陪卡萝尔,凯茨和吉尔送汤姆·布莱特去急诊室。星期五上午对于在自己手上拉了一个大口子的人来说显然是个好日子,因为他们只排了15分钟的队就等来了医生。12点,处理完毕。回到汤姆家是12点过1刻。凯茨又沉默了下来,因为她该说的都说过了。吉尔鼓励汤姆不要灰心,也不要放弃,因为警方并未放弃。但是现在,她们该走了,因为手头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在路上,凯茨和吉尔继续谈着这件案子。凯茨问可不可以做点什么,比如将案情披露给其他机关?吉尔说:“不可以,我们无权这样做,其他人也无法从中央数据库中调阅有关文件。而且,我们也无法叫这个幼儿园关门。”
“那么说咱们什么都不做了?”凯茨问。
“那也不是。我们可以给技术援助部打电话,征询他们的建议。至少让他们知道这个幼儿园连锁体系可能不干净。但是我们不能将其记录在案,这是违法的,所以即使有关人员再来调查……”
“这真让人恶心!”
“恶心还算个好词儿,凯茨。迈克尔·霍华德曾提议建立一个恋童癖分子资料库。这可能要花相当长的时间。等它实现的时候,我可能都死了,而你都当上探长了。”
车开进约翰街停车场时,周围突然跑过许多消防警,一片紧张。凯茨问她认识的一个队员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说:“在巴黎士码头上,一个可怜虫给人绑到了船桅上,就像上了十字架。”
“是吗!”凯茨说着安心地转过了身,跟她无关嘛。
但是,这件事跟她有关,因为,被绑起来的是约翰·雷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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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点49。
类似的气味!热血在胸膛里翻涌,凯茨感到跃跃欲试。周围她能听见别人穿过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急促的交谈声,“嘭”的关门声。在这一切纷扰和嘈杂之上,是远处布莱克赛浑厚的嗓音。她正冲那边急步走着,想去看看能不能拦住麦金尼斯,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不确定是不是真有人叫,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个声音又喊起来,音量比上一回要大得多:“弗拉德警官!”噢,我的天!
她停住了脚,但并未转身。她的脖子僵硬了。他妈的,该死,这已经不是她的案子了。
“凯茨!你到底想到哪里去?”
凯茨不得不转过身。她将自己的脸部表情努力挤成一个怯怯的傻笑。
“我走错了,吉尔,一时昏了头,你知道人都会这样的。”
“是,我知道。”吉尔说,“但是别的地方需要你。”
“好的。”凯茨说。在拐弯处她向左一转,走进了儿童保护部,在她的桌前坐了下来。她的双手在颤抖。几秒钟后吉尔走了进来,凯茨抬起头问她下一步该干什么。
“再读。”吉尔说。然后她笑了,说她去端咖啡。凯茨也以微笑相对,并将其保留在脸上。吉尔一出门,她本想伸手就抓电话,但她强逼自己等了10秒钟。
“汤姆吗?”
“别着急,慢慢说,弗拉德。稍等一下。
她听见汤姆起身,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你在哪儿,弗拉德?”
“我在儿童保护部学习,先生。我刚听说了发生的事。我能猜一下吗?码头上的那个人是约翰·雷纳尔,对不对?”
“很像,但是离得太远,还不十分确定。海岸警卫在现场,他们正准备吊一个医生下去。”
“应该是雷纳尔。”凯茨说。
“如果那是他的真名。”
“对,反正是那个人。你为什么还没去那儿,先生?”
“兰探长有处理。如果他真是雷纳尔,两案子有关联,迪克和另外10个小伙子也会加人到办案小组中来。如果不是,兰探长将独自处理。”
“肯定是雷纳尔,汤姆。”
“我想也是。”
凯茨顿了一下,语气变了:“我要给午饭准备点三明治。我想……山下那个小馆子,离这儿才10分钟的路……”
“萨尼三明治挺合我胃口的。”麦金尼斯说。
“你要我给你带几个吗?”
“不要了,姑娘。在夏天完全过去之前,我想多散散步。”
“好主意,先生。阳光对人绝对有好处。”
凯茨放下电话,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3分钟之后,吉尔端着咖啡回来了,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你要三明治吗?”凯茨问。
“跟探长聊得怎么样?”吉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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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茨喝下咖啡,记了吉尔点的东西,然后出了门。走廊里一派紧张有序的气氛。
她出了大门。外面阳光很好,人们来来往往,安静祥和。可是就在她身后,离这和平的场景,几十码的地方,就是谋杀案引起的紧张与忙乱。而在她面前,世界懒洋洋地向前走着。在这儿,下午的重大的决定不外乎是在顶着大白天出来与去电影院里消磨一段时光之间做出选择。
至少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当警察。
到了餐馆,汤姆已经先到了。他正在柜台前付款,面前摆的是一塑料杯新榨的橙汁和小虾三明治。凯茨前面站的是一个姑娘,衣着看起来像个办公室小职员,她似乎准备买好多吃的。凯茨想她是不是在为美国运通公司的人买午餐,没准儿瓦莱丽的名字就在她的单子上某处呢。
汤姆转过身,点点头,走了出去。那个女职员付过款,抱起一个小山一样的大盒子。凯茨笑了,悄悄地冲瓦莱丽的午饭来了一个飞吻,然后她买了自己的东西,走了出来。麦金尼斯正站在那儿等她。
“想一块走走吗,凯茨?”他正忙着揭盖子。
“好啊。”凯茨说,“今天的天气够好的了。
“帮我把这个打开,好不好?”他说。
他们在人群中缓步走着。在路口,他们忍住了去海边的诱惑,向右转了两个圈儿,顺着一条平行的小路向山上的警察局走回去。
“你关于释放犯的那个想法,我们已经进行了调查。释放的人很多,但是我们把范围缩小到了三四对。我们让当地警方将其当作紧急公务来干。”
“是性犯罪吗?”
“有些是。近些年这类人很多。你去过阿尔伯尼应该知道的。”
“我懂了。那么这些对子中有没有恋童癖?”
“有一对是。两个同一伙的罪犯,一个在斯纯维斯,另一个在卡迪夫。他俩在一周内前后脚从监狱放出来。但是他们都没有被保释到南部海岸。
“我认为咱们是反着查的,先生,从假释和释放人员向上查起的。”
麦金尼斯不说话,只是看着凯茨,凯茨作了个鬼脸。
“对不起,先生。你们本来就是这样查的!我想得过多了。”
“一直在查。南安普敦和其他地方的警察正在通过电话与假释中心联系,进行核查。迄今为止发现每个人都住在他应该住的地方。他们发现有一个家伙屋里放满了摄像机,人出去两周了!”
“但是没发现有人被杀?”
“还没有。时间还早吧。”
一辆警车从坡上滑了下来,里面的人脸很熟。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挥了挥手,凯茨也举手回应。“汤姆,码头上那个死者的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像伯尼一样身体残缺不全?”
“只有海岸警卫离得很近,他们知道。其他人只能站在海滩上用望远镜看个大概。似乎没有肢体缺损。”
“不同的谋杀者。”
“不同的谋杀者,或许。弗拉德,不要急于下结论。”
“并不快,先生。如果那个人不是约翰·雷内尔,我宁愿生吃一只乌鸦。但我敢打赌,他就是。我一直在想这起案子会发生,跟你一样。我想知道的是紫色夹克在哪儿?谁又骑着那辆日本摩托?”
“那么为什么没有对尸体进行肢解呢?”
“我猜是没必要,汤姆。不再需要了。我想我们要抓的凶手是照一份名单来杀人的,但那上面没有地址,除了第一个人的以外。之所以砍掉手指,进行焚烧只是为了减慢一下我们破案的速度。”
他们靠近了威廉姆斯大街,警局后面。云在头顶上缓缓移动,气温夏凉爽了,麦金尼斯问:“你的意思是——”
“凶手目标很明确,他清楚地知道他要干什么、他需要的只是时间。约翰·雷纳尔不是一个人住着,像另两个一样。因此需要不同的方案。他把伯尼的照片扔在屋里的地毯上,有意让人发现它。他知道雷纳尔会逃跑,因为他在警告他。他寄希望的正是这个,雷纳尔会带他发现某个人或某个地方。我想我们至少还会发现一具尸体,我希望我是对的。”
麦金尼斯停住脚步:“你说什么?”
“我说我希望我是对的,汤姆。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赶着办这件案子。如果我们动手太快,我们的杀手可能来不及完成他的计划。”
麦金尼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让凯茨不敢确信她读懂了他的脸。或许麦金尼斯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指着警察局对凯茨说:“不要在那里面说这个话,搞不明白弗拉德。我在那儿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凯茨点点头。
“我们最好进去吧。我的天。”
凯茨态度并不服软:“他祸害了小孩子,难道不是吗?”
“是,他是那样做了,然后弗拉德跟人把他钉到了十字架上。”
他转身要走,弗拉德叫住了他。她注意到他转身之前身子很僵硬。
“还有一件事,先生。那个杂志,您核查了吗?”
“唉,我的小姐,就是《菲埃斯特》,跟我说的一样,今年3月份的。你的收藏里差一本是不是?”
“你这样说很有趣,先生。”
“现在到儿童保护部去吃你的午餐。”
“我还要在这儿等1分钟,先生。”她用手晃着吉尔的三明治说:“您能不能替……”
麦金尼斯看了凯茨一眼,接过食品袋、转过身,边走边摇头。如果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凯茨依旧爱着这个老头儿。
她靠着一面墙,想着案子的事。
天现在的确很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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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干的?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是不是也得是个野兽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要么就是你能把你与你所做的事分离开来,因为这样做对小孩,对那些尚未品味人生幸福的小孩儿是必需的。
这一些又是如何开始的?你需要知道其中一个住在哪儿。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凭运气,还是找遍了全国?你知不知道假释犯都得有一个住址,即使那只是一个狗窝?你有没有猜到伯尼擅自离开了居所?你是不是知道他是一个被判有罪的重案犯,他的指纹和其他体征都被记录在案了?你还把比特尼那个人烧得不像样子,没有指纹,没有纹身,连脸也没有,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赢得时间?人们是从哪儿得到他欠人钱的想法的?是你散布的?你以前在那儿吗?这是你的第二个对像,你必须抓紧时间,你知道你必须及早出击,在他开始怀疑伯尼在哪儿,为什么不打电话之前就行动。
他又为什么让你进门呢?他认为你是个朋友吗?但是你对他做的事是一个朋友会做的吗?你并非他的组织的一分子,对不对?他放你进门肯定不是因为你是个朋友或同谋犯。他肯定害怕你或尊敬你,或者不得不屈从于你的权威。
但是他让你进门了,对不对?然后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做的事是神圣的,但是你是圣人呢还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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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56分。
吉尔·巴瑟露米正在跟几名穿制服的警察说话,凯茨溜了回来。吉尔谈得很专心,但还是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凯茨扑通一声坐进椅子里,面前是一堆案例分析和昨天的参考书。她感到内疚。这堆书的最上面贴着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给莫伊拉和南安普敦的梅森警长回电话。她先拔通了梅森的电话。
“跟你通报一下那个疯子强xx犯的情况,弗拉德。我的探长拿不准,我的同事认为没戏,从皇家检察院来的最初反应是不可能。”
“什么?你没说笑话吧?如果吉姆说的都是真的,好多无头案都能破了。”
“这个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是他们看到的是要证明这些事是极其困难的。我们手中的证人是没有什么力量。如果他出庭作证,辩护方肯定会大获全胜。你能设想一个被判有罪的强xx犯,在要求匿名的条件下能得到陪审团的信任吗?”
“我的天,彼德。那他们已经拒绝了吗?”
“还没有,他们只是说对此没有什么信心。我原来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我劝我的探长给我们一周时间,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有关尸体的线索,他们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但是你也了解邓海姆,他是一个照着书本循规蹈矩的人。没有得到上级的认可,他不会同意。而他的上级,又要请示他们的上级。”
“这么说这事黄了?”
“还没有。我星期一得去跟他们谈。噢,不是我,是我们,我们得去跟他们谈谈。”
“具体到哪儿?”
“温切斯特,汉茨总部。”
“去听他们说他们不准备采取行动?”
“如果他们那么确定,早就枪毙了这事了,也不用我们去谈。”
凯茨叹口气。她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彼德,他们已经决定了。他们会跟咱们谈,胡扯3个小时。会谈记录将显示他们是多么想采取行动,但是计划是不可行的。”
“是这样。”
“是这样,那怎么办,彼德?这些人杀小孩。那些父母们可能至今还不知道孩子出了什么事。孩子是离家出走去了伦敦,还是给哪个狗杂种掐死了?还是被轮奸之后弃尸荒野?”
“冷静一点,朋友。”
“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警长。你能对此心平气和,我不能。我就是想把这些人从大街上清除掉。”
梅森不说话,等着。她能感到他是在等她平静下来。”
“你好一点了吗?”
“没好多少。”
“弗拉德,我也有一个小孩,记得吗,一个小女孩。克莱尔刚7岁,她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你认为我不担心吗?但是事情不可能总如人意。如果我们在这上面花上3个月,最后却一无所获,那岂不是让别的那些我们本来可以抓住的王八蛋得了好?我承认皇家检察院里有一群蠢货,但是这并不证明他们永远都是错的。冷静一点了吗,凯茨?”
“是。”凯茨说,“我们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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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07。
凯茨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让她感觉它就要爆炸了。她一合眼,就会看到那些被摧残的小生命的惨状,那些被撕裂的肛门组织,还有那被一个粗野的xxxx,一根邪恶的手指,一支蜡笔或者一个玩具娃娃的手臂撕破的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处女膜,以及他们身上的累累伤痕。她感到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责任和太多的无助。她想,即使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了也会流泪。
她感到胸口十分压抑,憋得难受,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要求到发泄。它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让她难以控制。她的脸被这压力涨得通红。她浑身上下充满了燥热,这好像不是她,不是那个一向冷静、温柔、有条理的她;而面前的工作也让她感到压抑。她想行动,想做些什么。她就像一条停下来就会闷死的鲨鱼,难以平静。她到底在这儿干什么?这个工作将在3个月里把她活活整死。
皇家检察院被冠以“犯罪保护院”的别称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他们怎么能在抓捕这些人渣时计算什么成本?把数字放进计算机里得出个百分比来,根据这个然后做决定!他们看过这些照片吗?他们空谈什么可能性与资源调配,他们就没有小孩吗?凯茨如果有个小孩,会让他暴露在像约翰·伯尼这样的人的魔爪之下吗?她合上了书本,把文件推到一边。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她处理问题的方式。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时,她说:“是我。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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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室,下午5:01。
凯茨跟探长谈过了,获得了他的临时允许,然后悄悄地溜进了作战室,坐在靠后的座位上,算上探长兰的10个人,荷比街谋杀案的人手已达到了30人之众。5点差5分,这些人都到齐了。凯茨在坐着的和不得不站在过道里的人中间找着,但是没有看见安琪尔。这次会议至关重要,凯茨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她有些兴奋,是的,弗拉德又回到队伍中来了!
5点整,屋子突然安静下来。30秒以后,大门开了。总探长布莱克赛,探长麦金厄斯和探长兰还有警长穆尔走了进来。布莱克赛走上讲台,屋里一派严肃与紧张。
“先生们。”他开口了。凯茨可以感到自己的心在嗵嗵地跳着,好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们有三具尸体,三个名字,一个联系。请放下百叶窗。”
兰探长的一名助手拉了拉绳子,外面的世界被隔绝了。布莱克赛点点头,幻灯机响了几响,屋里的灯关了。墙上映出一个标准的新囚犯正面与侧面照。是约翰·伯尼。
“安东尼·詹姆斯·撒格,49岁。生前是作房地产代理的。恋童癖。”
机器咔地一响,另外几幅图像出现在屏幕上。
“戴瑞克·埃德温·保罗,35岁,会计。恋童癖。”
他点点头,机器又咔地一响。
“雷·詹姆斯,又叫约翰·雷纳尔,推销员。恋童癖。”
“先生们,他们现在都死了。不值得为他们流眼泪。”
凯茨想知道汤姆·麦金尼斯此刻在想些什么,接着她又想不知安琪尔现在在哪儿……总探长这时正在介绍当初抓捕这个犯罪团伙的“埃利斯行动”的情况。
“……到西米德兰兹、斯塔弗德郡,大曼彻斯特和切舍尔郡。87个人花了9个月时间,100多万英镑……”
凯茨在想,在希望。
“……安东尼·詹姆斯·撒格,8年;保罗,6年;詹姆斯,6年。撒格与保罗到目前为止根据官方记录仍‘住’在他们应住的地方,没有任何违反假释规定的行为。詹姆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个月以前,他的住所、他当时十分惊慌……”
只有两个月的恐惧?太短了。
“……一个恋童癖者组织,核心成员6个人左右,外围成员有七八个。尽管警方竭尽全力,最后仍然只有5个人被起诉。除了这3个以外,还有两个,一个叫克里斯托弗·洛弗特,一个叫约翰·安德鲁·布尔。洛弗特判了18年,关在帕克赫斯特,但是他刚去不久就因事故死掉了。布尔现在被关在布劳莫尔。”
5个中的4个。这只是开始。
“先生们,当这个组织最初被发现时,有传言说他们的头子身居高位。媒体甚至暗示警方也有人牵涉其中。这纯粹是放屁!”
他说完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然后接着讲:
“我们现在认为有可能该组织中的一个家伙在试图杀人灭口。这种推测是有根据的。帕克赫斯特那起事故发生后,一个被判两个无期徒刑的家伙出来承认说是他干的。除了换了个监狱外,犯不犯这起案子对他毫无影响,反正他也要在里面呆一辈子。”
会议结束了,屋里的人纷纷向外走。凯茨呆在原地没动。墙上挂的东西现在与原来已有所不同。更多的照片挂在那里,真名实姓写在上面,到处都是红色的箭头与线段。一起大案。
她听见格里菲斯在笑,看见比利转过身来。她扬了扬手,一半是看见,一半是打招呼。比利冲她做了一个喝酒的手势,她点了一下头。总探长早就不见了。讲台上,麦金尼斯在与鲍勃·穆尔讨论什么。
唉,没有办法,她肯定得让吉尔·巴瑟露米失望了,但她本来也只不过是暂时从谋杀组请了一个短假。她离不开这里。哪天她得请吉尔喝一杯,让她知道自己跟她并无分歧,只不过她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她会说:
“我和你不一样,吉尔。”
吉尔会说:“我知道,亲爱的。我只是希望你破案子的好运气能传给我们一些。”
想到这里,她转身去找麦金尼斯,对他说她已经休息好了,准备上班。她感到内疚。迈克尔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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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葡萄酒吧里面人挤得满满的,今天是星期五,大家都想来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有的人在狂喝滥灌,啤酒洒得满地。兰探长的人手们尤其闹腾。其中一个拿鲍勃·辛特战争时落下的伤疤开玩笑。鲍勃站了起来。他的样子好像也在开玩笑,但凯茨知道他是认真的。
“嗨,傻B,你如果不想让我的拳头跟你的肚子亲热,最好一边呆着去,别在我这儿撒酒疯!”
对面说错话的这位算识相,他说:“好好。”然后他的眼光放低,移到了自己的酒杯上。没事了。有人给凯茨塞了一杯啤酒,她想说自己正在戒酒,但转念一想,此刻这样说极不合时宜,就把酒干了。
比利坐在几张椅子之外,还是有些不太对劲。凯茨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莫伊拉打电话。她猜莫伊拉打电话找她只是为了再安排出去吃饭。
“嗨,比利,莫伊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她看见他的脸色一变、当他举起杯子致意时,他的脸躲到了杯子后面。
“噢,我操!”有人对自己的邻座大骂,接着一张椅子飞了起来。当凯茨缓过神来看过去时,比利正将那杯啤酒一饮而尽,准备溜走。她拦住了他。
“你答应请我喝一杯的。”她说。
“我该回去了。”
“这不费什么时间。”凯茨说。他哪儿也去不了。“我要一杯杜松子酒。里头加双倍的酒。”
比利的肩膀垂了下来,但是他还是尽职地去了吧台。他离开的时候,凯茨侧身到了格里菲斯的身后。
“吉姆,我一会儿要跟你说句话,你先别走。如果你听话,我保证不把你交新女朋友的事儿告诉给这些小伙子们。”
吉姆点点头。
“好孩子。”凯茨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凯茨转过身来,比利端着半品脱啤酒和给凯茨的杜松子酒从吧台转了过来。他冲另一个吧台努努嘴。凯茨走了过去。两个人坐下来时,比利问:“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她说,“你呢?”
他的身子一下就僵硬起来。动作不很大,但已经够明显的了。他耸了耸肩,尽力想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凯茨对他太了解了。
“遇上麻烦了,比利?”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酒,又抬起头来:“我不知道。莫伊拉说什么了?”
“我还没跟她聊。我本来今天下午要给她回电话,但是我当时在给南安普敦打电话,竭力想阻止皇家检察官别把另一起案子再给搞砸了。”
“那你还没有跟她通过电话了?”
“没有。”
“是这样,啊。”他抿了一口酒。尽量不与凯茨的目光接触。
“我有手机,比利。我现在就能给她打。”
“别。”他说。
“这么说真有麻烦了?”
“没有。”他说,“我控制住了自己。”
“这还不叫麻烦?”
“我爱莫伊拉,你知道的,凯茨。还有小坦蒂。是这起案子……”
凯茨把自己的手机打了开来。
“好了,我说。”比利说,“莫伊拉,我差点打了她。”
91
“弗拉德!”
他们同时抬起头,看见格里菲斯红着脸在找他们。看见他们后,他走了过来。
“弗拉德,你说过就一句话。”他用手指着吧台的方向,想让凯茨跟他过去。“但是我今天得早点走。我和詹妮斯,我们俩儿,今天晚上要一块出去,我们找人看孩子。
凯茨看着比利,比利往后一仰,靠在椅子里。
她转过身看着格里菲斯说:“我今天没看见安琪尔。”
“你是不是被他的小卷毛迷住了?”
“滚你的蛋。”
“他打电话说病了,食物中毒什么的。”
“他妈的!”
“出什么事了?你把内裤忘他车里了。”
“你一点也不幽默,吉姆。他借了我50英镑,我想找他还钱。”
“我这儿有些零钱,你要多少?”
“我需要50。”
“噢。”吉姆说。
“你去过他那儿吧?他住哪儿?我要带一瓶酒到他那儿去,掏光他的钱包。”
“凯莫弗德大街,我不记得门牌号了。刚粉刷过的房子,有蓝有白的。他住在一层。你肯定你们俩之间没什么?”
凯茨嫣然一笑:“吉姆,有你在我为什么还要找他?”
“多多益善嘛。”他厚着脸皮说。
然后他转身走了,凯茨转过身。
92
凯茨回了瓦莱丽的家,这是恋爱中的女人常作的事。瓦莱丽在家,正在做文字工作,他的东芝手提电脑开着,屋里响着芭芭拉·史翠珊的歌声。她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说她去煮些咖啡。“晚饭吃什么?”她问。瓦莱丽说:“什么也没有。”听到这个,她将身子探出厨房问他那去哪里吃。离汤姆住所最近的意大利餐馆是多纳泰洛,离他们最近的是阿曼多。
她笑着问:“你想不想跟汤姆和旺达一起出去吃饭?”
瓦莱丽回答说如果他们不胡说八道就行。
凯茨拨了探长汤姆的电话,铃响了五六遍,凯茨都准备放下话筒了,那边才传来汤姆的声音。在旺达公开进入他的生活以前,这种情况在他身上是极少见的。
“麦金尼斯。”
“汤姆,是我凯茨。我想……”
他很累,刚回来,旺达正在淋浴。
“我很高兴,汤姆,而且瓦莱丽也从来没有真正和旺达坐一坐,大约……”
“过两分钟给你打电话。”他说。
“八点半!”她对瓦莱丽说,“不知道哪儿,汤姆说他订好座给我们打电话。你该认识一下旺达了,是吧?”
瓦莱丽正在敲键盘:“弗拉德,我只是遵命行事。”
“那你给我擦背,5分钟?”瓦莱丽的电脑嘀嘀地响了。
她把咖啡放在他身边,端着自己的进了卧室。
她这个星期跑得不够多,但是感觉还好。这要么是这件案子让她兴奋,要么是戒酒的成效。不管什么原因,她感到浑身充满了活力。她开始脱衣服。
工作了一天,她感到自己都发霉了。身上还散发着酒吧里香烟的气味。她需要好好冲个澡。当她站在喷头下,温暖的水流冲过她的身体时,她想起了蝙蝠侠和罗宾。她摇摇头,眼前出现了约翰街那间询问室,眼前的玻璃门让她仿佛看见小吉姆·布莱特正透过玻璃看着她的眼睛。
她漫不经心地抹着香皂,脑子里浮现出好些双重人格的角色,比如海德先生、超人、蜘蛛人、克拉克·肯特、还有谁?对了,还有旺达·戈达德,她太善于装成不同的角色了,以致搞得自己都有点神经质。没准她可以教自己点鬼点子什么的。
她正想着杰克·斯维特的事情,却听见瓦莱丽咳嗽着向门外走去。她一直在用香皂擦自己的下身,瓦莱丽的声音让她心里一动。
她喊起来:“汤姆斯!”
他从卧室里应着:“什么?”
“我的背,你答应了,汤姆斯!你说过5分钟,汤姆斯!但是你最好把衣服脱了,我里面很滑!”
接着她看见他站到了玻璃门外,脸色非常好。
93
阿曼多餐馆又暗又小,散发着大蒜的味道。与之相比,多纳泰洛就敞亮得多。
凯茨坐在旺达旁边(她今天晚上扮演的就是旺达),汤姆的对面。瓦莱丽做了主人,给大家点酒水。
当蒜蓉面包端上来时,凯茨提起了安琪尔·斯维特请病假的事儿。麦金尼斯说他知道,但是猜他只不过不想把又一天耗在漫无目的的家访活动中。鱼端上来了,麦金尼斯喝着自己的第三杯威士忌,凯茨开玩笑说安琪尔装病。
汤姆笑了:“他不可能知道雷·詹姆斯就要在码头的架子上出现了,对不对?”
“他需要一个妻子,我觉得。得有人照料他。
麦金尼斯扫了一眼瓦莱丽,他正被旺达的一个笑话逗得开怀大笑。然后说:“我想你不会想献身吧,弗拉德?你知道他离婚了?”
“是的。他告诉过我。尺月份,对不对?”
“1989年1月份。”
凯茨表情很迷惑:“他说他9个月前失去了她。”
“是的,她9个月前去世了。”
“去世了?”
“嗯,他……”麦金尼斯刚想说,又停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凯茨立即就意识到了:
“对不起,先生,我并不想瞎打听的,而且我也不想让您犯错误,我不该问。”
她招呼一个侍者,指了指汤姆的杯子。同时,罪恶感这一天是第二次在她的心头泛起,但她轻而易举地就把它压了下去。凯茨根狡猾。
“法医在架子上荡来荡去,好不好玩?”她轻声说。
“迪克·兰告诉我,他的脸吓得跟白纸一样。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自负的傻瓜怎么出丑。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恐高症,而且还不会游泳。”
“你听见了吗,瓦莱丽?巴黎士码头上的那个医生?”
瓦莱丽正凑在旺达跟前讲话,他摆摆手。然后他哈哈笑了,扭过头看着凯茨:“你刚才说什么,亲爱的?”
“噢,没什么。”凯茨说,“我们刚才在谈xxxx短小的事儿,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
94
星期六的早晨,警察局里的忙乱不亚于平时:12张桌子,20个侦探在打电话,20根手指捂着耳朵,20个人在重复:“对不起,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对不起,谁能让我休息一下?”
所有机关,所有人,方方面面,都在进行联系、布置,核查某某的住处,拘留问话,找寻某某……约翰街警察局就像一个蜂房,嗡嗡声响成一片。
凯茨到了下午1点已经喝下了第7杯咖啡,也重复了无数遍:“早上好,我是探员凯瑟·弗拉德,约翰街布莱顿……”她的头像周围的环境一样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兰探长发话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得回家吧?”
是的,先生,我得回家,但是回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家干什么呢?
昨天晚上,你们做爱,疯狂地做爱。你们互相逃逗,你咯咯笑个不停。你们还在身上洒了爽身粉,仔细揉擦,直到全身光滑如油。激情让你暂时忘却了种种烦恼,但那并不能长久。
现在呆在愤怒的葡萄酒吧里,你想用酒精为你放松上午绷紧的神经。
有人又递给你一杯啤酒,你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抬头一看,是上午一起加班的同事。你们现在可以说是同舟共济,共同陷在这桩血腥的案子里了。
你喝着,喝着,一杯威士忌酒又下了肚。你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突然之间,你想起来你到现在只吃了两包薯条。再一看,已经下午3点,你的头晕晕乎乎。就在这迷醉之间,你还是能清醒地意识到别人都有一个家可以回,而你却没有,因为瓦莱丽今天必须去参加一个汽车拍卖会,以及种种其他琐事。
你觉得无趣,站起身付过帐准备离去。你想起了警长泡泡斯维特。
泡泡!多好玩的外号!
外面阳光灿烂。离开之前你跟比利打了招呼,还给莫伊拉打了电话。你答应她做小坦蒂的教母。你说:“莫伊拉,如果,如果,莫伊拉,如果谁敢动坦蒂一手指头,我就杀了他。我就杀了他,如果……莫伊拉。”你的舌头有些硬了。
你喝了至少3扎啤酒,两份威士忌。看看阳光下的人们,你觉得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问题,都在做错事。以前你喝过比这还多的酒,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安琪尔!这王八蛋住在凯莫弗德街。带一瓶酒去看他吧?叫他“泡泡”,问他为什么说他刚离婚,而实际上他妈的都离了那么多年了。他失去了那个女人是因为她自杀了!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你那样说,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