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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  高祖诸子

列传第四 高祖诸子

隐太子建成 卫王玄霸 巢王元吉 楚王智云 荆王元景 汉王元昌 酆王元亨 周王元方 徐王元礼 韩王元嘉 黄公讠喿 彭王元则 郑王元懿 霍王元轨 虢王凤 道王元庆 邓王元裕 舒王元名 鲁王灵夔 江王元祥 密王元晓 滕王元婴高祖二十二子:窦皇后生建成、太宗皇帝、玄霸、元吉,万贵妃生智云,莫嫔生元景,孙嫔生元昌,尹德妃生元亨,张氏生元方,郭婕妤生元礼,宇文昭仪生元嘉及第十九子灵夔,王才人生元则,张宝林生元懿,张美人生元轨,杨美人生凤,刘婕妤生元庆,崔嫔生元裕,小杨嫔生元名,杨嫔生元祥,鲁才人生元晓,柳宝林生元婴。

隐太子建成小字毘沙门。资简弛,不治常检,荒色嗜酒,畋猎无度,所从皆博徒大侠。

隋末,高祖被诏捕贼汾、晋间,留建成护家,居河东。高祖已起兵,密召与元吉赴太原,隋人购之急,从间道至,授左领军大都督,封陇西郡公。引兵略定西河,从平京师。唐国建,为世子,开府置官属。又迁抚军大将军,为东讨元帅,将万人徇洛陽,授尚书令。

高祖受禅,立为皇太子。诏率将军桑显和击司竹群盗,平之。凉州人安兴贵杀李轨,以众降,诏趣原州应接。建成素骄,不恤士,虽甚署,昼夜驰猎,众不堪其劳,亡者过半。帝欲其习事,乃敕非军国大务听裁决之。又以李纲、郑善果为宫官,参谋议。稽胡刘屳成寇边,诏建成进讨,破之鄠州,斩虏千计,引渠长悉官之,使还招群胡。屳成与它大帅降,建成畏其众,绐欲城州县者,使降胡操筑,陰勒兵杀六千人,屳成奔梁师都。尝循行北边,遇贼四百出降,悉馘其耳纵之。

中允王珪、洗马魏征以帝初兴,建成不知谋,而秦王数平剧寇,功冠天下,英豪归之,陰许立为皇太子,势危甚。会刘黑闼乱河北,珪等进说曰:“殿下特以嫡长居东宫,非有功德为人所称道。今黑闼痍叛残孽,众不盈万,利兵鏖之,唾手可决,请往讨,因结山东英俊心,自封殖。”建成遂请行。黑闼败洺水,建成问征曰:“山东其定乎?”对曰:“黑闼虽败,杀伤太甚,其魁党皆县名处死,妻子系虏,欲降无繇,虽有赦令,获者必戮,不大荡宥,恐残贼啸结,民未可安。”既而黑闼复振,庐江王瑗弃洺州,山东乱。命齐王元吉讨之,有诏降者赦罪,众不信。建成至,获俘皆抚遣之,百姓欣悦。贼惧,夜奔,兵追战。黑闼众犹盛,乃纵囚使相告曰:“褫而甲还乡里,若妻子获者,既已释矣。”众乃散,或缚其渠长降,遂禽黑闼。

帝晚多内宠,张婕妤、尹德妃最幸,亲戚分事宫府。建成与元吉通谋,内结妃御以自固。当是时,海内未定,秦王数将兵在外,诸妃希所见。及洛陽平,帝遣诸妃驰阅后宫,见府库服玩,皆私有求索,为兄弟请官。秦王已封帑簿,及官爵非有功不得,妃媛曹怨之。会为陕东道行台,有诏属内得专处决。王以美田给淮安王神通,而张婕妤为父丐之,帝手诏赐田,诏至,神通已得前,不肯与。婕妤妄曰:“诏赐妾父田,而王夺与人。”帝怒,召秦王让曰:“我诏令不如尔教邪?”他日,谓裴寂曰:“儿久典兵,为儒生所误,非复我昔日子。”秦府属杜如晦骑过尹妃父门,恚其傲,率家童捽殴,折一指。父惧,即使妃前诉秦王左右暴其父,帝不察,大怒,诘王曰:“儿左右乃凌我妃家,况百姓乎?”王自辨晓,讫不置,繇是见疏。帝召诸王燕,秦王感母之不及有天下也,偶独泣,帝顾不乐,妃媛因得中伤之,为建成游说曰:“海内无事,陛下春秋高,当自娱,秦王辄悲泣,正为嗔忌妾属耳。使陛下万岁后,王得志,妾属无遗类。东宫慈爱,必能全养。”乃皆悲不自胜。帝恻然,遂无易太子意。

突厥入寇,帝议迁都,秦王苦谏止。建成见帝曰:“秦王欲外御寇,沮迁都议,以久其兵,而谋篡夺。”帝浸不悦。

初,帝令秦王居西宫承乾殿,元吉居武德殿,与上台、东宫昼夜往来,皆携弓刀,相遇如家人礼。由是皇太子令、秦齐二王教与诏敕杂行,内外惧,莫知所从。建成等私募四方骁勇及长安恶少年二千人为宫甲,屯左右长林门,号“长林兵”。又令左虞候率可达志募幽州突厥兵三百内宫中,将攻西宫。或告於帝,帝召建成责谓,乃流志巂州。

华陰杨文干素凶诐,建成昵之,使为庆州总管,遣募兵送京师,欲为变。时帝幸仁智宫,秦王、元吉从,建成谓元吉曰:“秦王且遍见诸妃,彼金宝多,有以赂遗之也。吾安得箕踞受祸?安危之计决今日。”元吉曰:“善。”乃命郎将尒硃焕、校尉桥公山赍甲遗文干,趣兴兵。焕等惧,至豳乡白反状,宁州人杜凤亦上变。帝遣司农卿宇文颖驿召文干,元吉陰结颖,使告文干,文干遽率兵反。帝以建成首谋,未忍治,即诏捕王珪、魏征及左卫率韦挺、舍人徐师、左卫车骑冯世立,欲杀之以薄太子罪。乃手诏召建成,建成惧,不敢往。师劝遂举兵,詹事主簿赵弘智谏建成捐车服,轻往谢罪。乃诣行在所,未至,屏官属,径入谒,叩头请死,投身於地,不能起。帝怒,夜囚幕中,使兵卫守。会文干陷宁州,帝惊,以宫近贼,夜率卫士南趣,山行十馀里,明乃还宫。召秦王问计,对曰:“文干竖子耳,官司当即禽之,就使假刻漏之久,正须遣一将可办。”帝曰:“事连建成,恐应者众。尔自行,还,吾以尔为太子,使建成王蜀,蜀地狭,不足为变,若不能事汝,取之易也。”秦王率众趣宁州,文干为其下所杀,以其首降,执宇文颖送京师。秦王之行,元吉及内嬖更为建成请,封德彝亦陰说帝,由是意解,复诏建成居守,但责兄弟不相容,而谪王珪、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於远方。然怨猜日结。

建成等召秦王夜宴,毒酒而进之,王暴疾,血数升,淮安王扶掖还宫。帝问疾,因敕建成:“秦王不能酒,毋夜聚。”又谓秦王曰:“吾起晋陽,平天下,皆尔力,将定东宫,尔亟让,故成而美志。又太子立多历年,吾重夺之。观而兄弟终不相下,同在京师,忿阋且深。尔还洛陽行台,自陕以东悉主之,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王泣曰:“非所愿也,不可远膝下。”帝曰:“陆贾,汉臣也,犹递过诸子,况我天下主,东西两宫,思汝即往,何所悲邪?”王将行,建成等谋曰:“秦王得土地甲兵,必为患;留之京师,一匹夫耳。”因密使人说帝,言“秦王左右皆山东人,闻还洛,皆洒然喜,观其意,不复来矣”。事果寝。

俄而突厥寇边,太子荐元吉北讨,欲因其兵作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等劝秦王先图之。王乃密奏建成等与后宫乱,因曰:“臣无负兄弟,今乃欲杀臣,是为世充、建德复仇。使臣死,虽地下,愧见诸贼。”帝大惊,报曰:“旦日当穷治,而必早参。”张婕妤驰语建成,乃召元吉谋,曰:“请勒宫甲,托疾不朝。”建成曰:“善,然不共入朝,事何繇知?”迟明,乘马至玄武门,秦王先至,以勇士九人自卫。时帝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入。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遽反走,秦王随呼之,元吉引弓欲射,不能彀者三。秦王射建成即死,元吉中矢走,敬德追杀之。俄而东宫、齐府兵三千攻玄武门,闭不得入。接战久之,矢及殿屋。王左右数百骑至,合击之,众遂溃。帝谓裴寂等曰:“事今奈何?”萧瑀、陈叔达曰:“臣闻内外无限,父子不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建成、元吉自草昧以来,未始与谋,既立,又无功德,疑贰相济,为萧墙忧。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立为太子,付军国大务,陛下释重负矣。”帝曰:“此吾志也!”乃召秦王至,尉抚之曰:“朕几有投杼之惑。”秦王号泣不能止。

建成死年三十八。长子承宗为太原王,早卒;承道安陆王,承德河东王,承训武安王,承明汝南王,承义巨鹿王,皆坐诛。诏除建成、元吉属籍。其党疑惧,更相告,庐江王瑗遂反。乃下诏建成、元吉、瑗支党不得相告讦,由是遂安。太宗立,追封建成为息王,谥曰隐,以礼改葬,诏东宫旧臣皆会,帝於宜秋门哭之,以子福为后。十六年,追今赠。

宇文颖者,代人。自李密所来降,为农圃监,封化政郡公。性贪昏,与元吉厚善,故豫文干谋。事败,帝责曰:“朕以文干叛,故遣卿,乃同逆邪?”颖无以对,斩之。

卫怀王玄霸字大德。幼辩惠。隋大业十年薨,年十六,无子。武德元年,追王及谥,又赠秦州总管、司空。以太宗子泰为宜都王,奉其祀,葬芷陽。泰徙封越,更以宗室西平王琼子保定嗣。薨,无子,国除。

巢刺王元吉小字三胡。高祖兵已西,留守太原,封姑臧郡公,进齐国,总十五郡诸军事,加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帝受禅,进王齐,为并州总管。

初,元吉生,太穆皇后恶其貌,不举,侍媪陈善意私乳之。及长,猜鸷好兵,居边久,益骄侈。常令奴客、诸妾数百人被甲习战,相击刺,死伤甚众。后元吉中创,善意止之,元吉恚,命壮士拉死,私谥慈训夫人。

刘武周略汾、晋,诏遣右卫将军宇文歆助守。元吉喜鹰狗,出常载罝罔三十车,曰:“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夜潜出婬民家,府门不闭。歆骤谏,不纳,乃显表於帝曰:“王数出与窦诞纵猎,蹂民田,纵左右攘夺,畜产为尽。每射於道,观人避矢以为乐。百姓怨毒。不可与共守。”有诏召还。元吉密讽民诣阙请,乃得归。武周以五千骑屯黄蛇岭,元吉使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寇,达辞兵少,强之,至则尽没。达怒,导武周陷榆次。元吉保祁,贼急攻之,遁还并州,贼张甚。元吉绐司马刘德威曰:“公以老弱守,吾率锐士拒贼。”因赍宝物、携妻妾夜出,委军奔京师,并州陷。帝怒,自是尝令从秦王征讨,不复颛军矣。

寻授侍中、襄州道行台尚书令、稷州刺史。秦王围东都,窦建德来援,王以精骑逆战,留元吉、屈突通守,而世充易之,辄出兵,元吉设伏劫之,斩首八百级,禽其将。东都平,拜司空,赐衮冕服、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黄金二千斤,与太子、秦王得三炉铸钱。累进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

时秦王有功,而太子不为中外所属,元吉喜乱,欲并图之。乃构於太子曰:“秦王功业日隆,为上所爱,殿下虽为太子,位不安,不早计,还踵受祸矣,请为殿下杀之。”太子不忍,元吉数讽不已,许之。於是邀结宫掖,厚赂中书令封德彝,使为游说,帝遂疏秦王,爱太子。元吉乃多匿亡命壮士,厚赐之,使为用。元吉记室参军荣九思为诗刺之曰:“丹青饰成庆,玉帛礼专诸。”元吉见之,弗悟也。其典签裴宣俨免官,往事秦府,元吉疑事泄,鸩杀之。自是人莫敢言。秦王尝从帝幸元吉第,伏护军宇文宝寝内,将以刺王,太子固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於我何害?”

突厥郁射设入围乌城,建成荐元吉北讨,乃多引秦王府骁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与行,又籍秦府精兵益麾下。帝知之,不能禁。元吉承间密请害秦王,帝曰:“是有定四海功,杀之无名。”元吉曰:“王昔平东都,顾望不即西,散金帛树私惠,岂非反邪?”帝不应。太子与元吉谋:“兵行,吾与秦王至昆明池,伏壮士拉之,以暴卒闻,上无不信。然后说帝付吾国,吾以尔为皇太弟,而尽击杀叔宝等。”率更令王晊密以谋告秦王,王召僚属谋,皆曰:“元吉戾很,使得志,且不能事其兄。往者护军薛宝以元吉字合之,其文成‘唐’,元吉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为乱未克,已复倾夺,大王不蚤正之,社稷非复唐有。”秦王由是定计。

死年二十四。子承业为梁郡王,承鸾渔陽王,承奖普安王,承裕江夏王,承度义陽王,并伏诛。贞观初,改葬,追爵海陵郡王及谥。后改封巢,以曹王明嗣。

楚哀王智云初名稚诠。善射,工书、弈。隋大业末,从建成寓河东。高祖初,建成走太原,吏捕智云送长安,为陰世师所害,年十四。武德元年,追王及谥。

母万贵妃,性恭顺,为帝所礼,宫中事一一咨决。

三年,以太宗子宽为嗣,又赠凉州总管、司徒。宽早薨,国除。贞观二年,复以济南公世都子灵龟嗣,历魏州刺史,为政威严,盗贼不发;凿永济渠,通新市,百姓利之。薨,子福嗣,降为公。卒,子承况嗣,神龙中为右羽林将军,同节愍太子死於难。

荆王元景,武德三年始王赵,与鲁、酆二王同封。贞观初,累迁雍州牧。十年,徙封荆。

明年,诏荆州都督荆王元景、梁州都督汉王元昌、徐州都督徐王元礼、潞州都督韩王元嘉、遂州都督彭王元则、郑州刺史郑王元懿、绛州刺史霍王元轨、虢州刺史虢王凤、豫州刺史道王元庆、邓州刺史邓王元裕、寿州刺史舒王元名、幽州都督燕王灵夔、苏州刺史许王元祥、安州都督吴王恪、相州都督魏王泰、齐州都督齐王祐、益州都督蜀王愔、襄州刺史蒋王恽、扬州都督越王贞、并州都督晋王治、秦州都督纪王慎所任刺史并功臣令世世袭。会长孙无忌等固让,遂废不行。徙鄠州。永徽初,进位司徒,赐实封至千五百户。

房遗爱谋反,坐子则与往还系狱。时吴王亦抵罪,高宗谓大臣曰:“朕欲从公丐叔及兄死。”兵部侍郎崔敦礼曰:“陛下虽申恩,不可诎天下法。”遂赐死。久之,追封沈黎王,以渤海王奉慈子长沙嗣,降为侯。神龙初,复王爵,以孙逖嗣。薨,无子,国除。

汉王元昌,初王鲁,累迁梁州都督,后徙封汉。有勇力,善骑射。数触轨宪,太宗手诏诲督,乃怨望,附太子承乾,通馈谢。来朝京师,宿东宫,尝有丑语;又见帝侧有宫人善琵琶,乃曰:“事成幸赐我。”承乾许之,割臂血盟。事败,帝弗忍诛,欲免死,高士廉、李勣等固争不奉诏,乃赐死,国除。

酆悼王元亨,贞观二年,授金州刺史,之籓,太宗怜其幼,思之,数遣使为劳问,赐金盏以娱乐之。六年薨,无子,国除。

周王元方,武德四年始王,与郑、宋、荆、滕四王同封。贞观三年薨,无子,国除。

徐康王元礼性恭畏,善骑射。始王郑,即授郑州刺史。后徙王徐,迁徐州都督。为绛州刺史,有治名,玺书劳勉,实封至千户。永徽中,加司徒,兼潞州刺史。薨,赠太尉、冀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三子,茂为淮南王,馀爵公。

茂险薄无行。初,元礼疾,姬赵有美色,茂逼蒸之,元礼切责,茂恚,屏侍卫药膳,曰:“为王五十年足矣,何服药为?”以不食薨。茂嗣。上元中,事泄,流死振州。

神龙初,以茂子璀嗣,开元中,为宗正员外卿。薨,子延年嗣。拔汗那王入朝,延年将以女嫁之,为右相李林甫劾奏,贬文安郡别驾,终馀杭司马,国除。永泰初,延年婿黔中观察使赵国珍言诸朝,诏以其子讽嗣王。

韩王元嘉字元嘉。始王宋,后改王徐,为潞州刺史。母昭仪,宇文述女也,宠於高祖,既即位,欲立为后,固辞。元嘉以母宠故,特为帝爱,后出诸子无及者。在潞时,年十五,闻太妃病,涕泣不食。居丧毁甚,太宗数尉勉。少好学,藏书至万卷,皆以古文字参定同异。与弟灵夔友爱,燕见终日如布衣礼,闺门修整,当世称之。

贞观九年,更封韩,迁滑州都督。高宗末,为泽州刺史。武后得政,进授太尉,徙定州刺史,以霍王元轨为司徒,舒王元名为司空,滕王元婴开府仪同三司,鲁王灵夔太子太师,越王贞太子太傅,纪王慎太子太保,外示尊宠,而内将图之。

垂拱中,元嘉徙绛州刺史,与子譔及越王子冲纠合宗室同举兵,未发。会武后诏宗室朝明堂,元嘉遣使告诸王曰:“大享后,太后必尽诛诸王,不如先事起。不然,李氏无种矣。”乃为中宗诏,督诸王发兵。冲即以兵五千攻济州,而诸王仓卒兵不至,遂败。元嘉至京师,谋泄,后逼令自杀,年七十。诏改氏元嘉、鲁王、越王为“虺”。

元嘉六子。训,颍川王,蚤卒。谊,武陵王。谌,上党公。譔,黄公,工为辞章,孟利贞尝称其文曰:“刘邻之、周思茂不过也。”出为通州刺史,辞疾归,且谋虑越王也。谌通音律,历杭州别驾,与譔俱死。时籍没者众,惟冲、譔家书为多,皆文句详正,秘府所不及。神龙初,追复元嘉爵士,以第五子讷嗣。薨,子叔璩嗣,历国子司业。薨,子炜嗣。建中中,改王郓。后懿宗以郓王即位,复改嗣韩王云。

彭思王元则字彝。初王荆,出为婺州刺史。贞观十年徙王,为遂州都督,以冠服奢僭免。久之,为澧州刺史,更折节厉行。薨,赠司徒、荆州大都督,陪葬献陵。高宗登望春宫,过其丧,哭之恸。

无子,以霍王子绚嗣,龙朔中,封南昌王。薨,子志暕嗣,开元中,为宗正卿。

郑惠王元懿,始王滕,贞观中,出为兗州刺史,徙王,厉郑、潞、绛三州刺史,实封千户。喜经术,数断大狱,务宽平,高宗嘉之,玺诏褒锡。薨,赠司徒、荆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十子,长子璥嗣王,为鄂州刺史。薨,子希言嗣,开元中,为右金吾大将军,再为太子詹事。弟察言,生二子,曰自仙。自仙为楚州别驾,生夷简。为陈留公,生宗闵。璥弟琳,安德郡公,生择言,择言生勉。勉、宗闵、夷简皆位宰相,别有传,时称小郑王后,亦曰惠郑王后,以别郑王亮云。

霍王元轨,武德六年始王蜀,与豳、汉二王同封,后徙吴。多材艺,高祖爱之。

太宗尝问群臣曰:“朕子弟孰贤?”魏征曰:“臣愚不尽知其能,唯吴王数与臣言,未尝不自失。”帝曰:“朕亦器之,然卿以为前代孰比?”对曰:“经学文雅,汉河间、东平也。至孝行,曾、闵不能过。”帝由是遇益厚。诏纳征女为妃。尝从猎,遇群豕,帝使射之,筈不虚彀,豕为尽。帝抚其背曰:“尔艺过人,顾今无所施。方天下未定,得若岂不用乎?”

贞观七年,为寿州刺史。高祖崩,去官,毁瘠甚,服除,遂菜食布衣终身,至忌日,辄累昼不食。十年,徙王,历绛、徐、定三州刺史,实封至千户。所至闭阁读书,以吏事委长史、司马。谦慎未尝与物忤。数引见处士刘玄平,为布衣交。或问王所长於玄平,答曰:“无长。”问者不解,玄平曰:“人有短,所以见长。若王无所不备,吾何以称之。”

突厥寇定州,元轨令开城门,偃旗帜,虏疑,不敢入,夜遁。州人李嘉运潜结贼,诏穷诛支党,元轨以寇近且强,人心危,但杀嘉运,馀无所诘,因自劾。帝喜曰:“朕固悔之。非王之明,几失定州矣。”

王文操者,与贼战,败,二子凤、贤更以身蔽父,得全,二子死。县抑不为言,元轨廉知之,遣使员祭,上其事。诏赠凤、贤朝散大夫,旌礼其闾。

元轨每朝,数上疏陈得失,多所裨正,帝尊重之,有大事,常密驿咨逮。帝崩,与侍中刘齐贤同知山陵事。元轨淹练故事,齐贤叹曰:“是非吾等及已!”尝遣国令督封租,令请贸易取赢,答曰:“汝当正吾矣,反訹吾以利邪?”不纳。进司徒,出为襄、青二州刺史。越王败,坐尝通谋,徙黔州,槛车载至陈仓,薨。

六子,绪为江都王,纯安定王,馀皆爵为公。绪有名誉,为金州刺史,诛。神龙初,并复官爵,以绪孙晖嗣王,开元中,为左千牛员外将军。

虢庄王凤字季成。始王豳,为邓州刺史。俄徙王,历虢、豫、青三州刺史,实封千户。喜畋游,遇官属尤嫚。使奴蒙虎皮,怖其参军陆英俊几死,因大笑为乐。薨,赠司徒、扬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七子,长子翼嗣,为平陽王。薨,子寓嗣。寓无子,爵不传。次子茂融,以勇闻,垂拱中为申州刺史。黄公譔与越王谋举兵,倚以为助。时诏诸王公赴东都,茂融私问所亲高子贡,子贡报曰:“来必死。”乃称疾不朝,以俟兵期。及得越王书,仓卒不能应,僚属劝白其书,擢太子右赞善大夫,俄为党属所引,诛。

中宗更以凤孙邕嗣王,娶韦后妹,累迁秘书监,知陇右三使仗内诸厩。徙王汴。未几,韦氏败,邕杀其妻,送首於朝,议者鄙之。削爵,贬沁州刺史,不事。后复爵,还户二百,累还卫尉卿。薨,子巨嗣。

巨刚锐果决,略通书史,好属辞。天宝五载,出为西河太守。坐资给柳勣支党,贬义陽司马。明年,御史中丞杨慎矜得罪,其附离史敬忠与巨善,又坐免官,锢置南宾郡。召拜夷陵太守。

安禄山陷东京,玄宗方择将帅,张言巨有谋,可属大事。召至京师,杨国忠忌之,谓人曰:“小儿讵可使对天子?”逾月不得见。帝知之,召入禁中,对合旨,帝大悦,敕宰相与语,久不得罢,国忠怠,谓巨曰:“比来人多口打贼,君不尔乎?”巨曰:“谁为相公手打贼者乎?”乃授陈留、谯郡太守,摄御史大夫、河南节度使。明日谢,帝惊曰:“何摄为?”即诏兼御史大夫。巨奏:“方艰难时,贼多诈,有如陛下召臣,何以取信?”乃析契授之。

俄兼统岭南何履光、黔中赵国珍、南陽鲁炅三节度使事。时炅战数屈,诏贬为果毅,以来瑱代之。巨奏:“炅若能存孤城,功足补过,则何以处之?”帝曰:“卿随所处置。”巨至内乡,贼将毕思琛解围走,遂趣南陽,贬炅白衣从军,其暮,称诏复职。

京师平,拜留守,兼御史大夫。明年,拜太子少师,兼河南尹、东畿采访使。征乘牛之出入市者,斥所得佐用度,然稍自盗没。其妃即张皇后从女弟,内不睦。巨选爱县官备使令,妃亦引蒲博少年分党招货贿,桡政事。宗正卿李遵素私张,发巨赃事,贬遂州刺史。会段子璋反,道遂州,巨仓卒不知所出,即迎谒,为子璋所杀。

子则之,嗜学,年五十馀,尚执经太学,嗣曹王皋荐之。贞元二年,繇睦王府长史迁左金吾卫大将军。坐与从甥窦申善,贬昭州司马。

道孝王元庆,始王汉,后徙陈,出为赵州刺史。贞观十年,徙王,授豫州刺史,累实封千户。时诸王奉给薄於帝子,至数寠乏,大臣莫敢言。十八年,黄门侍郎褚遂良为太宗从容言之,不能行。高宗时,历滑州刺史,以治绩闻,数蒙褒赐。迁徐、沁、卫三州刺史。事母谨,及丧,请躬修坟墓,诏不听。薨,赠司徒、益州都督,陪葬献陵。

九子,诱为嗣,王临淮,为澧州刺史,坐赃削爵。更以次子询之子微嗣,终宗正卿。子炼嗣,广德中,亦至宗正卿。

邓康王元裕,贞观五年始王郐,十一年徙王。始王及徙,皆与谯、魏、许、密四王同封。累实封至千二百户。

好学,善谈名理,与典签卢照邻为布衣交。五为州刺史,迁兗州都督。薨,赠司徒、益州大都督,陪葬献陵。无子,以江王子广平公炅嗣。薨,子孝先嗣,开元中,为冠军大将军。

舒王元名,始王谯,后徙王。高祖之在大安宫,太宗晨夕使尚宫问起居,元名才十岁,保媪言:“尚宫有品当拜。”元名曰:“此帝侍婢耳,何拜为?”太宗壮之,曰:“真吾弟也!”及长,矜严疏财,未尝问家人生业。历五州刺史,实封至千户。

子豫章王亶,洛江州,有美政。高宗以元名善训子,手诏褒美。又欲授元名大州,辞曰:“臣忝属籍,岂以州郡为仕进资邪?”治石州二十年,数游山林,有高蹈意。垂拱中,徙郑州,境接东畿,诸王贵戚为刺史者纵家人暴百姓,元名至,一革之,为治廉威。进加司空。

武后时,亶为丘神勣所构,系诏狱死,元名坐迁利州,寻被杀。神龙初,诏复官爵,赠司徒。时少子鄅国公昭已卒,乃以亶子津嗣,开元中,为左威卫将军。薨,子万嗣。薨,子藻嗣。

鲁王灵夔,笃学,善草隶,通音律。初王魏,后王燕,为幽州都督。已而徙王,实封至千户。频历五州刺史,迁太子太师。垂拱元年,徙相州,坐与越王谋起兵,流振州,自杀。

子诜,为清河王,早夭。蔼为范陽王,知越王必败,白发其谋,得不诛。历右散骑常侍,为酷吏所害。神龙初,悉追复王爵,以蔼子道坚嗣。

道坚方严有礼法,闺门肃如也。七为州刺史,迁国子祭酒。开元中,选授汴州刺史、河南道采访使。州据水陆都会,前后刺史多渎利,唯道坚以清毅称。入为宗正卿。薨,赠礼部尚书。子宇嗣,从玄宗至蜀,为右金吾将军。宝应初,皇太子子封鲁王,更封宇为嗣邹王。弟道邃封戴国公,恭默自守,以修山东婚姻故事,数任清职,终尚书右丞。

江安王元祥,始王许,后徙王,四为州刺史,实封至千户。性庸遴,所至营财产无厌。时滕、蒋、虢三王皆贪暴,得其府官者恶之不愿行,故时语曰:“宁向儋、崖、振、白,不事江、滕、蒋、虢。”元祥魁大,带十围,食兼数人。韩、虢、魏亦鸿伟,然不逮也。薨,赠司徒、并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七子,为永嘉王,有禽兽行,诛死;皎为武陽王,馀皆爵公,武后时,多及诛。皎子丛,以幼流死岭表,葬南安,人号其冢为“天孙墓”。中宗立,以从子钦嗣王,又以皎封绝,更取弟子继宗嗣,既而以郡王不袭,降澧国公。

密贞王元晓,贞观中为虢州刺史,实封至千户。徙泽州。薨,赠司徒、扬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颖嗣,为南安王。薨,子勖嗣,早薨。神龙初,以颖弟亮养子昙嗣。开元五年,更诏元晓再从孙东莞郡公彻嗣,徙封濮陽郡王,历宗正卿、金紫光禄大夫。

滕王元婴,贞观十三年始王,实封千户。为金州刺史,骄纵失度。在太宗丧,集官属燕饮歌舞,狎昵厮养;巡省部内,从民借狗求罝,所过为害;以丸弹人,观其走避则乐;城门夜开,不复有节。高宗以书切责曰:“朕以王至亲,不忍致於法,今署下上考,冀愧王心。”

久之,迁洪州都督。官属妻美者,绐为妃召,逼私之。尝为典签崔简妻郑嫚骂,以履抵元婴面血流,乃免。元婴惭,历旬不视事。后坐法削户及亲事帐内之半,谪置滁州。起授寿州刺史,徙隆州,复不循法。隶事参军事裴聿谏正其失,元婴捽辱之。聿入计具奏,帝迁聿六品上阶。帝尝赐诸王彩五百,以元婴及蒋王贪黩,但下书曰:“滕叔、蒋弟不须赐,给麻二车,助为钱缗。”二王大惭。武后时,进拜开府仪同三司、梁州都督。薨,赠司徒、冀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十八人,长子修琦嗣,为长乐王,馀爵公。垂拱中,六人死诏狱。神龙初,更以少子修信子涉嗣,开元中,授左骁卫将军。薨,子湛然嗣,从玄宗至蜀,擢左金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