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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女娘娘是谁?

不少明清平话小说都分别提到有一位叫九天玄女娘娘的正宗神仙。九天玄女娘娘,俗称玄女、九天娘娘,为上古颇有名气的女神,也是道教信奉的一位超级女仙。她在民间很有影响。旧时南方一些僻野村镇,常见有玄女娘娘庙。现在,在海峡彼岸的台湾岛,仍保留有十三座玄女娘娘庙,玄女娘娘在那里有被称为“连理妈”的,“有大妈至九妈之九尊神像”(《台湾庙神传》),它分布在基隆、高雄、台中和云林等地。此处玄女娘娘不胫而走万里,甚至跨越海峡。其很大的知名度是依靠平话小说传布的。

明清平话小说有一种模式:作品里的英雄,当他落魄或失利、不得志时,往往有一位女仙托梦或露身赐见,伸出相助之手,给他无限的安慰和鼓励,而且还无报酬地送上一卷天书;这部天书放诸四海而皆准,每有疑难事宜,只要翻翻,就可以迎刃而解。这部天书的编印者,就是这位善于雪中送炭的九天玄女娘娘。最始见于本本的是金圣叹评定的第一才子书《水浒传》。此中写了几个神通广大的人和仙,如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但他充其量还只能算半仙,真正的神仙只有一个,那就是宋江的影子后台九天玄女娘娘。

这位根据《大宋宣和遗事》“九天玄女授天书”故事移植的九天玄女娘娘,无私地、高度信任宋江,是梁山水泊兴旺的图记。宋江一无卓绝的武艺,二非世代簪缨,却能以郓城县一个小吏坐上梁山第一把交椅(而这在等级社会又是极要紧的)很大程度就是有玄女娘娘面赠的天书。“宋星主,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为主全忠仗义,为臣辅国安民,去邪归正”(第四十二回)。由此使他人望尘莫及,为他稳坐领袖位置投上最重的一块法码。

玄女娘娘赠天书,把宋江送上了神坛,为梁山领袖作了定位定点。后来,当宋江粱山军征辽,为敌人“太乙混天象阵”所阻,也是全仗她老人家梦授破阵机宜,而化险为夷、大获全胜的。

罗贯中此后或同时写的《三遂平妖传》、无名氏《杨家将传》以及清人吕熊《女仙外史》、无名氏《薛仁贵征东》,都分别有九天玄女娘娘面授梦授天书的插曲。明清诸家平话小说里的这位女仙都因有天书与兵家武韬拉上了关系。大概是称为“娘娘”吧,这位九天玄女娘娘在庙宇中的主体造像,其打扮是明朝贵族命妇图式的,有《水浒》为证:头绾九龙飞凤髻,身穿金缕绛绡衣。兰田玉带曳长裙,白玉圭璋擎彩袖。脸如莲萼,天然眉目映云环;唇似樱桃,自在规模瑞雪体。犹如王母宴蟠桃,却似嫦娥居月殿。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象画难成。

九天玄女娘娘在这里是一位美丽、端正而又庄重,威严的一位女仙。这是传统文化环境圈里民众的玄女娘娘形象,也是现在已经定型的玄女娘娘造像。

可是,从神话学和历史学视角来看,颇有人对玄女娘娘持不同的看法。学者认为,在中国古神话里所称的“九天玄女‘并非是女仙,当然更难是什么”娘娘“。他只是一头大黑鸟(玄鸟)。这头大黑鸟是奉了天帝的命令,展翅翱翔由九天之上飞临人间红尘的。他产下的鸟蛋,不知怎的却让帝喾次妃贪吃了,由此生下了商的祖先契,”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史

记。殷本纪》)。因此《诗经。商颂。玄鸟》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被四方”。而这只大黑鸟就被殷商王朝尊奉为开山祖师了。

还有一说是,九天玄女是人首鸟身的怪物。《隋书。经籍志》录有一部《黄帝问玄女兵法》,记录了玄女下凡助黄帝战胜蚩尤事,“黄帝与蚩尤九战九不胜。黄帝归于太山,三日三夜,天雾冥。有一妇人,人首鸟形。黄帝稽首再拜,伏不敢起。妇人曰:”吾玄女也,子欲何问?‘黄帝曰:“小子欲万战万胜,万隐万匿,首当从何起?’遂得战法焉。”在这里,玄女已人化了。大概此说仍是由大黑鸟(玄鸟)嬗化而来,因为鸟能下蛋,所以伪托的《黄帝问玄女兵法》把它界定为雌性,而且想当然地把它由帝喾时期提到黄帝征蚩尤时期。

另据《山海经。大荒北经》称,黄帝因蚩尤请风伯、雨师助阵,他就向玄女(天女魃)求助,“黄帝乃下天女魃,雨止,遂杀蚩尤”。《山海经》说这位天女魃身着青衣,鸟身不得衣衫,看来她已完全人化了。古神话蕴含初民原始思维,所以这里的玄女娘娘虽涵盖鸟的图腾痕迹,但它毕竟是人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道教的本本所述,在这里,九天玄女娘娘并非无拘无束、至高无上的女仙。她只是太上李老君门下、王母娘娘属下的一位“高级干部”。黄帝大战蚩尤,不分胜负,“居数日,大雾冥冥,昼晦。玄女降焉。乘丹凤御景云,服九色彩翠之衣,集于帝前。帝再拜受命。玄女曰:”吾以太上之教,有疑可问也‘……玄女即授帝六甲六壬兵信之符,灵宝五符策使鬼神之书,帝遂率诸侯再战,……遂灭蚩尤于绝辔之野“。(宋张君房《云笈七签》卷一一四)。这大概是玄女娘娘纳入道门之始,这段文字虽仍胎自为黄帝助阵战蚩尤,但她却全是神仙味了,也就是九天玄女娘娘庙的美丽主神。

玄女娘娘因为出处虚渺,至今台湾也“有谓女蜗氏即九天玄女”(《台湾庙神传》)之说。此说当然混淆,但也反映了人们对她认知的多元。看来,九天玄女娘娘也就是神话、传说、文人创作的产物,按时空的变迁各自圆其说罢了。(盛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