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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戴聊天抱负略见

将这两支人马分拨已定,杜月笙利用戴笠淳安总部的无线电台,和上海徐采丞主持的地下电台通报,每天一次,他仍藉由徐采丞这条路线,遥遥指挥上海方面工作之推进,当时他彷佛有一种预感,觉得大举在即,事不宜迟,所以他对马祥生、杨顺铨、徐朴诚、马柏生诸人钉得很紧,他要徐采丞代为催促,并且转报各方面逐日组织联络的情形。译电拟稿的工作,胡叙五一个人忙不过来,杜月笙便命学生子朱品三在主持总务、交际、接待访客等事项之外,再腾出时闲来从旁协助。

当时正值炎夏,可是淳安的气侯,多半午间闷热,早晚却很凉爽,比较四川盆地,山城重庆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溽暑难耐,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着实舒适多多。西庙清幽宁静,亦城亦廓,空气尤其清新,使得杜月笙的气喘毛病,大大的为之减轻。毛病不发,体力转强,精神也颇为振作,杜月笙虽然常日忙碌紧涨,心情则始终相当愉快。

另一方面,陆京士、曹沛滋一行秘密接运上海工人,到雄村接受战鬪训练的工作,需要杜月笙指导协助之处颇多,因此,当七月二十五日,陆曹领导的此一部门工作人员,一同北上安徽屯溪雄村,假当地的一座曹家祠堂,筹备成立训练班。在筹备时期,陆京士和曹沛滋仍然不时仆仆风麈于屯─淳道上,向杜月笙或戴笠面请教益,要求支持。杜月笙对训练班派人潜入上海,征集爱国工友,也曾在掩护、交通、联络等方面尽力指点协助。陆、曹等人来到淳安,倘若戴笠不在,军统方面诸多事宜,他更或则传话,或则代作决定,在这一段时期,杜月笙和戴笠并肩作战,协力同心,比往先更见亲密,一时颇有杜戴一体全无畛域之概。

杜月笙自迁入西庙,一住四十五天,他推辞外间一切的应酬交际,而一心一意指挥上海方面的地下组织,密谋策应盟军。戴笠和梅乐斯则每每清晨大早便不见踪影,要到晚餐时分,方始疲累不堪的归来,杜月笙知道他们二位,是因为北起安微屯溪,南抵福建长汀,中美情报单位,以及忠义救国军的单位、基地太多,他们必须东奔西走,视察督导,日复一日,杜月笙便自然而然的代他们担负起坐镇总部,肆应一切的重责,于是,他更其日夜镇守,足不出户。却是有一点,无论杜─戴─梅之间关系如何亲密,友谊怎样挚切,戴、梅二人每天要到什么地方去,将在什么时候回来,以及前往看些什么,做些什么?倘若戴笠和梅乐斯不提,杜月笙在朝夕相处两三个月间,确确实实能够做到绝不过问一句。所以戴笠常常打趣的说,要杜先生担任一位高级情报主管,他也充份具备先天的条件,必可做得胜任愉快。

每当夕阳西下,或者更深人静,戴笠远行归来,回到西庙,倘若杜月笙还没有睡着,戴笠一定会和他同桌进餐,抑或乘凉谈天。戴笠精力充沛,谈风素健,杜月笙虽然体质嫌弱,却是闲聊起来也非弱者。两位老板谈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他们的幕僚人员多伴在座相陪,洗耳恭听,戴笠经常都在勉励大家献身为国,效忠领袖,又爱谈些立身处世的大道理,兴致来时,他便大谈其古今中外建筑之异同,评论何者为优,何者应该改进,彷佛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使他感到兴趣的话题。

戴笠认为最不合理,最不美观,最最需要改革的建筑物便在他自己的家乡─浙江江山。他说:江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风俗,死人的棺木概不入土,多半浮厝,因此到荒郊野外一看,累累然的砖砌浮厝星罗棋布,连绵不尽。他抨击这种浮厝的葬法既不雅观,尤且妨碍卫生,于是他发一个宏愿,抗战胜利,他要还乡从事建设,头一件事便是把浮厝葬法全面改良

临到杜月笙说话,他总是带几分感慨,有不尽忧郁,喟然的说日本军阀穷兵黩武所造成的罪孽,从长汀到淳安,沿途所见的庐舍为墟,民生凋疲,老百姓衣衫褴褛,三餐不继,苦得来「嗒嗒滴」,往往一县之中,大户人家没落了,中产阶级破了产,贫苦百姓填了沟渠,十里百里见不着几家人家有舒服日子过的。前几年在大后方还不觉得,这一次东南之行使他发现了极严重的问题,打胜了东洋人之后,对于衰败的城镇,和破产的农村应该如何救济?他认为这不是一朝一夕所可以解决的,将来还不知道要大家花多少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