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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行

杭州师范学院敞开了大门,迎面就是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新生入学。”明显可以看到,大道、湖滨,楼房内外,均被打扫一新。门口就有一群人,前面一排课桌,上面放着一块临时的牌子,上面写着:“新生报到处”。

马云带着一脸的阳光,揣着满腹的憧憬,一个人走进校门。

在这里,他如愿以偿,被分配到英语系成为一名英语专业学生。这简直是如鱼得水,马云的英语成绩遥遥领先,在班级中独占鳌头。这让他的信心再一次爆棚,他出席各种活动,流利的言辞、可以打动所有人的声情并茂的演讲,使他迅速蹿红于杭州师范学院。

人生真是一条长河,这河有时会遇到险滩,七折八回,让人望而却步;有时却会遇到开阔的河床,一江春水无尽泄下,无波无澜,顺利而坦荡。

进入杭州师院英语系的马云这一段“航程”是顺利而坦荡的,不久,他就在这所学院里崭露头角,英语考试前五,学习成绩优异。同时,他延续了自己乐于助人的一贯风格,因此,他的周围从来不缺朋友。信心、进步和友谊是成正比的,他更多地参加学生社团的活动,推动学生们的聚会、交流,而他活跃的身影也使自己享誉杭州师范学院,无形地增加了他在同学中的威信,这为他以后的发展奠定了一定基础。

苦尽甘来,大学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利,马云的心也重新填满了希望。

黄昏,他漫步于校园。玉皇山,古荡湾,教学楼,最后,他在一尊塑像前停了下来。

那塑像面向明媚的湖水,背依一片樱花林,凝眉注目之间神情十分严肃。小个子马云站到他的对面细细地端详那不动的双眸,端详这位杭州师范学院最受尊敬的导师之一。他的耳边情不自禁地响起了一段歌声:

人人人,代谢靡尽,先后觉新民。

可能可能,陶冶精神,道德润心身。

吾侪同学,负斯重任,相勉又相亲。

五载光阴,学与俱进,磐固吾根本。

叶蓁蓁,木欣欣,碧梧万枝新。

之江西,西湖滨,桃李一堂春。

这是杭州师范学院的校歌,它正是由马云眼前的这位大师谱曲的。这位大师名叫李叔同,他是一个造诣很深的艺术家,他谱写的曲调,恬静典雅、韵味悠长,居校期间,他由于人格高尚、学问高深,非常受学生们的爱戴。现在,杭州师范学院将他的塑像安放于此,也是出于要后人瞻仰先人,学习其精神之目的。

马云当然也知道,李叔同后来皈依佛门,法号弘一。也许,这在后来也影响了马云的境界,他退出江湖,师学太极,建立慈善不过是他49岁时的事情。正值华年,他从阿里巴巴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曾经引起极大的轰动。不过,这都是后话。在当时,马云还是风华正茂,一腔热血。

看着李叔同沉静的双眸,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响,马云感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现在,他的周围朋友云集,崇拜者众。眼前是灿烂的金光大道,未来虽然遥远但也很现实。从杭州师范学院毕业,以现在的成绩和学院的品评,他一定会得到一个很好的安排。

此刻,他来到弘一大师的塑像前除了瞻仰之意,还怀有另外一种心情。他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他是最早将西方油画、钢琴、话剧等引入国内的人物,为中西方的文化交流作出过突出贡献。当这些西方的舶来品进入古老的中华,荡开了国人的视野时,我们看到了世界与中国的不同。

马云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与很多老外有接触,除了在语言上受益,他的思想也受到了外来观念的冲击。直到现在,马云还是认为他所生活的周围一切都是最好的。可进入大学之后,他所接触的来自不同国度的文化、不同的理念,比他与语言本身的接触要更多。因此,面对李叔同这位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大师,他暗下决心,要出国考察一番。

那还是1979年,他在西湖之滨认识了一家澳大利亚人。这一家人由父母和两个孩子组成,两个孩子分别叫约翰(化名)和维克托(化名)。从南半球到北半球,从寒冷的严冬到炎热的盛夏,他们的心理温度也在升高。见到蹬了一辆破自行车的阳光大男孩,他们很高兴,齐齐地用英语喊道:“哈罗!”

其实,主动的还是马云,从12岁开始这几乎成了他的一项固定职业。看到这热情的一家人,马云心中就有了一种预感:很可能他们会成为非同寻常的朋友。接下来,马云和这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了令人愉快的3天。

这一家人来自澳大利亚这个太平洋上的巨大岛国。从冰天雪地来到阳光明媚的人间天堂,他们的心情本来就很愉快;见到一个会说流利英语的中国男孩,并且这个男孩愿意免费为其导游,他们更加兴奋。特别是两个孩子,很快地和马云成了朋友。

用完晚餐,黄昏的时光里,他们在酒店的院子里玩起了飞盘游戏。约翰站在一个圈子里,维克托也给自己加了一个圈,而马云找好距离也划了一个圈,他们抛飞盘和接飞盘。这有点儿杂技功夫的游戏,马云是注定第一。他眼疾手快,抛盘如电,接盘如絮。两个澳洲孩子看得眼花缭乱,一起大叫:“云、云,好样的,教我们!教我们!”

于是,马云不仅是孩子们的导游而且成了他们的飞盘教练。

孩子们的心是纯洁的,没有利益争夺的尔虞我诈,三个孩子的友谊非常真诚。

后来虽然离开了中国,但约翰和维克托并没有和马云断了联系,他们相互通信,切磋文学,交流学习心得。这一点,马云的英语特长帮了他的忙。

1985年,那对夫妇正式向马云发出邀请,邀请他到澳大利亚去度暑假。

马云也正有此意,他非常想实地考察一下外国人的生活,研究我们中国是先进的,还是有些落后;我们的国人的生活是最幸福的,还是与外国人存在差距的。于是,在一番准备之后,他踏上了飞往悉尼的国际航班。

当巨大的银鹰展开翅膀翱翔于浩瀚的太平洋上时,他的心情仍然处在忐忑和期待中。31天别开生面的暑期生活会是怎样的呢?会给他带来什么呢?

悉尼,像镶嵌于太平洋岸边的一块闪光的宝石渐渐映入马云的眼帘。蓝色的海洋、金色的沙滩、洁白的楼房,漂亮的太平洋之珠,马云来了!

当然,那个时候,他仅是一名学生。黄皮肤、黑眼睛,一件羽绒服,挺大的脑袋,眼睛里充满睿智的光。也许,他也是一块宝石,来自东方中国的宝石。只不过,当时他还没有闪光而已。

维克托和约翰双双到机场来迎接他,这时天冷,两人都是羽绒服牛仔裤,脚下一双休闲鞋。他们和马云握手,拥抱,十分的热情。随后哥俩一人牵着马云一只手,出了机场大厅,带他上了机场地铁线。

放眼悉尼,尽管严冬,温度却不是很低,大道上非常干净,人们穿戴也非常简朴。但人们脸上那股自信、悠闲,却是一眼可见。哥俩没有开车,不知道是没有车还是什么原因。马云心中暗道:听说有车是在这些所谓发达国家起码的生活条件,这哥俩怎么如此不堪?难道他们和自己是一个等级?

从地铁终点上来,维克托拉开了停车场上一个崭新的轿车门。记不得那是一辆什么牌子的车,但很新也很亮,是棕色的。

马云有些奇怪,他问道:“你们为什么把车停在这里?”

约翰回答道:“我们这里能坐地铁的从来不开车,这利于环保,节省能源。而且,地铁也方便得多。”

这段话印进了马云的脑海,原来如此!这也就是澳大利亚。在中国,有个朋友来开车相迎,那是面子。面子至关重要,什么环保,什么能源,在面子前都是毛毛雨,甚至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考虑这样的问题。

刚刚进入异国他乡,马云就发现了人类社会不同理念的碰撞。而且,他深以为然,牢记于心中。

第二天,维克托兄弟邀请他遍游悉尼。他们仍然没有开车,而是带他上了观光巴士。兄弟两个加上马云一共买了3张票,他们用这3张票乘坐巴士在任意一个站点下车,看过后,又重新上车。一天内,这3张票全部通用,不但在所有的观光巴士都可以使用,而且不受时间限制,既方便又实惠。这巴士由早上的8∶20到晚间的5∶20每隔20分钟一趟,在悉尼市内设26个站点,一天内悉尼风光几乎尽收眼底。

悉尼市人性化的设施,与市民和旅游者方便的理念,使马云的心灵被深深地触动。

31天的暑期,马云几乎融化在这蓝天绿地之中。真正撼动马云心灵的,不是中央海岸的旖旎风光,不是霍克伯里河如云的海鸥,也不是骏域谷风驰电掣的四驱电动车,而是澳洲人的自信、丰足和优裕。不可否认,发展中的中国比起富足的澳洲,差距巨大,但也正因如此,中国还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

这期间他还看了悉尼歌剧院里的交响乐表演,那宏大的场面,激荡人心的乐曲,让马云震撼。音乐是世界语言,他完全领略了其深刻的内涵。坐在剧场里,他又一次想起了李叔同,想起了至今仍然伫立于学院中心湖畔的那位学贯中西、誉满江南的老前辈。他那平静的双眸,其实蕴藏着多么深沉的睿智和期待:对于这位老前辈为什么将西方的文化介绍到中国,马云此刻终于明白了,明白了老前辈振兴中国的苦心。中国应该打开国门,接收先进的科学文化理念,接收先进的人文思想,融合东西方优点,使自身迅速地发展起来。

古老的中国需要一场前所未有的革新来激荡和改变固有的理念、传统,也许,颠覆是最好的改革。于是,“逆势而行”这四个字,升起于马云的脑海,久久不去。

打开外面的世界,原来如此精彩。

那一次澳洲之行,对青年马云认识世界的理念的形成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没有标准答案,但可以肯定地说,那个暑假他过得特别有意义。澳洲之行无疑大大拓展了马云的国际视野。

当然,他与澳大利亚朋友的友情也因此更上一层楼。约翰和维克托不但每年都会来中国,到马云的家中住上一段日子,而且,在马云困难的大学生活里,他们给了马云很多资助,这让马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