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当她从海面上冒出来的时候,手已经抓住快艇的舷了。
她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艇舱中全都挂着厚厚的布帘,在布帘的缝中,略有灯光透出,可见舱中是灯火通明,正有着人的。
她收起了那股绳子,将身子挂在舷上片刻,然后才慢慢地向上攀去,横着身子,上了快艇,在甲板上滚了一滚,滚到了舱旁边,才站了起来。
她缓慢地吁了一口气,紧贴着舱壁站着。她隐约可以听到舱中有人在交谈,而且她可以听出,在交谈着的人,正是用那种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木兰花慢慢地走着,到了舱门旁。
正好在这时,只听得一个人大声地讲着话,向旁门走来,同时听到了门球的扭动声,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人,貌相十分威武,他出来之后,在门口站了一站,有转头讲了一句话,才一摔手,将门“碰”地一声关上。
这时候,木兰花距离他,只不过两三呎远近,她伸手可以轻易地碰到那人!
木兰花陡地向前跨出了半步,右臂一伸,已经紧紧地勾住了那人的头颈,那人只发出了半下闷哼,便因为颈部被勒,而讲不出话来了。
那人双眼怒视着木兰花,木兰花立即又伸手,在那人的头顶上,重重地击了一掌。
那人双眼翻白,面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神情来,已经昏了过去。木兰花肯定他已昏了过去之后,便将之拖开了几步。
她冒险登上这艘快艇,最大的希望便是能俘虏一个人,而从这个人的口中,得知他们这些人的来历,她想不到自己的目的竟如此容易便达到了!
她将那人放在不容易被发觉的地方,又来到了挂在舷旁的一艘小艇旁边,将绳子拉松,然后,解下小艇,负着那人,和小艇一起落到了海中!
快艇上的人,显然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然破浪而去。而小艇在在海面之上,载沈载浮,过了一会,才稳定了下来。
而在那一段时间中,木兰花已将那人身上的一切,都搜了出来,这包括:一柄手枪——枪管是软的,可以随意屈曲,好象制图用的“蛇尺”一样。许多纸币,和一份护照——木兰花一看,便看出那是假护照。
木兰花将一切都拋到了海中,包括那柄武器,因为那武器她并不熟悉,而在两个人全没有武器的情形下,木兰花占着上风,这是十分明显的事。
然后,木兰花用手,掏起了海水,淋在那人的面上,不多久,那人便已醒了过来,那人一醒了过来,立时坐起了身子。
那小艇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救生艇,那人的动作太急骤了些,小艇几乎倾翻,木兰花忙道:“镇定些,我看你的泳术并不十分好,将救生艇弄翻了,只怕对你没有好处。”
那人面上的神情极其愤怒,但是随即恢复了冷静,他以纯正的英语道:“我已经是给俘虏了么?”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不幸的很,你的确已经是俘虏了。”
那人笑了起来,道:“小姐,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谁是谁的俘虏是很难确定的事,是不是?”
“的确是,但是你不妨以行动将我的话推翻。”木兰花笑着说。
那人以手加额,忽然失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就是木兰花小姐了,是不是?”
“想不到阁下竟知道我的名字,那么阁下是——”木兰花十分有礼地回答,像是正在一个大厅之中,开着酒会一样。
“阿尔法博士。”那人欠了欠身子。
“博士?”
“对的,柏林大学光学、电学博士,纽伦堡医学院医学博士,佛兰克福大学物理学博士。”
“原来博士是德国人?”
“对的。”阿尔法博士的态度,十分倨傲。
木兰花道:“刚才在快艇上,你讲的似乎并不是德国任何地方的话?”
“当然是,那是世界上还没有人会使用的一种语言,也是最先进的语言。”
“你可以告诉我,使用那些语言的人,在世上共有多少么?”
“不能,小姐,从现在起,我将绝不回答你所提的任何问题。”
“希望你能坚持到底!”木兰花冷冷地说。
救生艇在海上漂流着,直到天明,才发现远远地有一个孤岛。
木兰花向那个小岛一指,道:“博士,你可曾听过一个笑话么?”
“什么笑话?”
“预言家、音乐家和渔夫的故事?”
阿尔法博士瞪着眼,冷笑着,转过了头去。
“有一个哲学家又是音乐家的人,和一个渔夫一齐在垂钓——”木兰花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有学问的人向渔夫道:‘你懂哲学么?’渔夫回答说:‘不懂。’哲学家道:‘那你生命的三分之一没有了,你懂音乐么?’渔夫又回答道:‘不懂。’有学问的人深叹:‘那你另三分之一的生命也等于没有了。’就在这时,船漏水要沈下去了,渔夫问道:‘你会游水么?’哲学家摇头。渔夫道:‘那么你的生命整个完了。’这就是我的故事。”
阿尔法博士的脸色十分难看,道:“那一点也不好笑。”
“当然在你的环境来说,它自然不好笑,你有这么多博士的头衔,但如果你不会游水的话,那就到不了这个小岛,只好继续在海面上漂流下去。”
“哼,我利用我的科学知识,可以使海水变成平地,可以改造整个世界!”
“允许我再讲一个故事么,那是中国的民间故事。”
“哼!”博士愤然回答。
“从前有一个富豪,他出门从来也不带表,只是带着一只小铲子,他那只小铲子是宝贝,左掘金、右掘银,他有了这件宝贝,便等于遍地金银一样,身边当然用不着带钱了。可是有一天他去摆渡,船到中流,船家向他要一文摆渡钱,这是收摆渡钱的规矩,他拿不出来,而他那只可以掘土变金银的小铲子,也没有用处,因为船在河中央,他被逼得没有法子,就只好跳下河中去了。博士,你听明白了么?”
“你无非是说,我的一切知识在如今都是没有用的,我该听你的指挥,乖乖地做你的俘虏,是不是?”博士愤然反问。
“对的。”木兰花站了起来,“我准备泅水下去,你是愿意我将你击昏了之后带过去呢?还是就这样拉住我的身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