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之后立即镇定下来,如果陆南天要拘捕我,直接给我戴上手铐关进囚室就行了,何必要单独叫我到这儿来?但是以他顽固到近乎盲目的正义感,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和秦老大他们,我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他没说话,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瞪着。沉默了足有一两分钟,陆南天发现他根本无法对我造成精神压力,终于开口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向你保证也没有任何监控、录音设备,你可以畅所欲言。你接近秦化杰,是为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什么东西吗?”
我这才明白他跟我私聊的原因,他以为我在玩潜伏,他还是他,不可能变了性。我直接了当地说:“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他不是鬼影盗,你找错了人。”
陆南天眼光收缩,拍了一下桌子上的背包:“那么这个又怎么说?”
我平静地说:“是我干的,要坐牢还是要枪毙悉听尊便。”
陆南天脸现怒容,剑眉皱起,声音变得严厉:“你骗不了我,你是最近才加入他们的,在你加入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行窃了!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单独聊聊,你为什么要掩护他们,替他们顶罪?”
“既然你当我是朋友,就应该相信我的话,他们不是鬼影盗,也不是邪道妖人。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们花的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过着朴素的生活,他们拿的不义之财是用来帮助真正有困难的人,他们比任何自命正义的人都要高尚和值得尊敬!”
陆南天猛地站起,胸膛起伏,但狠狠喘了几口气后又压制住了怒气:“我相信你一定有原因的,说吧,为什么要掩护他们,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你受到他们的要胁?”
我耸了耸肩:“你看我像是受胁迫的样子吗?即使他们给我钱能够收买我吗?因为他们做的是善良、正确的事,所以我要支持他们,这叫公道自在人心!”
陆南天眉头紧皱,冷起了脸:“许承业同志,希望你的头脑能清醒一下,他们在盗窃,这是犯罪,你是在包庇罪犯!”
我毫不退让:“错误!警察同志,他们没有祸国秧民,没有谋财害命,只是把贪官污吏为富不仁者用不完的钱,拿一点点分给吃不上饭的人。这本来应该是你们做的事,你们没有做,他们代替你们做了,所以你们应该感到羞愧,应该把薪水给他们。”
陆南天气得快要吐血了:“你……难道你真的疯了,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犯法的事也能说得振振有词!”
我针锋相对:“他们没有犯法,杀土豪,斗地主,均田地,消除贫富差距,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进入共产主义社会,这不是你们的理想吗?你们的前辈不都是这样做的吗?谁敢说他们犯法了?现在你们忘了传统,反过来干了,是你们该好好反省了!”
陆南天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看了看,又关上了门低声说:“你疯了,真的疯了,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对了,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你好好想一想,假如是你的钱被人偷了,你有什么感受?”
“我如果有很多钱,乐意拿一点出来救济穷人,可惜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这也说明我不在是为自己利益。”我斜眼看了一下背包那边,那儿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小旋风,陆南天在盛怒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陆南天气得直跳脚:“我是在打比方,你再混蛋,也不能善恶不分吧?仇富心态是不对的,不是每一个富人都是靠非法暴富,更多人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发财致富,这跟以前土豪劣绅压榨穷人的钱在本质上是不同的,所以现在偷富人的钱是犯法的。”
“那么我只偷贪官、奸商、流氓恶棍的钱呢?他们的钱本来就是非法所得,拿他们一点钱等于是正义的制裁,是因果的报应,再把这钱给穷人,不是大快人心偕大欢喜么?”
陆南天真的怒了,剑眉一扬,怒吼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钱就是非法所得?谁给你权力劫富济贫了?我不管你偷谁的钱,偷盗就是犯法,就是在伤害别人,只要是触犯了法律,我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请便。”我无所谓地说,“你以为你是代表了正义,却不知道你的行为在扼杀最后的善良,你永远都达不到你的理想。既然你固执地认为法律就代表了正义,那就用法律作为标准来说话吧!”
“不可理喻!”陆南天用力拉开了门,朝着外面大吼,“来人,把他关起来!”
三四个警察飞快跑了过来,想要来抓我,我冷笑一声:“慢着,你们凭什么抓我?不是要讲法律吗?我犯了什么罪?”
“盗窃罪,数额巨大,性质恶劣!”陆南天严厉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法律不是要讲证据的吗?”
陆南天一个激灵,急忙跑到那公桌那边,迅速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倍,整个人愣住了。接着他把背包里面的东西往外拨,都是破纸团,把整个背包倒了个底朝天,倒出来的全是破纸、废纸。
我冷言冷语:“这么说警官先生是想用一些废纸当赃物陷害我了?还好有很多人亲眼看见,要不然我就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了。请问各位警察先生,他这种行为,从法律角度来说是不是犯罪了,要判几年?”
众警察目瞪口呆,陆南天怒吼:“不可能,这不可能,找到这个包的时候里面全是钱,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我说:“大家都看到了,包里面明明没有钱,是你在陷害我。如果曾经是钱,那一定是被你私吞了,恭喜你又多了一个私吞赃款的罪名。”
陆南天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揪住我胸前的衣服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一定是你搞的鬼,我知道你养有一个小妖精!”
我任由他抓着:“大家都看到了,警察打人了!陆南天,你又多一个罪名了,不知道总共要坐多少年牢?”
张灵凤、王诚钧等人闻声跑过来了,张灵凤急忙去拉陆南天的手:“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
陆南天松开了手,王诚钧把他推开:“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摊了摊手,很无辜地说:“我没有动手,是他动手,本来是一件小事情,他坚持要跟我讲法律,我只好跟他走法律途径了。”
陆南天急红了眼:“谁都不要废话,立即把他关起来,严加看守,还有医院里面那五个也全部抓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我也火了:“陆南天你给我等着,你要是敢乱来,看看谁把牢底坐穿,法律可不是你一个人定义的!张灵凤,麻烦你去城里给我请几个律师来,我要告他栽赃陷害,公报私仇,私吞赃款,在场的都是证人……”
几个警察扯了我往外走,我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把我关到了一个关押犯人的小房间。
刚才确实是柳灵儿把背包里面的钱调包了,一看到背包我就知道不妙,暗中问柳灵儿有没有办法,柳灵儿说可以办到,但是陆南天靠得太近了,会被他发现,所以我故意跟陆南天争吵引开他。
说实话,我不想跟陆南天撕破脸,也不敢成为全民公敌,这件事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有别人知道。可是他太顽固了,那么我也只能跟他死硬到底,我就不信没有了唯一的证据,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用意念问:“灵儿,你把钱藏在哪里了,不会被人发现吧?”
柳灵儿在我面前现身,笑嘻嘻道:“在天花板上,他们不会发现的。”
“那些破纸团从哪儿来的?”
“他们不是有专门装破纸团的小桶吗?”
原来出此,这样就好,万一上面彻查起来,还是警察们嫌疑最大。
柳灵儿道:“我出去看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不要出去,张灵凤和那些道士都能感应到你靠近,现在不宜惊动他们。”
“我远远看着。”
柳灵儿闪了出去,我从她的角度看到了外面的情况,陆南天在打电话,叫预伏的警察把秦老大等人抓过来,两辆警车已经发动准备出去了。接着张灵凤和王诚钧问陆南天发生了什么事,陆南天沉着脸不肯说,不停地抽烟。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谁对谁错的问题,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法律是否代表了绝对的正义?与法律抵触的事情是否绝对错误?
也许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正邪、对错、善恶,这个问题真的太深奥了,凭我这点智力只怕永远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凭着我的本心去做。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我回报秦悠悠那么简单了,似乎变成了正义与侠义上的较量。
不过十几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来,秦老大等人被先后拉下车,手里都戴着手铐,脸色很难看。我心里一阵阵怒火升腾,陆南天啊陆南天,怎么说都是朋友一场,现在还有点沾亲带故了,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这时陆南天正在和张灵凤说话,没有立即提审秦老大等人。警察们把秦悠悠关在我隔壁的一个小房间,秦老大、唐师父、张家宁、刘敏四人关在较远一个大房间,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才分开来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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