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那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他散了支烟给我道:“先养养精神,我看你真累的不轻,眼珠子通红的。”
连抽了几口我道:“昨天一天我经历了多少事情,你根本无法想象,确实太累了,我还没有恢复过来呢。”说罢我深深吸了口气。
脑子里进了氧气,精神便好了不少,我道:“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奇怪,他明明偷了这么多东西,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抓住了?”
“总之各项证据清楚无比的证明了偷东西的罪犯就是他,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是我们屈打成招。”董海超有点不愉快。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替人受过?”
“那真几把奇怪了,之前遇到个杀人案有人顶包,这个盗窃案有有人顶包,难道我是白痴吗?咋这种事情都在我手上发生。”董海超大声嚷嚷道。
“你别激动,我只是提供一个设想。”
“你那叫瞎想,这男人有家有口的,而且还有个脑瘫儿子要养,他替人顶缸儿子谁来照顾?”
我看董海超是真不开心了,避免和他进一步激化他的情绪,我只能“怀柔”,洛奇打圆场道:“董警官说的有道理。”
只听屋外有警员道:“老董,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想和你聊聊。”
董海超脸立刻就拉下来了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话音未落屋门就打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衫,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屋外笑眯眯的道:“怎么,老同学都不愿意见了。”
董海超吃了一惊,接着上去就拍了他肩膀一下道:“老秦,真没想到是你狗日的,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我操,我可不是看你的。”说罢他侧开了身子,只见一个衣着大方得体,气质一看就是领导的中年女性露出身来,她走上前对董海超伸出手道:“我叫李华,是张云生的前妻。”
“哦,您是东林市动物园的园长?”董海超知道女人的身份,赶紧和她握了手。
老秦道:“怎么样老同学,能聊聊不?我们不会影响你办案的,但李华同志既是犯罪嫌疑人的爱人,也是他的上级领导,来你这配合案件调查,这不违规吧?”
“你要这么说就不违规了,两位请坐。”说罢三人坐下。
我一看这架势主动起身正要走,董海超赶紧道:“别介,你是受害者,了解案情也是必须的。”董海超赶紧拦住我们。
我们肯定是不需要了解案情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私底下交易,所以我们只能陪坐听聊天了。
“董警官,事先申明一下,我和张云生已经离婚了,所以我来这的身份就是他的上级,我想了解一下他具体的涉案金额?”李华严肃的道。
“这个还真不太好说,咱们也就是私底下交流一下,你们也别当真,反正根据我经验判断,应该是在亿元以上。”
听了这个数字李华二人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一眼后李华道:“这种金额的盗窃案子如何量刑?”
“如果赃款查找不出,最高可判死刑,但这次赃款全部追缴,所以肯定不会处以极刑,按照量刑标准的最低刑期判决,应该是十八年的刑期。”董海超解释完后反问道:“犯人平时的工作表现如何?”
“非常好,每年都是单位里的先进工作者,所以他出了这个事情我们非常惊讶。”李华道。
“李园长,你两既然曾经是夫妻,对于这个人应该是了解的,他平时又出格的行为吗?”
“他是个老实人,真的特别老实,工作尽职尽责,他负责的是猛兽区的动物饲养,园里的狮子、老虎、狗熊可以说没有一个不认识他,只要是见了张云生都非常亲昵。”李华道。
“老董啊,张云生招了没,他偷这么些东西到底是为什么?”老秦问道。
“暂时还没有,他也不说话,就像呆了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但是我们私底下推测可能是为了他的儿子,对了李园长,这是你们两……”
“不,这个孩子小时候不小心跌落熊舍摔瘫了,他父亲为了救他被狗熊咬死了,张云生可怜这孩子就收养了他。”李华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华说这句话时头发居然在微微抖动。
头发的抖动是极其细微,且难以发现的,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剃头匠也无法轻易发现,所以古人就用一种方法去观看头发的抖动,那就是烛光。
在烛光照耀下头发会有阴影,当你看到一部分阴影在抖动时,这就是头发在抖动,而这里有灯光,头发的阴影看来特别清楚。
头发抖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说明此人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而人身体之所以会抖动,自然是因为害怕。
而李华看样子非常镇定沉着,这完全是一副装出来的假象,那么她到底为什么害怕?
从她说前夫时面无表情的状态来看,两人早已没有了感情,所以她害怕的情绪令人感到费解,如果是紧张还能理解为进入警察局心里有压力,但她却是害怕。
人是不会随意产生害怕情绪的,所以李华心里必然有隐情。
董海超点了点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否问一下你和张云生之间有孩子吗?”
“有,孩子归我抚养,他为别人的小孩付出,所以我的孩子只能靠我抚养了。”说这句话时李华的语调里明显带有愤怒的情绪,甚至她抖动的头发都不在颤抖了。
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人离婚的原因不是女强男弱,而是因为收养瘫痪小孩。
所以从本性而言张云生比李华更有同情心,当然这点从他将动物喂养很好也可以看出,这样一个老好人居然会一夜之间突然盗取亿元财富,确实令人费解。
之后董海超又问了一些问题,李华一一作了回答,最后李华问道:“我能见犯人一面吗?”她说的是“犯人”二字,所以从潜意识里她完全抹去了和这个男人曾经的点点滴滴,这女人是如何做到忘得如此彻底的?
想到这儿我问道:“李园长,你和张云生作为同事、妻子一起生活了多长时间?”
她以为我也是警察,便回答道:“快三十年了,我和他都是市立动物园最早的员工之一。”
董海超笑道:“现在还不成,但我会尽量安排你们见面的。”听了这句话李华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但也只能离开。
等她人离开后我立刻问董海超道:“你有没有看出破绽?”
“什么意思?”董海超有些不能理解。
于是我将看出的所有状况详细告诉了他,最后道:“我觉得你应该问张云生和李华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破裂的?我感觉他这次犯罪和李华似乎是有某种联系的。”
“你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东林市动物园就是在李华手上做大做强的,这是东林市人尽皆知的女强人啊,再说两人离婚也有年头了,张云生为她去偷钱?这话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
我道:“要不然你问问张云生,或许这案子马上就水落石出了。”
为了让我看出破绽,董海超特意安排我在隔间观察他的审讯工作,只见四十多岁的张云生一副老实木讷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个盗术修炼者,他仰着头呆呆望着天花板,任凭怎么发问,问什么问题都一声不吭。
他的头发完全没有丝毫颜色变化,暗色都没有,说明他心如止水,异常平静。
这个人难道是疯了?
刚有这个念头就听张云生清晰的唱起了一个小曲:“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后腰、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怪异的歌词,阴森森的音调,让审讯室的氛围骤然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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