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师傅,据说,还是一位高人,名气颇大。
陈明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大爷想讹他钱。
作为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哪里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蛊毒,还有高人之类的说法。
但他又熬不过老婆的劝说,只得硬着头皮跟老大爷打听了那位高人的住处和联系方式。东西到手后,他并没有急于去找那位师傅,而是找到了老大爷口中那个曾经中过蛊毒的人,他本以为中蛊这事,十有八九是以讹传讹,不是真事。
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不但讲述了他中蛊的详情,而且还将那个茅山高人解蛊的场景描述的十分详细。
陈明看他说的煞有其事,不像有假,于是带着老婆和女儿,找到了这个高人的住处。高人看了,当场断言这就是蛊,两口子听了,又惊有喜,惊的是世界上真的有蛊这种可怕的东西,喜的是女儿的病根终于找到了。
就在两人惊喜交加的时候,这位高人却说,他法力尚浅,奈何不了这个蛊。陈明以为这位茅山高人狮子大开口想要讹钱,他刚准备出高价,结果人家已经吩咐徒弟送客。
陈明哪里肯走,他老婆亦是如此,两人赖在这位高人的家里不走。高人介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动强,最后被求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给他们支了一个招,说是某月某日,公安局会接手一个凶杀案,这个当事人是一个术士,姓周,你们想救女儿,就去求他。
说到这里,陈明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了起来,好像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一般。而我则是震惊莫名,虽说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陈明是有事相求,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受人指点。
而且指点他的这个人算术竟然如此厉害,不但算出了我会惹上官司,而且算出了我的姓氏,这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在皖地这个区域里,高人有,且不少,但这么厉害的不足五指之数。听完陈明的讲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我认识,至少是曾见过。因为师傅名声在外,每年来拜访他的人很多,这人既然身处皖地,不可能没有来过道人洞。
所以,我断定这个人之所以让陈明向我求救,肯定是将主意打到了我师傅的身上。
师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询问起了这位高人的长相。问长相,不问住处,这是打消陈明的顾虑。
师傅不愧是老江湖,就冲这一点,就让我佩服不已。
没有顾虑的陈明,虽然不知道师傅想干些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白发,白须,身穿白衣,年纪大概在八十岁左右。
他这话一说出来,我和师傅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山羊先生。
在皖地这个区域,白发,白须,身穿白衣,又是八十岁上下的人,只有一个:山羊先生。
得知山羊先生指点的陈明,我有些弄不明白了。如果说是旁人解不了这个蛊,那还有可能,毕竟术有专攻嘛。但山羊先生解不了这个蛊,就明显说不通了,他虽谈不上是玩蛊的行家,可解蛊对他来说也并非难事。
要说这个蛊厉害吧,他解不了,还情有可原,但这个蛊能够将陈明的女儿折磨上大半年的功夫,明显是极为普通的蛊。就算是我这个对蛊一窍不通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更不用说山羊先生这个行家了。
他不出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就在冥思苦想之时,无意中却发现师傅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好奇心驱使下,我探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登时目瞪口呆,只见师傅的的掌心中现象出这样的一副画面:一个年轻的女人,跪在一个老者面前,吃下一个东西。
这叫圆光术,它是一种自古流传并真实存在的神奇法术,施术者可以令水面、白布、白纸,甚至是手掌等各种介质呈现出图象或是文字,来反映施术者所想要探知的信息。
依照施术者能力高低,大部分呈像只有童子童女可以看到,少部分可以令所有观众包括施术者自己看到。
师傅的法力高,所以现场的人都能看到,当然也包括陈明。陈明一看到画面上那个女人的长相,顿时惊呼了一声说,我女儿?
他的声音大而尖锐,一下子将王家老大和那位警察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两人一看,纷纷骇然,然后师傅却是眉头紧锁,念叨了一句师弟。
听到这句师弟,我便想起了那个为情远赴苗疆的痴情汉子,云龙子师叔。一想起这个师叔,我再联想起师傅看到这个老者时,一瞬间的失神和吃惊,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老者就是我的师叔,云龙子。
似乎为了验证我的猜测一般,师傅将法术一收,便说,难怪这个山羊老道不解这个蛊呢,敢情是怕得罪我师弟啊。话一出口,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话锋一转,对陈明说,这样吧,我们先去你家,帮你女儿将这个蛊解掉再说。
陈明一听说师傅能够解蛊,顿时喜出望外,还没等出言道谢,病房的走廊外面已是传来一声厉喝,那个叫周彬,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一落,就听到一个小护士说,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二字尚未说出来,两个响亮的耳光便传到了我的耳中,接着便听这个男人的说,少特么给我废话,滚开。话一说完,隔壁的病房门咯吱一声轻响,不用说肯定是这个男人推门进去了。
师傅瞅了我一眼问,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的确是不知道,这个人一进来就大喊大叫,而且打护士,说明他心中有很大的怒意。甚至可以说,他是来找我麻烦的。但我下山才这么点时间,认识的人都不多,怎可能会跟他结仇。
师傅看我不像说谎,于是也没多问,倒是陈明,陈副局长和另一位警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推门走了出去。结果,这门一开,就从外边冲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长相颇为凶恶的中年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这三人一进屋子,便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为首的那位中年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相片,再瞅了我一眼,问,你就是周彬?
这帮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我本不想承认,但见他们拿着相片,心知不承认不行,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是周彬。
这不承认还好,一承认,那中年人顿时目露凶光,一字一顿的说,你就是杀我大哥的人?
杀他大哥的人?我微微一愣,随即惊出一声冷哼,心说,难道这人是李富贵的兄弟?果然,此念一生,中年人接着便说,我大哥是李富贵,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此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暴跳如雷了,敢情这厮是李富贵的兄弟。
倘若搁在平时,我肯定对这厮置之不理,甚至拂袖而去,他跳也好,蹦也好,我懒得搭理于他。但今个我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从这厮指责我杀了他大哥李富贵后,师傅瞧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我很害怕,连忙接过话茬说,你大哥我认识,但我没杀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他一声厉喝所打断,接着便见他暴跳如雷的指着我说,你没杀他,他怎么会死的?
我急忙纠正了一下说,警察说是酒精中毒死的。
我这话看似在纠正中年人的错误,其实是说给师傅听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我自个的清白。结果他老人家看向我的目光越来越为严厉,这让我心里害怕的不行。
我见师傅不信,于是伸手指着陈明对中年男子说,这是公安局的陈副局长,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让陈明为我作证,这是我想到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
事实证明,陈明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随即便站了出来,拍着胸脯说,我是公安局副局长陈明,我以我的党性,人格,职业做保证,证明你大哥李富贵的死,跟周先生无关。
按理说,以他的职业,身份,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容置疑。但他一说出来,我暗叫一声不好,果然,他刚把话说完,中年人便一脸不屑的说,还周先生,你们都好的同穿一条裤子了,证明有个屁用啊。
他这话说是甚是无礼,但不无几分道理。莫要说,警察已经定性这事跟我无关,就算这事真的跟我有牵连,他为了救自个的女儿,也会从中斡旋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师傅没来。
陈明好歹是个副局长,被他一通叫骂和指责,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要是搁在平时,他也许顾忌形象,忍了下来,但现下这个情形,他实在是无法忍了,我师傅刚刚才答应帮他女儿解蛊,接着便有人来找我麻烦,他若是袖手旁观,怎么得也说不过去。
随即,他冲旁边的那个警察挥了挥手说,去,打电话让城北所带几个人过来。
中年人一看他动了真格,微微一愣,旁边的王老大,连忙走到了跟前,劝慰了一句说,李正意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警察都说你大哥的死跟周小师傅无关,再这么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王家老大站出来是当和事佬,结果叫李正意的中年人却是毫不领情,反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王麻子,你装什么大尾巴狼,给老子滚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