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说她要回来住一阵子,我们也不知道她失踪了这么几十年,为什么忽然又要回来,表面上看来是为了救奶奶,可是现在看来不单单只是为着奶奶的事,或许奶奶的事不过是她回来的一个借口。阿姑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要投湖自杀这些,我们都不好问她,毕竟她是长辈,我们这些小辈这样问是很不礼貌的,而且估计她也不会和我们说。
关于青树下面挖出来的尸油,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也都就觉得和阿姑有关系,可是阿姑却说她根本不知道尸油的事,后来奶奶才说她不是会降头吗,尸油是降头必备的法器,那么阿姑应该也是懂尸油的,更何况在她的衣冠冢里还挖出来一罐,先生还把它带回来了。
阿姑说她是会降头,但是降头又分为两种,就像人分成好坏一样,一种是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的,一种则是专门害人的,阿姑说她会的是第一种,害人的她不会,而且害人的那种才要用到尸油。阿姑说我们之所以会认为这些尸油和她有关,是因为家里肯定说了她曾经给太爷爷下降头的事,那时候她的确是做过,可是这种降头对人的身体是没有影响的。
而且那时候她跟着太爷爷来到了这里,也不会那些降头术,所以这些尸油跟她八竿子也打不着。听阿姑的意思,从前不会,现在是会的,再者她会扶尸,肯定就会那些了。
既然这些尸油和阿姑没有关系,那么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埋着这么多,在降头师眼里,一罐尸油就是一罐黄金,这么多尸油,任何一个会降头的人看到都要乐疯的。
而至于阿姑说的这些村民在找一件东西,阿姑说是一个盒子,曾经她见公公拿出来过一次,阿姑的公公自然就是太爷爷的父亲了,问是个什么盒子,阿姑说盒子很精致,似乎是上等木料雕成的,只是那个盒子是锁着的,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没有亲自见过,那时候这个盒子就供在家堂上,只是后来她就离开了这个家,至于这个盒子到哪里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把盒子供在家堂上,那么就应该是用来镇邪的东西了,然后我们就看向奶奶,奶奶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她进门家里就只供着老佛祖——也就是祖德,根本就没见家堂上有什么盒子。
可是大姑奶奶却说她记得是有这么一个盒子,她小时候在家堂上见过,是朱红色的,好像还垫着一块黄色的布,应该是经布,这东西直到太祖爷爷去世之后,才忽然不见了,所以大姑奶奶觉得,可能是和太祖爷爷一起下葬了。
大姑奶奶关键时候给出的信息很足,而且大姑奶奶对于阿姑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不过阿姑走的时候大姑奶奶还不到两岁,两岁之前的记忆很少有人能记得住,大姑奶奶见到阿姑之后神情很复杂,似乎是这么一把年纪了,忽然有人告诉她,她认为的生母不是她的生身母亲,而一个素未蒙面、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忽然是她的亲身母亲,任谁也需要一定的接受时间。
更何况大姑奶奶心中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是直到阿姑出现,她才真正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嫌弃,为什么会命中带劫,其实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生母。阿姑显然觉得对大姑奶奶有歉意,只是一时间也无从说起,最后都变成了无言,这些呢就不多做叙述。
至于那个朱红的盒子,大姑奶奶还告诉我们说据说是一代代传下来的镇邪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太祖爷爷没有继续传给太爷爷,而是直接带到了棺材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里成型,那个赵钱拼命地去盗墓,该不会就是在找这东西吧,既然大姑奶奶知道这么多,难保赵钱不会知道,而且那时候大姑奶奶对赵钱那么痴迷,肯定是藏不住话头的。
而且我也听大姑奶奶说过,当时年轻不懂事,会被外貌所吸引,后来年纪增长了,才发现那真是最好笑的事,也正是因此误了自己一生。而且大姑奶奶还说,先生越长越像赵钱年轻时候,有一段时间,她总会把先生看成赵钱,想起赵钱做的那些事就不寒而栗,她害怕先生也会像赵钱一样走上了歪路,所幸的是,先生很正直,完全不像他父亲。
所以这事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祖坟的问题上,也是最关键的地方,既然山林里的那里不是祖坟的真正所在地,那么祖坟在哪里?
奶奶说她只知道太爷爷和太奶奶葬在一处,爷爷葬在一处,至于太祖爷爷他们的坟地,压根就没去过,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最后的线索还是在三个姑奶奶那里,但是三个姑奶奶都清一色地摇头,她们说家里祭祖是有规矩的,女眷不能去,大姑奶奶说只有爷爷和大爷爷去过,但是两个爷爷都不在世了,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了。至于太爷爷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没一个还在世了,最后一个三太公也去世了,所以这条线到这里就是彻底断了,没有人再知道祖坟在哪里。
这种情景,好像是从太祖爷爷死开始,就下了要彻底断绝这些的念头,太爷爷和太奶奶的棺材都没有进到祖坟里,这就是不想再让外人所知道的意思,可是朱色盒子里要隐藏的倒底是什么呢?
而且这个朱色的盒子和这些恶灵想要我的生魂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谁都说不清,因为眼下还有最棘手的事要去做,就是新家的安危,在听到村民说这些半夜游荡的古怪村民一直在真个村子里晃荡,而且重点在这些阴气盘踞的地方,一定是有原因和目的的,而我们家的新家已然成了目标,这让我有些意外,按理说赵老太家的屋子更加凶煞,它们为什么不去他们家盘旋?
阿姑说任何事总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我们家的新家就有它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们想了想,既然它们不是对煞气感兴趣,就应该是对立面的东西感兴趣了,里面封禁着殷铃儿,我觉得不会是她,那么就只剩下埋在院子里的婴灵了,难道是它?
于是抱着这个猜测,我们重新挖开了院子,挖下去之后才发现坛子已经碎了,里面的婴灵果真跑了。
看见婴灵跑了,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就是殷铃儿说的她莫名怀孕的事,她说最后他淹死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拖到了足月生产,而且最后生出来是个鬼胎。我记得当初奶奶怀着小叔,小叔也是在肚子里就死了,可是却也拖到了足月才生产,这里头竟然有惊人的相似,而且奶奶说很多事她觉得是小叔在作祟,更加巧的是,小叔的尸身也不见了。
我觉得这不是巧合,于是我把想到的这件事给大家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只见大家相互看着对方,他们不是不相信,质疑我,而是觉得这件事的矛头对准了一个恶灵——吊死女鬼!
一连串的联系之后,她竟然和尸油扯上了关系,而且不单单是尸油,还有村口的青树,有段时间不是人人都看见树枝上吊着一个人,自己还做被吊死的梦吗,奶奶透过镜子看过上面吊着的人,就是她。
青树和她有关,尸油也和她有关,我们家被她缠上,母亲家也被她缠上,而且她让殷铃儿和我结成阴婚,她倒底是想干什么,她又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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