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121 遥远的祭祀3
　　“你非要我告诉你吗？”我看着这个几乎在下一秒就要疯狂的男人。

　　“告诉我，你已经要去做女神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就把你告诉我的话藏在心底了。”米歇尔失落的说道。

　　我看惯了他意气风发的帝王风范，可是现在他却这样苦苦的哀求我告诉他我离开的原因。我能跟他说，因为我怀了我们的孩子，而且我要亲手扼杀他吗？

　　“因为我在跟你好的时候，就已经又爱上了别人，而且那时候我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离开你，去了另外那个人身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荡妇。”我的脸上此时是最不屑一顾的表情，把米歇尔对我的爱，对我的恨，对我的嘲笑，对我的期许，全部都狠狠的践踏在脚下。

　　“呵呵呵呵！”米歇尔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任何人来爱，所以我也没有爱过你。知道了你离开我的原因，我更庆幸我没有爱过你。”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里渐渐趋于了平静。是的，我这样做才对。我该斩断一切情丝，抛开一切人世的杂念，去做高高在上的女神。我的孩子，我的情人，全部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至于我的父母，我为他们尽最后的孝道以后，他们在祭祀礼成之后，也要匍匐在我的脚下仰视我。

　　这就是我的命运。站到高处，就必须放弃一切俗世。

　　“这样最好。我走了。”我再次转身，离开，我想米歇尔在我的身后，肯定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他肯定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那又怎么样呢？我很快就不是人了，我会成为尊贵的女神。唯一的女神。

　　转眼就到了几千年一次的祭祀礼。

　　上一届女神玫瑰也下落凡间，出现在神坛上，她也是那么的美丽，经过几千年的历练，她比我更有成熟的韵味，智慧的气息。

　　听说，玫瑰坐上女神宝座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弟弟，她的亲人早就在一次灾难中全部死去。她和她的至亲的弟弟相依为命那么久，她那么疼爱维护她的弟弟，可是在她的祭祀礼上，她还是亲手用匕首划开了那个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年轻男孩。

　　玫瑰看着我，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女神的桂冠，放在一边的神台上，微微笑着对我说，“茉莉，我就要飞升天界，这数万的子民疾苦全部交到你手上。你经过今天的祭祀，一定要把这所有的子民都当做你的亲生子女。我在坐上女神宝座的时候，我的上一届女神是跟我说，要我把所有的子民都当做我亲爱的弟弟。我杀死了一个弟弟，却拥有了整个民族。你也是，杀死你的孩子，那么所有人都是你的孩子。今天你的残忍，是为了卸掉你所有的戾气，从今往后，你要用仁慈和怜悯对待所有的子民。”

　　听了她这些话，我回头看了看被阳教长老领上来的我的孩子，他还那么稚嫩，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丑恶，也好吧，就让他永远停留在这个美好的年纪，永远不要知道这世上还有自私，冷漠，残酷，甚至是杀戮。

　　我接过那把锋利的匕首，把它藏在袖中，招手呼唤那孩子过来。他活蹦乱跳的跑到我的面前，“母亲，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你是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母亲永远会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的。母亲不会离开我的。”孩子还很稚嫩，说出的话甚至带着奶奶的韵味。

　　“来，母亲摸摸你的脸蛋，好不好。”我刚说完这句话，孩子就立刻把他嫩嫩的小脸凑了过来，等待我的摩挲。我伸出因为藏着匕首而冰凉的手，颤抖着摸向他。他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开来，就已经有喷出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他小小的身躯就这样倒在了这庄严的神坛上。甚至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就是怕他痛苦，下手十分狠辣，直接切断了他的动脉，咽喉，一刀毙命。

　　长老迅速的过来抱走了孩子的尸体，他已经不属于我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是苏美尔的女神了。

　　玫瑰走了过来，给我扣上了那个神圣的桂冠，顿时，神坛下所有的人都对我拜倒在地。我往下看去，我的父亲母亲，作为阳教的教主，率先跪在最前面，虔诚的匍匐在地，头也不抬。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出了一个女神，心中万分荣幸的跪拜我，可是我知道，他们是在痛恨我，那么小小的孩子，就这样离开这个人世，他们在痛恨我。

　　不过这些痛恨与我无关了，他们也与我无关了。神坛下所有的人都与我没有任何联系了。他们就该这样仰视我。

　　我站在神坛上，露出了苍茫的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擦拭孩子留在我脸上的鲜血。

　　海兰珠，不，茉莉。茉莉说到这里，淡淡的笑了起来，“几千年了，不说我好像都忘记了，可是说起来又觉得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哎，有记忆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这几年和夏哈普在一起，过着一点记忆也没有的日子，反而觉得很轻松很快乐。”

　　“你。。。。。。”可儿看着茉莉，半天才说道，“你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

　　“是啊。亲手。”茉莉依旧是笑容镇定，波澜不惊。

　　“天啊。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啊！他那么小！还没有长大呢！”可儿永远也不能理解茉莉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心理，所以她现在只是单纯的为那个孩子痛心，如果是春近----天啊，如果有人要动春近一根手指头，可儿也会立刻从温柔的小白兔变成疯狂的母豹子，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是我自己的孩子。就算当时他没有被祭祀牺牲掉，现在他也已经死去几千年了。跟几千年相比，一个凡人的一生简直不值得一提。”茉莉淡淡的说道。只有经历千年风霜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慨吧。就好像是很多人，此时此刻执着的事情，非要不可的东西，几千年后连自己都会化成一堆白骨，还执着那些做什么呢？

　　可儿虽然觉得茉莉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她还是不能想象一个母亲亲手杀死自己孩子场面。她默默的靠到小白身上，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好像在告诉他，他们的春近，永远都是他们的至宝，他们身为父母，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爱护她。就像现在让瑶姬把她带到遥远的巫山一样，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小白懂得她的意思，反手紧紧的扣住了可儿的手。

　　“后来呢，你做了女神之后呢？为什么你会失忆，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漠里？米歇尔，那个国王，为什么会吃了长生丸？”小白还是最在乎长生丸，绕了好几个弯，还是问到长生丸上面。

　　“爱丽丝嫁给了藩王达瑞，你们知道吗?"茉莉问道。

　　“爱丽丝的那段往事我们都知道。”小白说道。

　　“那就好。爱丽丝嫁给达瑞之后，没多久就跟一个中原术士私奔了。

　　达瑞固然觉得没脸，米歇尔更是觉得没脸。爱丽丝那孩子是在我的孩子死后不久，米歇尔娶了皇后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他一方面因为爱丽丝的出走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却又十分担心这个独女的安危，于是在爱丽丝走后不久，就独自追去了中原。

　　他甚至找到了江家，看到爱丽丝好像真的过的比以前快乐，他又不忍心毁掉自己女儿的幸福，便默默的回到苏美尔。

　　这时候，他已经年过不惑，深深领会了爱护子女的心意。自那之后，他每年都会去中原看爱丽丝一次，当然，他的探望，爱丽丝都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爱丽丝的前夫达瑞也因为仇恨找到了中原，他设计让另一个女人挤出了爱丽丝，让爱丽丝含恨而终。

　　然后又隐藏了起来。米歇尔最后一次去中原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女儿的死讯，他伤心欲绝，最后终于在中原那个术士的家中进入到他的家族结界，找到了女儿的尸体，他悲痛的哭了一场，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

　　最后他却机缘巧合的服用了一颗长生丸，各种细节，我并不清楚，可是这些事情，我多方打听，得到很多消息，串起来后，我想事情就是这样的。

　　后来我才得知，达瑞也服用了长生丸，眼前这位周姑娘也服用了。一共三颗，便都在这里了。”

　　“那米歇尔知道间接害死他女儿的就是他的女婿达瑞吗？”小白问道。

　　“应该不知道吧，这是个秘密，应该知道的人只有我们几个。我想，这是个因果，爱丽丝负达瑞在先，达瑞做这些，也不能全怪他妒忌。”茉莉充满怜悯的说道。

　　“是我母亲错的太多，达瑞在她死后忏悔了很久，还抚养大了我。他不欠我母亲任何了。”周素心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