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爹和小胡子的脸都很冷,暗中较着劲儿,一左一右把我挤在中间。.张猴子赶紧过来拉架和稀泥。
“消消火消消火,麻哥,你别急。”
“老张,你到一边去!”麻爹啐了口唾沫,他平时很少发脾气,但一发脾气就惊天动地,寸步不让,跟小胡子对峙。后面的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好象要内讧,纷纷朝这边靠拢过来。
我真是彻底没脾气了,手被吸在掌印里不住流血,但身边的人好象都吃了枪药,恨不得先打一架再来解决我的问题。
小胡子把着我的小臂,麻爹紧紧捏着小胡子的手,他们对峙了片刻,让张猴子束手无策,谁也不敢得罪。就在这个时候,门内部猛然发出一阵特别奇怪的声音,紧跟着,我们都感觉到非常轻微的震动,张猴子正忙着劝架,脸色随即一变:“有动静!麻哥!不要吵了!把卫老板先救出来再说!”
门后的声音一响起来就停不住了,听的人毛骨悚然,很象一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庞大怪兽刚刚苏醒,但仔细一分辨,又象生了锈的机器闷在地下缓缓运转。我立即生出个念头,这扇门后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小胡子可能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觉得再耽误下去会出大事,于是暂时不理会麻爹,两只手一起用力,帮我脱困。
这种响动真的让人很不安,因为脚下是一条悬空的狭窄过道,如果震动越来越大,发生意外,会把我们全都从这里甩下去。
小胡子用力的同时,我也察觉到掌印内部的那股吸力明显减弱很多,借助他和麻爹的帮助,我一咬牙,猛然发力,一下子就把手掌从掌印里抽出来。余光一瞟,手上血糊糊的一片。
“都围过来干什么!快退!”张猴子冲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扶着我的胳膊就跑。
铜门后面所发出的震感微乎其微,只有离的很近才能察觉,后头的人傻乎乎的正往前冲,一听张猴子示警,二话不说,调头就撤。我们两旁都是深远,置身在如此狭窄的过道上,一旦发生不可预见的意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张猴子扶着我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追上前面的人,一口气回到对岸的宽阔地。
“卫老板,你没事吧。”张猴子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朝过道那边望去,但距离太远,门已经淹没在黑暗中。
我低头一看,整只左手的手心上全部都是非常细小的伤口,流了不少血,看着很吓人。但只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张猴子的伙计立即拿出药和纱布,替我清洗伤口,消毒包扎。
麻爹到这时候还是余怒未消,脸都气青了。站在一旁指指张猴子和小胡子:“你们都给老子听好!吃这碗饭的人,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生死有命。但谁要欺负卫少爷不懂事,成心算计他,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麻哥,你误会了。”张猴子连忙解释:“当时情况不明,我们都害怕贸然出手会出事,卫老板和雷爷搭伙来做这票买卖,老张跟着雷爷混饭吃,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小胡子默然不语,只是望了麻爹一眼,就独自走到一旁。我看着小胡子的眼神,总觉得他眼睛里有一种冰冷的光。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麻爹发这么大的脾气,等伙计替我包扎完,就过来劝他。麻爹把我拉到一旁,又朝不远处的人啐了口唾沫,说:“卫少爷,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拿个主意,要是散伙,咱们现在就走,谁敢拦你,老子跟他没完。”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小胡子和麻爹好象都没错,但麻爹跟这么多人撕破脸皮,我要再替小胡子辩解,就显得太没良心。而且让我非常担心的是小胡子那种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神,我不怀疑他已经对麻爹动了杀机。
“麻爹,有的事情,你还是不理解,走到这一步,散步散伙并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我现在抽身就走,朋友都会变成敌人。”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事情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我懵懂无知,拼了命的想寻找真相。但当我完全了解了其中的秘密,这些秘密反而变成了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
“麻爹,没有人会害我,你放心好了。”
“人心隔肚皮,老子是过来人,背后捅人刀子的事见得多了。”
“我跟雷英雄有协议,张猴子不敢乱来。倒是你,不该替我出这个头。”说着,我心里的忧虑越来越重。
“老子是怕事的人?这帮兔崽子,老子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都多,要是真想翻脸,老子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放倒。卫少爷,你想过没有,这件事,究竟到哪里才是个头?难道以后天天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到处乱钻?”
这件事的尽头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被那个巨大的秘密诱惑的迷失心智,身不由己的一步步走下去。
我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真应该为明天打算打算。我想完成这次合作之后,就远离这些人,这些事,悄悄的消失,想办法去找老头子。
但找到老头子以后呢?我知道他也一直在这件事的阴影中游走着,甚至比别的人都要早,就算我找到他,也绝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的混日子。
一时间,我就感觉自己好象没有任何出路了。
我陪麻爹坐了一会儿,然后把小胡子和张猴子单独叫到一起,对他们说:“刚才的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揭过去不提了。”
“对对对,卫老板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难怪我们雷爷这么看重你。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出点小插曲,也很正常。最要紧的是咱们要牢牢抱成一团,千万不能内讧,一起内讧,人心就散了。”
“我还有一句话,麻爹是我父亲的老伙计,也是我的长辈,谁要是看不惯他,就当他是空气。不过,他要是在这里少一根头发,咱们立即散伙,这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张猴子一听,立即跳着脚的发誓,表示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麻爹闹生分。但小胡子心里清楚,我这些话其实是冲他说的。
毕竟跟小胡子之间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我不愿当面说特别难听的话,所以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经过这件事,我的心情变的有点沉闷,躲在角落里不停的抽烟。张猴子笑容可掬的走过来,蹲在我旁边嘘寒问暖。
“老张,我没事。我这人直脾气,脑袋一热,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刚才那些话,你别介意。”
“不会,老张我也曾经年轻过,冲动过,年轻人嘛,不冲动能叫年轻人吗?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得了吧,老张,有话直说。”
“卫老板,我是想问问,咱们怎么办?刚才从门那边撤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一些动静,具体发生什么情况,暂时还不知道,要不要派两个人先过去看看?”
“还是再等等吧,门那边刚发生变故不久,现在派人过去,太危险。老张,刚才在过道尽头的时候,我脑子太乱,门后面的声音,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卫老板,我看不用太担心。”
“拉倒吧,还不用太担心?”
我对张猴子的话嗤之以鼻,这个鬼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乎我的预料。不但地下河里的东西没搞清楚,而且周旭那种让人牙根子发痒的惨状还时时浮现在我脑海里。张猴子肯定心里也没底,只不过怕我半路撂挑子不干,所以才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等了三个小时左右,张猴子派出去两个人,到过道尽头去侦察情况。但这两个人还没走到头,就急匆匆跑回来,对我们说,那道门,被打开了。
“被打开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
这道厚重到极点的大门,真的被我的手打开了?
我没法再保持淡定了,马上让张猴子和我带人过去。伙计们收拾了一下背包,顺着狭窄的过道朝那边走。等我们沿着过道走到尽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扇门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米多长宽的入口。除了门的消失之外,这里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似乎门后面发出的怪声和微微的震动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这种事说给任何人听,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我们的目的是过来找东西,而不是搞科学研究和探秘,所以,门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很快就被大家忽略,众人更关心的是入口内的情况。只有我一个人,对自己左手和同门之间的关系,还在不停的想。
我的手,为什么能够打开这道门?这真的太难让人置信和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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