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听信谣传,冒死进老沟寻金的人为数不少,可许多人不知厉害,走到半路就让草蠓吸成了干尸,干尸仅剩一层皮包着枯骨,全身都是黑孔,死状非常恐怖,这些干尸倒在荒草中,年复一年的经受风吹雨淋,有些至今还能看见,成了通往老沟的路标,昨天夜里黑灯瞎火的宿营,走得太累,听二老道神侃完了,我钻进帐篷倒头便睡,天亮睁开眼才猛然发现身边躺着这么一位,那份惊喜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一天什么也不想吃了。
第二天和第三天,天气时好时坏,或是烈日暴晒,或是瓢泼大雨,哪种也够人受的,有些地方绕不过去,不得不趟水而行,那就必须打上绑腿,防备蚂蟥,这样不停地在大草甸子中跋涉,绕过一片片的沼泽泥潭,白的云,黄的草,一望无际,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走到第四天上午,阴云满天,风吹草低,地平线南面出现两道黑线,有如两条大黑鱼在黄绿色草海中浮出的脊背。
索妮儿说:“那是荒草甸子中的炕沿子山,下面有道岩裂就叫老沟,说深也不算深。”
二老道看罢多时,喜道:“炕沿子山两头高中间低,形势如同二鬼把门,跟祖师爷传下的话一模一样,不会错,准是这地方,不过望山跑死马,看这个远近,至少是下午才能走到,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吃了晌饭再赶路。”
当下在荒草中找块平整地面坐下,四个人歇歇脚,啃两块干面饼子就猫爪菜,猫爪菜是草地里的野菜,长得像猫爪,进草甸子带不了那么多干粮,路上看见能吃的野菜就要挖出来用于充饥,二老道说好了到地方给一半钱,出去再给另一半,他把钱给了索妮儿,又说:“我跟我老徒弟到沟里盗墓,人手不够,你俩要是能帮把手,那棺材里的东西可以一人挑一件,想要啥你俩自己随便挑。”
索妮儿摇头道:“原以为老沟里什么也没有,才答应给你带路,可半路听道长你那么一说,才知道这地方真有古墓,现在我后老悔了,回头让我爷知道了非数落死我不可,我爷那老脸一拉长了,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
二老道说:“只要咱们不说出去,哪会有人知道?你看你们来都来了,咋还后悔了呢?”他又问我:“老兄弟,你咋想?到手的钱你俩没胆子拿?”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跟二老道进去看一眼古墓里的壁画,之前听他说的意思,那座辽代古墓规模不小,这种机会太难得了,我虽然听瞎老义说过,倒斗这碗饭不能吃,盗墓取宝挡不住一个贪字,贪心一起,义气不存,贼胆也会越来越大,拿命换钱的勾当是切大腿喂肚子,早晚让自己把自己吃了,不过畏首畏尾不敢去,岂不让二老道和他徒弟以为我胆小?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输不起这面子,跟索妮儿到一旁商量了几句,最后答应同二老道进沟。
二老道说:“我老兄弟不愧是大地方人,老有见识了,别的我不敢保你,今天你就等着开眼吧。咱这些天在荒草甸子里喝西北风啃猫爪子菜太苦了,完事回去我带你们整好的吃,松子仁扒熊掌、松茸红烧犴鼻子、鳇鱼唇炖鹿筋,啥好咱整啥,可劲儿造,行不?”
张巨娃听得口水都流下来了:“道长,那还说啥呀,你说咋整就咋整吧。”
二老道说:“妥了,这次是老道我掌局,你们可都得听我的,一会儿歇够了脚,咱先进沟瞧瞧,然后再合计下一步咋整。”
此时乌云压顶,一只失群的孤雁在阴霾的天空掠过,荒草甸子上随即刮起了狂风,凛冽的风里夹着冷雨,气候急转直下变为恶劣,我们吃了几块干粮,接着往老沟走,走到炕沿山上,只见山脊低矮,称不上山,至多是个石坡,山里有条东西走向的狭长沟壑,上窄下阔,下面有十几米深,寒气逼人,雨水顺着岩层裂痕渗到了地下,二老道打着手电筒,带头从斜坡下到老沟底部,发现岩壁上有不少条形痕迹,头大尾窄,像是生有四足的鲵,传说老沟中有吃人的壁画,可能是指这些痕迹,其年代要比契丹古墓早出很多。
张巨娃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得出奇:“咋瞅这也不是会吃人的东西啊!”说着话,他伸出手要触摸石壁上的痕迹。
我按下张巨娃伸出去的手:“换我是你我就不碰它,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我想老沟里壁画吃人的传言,不会是凭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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