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道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事不是人为的,也不是鬼遮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道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嘿嘿笑道:当然,这里面也有人为的因素。
老道越说我越迷糊,晃了晃脑袋:难道还有人跟尸体在一起搞事情这种稀奇事?
老道对我的没见识翻了一个白眼: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种事情我倒是见得多了,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尸体,而是人心啊。
可是为啥啊?反正我是不太理解,人跟尸体怎么能混在一起,想想都吓人。
老道却是伸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你没见识你还真就没见识,从明儿开始你得给我读二十四史。
胖子在一边幸灾乐祸:树哥,不是我说啊,腹有诗书气自华,你看我就自带诗书气质,所以不用读。
金老道扫了一眼胖子:你一个搬尸体的读什么书,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这话怼得胖子没脾气,在一边嘿嘿干笑。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金老道:师父,为什么你一进屋就说有很重的尸气呢,我怎么一点都没有闻到啊。
金老道摇头晃脑:这叫在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在鲍肆之室,久而不觉其臭。
胖子问道:啥意思?
金老道没有回答,拿了两片黑乎乎的东西,往我俩面前一递说道:闻一闻。
我拿起来一闻,顿时一股十分冲的味道一下子钻进鼻子直顶脑门,我差点没吐出来。
而且这味道还很持久,竟然久久不散。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觉这味道散掉了,擦了擦眼泪说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
老道嘿嘿一笑:你猜。
胖子举手抢答:我猜这是芥末味的大便吧?
胖子这比喻倒是很贴切,老道翻了一个白眼:小胖你还真聪明,是不是偷吃了?
胖子一下子就不干了,叫道:师父你不带这么找后账的,我刚说你闻起来像屁,你就冤枉我吃翔。
老道这才正色说道:这东西叫驱香膏,专门用来破除尸香入鼻的,你们两个闻了那么久尸香,要不及时处理,回去得大病一场。
他说完之后对我说道:你现在再去闻一闻这酒吧里的味道。
我走近酒吧,用力一闻,只感觉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尸香?
我怎么感觉这味道我在大美身上也闻到过呢?
难道说是大美来到了这酒吧里,是她对我们下的手?
如果说孙大美,这事情倒是可以解释了,毕竟她是因为我而死,后来又被我夺走了灵魄,她对我应该是有怨念的。
我越想越觉得合理,不过也不敢在这酒吧里多呆,这酒吧里的香味竟然是尸香,那可不能多闻啊。
退出酒吧之后,金老道问我:怎么样?
闻到了,的确有一股香味。我说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金老道看着我,等着我的推理。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师父,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能不能直接跳过推理咱解决问题啊?
金老道摇了摇头说道:不求甚解,你这样是不会长进滴。
不过他也没有逼我,而是对胖子说道:回东华苑,找老于。
我们回到了东华苑,来到了一家纸扎店。
这纸扎店跟其他的纸扎店比起来最不起眼,门面也有些寒酸,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正在屋里玩手机,手机音量调得很大,远远就能听到全军出击,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的声音。
金老道背着手走进纸扎店,干咳了两声。
那年轻人一看是金老道,把手机往边上一放说道:金爷爷,你怎么来了?你在这里稍坐,我给你泡茶。
说完之后他说真去泡茶了。
金老道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对我们说道:你们也应该跟小咸鱼学一学。这才像个传人的样子。
这也是传人?我在心中琢磨着,这纸扎手艺也有传承?
过了一会儿这个叫小咸鱼的年轻人端着一只搪瓷缸子上来了,把茶放在金老道的面前:金爷爷,这次要什么货?
老样子。老道喝了一口搪瓷缸子里的艳茶说道。
小咸鱼马上就报道:白马青牛一套,童男童女一对,还要一个幡儿,写上西天大路接引幡,左边写金童前引路,右边写玉女送西方。
听小咸鱼仿佛念贯口一般报出这些样名,我心里一下子就服气,看人家的业务水平,难怪老道要称赞他呢。
老道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次要两个幡,一个幡写天棺赐福,一个幡写百无禁忌。
小咸鱼马上说道:得嘞,啥时候要?
马上。你让你爷赶赶工。
小咸鱼回头就进了后院,过了一会儿就搬来了白马青牛,童男童女,还有两个白纸幡。
这白马青牛,童男童女都是栩栩如生,比许多蜡像馆的蜡像还要逼真。白纸幡上的字写得也十分漂亮,隶书写得颇有古意,一看就达到书协领导的水平。
难怪金老道要选这一家呢,这一家纸扎店的手艺,那真叫艺术。
老道让胖子把这些都搬上了车,白马青牛放后备箱,童男童女摆在后座,一左一右把金老道夹在中间。
路上金老道小心地护着这童男童女,我倒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师父,这纸扎手艺是什么传承啊?
金老道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都属于五花八门十三翼,五花是金菊花,木棉花,土牛花,水仙花,火棘花,而这八门是金皮彩挂评弹调柳。
这纸扎就是调字门,属于八门之一,老于是调字门正统,他的纸扎跟一般那些唬弄事的比起来,可是完全不同的。
正说着话,车子突然嘎一声刹住了,我还好,有安全带勒着,从后座的老道差点被甩到前面来。
他不由破口大骂:死小胖你会不会开车啊,要弄坏了童男童女,老子打折你的火腿。
胖子怔怔盯着前方发呆,好半天才叫道:完犊子了,我们好像碰到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