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夜,诸葛贤余被请到皇宫中,商议了一夜。
初九日一早,诸葛贤余回到六扇门时,已是满脸疲倦,他一夜未睡,稍微梳洗一番,又召开了全体六扇门会议,对即将到来的陛下寿典进行安排和部署。这场寿典,从去年已定下,是近年来的头等大事,无论是皇室还是各大衙门,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圣典作准备。
登闻司负责这次出行的安全调度,统筹禁军、神机营、东厂、六扇门、兵马司等各衙门,所以除了太子之外,他算是最忙的人之一。昨夜宫廷会议一结束,他便马不停蹄回到六扇门,传达会议精神。
一是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从行程、出行路线、祭天大典等,几乎安排到了极致,甚至每一步踏在哪里,都有讲究,陛下在路上见到的每个人、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二是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这一块是重中之重,也是其他一切活动的前提。如今,朝廷、军方、内廷几个部门联手,早已将京城中的人筛过了一遍又一遍,排除掉一切不稳定因素,由六扇门下辖的登闻司居中调度,并负责应急处理工作。
三是要做好保密工作。皇族的事无小事,最近皇宫中发生了几起泄密事故,宫里的闭门议事的内容,竟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佐料,这让陛下大发雷霆,所以这次圣典,所有人都要把嘴巴管住,以免有心之人,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嗅到不寻常的信息。
传达完毕,诸葛贤余在登闻司成立了指挥部,禁军、东厂、神机营、兵马司都安排人进入行动中心,确保各项行动命令能及时准确快速的下达。七大提司,也都临时借调到中心,将各项工作一一安排后,又举行了誓师大会。
会上,范小刀、赵行并没有安排任务。
会后,两人被诸葛贤余留下。
诸葛贤余道:“六扇门之中,你俩人武功最高,应变能力又强,所以我给你们另派了任务。”
这次圣典,重视度极高,作为六扇门中的后起之秀,肯定不会让二人闲着。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会上说,所以单独留下二人。
赵行道:“大人请吩咐。”
诸葛贤余道:“这次圣典,成立了应急处理小组,由你们二人组成,直接听命于我,向陛下负责。之前,给你们登闻令,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范小刀问,“这个应急小组,又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又都要做。”
这句话相当于没说,不过,太子殿下说过,诸葛贤余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如此安排,必然有深意,于是问:“大人能不能明示?”
诸葛贤余道:“如果不出事,什么事都不必做。如果出了事,无论哪个环节,都要你们出手。所以,无论出行,还是祭天大典、还是皇宫夜宴,都要你们全程跟随,以应付突发情况。”
赵行道:“安排如此缜密,还会有突发?”
诸葛贤余道:“没有突发情况,这次岂不白出行了?”
赵行见他意有所指,恍然道:“我明白了。”
诸葛贤余看中的是二人的武功、胆谋,两人办案追凶,不会受制于制度的条条框框,所以物尽其用,来做应急处理,再为合适不过。“现在京城中局势不明朗,明里暗里,都暗中较量,这段时间,已经处理掉了几个想要在圣典上搞破坏的阴谋,但是有些事,终究是防不胜防,明面上的布置,自然有人去做,但是暗中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具体权责呢?”
诸葛贤余道:“只要有危及陛下安全的事,你们可以持登闻令,先斩后奏。”
这登闻令的权限,有点大啊?
诸葛贤余又道,“昨夜,陛下密旨,命许虎十万大军,驻扎在了城外。”
许虎,京畿二十六卫大将军,是军中的实权人物,因当年镇乱有功,被封为安国公,与靖国公薛应雄、威武大将军邱怀仁、征西大都督柳贵、定北大将军薛成、安南大将军刘平,并称大明六甲,也是军中威望最高的六个实权代表。
平日,许虎驻扎在京郊燕山一带,为人低调,不经调令,几乎从不外出,只有遇到紧急情况,如战乱、政`变等情况,才会驻扎京师。就连当年宋金刚事件,京城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调动许虎。
没想到,这一次寿典,竟把他搬了出来。
范小刀惊道,“这是要发动政`变啊?”
诸葛贤余看了他一眼,“你在这么口无遮拦,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让许虎将军驻守城外,是为了以备后患。”他分析道,“最近京城人员流动管控如此严格,可是却多了一些来路不明的江湖中人,兵马司、神机营抓了一些,可是问不出有用的消息,只是说陛下寿典,百年不遇,前来观礼,为陛下祈福。”
事态,怕是比想象中严重啊。
“人呢?”
“他们身上没有兵器,问询无果后,也都把他们放了。”
范小刀笑道:“怕是故意放的吧?”
要知道,最近京城中各大衙门,宁肯错抓,不能误放,哪怕偷鸡摸狗的扒手,抓到后也都关押在京城中四座大牢中,等圣典过后集中处理,这导致了京城牢狱之中人满为患,可是这些人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却如此轻而易举的放了?
这不符合官府的做派。
以诸葛贤余的段位,又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误?
把他们放了,应该是放长线钓大鱼。
诸葛贤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行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赶紧滚回家补个觉,晚上、明天,你们怕是没有睡觉的时间了!”
……
本来昨夜没休息好,范小刀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李红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收拾捯饬一番,范小刀奇道:“你要出门?”
李红绡道:“今夜灯市口赏花灯,你们最近忙,钟小仙约我一起逛街。”
范小刀笑道:“也罢,不过以前你不爱凑热闹的。”
李红绡道:“听说那边粮油店为庆祝陛下寿典,搞双十日促销节,反正早晚都是要买,不如备点货存着。”
范小刀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咱这里也不缺三瓜俩枣的,我忽然发现,你怎么这么会过日子呢?”
李红绡道:“以前干杀手,好歹我也是干到杀手榜第一,如今过日子,咱也不能落下,主要是小仙,她这不要准备成亲了吗,想让我陪她买点布料,做点好看的衣裳。”
范小刀点头,“别光看,遇到合适的,你也买一些。”
家中所有银子,都给了李红绡,现在她身上还有几千两,如今倒也不缺钱花,不过,李红绡初入世俗,也不知跟谁学的,本来是花钱享受生活的年纪,硬生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勤俭持家的管家婆,去集市上买菜,都要跟人讨价还价,还乐此不疲,有时候占了一点小便宜,还沾沾自喜。
不过,范小刀并不打算干预。
她开心就好。
城内接连几日宵禁,巡查一切可疑人员,如果三五遍后,该抓的抓,该查的查,明日便是寿典,反而取消了宵禁,又弄了个花灯节,大概觉得圣典太过于冷清,显得气氛不够,刻意弄出来个节日吧。
说话间,钟小仙到了。
她一把拉住李红绡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姐姐今日这身妆容,真好看!”
李红绡脸刷的一下红了,又偷偷看了范小刀一眼。
范小刀这才注意到,李红绡今日化了淡妆,难怪有些不一样,不由也附和了一句,“是好看。”
钟小仙道:“真假!男人啊,十句话,有七句当不得真!”
范小刀佯怒,“看来你是深有体会啊,那怎么还要巴巴得嫁给牛大富?”
钟小仙哂然道:“我们大富可不一样,人家嘴甜!”
范小刀摊了摊手,“嘴甜,看来他的话,九句当不得真!”
钟小仙大怒,“范小刀你是不是想死?你出来,咱俩比划比划!”
范小刀连举手投降,“在钟侠女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他把李红绡往钟大侠女身前一推,“女侠,我家红绡交到你手中了,你可要帮我看好了!”钟小仙道,“哼,人家那身手,打你十个都不在话下,还用得着本姑娘出手?”
“对对对!”
范小刀一边说话,一边向门外走去,对李红绡道:“今、明两天,我有公务在身,先不回家了。明日若没事,你就不要去天坛那边凑热闹了。”
钟小仙闻言,有些好奇,“怎么,有热闹看?我还想着,明天去看一眼当今天子的龙颜呢!”
范小刀道:“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什么好看的。”想了想,又道,“明天京城怕有大动作,尽量待在家中,如果有什么事,可找青牛。要是有什么传言或意外,你就去鬼楼,找徐九爷和杨二叔。”
又叮嘱了一番,范小刀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