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爆发出来的精神力很是强悍,怕是在危及的关头对我使出绝招了。
一用之下,火焰就熄灭了大半。
我听及他所言鲛人被火焚后的下场,是有些心软的。
可是他的存在对我们所有人威胁都太大了,只能硬生生的克服了这种心软的感觉,“抱歉了蛟蓝,你曾救过我的命,按理说我是最没资格要你的命的。”
当下变得比从前凌厉数倍的阴气,化作一道手掌的形状狠狠的将他的精神力压下去。
要知道我的阴气虽然暂时没有成为乾元之力,可眼下已经有了雏形。
乾元之力专门克制精神力,此刻更是如同五指山一样。
狠狠的就把蛟蓝从身体里爆发的出的精神力又给压回去,不让他的精神触须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可以威胁到我在义庄里点燃的火堆。
“哇——”他精神力被逼回去之后,体内震荡之下,又狠狠的吐出一口血。
终于是萎靡下来,没有半分反抗的气力。
他跪在地上,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原来你还记得我曾经不顾一切的舍身救你,你就是这样对你救命恩人的吗?”
一席犀利的言辞从他嘴中说出的时候,我左胸处的关窍突然一疼。
就好像有人拿着大头针,狠狠的刺入到了心脏。
而后,那个地方便有火焰一般的烧灼感。
只觉烈火灼心,身体和灵魂都受到了道德的拷问。
恩义……我做到了吗?
如果没有做到的话,就会一直这样疼下去。
会被关窍狠狠的反噬,可是人世间忠信仁义礼智孝。
哪里是那么绝对的,就像是眼下。
我同他早就恩断义绝了,那点救命之恩早就随着他绑架我的孩子灰飞烟灭了。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很想找个东西扶一下。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这片天旋地转中不小心摔一跤。
如此狼狈的样子,决不能让蛟蓝看见。
“沈明月,你怎么了?”蛟蓝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的时候,发现了我的一丝异样。
我喘息了一下,保持了平静,“你管好你自己吧,一会儿就要变成烤鱼了。”
“你杀我,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他问我。
我冷冷的笑了,脚下为了保持重心向前迈了一步,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杀鱼用什么负罪感。”
“你……看不见了?沈明月!”他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仅凭我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就发现我可能失明了。
我胸口的关窍疼的厉害,都快不能呼吸了。
加上双眼看不见,人还有点晕。
实际上是处于极为被动的情况,好在他的行动能力被我限制了。
眼下还在阳火中被烤着,应该是跑不了了。
被锅盖盖在锅里的鱼,还能跑了不成?
我的手摸到了一旁义庄里的柱子,心神稳定了下来,“就算看不见了,你也没机会。”
忍着剧烈的疼痛,阴气从我身上爆发出来。
将他在火堆里压的更死了,然后用牙齿咬破了手指。
在地上画这火符,因为看不见的缘故。
我也不知道火符画的对不对,只能凭借对周围气的理解在黑暗中行动着。
这里有火堆,靠近火堆的地方阳气会盘踞。
靠近阎王像的地方,是一个阴气形成的漩涡。
平日里蛇仙栖息的地方,也会有很重的阴气跟灵气。
就凭着这几点,我围绕着整个义庄画了火符。
“你要……你要把这里全烧了,你疯了吗?”蛟蓝惊骇出声。
我在画完最后一道符的时候,手指头已经麻木了,胸口的疼让我甚至想狠狠的把内脏都咳出来,“正如你所说的,我是疯了,你根本就不能体会到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会做出什么来。”
“你是为了那个冥童子,你才要烧死我的,笑话!他只是阎王爷投胎到你肚子里,你怎么就那么傻把他当儿子了。”他觉得我可笑,怒斥出声。
我只能看到黑暗的双眼,经过一段时间缓冲。
慢慢的有了模糊的视线,我低眸看着他,“你有本事也投身到我的腹中,我也一样待你。”
“呵呵呵,沈明月,这世间血脉亲情都是假的,人在六道轮回中,前世是亲人,来世可能就是仇人或者路人。这是神……设下的陷阱!”他在火中被烧的脸已经全黑了,头发也烧光了,可毕竟是厉害玩意。
那炙热的阳火一时半会儿,没有把他怎么样。
我咳嗽了一声,攥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料,“那你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才是真的。”
不!
他根本不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感觉,血肉亲情绝不是一场骗局。
如果它是神给的,那我觉得那是一种恩赐。
恩赐有了孩子的女子有母性,有那个用性命也想保护的小生命。
那种守护新生命的玄妙,只有为人父母才能感觉到。
“这世间只有永生才是真的。”他双手举天,看着高高的房顶。
房顶因为年久失修,许多瓦片都露出缝隙。
天上的光斑落下,印在他的脸上。
他这样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家伙此刻居然看着有些神圣。
我揶揄他,“我以为你会说,只有战胜了神才能得到真实。”
“你以为……我不是这么想的吗?我就在这么做,所以你不该阻止我,我们都是被神愚弄的人,我们应该……”他见我托着被他打伤的蛇仙出了义庄,才真正感觉到了恐慌,“你……你要干什么?”
“你的宏图霸业想怎么实现,就可以怎么实现,可你唯一错的就是招惹我,抱走我……的孩子!”我推到外面,把蛇仙丢距离义庄很远的位置。
然后才用仅有的模糊的视线走回去,手双手落在了冰凉地面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沈明月,我可以把孩子还你,只要你不乱来……不要……不要杀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可以发誓,你只要饶了我,我……再也不会招惹你了。”他看到整个义庄地上所画的火符都亮了的时候,在火中的影子变得抓狂而又惊恐。
我轻声问他:“你也会求饶吗?”
“我……当然会。”他恐惧道。
我心中一片绝冷,紧咬着后槽牙,“那么……在你公馆内,你对我用刑时,我求饶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你可真记仇。”他抱怨我。
我后退了半步,和这个即将掉入火海中的义庄保持距离,“不仅是因为记仇,还因为……那几句谶语。”
如果没有那几句谶语,有他这样保证。
我定不会狠了心肠一定要杀他,倒不是为了什么救命之恩。
只要不杀他,我就不会那么疼了。
果然……乾元之力不是那么好修炼的,一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疼起来真是要人命。
“啊——啊——”他在火中惨叫,想要挣扎而出火堆,“你这个变态,疯子!这里放着阎王的真身,要是连它一起烧了,它会很虚弱的,你连自己人也坑吗?”
“蛟蓝,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就是想救你,也没办法了。”我被他一提醒,才想到义庄内的阎王像是阎王爷的真身。
平时碰一下,阎王爷都会有感觉的。
此刻把它一把火烧了,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
只是火符是画在地上的,还是用我的血画的。
不能撕掉,也不能丢在水里。
我也不是消防员,更没有灭火措施。
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离得远远的。
他变得癫狂了,那张烧成焦炭的脸从火堆里探出,狰狞的对着我,“那就解除我身上的精神力控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死……”
他……可真怕死。
听到他说不要死的时候,我是彻底看出他对死亡的恐惧可比我们大家都要强烈多。
是了!
鲛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惧怕死亡的存在吧,他们身处三界六道之外。
不受轮回控制,寿命无穷无尽。
一旦要永久的消失,便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吧。
火符亮许久之后,并没有燃烧起火焰。
只是那堆地上的火烧的更加旺盛了,火星子四处乱飘之下。
义庄又是木头房子,到处都是易燃的点。
沾到义庄的哪里,哪里就会顷刻被点燃。
熊熊大火铺天盖地的把义庄包围,它在白村曾经是那样特别的存在。
如今却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要是让村里人发现的话,估计会用石头把我砸死吧。
“铁柱……等……等以后许多事情都结束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我的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胸口疼的我又失去了光明。
身子断线风筝一样的坠落下去,本以为会摔个半死。
没想到身下多了个坚硬有弹性的圆溜垫子,出手还摸到了细密柔滑的鳞片,我摸了摸它的身子,“多谢了……我……我……”
气息翻涌之下,我虚弱到了极点,让我很清楚违背七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此重要的事情,那个白衣仙人居然没有告诉我。
“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义庄怎么会着火?”突然,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中年男子冷冰质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