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借尸还魂在刘清琁身上的厉鬼吗?
那么他……
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会离开。
“嗯?”他反问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口气,“没什么。”
也许惧怕真相的残酷,我不敢在追问。
只希望时间过的慢一些,能让我在他身边呆久一些。
阿公回来了,肩头扛着没头的月牙儿。
“阿公,你怎么没有把月牙儿的头带回来?”我见阿公没有把月牙儿的头缝上,心中立刻担忧了起来。
按照道理,只有阿公立刻把月牙儿的身首缝合。
躺在床上的明熙,才不会继续被飞头蛮纠缠。
阿公把月牙儿放在了地上,眉头紧紧的蹙着,“我在外头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她的头。”
刚才真是大意了,光顾着把两个伤员带回来。
偏偏忘了掉了脑袋的月牙儿,现在她的脑袋居然找不到了。
“也许是被别人捡走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送回来。”我怕阿公着急,便用比较乐天派的想法宽慰他。
阿公蹲了下来,“但愿如此吧,药熬好了吗?”
“差点火候,阿公,你去休息吧。”我用蒲扇扇了扇炭火,让火候一直保持在一定的水准之上。
阿公摇了摇头,说道:“不看到明熙醒来,我哪有心情休息。”
看他一脸疲惫,我真有些不忍心。
过了二十来分钟,药熬好了。
明熙因为昏迷不醒,没法正常的喝药。
我上床扶着明熙,让她保持坐姿。
阿公亲自给她喂药,“快把药喝了吧,这样才能好起来。”
昏迷中,她喝不进药。
药汁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她不喝药。”我忧愁道。
清琁指点道:“摁住她颈中的穴位。”
“诶!好像有用啊!”我摁住了明熙颈中的穴位,她的小嘴竟然缓缓张开。
阿公给她喂的药,好像也都喝下去了。
清琁道:“只要药能喝下去,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不要……不要……过来,月牙儿,求你了,别吃我。我不想死,外婆,快来救我……”明熙再次梦魇,惶恐中四肢乱抓着。
猛地一吐之下,把喝进肚子里的药汁又都吐出来了。
我把明熙乱抓的双手牢牢的抓住,心慌一片,“明熙,你怎么了?你得把药喝下去,才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熙的身体突然没有了温度,四肢冷的就好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冷冻制品。
要不是她还有呼吸,我甚至都以为她死了。
“明熙,阿公在这里呢,你可千万不要吓阿公。”阿公继续又喂了她喝了一口药。
明熙却在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猛地将阿公手里的药碗打翻,怒喝道:“不喝,我不喝。”
随即,又闭上双眼。
嘴里浑浑噩噩的,说着梦话,“别过来,月牙儿……啊!!我的头,不要砍我的头……好痛……”
悲伤痛苦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是不是中邪了?”我感觉明熙似乎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否则也不会突然打翻药碗。
阿公一筹莫展,“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们看她的脖子。”清琁眼尖道。
我撩开明熙的长发,才发现她脖颈上多了一条赤红的血线。
那条血线似乎是一道用极薄的利器,切割出来的伤口。
不断的流出鲜血,鲜血混着汗液浸透了她衣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怎么会这样?”
“她的灵魂被拉入幽冥了。”清琁严肃道。
我心头一空,问道:“被……被飞头蛮给拉入幽冥的啦吗?”
“她在睡梦中,恐怕连头颅都被飞头蛮砍下了。”清琁沉声道。
我指尖触摸到她的脖颈,能感觉到伤口很深,“那她……的头是真的被砍了,还是只是一个梦?”
“是魂魄的头颅被砍了,和真的被砍也没什么区别,毕竟灵魂上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清琁眼中闪过一丝隐忧。
我咬唇道:“难怪会流这么多血。”
“什么血?我怎么没看到?!”阿公狐疑道。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才反应过来明熙的伤口是灵魂上的伤口。
只有我阴女子的阴阳眼才能看到,阿公的眼睛并不能瞧见。
我说道:“阿公,她是灵魂上流血了。”
“难怪我看不见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阿公问道。
清琁果断道:“必须尽快找到月牙儿的头,将她超度。”
阿公蹲身捡起地上药碗的碎片,神色黯然,“我实话说了吧,刚才这附近周围我已经找过一圈了。也不知道她是被人捡走了,还是自己跑了,天晓得要上哪里去找。”
“老头儿,她生前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清琁问他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她心情一不好,就喜欢上后门的芭蕉林呆着。”
“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在芭蕉林了。”清琁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阿公自告奋勇道:“清琁,你是降头医,你在这里看着明熙。月牙儿是我的孙女,我去芭蕉林看看!”
还没等清琁答应,阿公拔腿已经出门了。
“这老头做事鲁莽,很容易死在半路,你跟上去看看。”清琁吩咐我道。
我也觉得阿公有时候太过轻敌,连忙追上阿公,“好,我跟去看看。”
“要小心。”他轻声嘱咐了一句。
我听到了,却没回头。
追着阿公的背影,朝芭蕉林跑去。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要小心。
毕竟我的腹中怀着两个小宝宝,他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外头,日头早已落下。
只剩半抹残阳,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陈家村一快到晚上,阴气就莫名的加重。
有一种万物萧条的感觉,村里的人到了这个点也都不出门。
家家户户都窗门紧闭,瞧着十分的孤寂。
郁郁葱葱的芭蕉林,也被夕阳拉长了影子。
里头阴森森的,感觉阴气要比外头重上好几倍。
我追这老头追的上气不接下气,“阿公,你等等我。”
“你怎么也跟来了?小心别让月牙儿也缠上你。”他还挺关心我的,回头看了一眼我。
一阵风吹来,把芭蕉叶吹的不断摆动。
风中传来了一个女孩幽幽的声音,那声音听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爷爷,你来找我了吗?月牙儿好想你……”
那个声音,好像是从人的头顶传来了的。
抬头一看芭蕉树,树上挂满了香蕉。
不过很奇怪,香蕉上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出来。
红红的有点像血,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阿公,芭蕉流血了。”我嗓子眼发紧,喊出来的声音跟鸭子叫差不多。
阿公也傻住了,轻声问了一句,“是你吗?月牙儿?爷爷来找你了,你不要躲了,跟爷爷回家吧。”
月牙儿好像能听到阿公的声音,挂在树上的芭蕉后面突然多了一双眼睛。
它的眼仁只有钉子大小,枯黄的颜色十分的可怕。
“妈呀。”
我吓得小腿肚子发软,倒退了小半步。
那一串芭蕉的后面隐约好像是个头,脖颈处的断口好像是新鲜砍断的。
从里面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
阿公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却也是害怕的两只脚直打颤,“月牙儿,你呆在那么高做什么?爷爷都够……够不到你。”
“哈哈哈……”那颗月牙儿的头颅忽然癫狂的笑出声,声音幽冷可怕。
让人的心口,好像打起小鼓一样。
就在这时,芭蕉林的影子忽然诡异的伸长。
明明阿公和芭蕉林,有着一段距离。
芭蕉林在夕阳下拉的长长的影子,也只到他鞋尖的位置。
在影子突然伸长之际,如同一只利爪一样把阿公整个都包裹在了影子了。
我在阿公的后面,看到这一幕都吓死了,“阿公,快跑,这个影子……有古怪!!!”
汗如雨下之际,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那个影子虽然一直往前,但是终究是有一个限度的。
在我退到很远的位置的时候,它便不能再继续往前靠近。
“呼——”我松了一口气。
却猛然发现,眼前的阿公不见了。
刚才影子把他包裹的时候,他明明还在我的正前方。
眼下消失,就跟凭空消失一样。
特么的……
见鬼了!!
“阿公,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吧,我对附近的路不是很熟的。”我四下张望之下,夕阳的红光之下。
一片的死寂,乌鸦的叫声越发空洞。
我虽然没有抬头看,却隐隐可以感觉到树上芭蕉后面的那颗头正在盯着我看。
只要我稍一靠近,它就会跟吞噬阿公一样吞噬我。
我想都没想,拔腿就跑。
现在阿公没了,我一个人没了主意。
只能回去先把事情告诉清琁,让清琁来定夺这一切。
刚跑回屋,太阳就彻底下山了。
我在黑暗中,闯进了阿公的房子里。
屋内,温暖的白炽灯下。
明熙的身子半裸着,胸前一片雪白。
面色桃红,略带娇羞。
媚眼如丝之下,藕臂紧紧的勾住清琁修长的脖颈,“清琁大哥,不要担心她会回来看到,她和那个老头已经迷失在芭蕉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