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感觉是一种特殊的咸味,胖子说这儿有点像风干火腿的地窖,我不知道处理尸体的时候,古人有没有用盐,只觉得有一丝生理不适。
三个人都已经适应了手电光的光线,只是这里特别安静,我们走路的时候所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脚步声都会产生微弱的回声,有点空灵。
继续往前,这一路走了有两个多公里,过程触目惊心。我们后面发现很多壁龛都是空的,胖子说里面的粽子没化成,从壁龛里爬了出来,估计都还在这里活动,等下就会碰到。
我这一路则见识到了这里尸体的多样性,真的无法想象地下埋的东西,会有那么多种类。人觉得尸体葬入地下之后就进入了终点,所有的变化都停止了,但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我给这条甬道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尸神道,按照原始排神的方式这些奇怪的尸体都已经是神灵,受墓主的管辖。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尸神道的尽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墓门。胖子就纳闷,这么没有他预见的粽子出来,我说可能那些神龛里的尸体已经变成灰尘了。这些尸体都是从全世界各地挖来的怪尸,年代很不统一,也许有些搬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粉化,到了这里湿度温度一变,两三年就完全消失了。
我们之前看到的墓门,是陵墓的进口大门,这一个大门,则应该就是墓室的大门,后面是墓室么?我以为天下第二陵会有陵体——也就是很多层建筑,如果后面就进入墓室了,那规模比我想的小的多。
我觉得不会,绝对不会比之前的尸国宴规模小。这墓门有大概二十多米高,也就是七层楼那么高,其实只有中间部分是门,其他都是门的雕刻,你可以理解只有中间六七米高的门是可以打开的,其他都是雕刻的石板,但整体看上去,是一个大门。
这道大门上也全是壁龛,这里面的尸体穿着非常华丽,上面全是金饰碧玺宝石,一看就身份非常特别。我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女尸,这些尸体都是正常的尸体,应该是陪葬的妃子。
之所以是扫了一眼,是因为在门上有一个很大的壁龛,里面的东西太抢眼了。
在那个壁龛里,有一具起码三米高的人骨,盘坐在壁龛中,穿着五颜六色的铠甲,虽然氧化暗淡还有很多的类似蜘蛛网的东西盘绕在上面,但一看就特别考究。这具人骨头颅很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而且多手犹如蜘蛛一样。
在它身上还装饰了很多骷髅,如果看过印度体系神的资料,就大概能知道这是什么样繁复审美的尸像。胖子就在边上有气无力道:“天真,胖爷我没看错吧,这是不是万奴王啊?”
我摇头,这东西和万奴王很像,但有所差别,我用手电去照,说实话我能感觉到这骨骼已经化石化了,这具多手尸年代极其久远,久到我无法想象。
要说这东西和万奴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相信,但它肯定不是我们见过的那种东西,我觉得这千手尸比万奴王更加原始。而这具长脸千手尸在墓室前面坐镇,似乎比张家人的等级更高。
整个门有一种毫无规则的原始崇拜的狂野。
我看了一眼胖子,平日里他看到宝石黄金肯定就星星眼了,什么病痛都忘了,但这一次他竟然挺正经,我看他的脸发现他极其疲倦,整张脸都垮了。
“你确定不是?”他鼻涕都流了出来,似乎自己感觉不到。
“你怎么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说道:“天真,我什么都看不清了,这儿的时间肯定又不对了,我觉得太累了。我在这里感觉快三天没睡了。”
我看了看我的指甲,有这个可能,指甲都竟然有好转,闷油瓶已经跳到门的中央,他摸了一遍长脸骨,最后用奇长的手指伸入它的嘴里,摸索了一会儿,一下手腕用力,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长脸千手尸的骨骼往下一沉,沉入了门板里,接着,中间的真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入口。
就在同时,胖子一下就倒在地上,我手快拉了一把,把他拉住,发现胖子已经困的无法再有任何的行动了,我按着他人中,他喃喃道:“救人。”
我继续按着他,拍了他几下,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并立即开始打呼。我把他拖到一边靠到墙壁上,和闷油瓶对视了一眼,闷油瓶没有进去真门,他跳了回来。
“这里面不得了。”我道,我的感觉是这里的东西,似乎都和云顶有一些关系,而且比云顶更古老更原始。我甚至感觉这里面可能我们能发现云顶那些怪物的起源。但我不能让胖子自己在这里睡,再想知道我也得停下来照顾他:“我知道你着急,你先进去看看,我在这里照顾他。”我道。
他看着我:“不用,我陪你们。”
他表情中没有一丝急切,这让我非常心安。
我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也靠到墙壁上,我们三个人靠成一排,我递了干粮给他,他递水给我。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我裹紧衣服靠紧胖子,他戴上连帽。
“你也该睡会了。”我对他道。“这一次我来熬一会儿。”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警戒,长生不老也不能这么熬下去。
不知道为甚么,有可能是我之前中毒昏迷的时候其实睡了很久,我的精神还可以。
他没有客气,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他沉睡的呼吸。
我看向已经打开的那个门,里面黑洞洞的,我本来以为天下第二陵是一个制式严谨,混合各文明工匠能力的巨大建筑群,但如今看来,这是一个我无法理解的,非常原始的陵墓。
我盯着那个门洞看着,慢慢的就有点走神,我忽然很想抽烟,但我身上没有,恍惚中,我就看到姜四望出现在我面前,就那么笔挺的站着,奇怪的是,他的这一次没有下半身,他下半身是一条奇怪的肠子一样的东西,好像蛇一样支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