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德爷近乎蛮不讲理的请人之道,让我极为反感,但碍于对方人手太多,我怕误伤到我师妹和当当,又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小喇叭附身的那把伞也带上了。
那胖子很好奇的瞪了我一眼,或许觉得我大晴天带把伞有毛病,但也没多问。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用来接我的车,居然正是上次韩老板开的那辆,车头处还有轻微的凹陷,应该是撞到周大叔的黄包车造成的。
看来这位德爷就是韩老板全家被杀的幕后黑手了。
我按兵不动的上了车,在城中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来到东城区一片富人区,然后来到了一处大宅院里。
这里距离韩家所在的地方很远,下车后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装修非常奢华,院子里还有喷泉和景观池,全都是按照风水方位摆放的,说明这位德爷应该是个同道中人。
至于是不是昨晚遇到的那个神秘黑衣人,暂时还无法确定。
进了大厅之后,又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管家,引着我到了楼上,并且进入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欧式房间内。
一张超过五米的大长桌,尽头坐着一名四十多岁,浑身散发着浓郁阴气的男子,他直勾勾的打量着我,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但我总感觉他的笑容有点古怪,就像脸部肌肉拉伤了似的,微微颤抖着,似乎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而且还费了很大力气似的。
他见我到来,也没起身,坐在原处伸手道:“想必你就是陈录吧,我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平淡的让我入座,随后便拍了拍手让人上菜。
我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昨晚的那个黑衣人,无论体型还是那双阴鸷的眼睛,还有全身散发出浓烈的阴气,都一模一样。
既然对方是个邪门歪道,那我就得小心了!
坐下之后,看着几个女人端来一盘盘美味的食物,我却一口都没吃,目视着对方问他:“德爷既然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底细,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按辈分来讲,你得叫我一声师叔!”
这位德爷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跟我扯上辈分了,我好奇的问他:“莫非德爷也是乾清观出来的?”
“嗯,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陈怀德目光中透着唏嘘,给我讲起了他的个人经历。
原来他早年间因为家里穷,父母就把他送上山当了道士,也不为学多大的本事,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而他因为年龄小,就做了我师父的师弟,跟着我师公一起在乾清观修道。
可惜这老小子因为外出给人解决邪祟的时候,不小心染上了天花,自知时日无多,便偷了我师公两样宝贝,下山找活路去了。
他那引鬼上身的手段,就是根据师门典籍自行摸索出来的,也是他苟活到现在的最大依仗。
昨晚我们俩差点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立刻就去查了我和杨秀秀的底细,发现师出同门之后,才来请我见一面。
我对突然冒出来的师叔并没有感到开心喜悦,反而警惕心大起,暗暗猜测他该不会是冲着我师父留给我的那些书来找我的吧?
再不就是对于我有所企图?
反正我不相信他把我叫来,就单纯只是认识一下那么简单。
严格来说他是我师公的逆徒,但我觉得我可能没那个能力替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陈怀德笑呵呵的问我:“师侄,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请你过来?”
我尴尬一笑,话赶话的问了句为什么。
他又继续往下说:“我之所以派人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和你师妹少管闲事,我只是想多活几年而已,既然大家是同门,就没必要桁架阻挠了,你觉得呢?”
“再说那韩老板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韩家其他人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确实亲眼所见韩老板的车撞了人,还下车暴打伤者,所以我对他们的死并不同情。
因此我望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叔,点头道:“如果师叔还记得我们的师门规矩,那最好不过,我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年头人命如草芥,多杀几个为富不仁之人,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好事。”
我不像师父那么迂腐,就现在这世道,能活着有口饭吃就很不错了,人人自扫门前雪还来不及,谁愿意多管闲事。
再说我只负责收拾那些为祸人间的邪祟,至于人祸,自有因果和定数。
陈怀德见我答应的这么痛快,意外的多看了我几眼,然后又拍了拍手,立刻又有一个女佣端来一个沉重的盘子,里面放着用红纸包起来的银元,而且数量不少。第五小说
“既然你是我的同门晚辈,那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这一千块现大洋就当是个见面礼,你带回去跟你师妹好好过日子吧。”
我心中暗笑,如果师妹在这里的话,估计早就感恩戴德的扑上去了,我平静的笑着说:“那就多谢师叔了。”
“嗯,我常年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陈怀德说完便起身离开,我见他为人还算可以,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阴险狡诈,便带上这一千块现大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这位便宜师叔不但没把我怎么样,还给了一千块现大洋作为见面礼,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意思?
他说不让我多管闲事,我也确实不想管韩家人的闲事,难道是碰巧?
我甚至在想,如果韩家人是冤死的,我想替他们出头,这位便宜师叔又会怎么做?
算了,只要井水不犯河水,我并不希望跟这位不人不鬼的师叔产生什么纠葛。
回到客栈后,我把沉甸甸的现大洋扔在了桌子上。
杨秀秀听见咚的一声巨响,还以为我包袱里装的是什么铁疙瘩,吓得过来问我带回了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