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师父回来,我有心想要去找他。
可又想起师父所说的,和我断绝师徒关系之类的话,害怕他来真的,只能收拾东西,带着杨秀秀返回乾清观。
毕竟我俩那时年纪尚小,居住在山里,身边没有大人照应,起初有些害怕,但是随着我天天钻研师父留下来的那些书,日子也还能过的下去。
师妹小我四岁,但聪明伶俐,我有时也教她一些简单的风水秘术,但她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整日粘着我。
寒去春来,一晃十年时间过去了。
我已经长成了壮小伙子,师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也全都被我学了个通透,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只会躲到师傅身后的小屁孩儿了。
为了不让这门手艺被世人所忘,也迫于生计,我会时不时下山接活,给人看看风水,安宅相地。
但我从未忘记师父的事情,自从他下了那个盗洞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想去看个究竟,但心里总是跨不过那道坎。
害怕他责备我不听他的话。
这个事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乎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心病。
杨秀秀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师哥,咱们什么时候下山呀?”
我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师妹。
这时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两条又长又黑的大辫子,披在身后,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也许是性格使然,又也许是环境造就,她性格古灵精怪的,跟那些和她年纪一样的女孩子差不多,贪吃爱玩。
只不过她性子里多了不少野性,和她那娟秀的容貌看起来,一点也不相符。
我板起脸教训道:“不是昨天才回来么,还没玩够?”
被我看穿,杨秀秀有些不服气的嘟着嘴巴:“整日都在山上,除了树还是树,无聊死了!”
见我不回话,她的语气又软和了不少,纤纤玉手轻轻捏着我的衣角来回晃悠。
“哎呀师哥,人家想吃杨记的蟹肉包子,还有,我的胭脂水粉也抹完了,带我下山买点嘛……”
我最怕她这一招,搞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仔细盘算下来,似乎朱砂和黄纸,还有米缸里的米也快见底了,因此我无奈答应了下来。
“好耶!我就知道,师哥最疼我了!”
杨秀秀话说完,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回屋收拾。
摸着脸上湿漉漉的地方,我这心脏砰砰直跳啊。
以前还小不懂事,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怎么说我也二十了,师妹再跟我这么亲密,有些不太合适……
在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她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含义,万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可咋办。
一直捱到下了山,走在镇子的街道上,我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说。
毕竟,总不能直接告诉她,秀秀,你师哥是个男人,你再这样我可把持不住了啊,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你可别怪我。
杨秀秀心情大好,压根儿没当成一回事儿,左瞧瞧,右逛逛,买了一大篮子的小玩意儿。
虽然我们年纪都不大,可和玄学沾边的事情,酬金自然少不了,所以我俩的小日子过的一直都不错,我也没去管她。
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买来之后,我便拉着杨秀秀去买黄纸。
画符的黄纸跟上坟烧的那只不一样,得去专门的纸扎店才能买到。
秀秀身弱,我让她在外面等着。
纸扎店的杨掌柜认识我,也是我师父的朋友,见我来了,他弯腰从柜子里取出来一摞裁好的黄纸递给我。
依旧是问我和秀秀身体怎么样,缺不缺什么东西,如果有需要的,招呼一声就行。
师父在时,就一直在他店里买黄纸,听说曾经还帮过他一个大忙。
那时的人十分淳朴,得知我师父失踪的事情,老掌柜还很认真的询问过我好几次,要不要带着杨秀秀住在他家。
当然,我没同意,一来是我不想欠人情,二来,我想守着乾清观,万一师父哪天就回来了呢?
“陈录啊,算算日子怕是有十年了吧?”
我当然知道老板说的是什么,于是点了点头:“是有十年了。”
老掌柜叹了一口气,低头擦着那不知道擦了多少遍的桌子。
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所顾虑,最后也只是嘱咐一句,带着师妹小心仔细,有事可以去找他。
我依旧只是点头,付完钱,转身出了铺子,却没见到杨秀秀。
正以为她又乱跑了,回头却瞧见她正蹲在铺子旁边的一个地摊旁边。
这地摊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
什么古钱啊,花瓶啊,还有一些玉镯手串一类的。
我上前几步,正要叫她,没想到杨秀秀头也没回的喊了一声:“师哥,你快来看这个!”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了一枚铜镜!
这铜镜不过巴掌大小,乍一看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只要仔细瞧就能发现,在这铜镜的边缘有一圈不怎么起眼的花纹。
而这花纹,我见过!
我从杨秀秀的手里一把夺过这枚铜镜,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心脏砰砰直跳。
十年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当初间接导致我师父失踪的那枚铜镜!
不,不是原来那个,我手上这一枚花纹比较浅,应该是另外一块。
难道这样的铜镜有很多?
“哟,这位小哥,你眼光不错呀!”
“这可是我前些日子进来的好宝贝,城里那些大人物都爱收藏这一款,你要是喜欢,便宜给你了。”
我抬头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问:“这铜镜是哪儿来的?”
这话说出口,那人才认出我来,嬉皮笑脸的说:“哟,原来是陈录啊,大驾光临,我这小铺子蓬荜生辉啊。”
“既然是你,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实话说,这是一伙土夫子卖给我的。”
土夫子,就是盗墓的,专门干挖坟掘墓的勾当,把里面那些值钱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流入市场,能给死者留下完整尸骨的都不多!
这一行损阴德,有时也会遇到难以想象的灾难,但如果平安无事,便能赚不少钱财。
他们如何我不关心,我眼下只关心,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这老板也没磨叽,说当初他收这批货的时候他就问过了,是从白果村那边的一个古墓里找到的,听说下墓的是个老手,但还是死了不少人。
白果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距离古庙村应该至少有五六十公里的距离吧。
这两者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