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面皮很白净,戴着一副眼镜,五官属于绝对无害那类,胡子剃的很干净,干净的让我感觉他似乎没长胡子。
道士个子也不高,身材不胖不瘦,他和白野子是认识的,见面后双手作揖道:“无量天尊,白先生也在这里呢?”
白野子表情不免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一声道:“是啊,苏道长来的挺快。”
“家师外出参加协会举办的培训班了,他人家不在我们行动上自由点,接到宋老板的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我这是头一次听说道士居然还办培训班,白野子则道:“原来如此,请进,咱们进屋里再说事儿。”
肯定是没法走了,这件事必须全程参与,知道一切信息,否则万一被人误传了话那对于龙华村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三人进了午后宋玉见到道士赶紧起身行礼,苏道士道:“宋老板如此着急请贫道来所为何事?”
宋玉将情况说了一遍,苏道士道:“哦,那这枚七赤钱在哪儿呢?”
我不太情愿的从口袋里取出钱币递给他,苏道士接过手中后翻来覆去看了很长时间,随后他将钱币交还给我道:“宋老板有什么需要问的?”
“我就想知道跳楼的人和这七赤钱有没有关系?”
我们的目光立刻转向苏道士,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道:“跳楼的人是因为执念不破,他把未来的人生理解为一场赌局的成败,成则可活,败则求死,这只是一个糊涂的人而已,和七赤钱没有任何关系,宋老板不要多想。”
听了他的话我们和宋玉都算是松了口气,他道:“苏道长,不瞒你说,我跳楼的心都有了,当时供奉这七赤钱不过是想求个输赢平衡,满足了爱好还不至于输光家产,没想到供奉的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情,万幸这事儿不赖我,至少良心上能过得去了。”
苏道士呵呵一笑道:“你想的太多了,赌场上的输赢那是一枚七赤钱所能决定的,主要还是根据当天你的运道气数,风水法器对于人心理的影响多过于实质的影响,你真以为供了七赤钱每场赌钱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其实没用了?”宋玉下意识的看了我们一眼,表情有些不快。
这个臭牛鼻子道士居然敢当面黑我们。我暗中恼火的想到。
苏道士却又摆了摆手道:“当然有用,你可不要小看心理活动对人的影响,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想要做成首先要有自信,就说赌钱吧,你供了七赤钱后心里就觉得肯定会赢,如此一来打牌的时候不会紧张,脑袋清楚,胜率自然就比满脑子盘算如何才能赢钱的人要高,而且七赤钱确实有招财功效,但赢多赢少还得看你当天运道了。”
听了苏道士这番话宋玉才松了口气道:“多谢道长指正了。”
“嗨,小事一桩,宋老板何必客气。”苏道士连连摆手。
白野子呵呵笑道:“虽然年轻人的死亡和宋老板供奉七赤钱没有关系,但赔钱恐怕是跑不了了。”
宋玉摆了摆手道:“破财免灾,只要我没害死人,出点钱就算是安慰死者家属了,我也愿意。”苏道士道:“这话说的没错,而且经此一事宋老板恐怕对于赌博的兴趣也会大大减弱的,如果能促使你戒了赌瘾反而是好事了。”
“没错,不瞒几位我现在想到耍钱,就反胃恶心,别说赌了,就是想想都难受。”他皱眉道。
“做一件事到底好不好,值不值,得看结果,如果能让你戒掉赌瘾,这结果比你在赌桌上赢钱更好。”
“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宋玉连连点头。
白野子乘势道:“苏道长不愧是高人,一句话就切中要害,佩服!”
苏道士则拱了拱手道:“白先生是前辈,我可当不起你这句话。”
之后我们几个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警察随后到场带走了宋玉去警局接受调查,我们离开了他的公司后白野子要做东请吃饭,苏道士连连推辞后道:“白先生,咱们不是外人,这件事我不替您挡着难道还能拆您后台吗?”
我一听这话暗中吃了一惊,难道他和宋玉说的那番话全是敷衍对方,替我们圆谎的?
白野子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的哈哈笑了起来道:“苏道长,您可真是人精,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啊。”
苏道士道:“师父早就说过龙山苑如果没有龙华村照顾着早就支撑不住了,咱们这叫互相帮助,抱团取暖。”看着他说话时一番市侩嘴脸“高人形象”荡然无存,怎么现在道士都变得一副市井腔调了?
“应该的,刚才听宋玉说请了龙山苑一位道长,我却没听说过名字,还担心您来会说些过头话,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是刚从苏州回龙观转来龙山苑的,主持上龙上人是我的亲叔父。”苏道士道。
“哦,难怪、难怪,那道长可是咱们自己人了,好的很。”白野子连连点头道。
“所以以后还请两位多多照应。”说罢他冲我们抱拳作揖。
我赶紧回了礼道:“将来免不了有麻烦苏道长的地方,到时候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你放心吧,龙华村有事我随传随到。”说罢他指着我装了七赤钱的口袋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东西回去后赶紧处理了,千万不要让女人碰到啊,更不能见血,否则你有的麻烦了。”
我心里一凛道:“多谢道长指点了,我路上一定小心。”
“嗯,那你赶紧回去吧,乘着天亮,要是走夜路我估计你恐怕得受点刺激。”
“您说的没错,就在他那个办公室里我隐约听见有声音说要借钱,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
苏道士也没觉得奇怪微微一笑道:“我教你个小办法闭声,你刺破左手食指,在两耳朵根上各擦一点血就不会再听到乱七八糟的说话声了,但有一点破了的地方千万别接触到七赤钱,否则麻烦就大了。”
这个表面看似市侩的道士应该是有真本领的,所以对他的话我毫不怀疑,取出银针在左手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分别在两耳朵根各按了一点血印。
之后我们和他道别,白野子开车送我回龙华村,刚到村口就见村口懒洋洋趴着的黑狗一跃而起,对着车子一阵狂吠,我下车之后平时温驯的家狗叫的更凶了。
大伯给激烈的狗叫声引了过来,看见我们两他眉头微微一皱道:“出事了?”
“唉,这七赤钱闹出人命了。”当着自家人面白野子也顾不得含蓄了,直截了当的道。
白野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大伯道:“宋玉这场赌局赢了多少钱?”
“不知道,没问。”
“这些钱他一分不能留,这话你告诉他了没有?”大伯严肃的问白野子道。
“他留不下来,独资肯定全部要没收,他还得补偿死者家属。”
大伯没在说什么用手指着村口道:“你们先等会,别进来。”他又返回屋子,再出来后拿着一根鱼竿,走到我面前他将鱼竿插在土地里,底部压实后又不知从哪取出一条死了的鲤鱼,大伯对我道:“把七赤钱给我。”拿到钱后他直接将这枚古钱币从鱼鳃处塞进了鱼肚子里,之后将肚子里塞了七赤钱的鲤鱼吊在鱼钩上道:“行了,都进来吧,老白,你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在这儿过几天吧。”
“成,老爷子呢,我去看看他。”
“你得了吧,沾了一身霉气,踏踏实实洗个澡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