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没想道:“这个人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借口挖铜矿,破了天落山的风水福祉。”
大伯颇为赞赏的点点头道:“行,能想到这点说明你不算糊涂。”
我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其实在和楚森父亲聊天的过程中,我已经想到这点,风水既然可以由人来建,自然也能由人来破,而且既然有人能建好的风水以求福祉,自然就有人能破了别人的风水坏人好事。
说白了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就会有利益上的纠纷,无论哪一行都无法避免。
楚森却有些不太明白,问道:“如果挖铜矿的人是来破天落山的风水,他这么做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大伯道:“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好处的,至于说到底有什么好处?我们不是当事人,也没法肯定的说这件事,但我个人估计是因为天落山的风水犯了他的忌讳。”
“风水还能犯人的忌讳?”我问道。
“当然,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我替楚森爷爷修坟,他家后人因此得到了好处,这在楚森的朋友眼里看来是件好事,可对于嫉妒楚森的人肯定就不是好事了,而如果对方是楚森的竞争对手,他肯定想尽办法也要坏了坟墓周围的风水。”
我点头道:“明白了,您说的忌讳指的是别人的忌讳,而非楚森的。”
大伯道:“没错,当然竞争对手是最直接的原因,还有一种原因就比较可怕了,假如说天落山的风水有顶头之象,则说明这个地方将来有可能会出大人物,如果有人不希望发生这种状况,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当地风水,这叫断龙脉,历史上每一次朝代更迭,新组阁的朝廷都会断旧朝廷的龙脉,而且是不惜人力成本。”
我吓了一跳道:“难道天落山的风水有……”我不敢再说了,这话着实犯忌讳,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能随便乱说的。
大伯却摆了摆手道:“倒不是说天落山一定会出大人物,此地风水虽然已被毁殆尽,但大致雏形还是能看出的,绝不是龙兴之地,破天落山风水的人必然有钱,但未必有权,我估计此地风水应该是犯了他的某种忌讳,不过被废之地难说凶险,我劝你父亲迁走老爷子的坟墓就是为此。”
“这么说不走是不行了?”楚森道。
“你今年运势低落难保不是因为祖先阴宅不宁,迁坟不是因为真的已经发生什么,而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
“我懂了,可是我爸那个人您也看见了,固执得很,他就是不搬我怎么办?”
“中国人传统观念里,迁坟这种事情能不做就尽量不做,死者为大,打扰了亡灵这叫大不孝,你父亲的坚持我能理解,不过你爷爷的坟能迁则迁,最好是不要耽误。”
话音刚落我手机就响了,接通电话居然是“老疙瘩他妈”,她的语调里充满了愁云惨雾道:“小大哥,我知道不该来招惹你,但眼瞅着孩子要被判刑,我不甘心啊,求求您高抬贵手帮帮我们娘俩吧,我就这一个老疙瘩,没他我也没法活了。”
“阿姨,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确实觉得就你儿子那脾气如果能有政府帮忙治治他也算好事儿,否则将来说不定就会捅大篓子,到时候你是真的永远见不到他了。”
“唉,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家这个老疙瘩其实脾气特别好,从小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会干部不知道拿了多少,进了公交公司也是连续几年拿先进工作者,这么个好孩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赖他那个媳妇。”妇女越说越气。
我不免暗中好笑道:“阿姨,没人会觉得自己儿子比人差,您儿子洗澡带着刀捅人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就算您媳妇确实和人勾搭了,但把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恐怕不太合适吧?”
“就是那个贱货害的我儿子,我没有推卸责任,自从他两处了以后,这女人就没守过一天妇道,到处勾引野男人,,这女人不但自己下作,全家的女人都不正经,甚至她在的那个村子女人都不正经,是我们那疙瘩有名的婊子村。”
这女人抹黑媳妇的方式真有点丧心病狂了,我越来越烦没好气的道:“您儿子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帮,难处在哪儿我也和您说了,请您别在打电话了,如果警方愿意采用我的证词,那他们就会为您的儿子开脱罪责,如果他们不用我的证词,我就是上庭也没用,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的。”说完话我就挂断电话。
“伤人者的母亲?”大伯问道。
“是的,我算是明白什么叫‘护犊’了,自己儿子就是个混蛋不说,偏偏去怪女方不守妇道,简直是黑白不分。”我道。
“哦,你是这么看的?”大伯道。
我立刻意识到他这是话里有话,于是我试探着问道:“难道您觉得那女人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我倒是宁愿相信他妈说的话。”大伯道。
“我不是反驳您,但这事儿要全怪在女人身上我觉得不太合适,您看他身上的纹身,还有拿刀子就捅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人所为。”
“持刀伤人肯定是过分了,但不能以纹身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纹身的不一定就是黑社会。”
“我没说他是坏人,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愣头青在监狱关上几年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他身上的纹身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用来威慑人的,这叫‘岁符’,类似于符箓的作用,但是用纹身的形式表达出来,而雷神的效用除了辟邪,在东北地区也有人供奉雷神保家宅平安,婚姻稳固自然也是家宅平安的一个因素。”
“您真的相信那女人说的话?”
“刻岁符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这可不是简单的纹身,岁符用的染料都是特质的,其中甚至含有松香水,刻在身上真是彻骨奇痛,而且这种剧烈的痛楚会持续很长时间,他有毅力上在自己身上刻字,说明是很爱家人的,否则也不会恼火成无理智的状态。”
大伯始终再帮“老疙瘩”说话,我还能拎不清楚,于是我道:“大伯,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替他作证了?可胖子已经威胁我了,万一他要真使损招我该怎么办?”
“只要做事无愧于良心又何必担心这些无耻小人。”
“您说的没错,可万一这些人要真出狠招,比如说找几个地痞流氓暗中把我砍了,我又该怎么办?”
“小震,干咱们这行你得相信恶有恶报,邪不胜正,别人只不过威胁你两句就怕了,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吃这行饭?”
“大伯说的没错,他们敢来横的咱们就和他拼,拼倒了为止。”楚森扯着嗓门喊道。
“你冷静点行吗?咱们是打打杀杀的那类人吗?”我道。
“流氓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浑闹鼠辈,何必把他们当一回事。”大伯淡淡的道。
“就算我们不怕流氓,可这女人只知道把所有责任头推卸到儿媳妇身上,这样的人也算不上好人吧?”
“她是怎么说儿媳妇的?”
于是我把妇女的话重新翻了一遍后道:“大伯,就算她儿子和儿媳妇有过节,不至于连对方一个村子的人都骂了吧?”
“我还真没觉得他是骂人。”说罢大伯想了想对楚森道:“你家迁祖坟的事情暂时往后放放,咱们回上海一趟,见那位母亲一面,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是和风水有关。”
我都傻了道:“持刀行凶的事儿还能和风水扯上什么关系?”
大伯道:“我没说这件事和风水有关,我说的是他媳妇家所在的婊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