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单,完成。
定金到手。
前十单不用抽成,现在是我的第二单。
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恢复,接单时间很宽裕,等处理完这个单子后,我就去app上逛逛。
茶余饭后。
我和狗五坐上了黄老板的车,前往了博山村。
柳爷露面的时间不宜太多,他就没有跟来。
狗五想着长长见识,顺带给我打下手。
此外。
后头还跟着两辆面包车。
这两辆面包车里面,装着的都是暗挂子。
我粗略估计,至少有着四十人。
数量,不小。
至于带没带真家伙,不知道。
黄老板为的只是迁坟,估摸着不太想见血,应该是没带的。
进博山村的路,比我想象中还要颠簸。
这里连水泥地,都没有。
都是一些本地村民们,花费时间打出来的厚泥地,坑坑洼洼的地方,就铺上了几块木板。
太穷了。
路上见到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驼背老人。
奇怪的是,精气神看起来都非常的好。
“杨师父,你应该不知道,这博山村啊,几年前还有个长寿村的名号。”黄老板一边抽烟,一边问我要不要。
我摇了摇头:“长寿村?”
他便道:“村子里的老人,基本都能活过八十岁,而且都是自然老死,没出什么毛病。”
“个别人,还能活到90几。”
“所以迁坟这个事,才难搞。”
“有几个老头仗着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村子里话语权很重,村长都得听他们的话。”
我听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很快。
车子就停在了博山村村口。
这里有拦路的桩子,还有个收费的自动杆,几个无所事事的中年人,在旁边抽烟。
见到黄老板从车上下去,脸色就不对劲了。
“滚!”
“赶紧滚!”
“格老子的,上回叫你别来,你还跑过来,做啥子要?”
几人上来就赶人。
黄老板这次没克制脾气,直接打了个响指。
稀里哗啦。
后头的两辆面包车上,下来了一堆人。
手持铁棍,赤裸着上半身。
精壮的黄皮肤,凸出的肌肉,不好惹的长相。
跟工地上那些做小工的民工,有的一比。
几个拦路的中年人,立马就吓得后退了几步。
边上,冲出来一个老头,指着黄国华就骂道:“黄皮子,你要搞莫事(什么)?软的不行要来硬的是吧?”
黄老板冷笑了一声:“老子把话放在这里,这个坟老子迁定了,今天就带风水大师来看看地,你们要是敢拦着。”
“断手断脚,免不了!”
“开闸!”
话音落下。
几个暗挂子冲上来,就把那收费的电子栏杆给砸了,一帮人直接往里面走了进去。
我跟在人群里头,被保护的严严实实。
狗五嘿嘿笑道:“老杨,你这排场挺大,当风水大师能挣不少吧,要不你教我一手?”
我点头道:“没问题,先行拜师礼,把头剃了,然后三叩九拜,发誓只孝敬我一个恩师,做得到不?”
狗五一听,立马嘟囔道:“那跟当秃驴有啥区别?”
我笑道:“没区别,但这是最简单的入行方式。”
换做那些有名气,又厉害的风水大师,收徒要先交一笔不菲的进门钱,然后还要“开悟”,过三关斩六将,通过风水师给的几个考验,方才能得到认可,算是真正入门。
再严厉一点的。
要做“见血礼”。
手指,脚趾,各留下一只,送给风水师当认师礼,证明这一世只能认这位师父,且保守传承之秘,不得外传。
一些走了歪路的风水师,才会用这种方法。
他们认定,这样能将自己犯下的一些因果,转移到徒弟身上,消除未来可能带来的影响。
总的来说,入行真的很难。
狗五听我这么说,不禁骂骂咧咧。
当碰花子,可没这么多要求。
手快,就能吃饭。
手慢,就得挨打。
我好奇问了他的过往。
他告诉我,他是个孤儿,小时候为了混口饭吃,就跟了当地的一个混混。
那个混混也是做碰花子的,但人不咋地,私下找了十几个没人要的小孩,教他们去偷,去卖惨。
谁干的多,谁当天就能吃饭。
干得少的,挨打。
有几个可怜的家伙,实在是太笨了,就被打断双手双脚,扔到街上去乞讨,要来的钱都归混混所有。
狗五机灵,胆子大,深得喜爱。
混混碰花子的招数,他全给学了,才有今天。
我问他,为什么不换一行。
碰花子,没前途。
他说自己有想过,但是他没这个本事。
我没说什么,干这行的没有哪个是天生的,不是被人逼,就是被生活所逼,身不由己。
他倒是不像那种以偷为豪的荣门人。
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来,这边走。”
黄老板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们已经走到了博山村里头,这里的房子都是一些瓦房,而且贴的非常紧,土里土气。
偶有几栋修了楼房,停着一些年轻人的汽车,应该是务工的后辈回来了。
乍一看,跟乡下没什么区别。
但博山村的落后,还是让我有些咂舌。
这里的电线杆什么的,似乎都被破坏了。
自来水,估计也没铺设。
还能见到一些老人,用扁担挑水回家。
果然。
得罪了谁都可以。
千万不能得罪公家。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过道上走过,引来了不少老人的围观,但都没人上前找事。
这帮暗挂子的气势,不是闹着玩的。
黄老板带着我们走到了一处农田后方,这里倚靠着一座矮山,上面种满了青竹子。
有几个坟包,堆积在前面。
非常醒目。
黄老板指着那座山,回头对我说道:“就这里,我祖上的坟,都在上头,杨师傅,你看看怎么迁合适?”
我看见那座山,眉头却皱了起来。
没有回应。
而是转头。
看向了周围的农田。
泾渭分明。
条理有序。
每一条沟壑,每一个壁垒,还有那一个个引水渠……
“这坟,不好迁啊。”
我脸色微变,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