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食肉大赛

　　那天早晨，一头蓝鲸搁浅在海滩上，挣扎着身体死去了。

　　动物自杀始终是一个未解之谜。

　　在叙利亚，每年都有成群结队的旅鼠跳海自杀；在尼泊尔，成千上万的红嘴雀鸟从天空坠向地面而死；在印度，一只母猴会抱着死去的孩子不肯放手，直到幼猴尸体腐烂，母猴也不吃不喝绝食自尽。

　　松鼠会上吊，乌鸦会自焚，大象会卧轨。

　　历史上发生过多次骇人听闻的鲸鱼集体自杀事件，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海滩上，250只鲸鱼死在海滩上，一些航海家在澳大利亚的塔斯马尼亚岛也发现了恐怖的鲸鱼坟场。

　　伊贺解释说，这头自杀的蓝鲸就是一个天然的气筏。

　　动物死亡后，在腐烂的过程中，动物的尸体内会产生大量气体，这使得尸体会漂浮在水面。人也同样如此，溺水死亡的人，男尸脸朝下，女尸脸向上。这是因为骨盆构造的原因——女人的屁股比男人的大。动物和人的尸体经过阳光暴晒，膨胀到一定程度，有时会产生爆炸，当然，大多数尸体会慢慢泄气。

　　小巴尔说：“我们要驾驶着一只鲸鱼逃离这座岛？”

　　伊贺说：“是的，一只死鲸鱼。”

　　临风点点头说：“明白了。”

　　他们意识到这种行为非常冒险，会有三种情况发生在船上。第一，鲸鱼体内的空气渐渐消失，他们和鲸鱼一起沉没大海；第二，他们在大海上飘荡几天几夜，因为水和食物用尽而弹尽粮绝；第三，他们很可能找不到陆地。

　　伊贺告诉临风和小巴尔，所罗门监狱周围的海域遍布群岛，海洋季风会将他们带往附近的任意一座岛屿，然后听天由命，等待着向过往的渔船呼救。

　　越狱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他们决定在午夜涨潮时分开始行动，然而，傍晚监狱开饭的时候，狱卒推出来几辆四轮车，车上满载着煮熟的鲸鱼肉，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扑鼻而来——典狱长突发慈悲，要举办一个吃肉大赛。

　　小巴尔对临风和伊贺说道：“可恶，他们把我们的船给吃了。”

　　典狱长说，国际捕鲸委员会禁止捕猎蓝鲸，但是并没有禁止吃掉它，与其烂在海滩上，不如把这条鲸鱼塞到大家的肚子里。所罗门监狱共有五百多囚犯，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欢呼起来。吉斯高声宣布了吃肉大赛的规则，谁吃的最多谁就获胜，进入前三名的都奖励一包香烟，获胜者奖励一只小海狗作为宠物。典狱长特别强调，这是一只母海狗。

　　狱卒将鲸鱼肉汤水淋漓地提起来，放在厨案上剁成大块，称好之后扔进一个个食盆里，一股浓郁的香味让犯人们忍不住深呼吸，同时嘴巴里开始吞咽口水。

　　典狱长一声令下，吃肉比赛正式开始。

　　监狱餐厅立刻响起一片咀嚼食物的声音，囚犯们抓起香喷喷热腾腾地肉大口的吞咽着，没有人多说一句话，他们的腮帮子高高地鼓起来，那些肉像一个个小耗子，从喉咙里钻了下去。二十分钟之后，囚犯们都撑得吃不下去了，抚摸着肚皮轻轻地呻吟，只剩下十个犯人在坚持比赛。

　　一个相貌凶恶的大汉，手上脸上全是油，抓起一块肉像猛兽似的撕咬着。

　　吉斯拿着犯罪档案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位好汉外号叫做约克郡屠夫，是世界上杀人杀得最多的凶手，最少也有180人之多，他自称杀了360至600人，令人震惊的是他在法庭对自己行为的辩解——我喜欢杀人就好像其他人喜欢散步罢了，只是嗜好不同。如果我需要猎物，我只需到街上去随便找一个。”

　　屠夫一笑，冲着吉斯打个巨响的饱嗝，吉斯皱着眉用手扇着空气，走到另一个囚犯面前。

　　那个囚犯尖嘴猴腮，驼背的厉害，他把手指插进肉里，低着头狼吞虎咽。

　　吉斯翻着档案说道：“这是一个艺术家，恶名昭彰的荷兰稻草人，喜欢杀人剥皮做成稻草人放在农田里，在莱茵河畔的郁金香农田里发现了他的大量杰作，警方还在他的家中发现了大量恶心的手工制品，包括用人皮造的灯罩，人皮制作的鼓，人皮做的面具。”

　　荷兰稻草人对吉斯说：“我可以把你做成一双靴子。”

　　吉斯说道：“放心吧，你烂成一堆大便的时候，我还依然栩栩如生呢。”

　　另一个犯人正在慢条斯理的吃肉，将一块肉触到嘴边，仿佛接吻一样，始终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吉斯说道：“这位绅士叫做鲁力高，喜欢将受害者虐杀并烹尸吃掉，他的厨艺高超，对美食非常讲究，只会选择想吃的部位贮放在冰柜，其余的全放到他在厨房特制的硫酸池里处理掉。在他入狱之后，至少有5位邻居患上了心理疾病，因为这些邻居都曾经被他邀请到家里赴宴。”

　　鲁力高风度翩翩的向吉斯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

　　吉斯走到另一个囚犯面前，这个囚犯是一个胖子，没有头发，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他抓起一块肉，张开大口，咬去一半，嘴巴里满满的，翻着白眼吞咽下去。

　　吉斯说：“我怀疑你的胃可以装得下太平洋，让我看看你都有过什么光辉历史，哦，找到了，这位是个摇滚歌星，披头乐队的主唱，绰号垃圾桶，他比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开膛手杰克还要出名，因为他比开膛手杰克多了一把大铁锤。他白天杀人，晚上唱歌，从杀人中寻求艺术灵感，值得一提的是——他只杀女人。”

　　垃圾桶补充道：“我只杀穿红衣服的女人。”

　　吉斯翻着案卷问道：“小丑是哪一位，专门杀害儿童的小丑。”

　　一个正在吃肉的犯人举手说道，“在这里，其实，小丑是两个人。”

　　吉斯看到两个犯人手拉手坐在一起，他们的头发竟然编成了一根辫子，这显示出他们的亲密无间，整天形影不离，不管做什么，俩人都在一起。

　　“我不歧视你们。”吉斯翻看着犯罪档案说道：“喔，你们俩以前在马戏团里扮演小丑，从同性恋转换成恋童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两个小丑站起来，其中一个小丑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睛里泪汪汪的，抬着头看了一下众人，胃里那些肉，猛烈地往上冲击，最终喷涌而出，他弯下腰哇哇地吐起来，另一个小丑用手拍打着他的背。

　　吉斯合上卷宗，对典狱长说道：“这些人，每个人都是一场恶梦。”

　　十分钟之后，吃肉大赛结束，罗格将军获得了第一名，他入狱前是个战争狂人，组建过一支反政府武装。典狱长亲自为他颁奖，他向典狱长敬礼，然后将那只小海狗高高举起，犯人们欢呼起来。

　　罗格将军说道：“这是我们大家的宠物！”

　　犯人们更加高声的欢呼，罗格将军放下小海狗，他表示自己不抽烟，将香烟一支一支的抛出去，犯人们一窝蜂似的哄抢落在地上的香烟。

　　小巴尔对临风和伊贺说道：“现在怎么办，我们的船很可能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伊贺说：“不会的，一切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蓝鲸是鲸鱼中体形最大的，堪称海中之王。蓝鲸的舌头上能站50个人，它的心脏和小汽车一样大，婴儿可以爬过它的动脉，身体长可达33米，重量可达190吨。囚犯们吃掉的那些肉只是蓝鲸肚皮上的一小块。

　　到了午夜，下起了暴雨，风声雨声还有轰隆隆地雷声，为他们的越狱提供了帮助，伊贺轻松的锯开了牢门，还锯断了临风肩膀上的那株受难之树。锯的时候，流出了鲜血，临风感到疼痛，那棵树和他结为了一体，根系还留在身体里，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不良后果。顾不上多想，临风解开绳子，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这只右手又属于自己了。

　　他们三个人悄悄地溜出牢房。临风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只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小巴尔跟在后面，紧张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三个人走到监狱房顶的那个窟窿下面，抬着头看，那窟窿之外就是自由。

　　伊贺将绳子甩上去，勾住裸露的钢筋，用手轻轻拽了一下。

　　这时，一个犯人轻轻地咳了一声，把他们三个人吓了一跳。

　　罗格将军站在牢门前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小巴尔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轻轻的说：嘘。罗格将军一脸的冷漠，他伸出手轻声说道：“我要那把锯齿小刀，否则，我就大喊。”

　　三个人用眼神商量了一下，伊贺将手中的锯齿小刀扔给罗格将军，然后他们三人顺着绳子攀沿而上，沿着监狱的房顶猫着腰向前跑，跳下房顶之后跑到了海边。

　　那头死鲸鱼肚皮朝天漂浮在海水里，一根绳子将其系在礁石上，防止涨潮的时候滑入大海，三个人正在解绳子的时候，背后响起枪声，一排士兵追了上来，很显然，他们的越狱行为被发现了。士兵越来越近，来不及解开缆绳，他们急中生智钻进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肚子。

　　士兵向典狱长报告说：“他们躲进了鲸鱼的肚子里。”

　　典狱长说：“在里面呆不了多久，等他们一出来，你们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