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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节

但采集基因,却需要得到符合要求的生物检材,还得有专业的法医及相配套的设备经长时间检验测算才行,至少都得几个钟时间。以至于,民间以及相对不那么重要的案件的基因检验鉴定,还得排队排上许久。
另外还有个次要原因:大多数人对于国家采集指纹这一举措也并不排斥,办身份证的时候听户籍警一说,就乖乖在采集设备上按捺指纹了;但若是采集dna的话,愿意配合的恐怕会少上许多。
毕竟,虽然近期脱落的带毛囊的毛发,剪得比较深的指甲,以及口腔上皮细胞都可以作为检材,可最为普及和便捷的依旧是采血……
而且,别说组织并推动普及基因入库了,就是有个别市民因各种需要主动到基层派出所提出基因入库,多数单位民警要么一脸懵,要么嫌麻烦找借口推诿。
即使采了血,这份血也很可能会在派出所内直接放到变质……
对于这帮拆台的家伙,于辰除了怒其不争外,也做不了什么。
总而言之,基因库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尤其是初期调查工作,往往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再锁定嫌疑人范围后,做小范围内的排查鉴定用,以及最终结案时的重要证据。
因此,周倩欣说,其中一份嫌疑人检材在基因库中找到对应项的时候,于辰还蛮诧异的。
紧跟着,他又感到一阵欣喜——在基因库中找到对应项,便意味着直接锁定了相当具体、确切的嫌疑人,能为初期侦查工作节省不少时间。
甚至,说不定还能直接跳过初期侦查工作,进入后期取证阶段。
想到这儿,他赶忙道:“这么说来,凶手已经确定了?”
“可以这么说!”他听见周倩欣吸了口气,又听她说:“目标具有数次盗窃前科,因此早前就采了血样入了基因库……”
“算了,我直接说结果吧,该嫌疑人叫温成泽,男性,二十四岁,意行乡大行村人,裸身高一米六九,记录体重五十七公斤。”
“他的身高、体重数据,在我们与痕检科推测出的三名嫌疑人之一的身高体重误差范围内,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第12章 试探
有了这条明显的指向性线索,侦查工作立马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仅仅半个钟,嫌疑人温成泽,和他父母的基础档案就被放在了于辰案头。
他父亲叫温镇川,四十九岁,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六十七公斤,因常年从事各类体力活,因此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且近几年一直被慢性病及年轻时留下的暗伤折磨,但光论力量,仍旧不可小视,甚至比寻常一米八的壮年男子还强一些。
他母亲则叫祝苓,同样是四十九岁,身高一米六五上下,体重接近六十五公斤,偏胖,性子相当泼辣,是大行村乃至意行乡范围内有名的泼妇。
一家就他们三口人,而且,身材特征都与法医科、痕检科根据现场痕迹推测而出的相吻合,虽然有些出入,但偏差不大,都在正常的正负误差范围内。
凭此,再加上遗传实验室给出的报告,已足够将他们视作重要嫌疑人传讯过来接受调查了。
但不知为何,袁友冲却迟疑起来,还制止于辰下令。
于辰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问道:“老袁,咋了,为啥不让我传唤他们过来?难不成,你怕证据不足无法定罪,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可,以他们的表现来看,若此案真是他们一家所为,肯定赖不过去,甚至连凶器都未必能妥善处理,咱们……”
“我的确是担心打草惊蛇,”袁友冲打断他,说:“但,我眼里头的蛇不是这一家子。”
“啊?”
“老实和你说了吧,”他叹口气:“我在想,意行乡派出所的那群家伙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和本案,或者说和这几月来的数桩案子到底有没有关联?”
于辰微微错愕,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怀疑,他们与这些犯罪分子沆瀣一气……”
“嗯,但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袁友冲不等他说完,便道:“意行乡居民如此大规模的涉案,派出所显然不可能毫不知情,光知情不报这点就足以构成‘不作为’了。”
“那不作为的原因呢?是单纯的懒,不想管,还是由于和他们乡里乡亲拉不下面子而干脆和稀泥?又或者,被收买了而包庇他们?甚至干脆他们也参与到了本案当中?”
“但就先前那些案例来看,该派出所的同事,配合度与行动力还是相当高的,能在两个月内逮捕如此多的罪犯,他们同样出了不少力。”
“再者说,如果是别的小案子倒也罢了,在高速路上抛钉子乃至敲闷棍抢劫,这可是大罪,他们真有胆子老神在在的偷懒犯浑?恐怕不敢吧?真要认真追究起来,革职都是轻的,何况其他更为严重的几种可能。”
“这就相当矛盾了,一方面,这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却偏视而不见,另一方面,他们又在立案后,表现出了惊人的执行力……”
“行了,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于辰抿了口茶,随后将杯子放下,说:“你就是想试探试探他们是吧?具体打算怎么做?”
“嘿,难得你和我在审讯之外这么有默契,”袁友冲说:“的确有个小计划,但不知道可不可行,得你帮我参谋参谋。布控方面,你才是专家。”
“你说。”
“是这样,我打算呢,一方面,派出人马盯着这一家三口,另一方面,让奚昱通知意行乡派出所,你下传唤通知书,审讯问询地点则定在他们派出所,且传唤工作由他们负责。”
“你这么试探,没意义吧?”于辰皱眉:“先前也说了,在调查与拘捕嫌犯过程中,意行乡派出所配合度很高,执行力极强,你这么通知下去,他们肯定是乖乖照办把嫌疑人一家传唤过来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且,此案不比从前,已经由危害公共安全或抢劫伤人上升到杀人的程度了,他们连投钉子这事儿都不敢包庇,还能给本案嫌疑人一家通风报信?”
袁友冲解释说:“你想岔了,我要试探的对象并非意行乡派出所,而是嫌疑人一家。”
于辰两颗眼珠子转向一旁——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跟不上袁友冲的思路了。
“嘿,”见他的模样,袁友冲便知怎么回事儿,嘴一咧,补充道:“你想啊,如果派出所和这帮人有联系,那联系一定是双向的吧?”
“那么,咱们想搞清楚派出所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实际上也可以从这帮人身上入手不是?”
“这样一来,倘若派出所与嫌犯一家实际上没什么联系,那让他们出手传唤甚至拘捕嫌犯,实际上与咱们上门没有什么区别;”
“而若他们是一丘之貉,派出所再咱们压力下出手,则必然会引发嫌犯一家的不满,纵使不会直接供出他们,也能从其表现中看出端倪。”
“毕竟,合作伙伴迫于上级压力而不再庇护他们,甚至协助咱们将他们缉拿,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合作伙伴转头就把他们卖了并亲自下场将他们拿下,看似与前者没有本质的区别,但影响却完全不同。”
“前者,还可以说是为自保而不得不放弃他们,但后者却是背叛,其中区别对外人而言没什么,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尤其凶手一家这回捅出的篓子出奇的大,是杀人的重罪,搞不好就要偿命,如此高昂的犯罪成本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敏感,心境波动也会大上许多。”
见于辰越听越懵,他只好扶额,换了一种他能接受的方式解释:“简单的说吧,让派出所协助咱们传唤甚至缉拿嫌犯一家,肯定也会刺激到他们,但刺激程度,不如让派出所直接下场出手来的大。”
“而,更大的刺激,自然会让嫌犯一家的敏感的心产生更大的波动,更利于咱们观察并分析派出所是否参与到这系列案件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