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横死,一番事业……”
“前路未知,自己的路,终要自己去走。”
古秋留下这两句话,就飘然离去,我在原地站了半天,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所走的这条路,会有什么在等待着。
我绕了一个圈子,根据当时庞独跟我说的路,朝黄土窑去。黄土窑是个村子,三面环山,在小山洼里,地势并不复杂。我翻过了一座山,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就能看到下面的村子。
但是这一眼看过去,我的心顿时一跳。山下果然有村子,然而此时此刻,我看见村子四周燃烧着一团一团的火。火是麦秸和玉米杆之类的东西点着的,整个村子都被火围了起来,每隔三五丈,就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火光之间,有人在来回的奔走,距离太远,我听不到村子里的声响。但我知道,这是沙匪围村了。
沙匪其实就是土匪,在大河滩由来已久。太平时节,沙匪混迹乡民中,匪民一团,分也分不清楚,等到兵荒马乱,沙匪就啸聚山林,隔三差五的出来打家劫舍。从过去到现在,前前后后几百年时间里,大河滩的沙匪从来没有断绝过,官府围剿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围剿不净。
大河滩的沙匪也分三六九等,抚养我长大的燕白衣所在的燕子山,就是个沙匪窝。但燕子山的沙匪从来不搅扰贫苦百姓,只拿豪门大户下手,所以名声一直很好,甚至燕子山周围的村子,还受了不少接济和好处。
但有些沙匪,不分穷富,只管抢粮抢钱。眼下正是乱世,河滩外面的兵老爷们混战不休,要养兵打仗就需要钱,官府一门心思想着捞钱,有些地方的税已经收到几十年后。
这样的世道里,有些沙匪是得到官府默许的,抢劫来的财物,官府会抽成。因此,沙匪横行无忌,根本没有任何天理王法,打家劫舍的时候,不遇反抗还好,只要村民反抗,整个村子都会被烧成一片废墟。
一看见黄土窑被沙匪给围了,我就感觉心慌,赶紧顺着原路下来,一路飞跑着,绕到黄土窑最西边的一座山下,蹬蹬的爬了上去。黄土窑就紧靠着这座山,小山很低,我翻过山,到了山脚下面就不敢再走了,这里已经离村子很近。
我前面不远处,就燃烧着两堆麦秸,从火光之间,可以隐约看到村子里的情景。黄土窑大概有一百多人,围村的沙匪数量不详,大概数了数,少说得有二十多个。
沙匪的人数虽然没村民多,但村子里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看到火光冲天,沙匪凶狠,当时都吓呆了,哆哆嗦嗦的,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多说一句话。
沙匪挨家挨户的抢粮食,还有值钱的东西。这个月份,庄稼还没收,村里人吃的都是去年的余粮,粮食本就不多,真被抢了去,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可是面对沙匪,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轰隆!!!
这时候,我看到有一户人家的大门从里面被轰的踢开了,两个沙匪拖着半口袋粮食从里面出来。
没有人敢于反抗,但是两个沙匪一出门,从里面蹬蹬的跑出来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很小,不过比同龄人长的敦实,一跑出门,直接就扑倒在粮食口袋上,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袋子不放。
他这么小,抓着袋子也无济于事,两个沙匪走了几步,或许是觉得袋子沉了,扭头一看,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口袋一抖。坠在袋子上的那个孩子顿时被抖到了一旁,骨碌碌的打了几个滚儿。
但是这孩子很倔,爬起来颠颠的又扑向了将要被拖走的粮食袋子。
“小崽子,找死么!”
一个沙匪有些不耐烦,村子人多,他们人少,要挨家挨户的搜,很费时间。这个沙匪丢了袋子,一把就把那孩子抓了起来。
“别!!!”
从门里骤然又冲出来一个看着和我大小差不多的年轻人,心急火燎的上去拦住沙匪,低三下四的说好话。
他说好话,但那个孩子却倔的要死,放到别的这么大点的孩子身上,估计这时候早就吓哭了,可这孩子不仅不哭,反而瞪起小眼睛,两只手胡乱的朝沙匪脸上抓。
我看到了这一幕,同村的其他人也看到了,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都毫无畏惧,让一群大人汗颜。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顿时有些躁动,看样子是想出手反抗。
“都活的不耐烦了!?”沙匪的眼睛很毒,一瞅见有人要躁动,当即就想扬威恐吓:“咱们说过,只拿粮食,不伤人命,但要有人敢强出头,不分男女老少,鸡犬不留!”
第一百七十一章 齐心协力
沙匪这么一吆喝,那些原本想要蠢蠢欲动的人又犹豫了。但是,被沙匪抓着的那个小孩子,当真是罕见的倔,话都还说不利索,两条小腿却不停的踢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这个小崽子才这么大一点儿,就敢跟我们作对,让他再长大些,那还得了?”沙匪反手一拧,抓着这个孩子就走向了不远处的火堆:“把你丢到火里烧死!”
“别!!!”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硬拖着沙匪,苦苦的哀求道:“小孩子不懂事,粮食你们拿去吧,他父母都不在了,只当可怜可怜他……”
“父母都不在了,那正好,送他们一家团聚!”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小孩儿似乎根本不知道被丢进火堆是什么后果,只顾在那里骂。
“狗子!狗子!不要说了!不要……”
这一幕,我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尤其那个年轻人说出“狗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顿时一抽。
这孩子,多半就是庞独唯一的儿子!
年轻人在哀求,可丝毫不能让沙匪心软。对方有二十多个人,而我只是孤身一个,但我深吸了口气,骤然就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庞独当时是如何对我的?现在要是畏惧退缩,那我就真不算个人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村子里面,没人想到偏僻的黄土窑突然会冒出一个外人,我一口气冲到了火堆后面,在沙匪将要把狗子丢进火堆之前,手里的打鬼鞭啪的甩了出去。
在大西沟蛰伏的那段日子里,我天天都在苦练,这条鞭子已经用的较为熟练了。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烧遮挡了打鬼鞭的破空声,鞭梢毒蛇一般的缠住了沙匪的脖子。
“哎!!!哎……”
手里的鞭子一紧,那个沙匪就觉得喘不过气了,抓着狗子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松,抬手就去扒拉脖子上的打鬼鞭。我用力朝回一拉,沙匪一下子被拉到了火堆里头,身上的衣服被烧着了,鬼哭狼嚎般的一通乱滚。
一群沙匪顿时被引了过来,我急走了几步,一脚踩住地上翻滚的沙匪,另只手里的刀子在他的脖子上一抹,锋利的刀锋顿时划断他的脖子。
噗……
鲜血飚飞,猩红刺目的血让我的眼前微微的一晕,说实话,我的心肠比较软,可现在绝不是心软的时候。沙匪就是如此,只要自己敢退一步,他们就要逼近两步,得寸进尺,我不能姑息。
“什么人!”
我根本不答话,一条鞭子完全抖开了。打鬼鞭不仅是辟邪的东西,如果运用得当,更是对敌的利器,鞭稍甩动出去的力道很大。几个沙匪跨过火堆就扑了过来,我瞅准机会,鞭子一甩,一个沙匪顿时被抽的满脸花,倒在地上捂着脸庞连连哀嚎。
我这么一出头,所有的沙匪渐渐都围拢了过来。我收起鞭子,一边慢慢的后退,寻找有利的地形,一边死盯着对方。我心里并没有把握能对付这么多人,但骑虎难下,如今只有咬着牙硬拼。
“他娘的!每年都被这些沙匪欺负!横竖是个死!跟他们拼了!”有人大喊了一声。
村子里的人本来就有一些很不服气,如今我这么一闹,立即撩动起众人心头的怒火,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抬手抓住铁锹洋镐,还有的从回家里拿出平时打猎用的土枪。
村民一动,沙匪也有些坐不住,我趁着对方心神不稳的机会,打鬼鞭和刀子配合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放翻了两个。
村子立即乱成了一团,沙匪毕竟人数少,而且是一群乌合之众,平时横行乡里,看着肆无忌惮,一遇到危险,都开始各自退散。过了没多久,剩下的沙匪仓皇退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