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一段,休息一段,一天下来,好几十里就过去了。我算着脚程,要是中途没有什么意外,估摸再有两天,就能赶回原处。
我们俩人走到天黑,凑合在车上睡了睡,天一擦亮就又起身上路。走到半中午,黄三儿停下来,把马解开,让它自己找点草吃。
眼前的这条小路,离河岸很近,我们俩也想趁机躺一会儿,但是坐下来屁股还没暖热,就听到远远的有号子声。
号子声是从河滩那边传来的,站在这里看不见,黄三儿最多事儿,挠挠头,眼睛一亮,顺着旁边一棵老榆树就爬了上去。爬的高了,自然看的远,黄三儿瞧了一会儿,一手搂着树干,一手就冲我挥了挥手。
“兄弟,你瞧瞧,那些人是在做什么呢?”
我爬到了另一棵树上,一抬眼,隐约看到靠着河岸的河滩上有一群人,二十好几个人,还有两头牛和一匹马,正一起发力,想从河里拖什么东西上来。
一看见这个,黄三儿就坐不住了,他是最喜欢占便宜的,在大河里捞水货,不一定每次都能捞到好东西,但黄三儿就想看看,这帮人是在打捞什么。
我本来想拦他,不过,大河这段日子一直有异样,我们河凫子七门过去巡河,就是为了观察大河的异动,所以心念一转,我就答应过去瞧瞧,随手在地上抓了把泥抹在脸上,怕的是被人认出来。
“就远远的瞧瞧,别过去掺和。”
“我不是那种好事的人。”黄三儿害怕有人偷马,就牵着马朝河滩那边走。
走了有那么一段,我们看着河滩上那些人就清楚了许多,对方估摸也看到我们了,有人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
“劳驾。”对方看着就是个很寻常的河滩乡民,一脸的泥水,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跟我们商量道:“能不能借你们的马用一用?”
第六十一章 合力打捞
“借马?借马干什么?”黄三儿心里比谁都清楚,还是装着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们从河里捞东西,东西太沉,村里的两头牛和一匹马都牵来了,还是拖不上来。”对方是个老实人,也不撒谎,如实说道:“所以想借你们的马用一用。”
“借用一下也没事啊,你们到底捞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人一听我们肯借马,就高兴了,一边领着我们,一边就讲。
他们都是附近一个小村里的人,在沙土地种些花生,再打点鱼,借以生活。今天,村里有人出来打鱼,下河之后第一网就网到了什么东西,非常的沉,在小船上根本拖不动,再一使劲儿,渔网就破了。村民觉得奇怪,重新换了张结实的大网,再下河去捞,说起来很巧,半个时辰之后,这张大网果然又网住了什么,沉的要死,
渔民在船上拖不动,赶紧把船靠岸,又从村里喊了人。十几个人一块儿发力,竟然拖不动水里的东西。
都是河滩长大的,对河滩的事情很熟,村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平时排教或者旁门从河底打捞上来什么值钱的水货,村民还是听说过的。乡下日子过的苦,要是真能捞上来好东西,转手卖给开封或者洛阳那些大古董商,村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所以,村民陆续赶来,而且把村里仅有的两头牛和一匹马也拉来助阵。谁也没有想到,水里的东西会那么沉,这么些人加上两牛一马,也力有未逮。
我暗中盘算着,那么多人,还有牛马,这力道该有多大?水里的东西真是沉的有些离谱了。
说着话,我们一块儿就到了河岸边,两根很粗的绳子连着大渔网,又被牛拖马拉。黄三儿把马借出去,又帮着搭手,我偷眼瞧了瞧,在场的都是乡民。
事情说起来就是那么怪,等我们的马一块儿拖拉渔网之后,水里的东西竟然一点点的就被拖上来了。众人费了半天力,一看有门儿,都很高兴,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全力的拖拽。前后差不多一刻的时间,水中的大网终于渐渐的露了头。
“再加把力!渔网出水了!”
有人拿着鞭子,在牛马身上一抽,剩下的二十多个人也卯足了劲。这一发力,沉在水里许久的渔网,终于被完全拖出水面。
但是渔网里的东西在水里沉的要命,一出水却反而轻了,两头牛两匹马,外加这么多人,一下子收不住脚,噗通噗通的摔的人仰马翻。
所幸的是滩地松软,摔了也不怎么疼,一大帮人的心思都在渔网里头,乱哄哄的翻身爬起来。黄三儿跑的最快,别人刚站起身,他已经一溜烟的奔到了被拖出水的渔网跟前。
众人一窝蜂的跟了过去,这样一来,总算是看到了渔网里的东西。
我站在人群后面,大眼一瞅,心里就疑云密布。
这张大网网住的,是一口陶缸,很大的陶缸。这种缸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乡下好多家户的水缸就是这样,只不过这口缸稍精致些,外面有一层黑釉。
“弄了半天,就捞上来这个?”有人一看,大失所望。
“不应该啊。”又有人想了想:“这一口缸,就算装满了水,能有多沉?不至于这么些人加上牛马都拖不动吧。”
众说纷纭,有人就把缸从渔网里弄了出来。缸一弄出来,我就看到缸口是被封着的。
“这里头有啥东西?”
“肯定有吧,要不然怎么会封着口儿?”村里的年轻人毛糙,抓着铁锹就想把缸口的封泥给打碎。
“不行不行!”有上了岁数的人赶紧就拦住了。
这条河里,有太多太多的禁忌,那个年头的乡民,大多没什么学问,迷信。有人拜龙王爷,有人拜黄河神,还有的拜菩萨,道祖,反正信什么的都有。如果从河里捞上一些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东西,那还没事,但如果是一些判断不出的东西,就不能随意的触碰,以免会惹来什么麻烦。
我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也觉得不对头,这口缸虽然大,但是三四个壮汉应该能抬得起来,尤其是在水里,缸应该更轻。
如此一来,我也满心奇怪,想知道这口封闭的大缸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这口缸,说不上来是啥年月的物件,又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咱们不要随意打开。”村里的老人说道:“明天去把张半仙请来,叫他看看,要是无碍,再打开也不迟。”
老人一发话,别的人就不说什么了,这口大缸来历不明,村里人也不敢随意就搬回去,所以把大缸留在河滩,又留了两个人看守。随后,他们把我们的马还了,又结结实实说了一箩筐好话。
村民散了,黄三儿心有不甘,回到原处,和急眼的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我知道,他一门心思就想弄开那口大缸,但是有人在河滩守着,我们又不能过去硬抢。
“不能等啊。”黄三儿心如火燎:“要是等到明天,什么半仙来了,把缸打开,万一里头是值钱东西,那不是咱们连口汤也喝不上?”
“那你想怎样?”
“先下手为强。”黄三儿又露出那副贱兮兮的笑容,冲着我挤眉弄眼:“咱们赶到他们前头,想办法把缸弄开,真有好东西,咱们取一点,给村子里的人留一点,也就是了。”
我觉得不合适,但是黄三儿拿出一副当哥哥的样子,这个事情由他说了算。我们重新套好了车,把车赶到一处洼地,就在这里耐心的等。
我的确有点累,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黄三儿把我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俩人溜出来,跑到河滩附近看看,那两个守着大缸的村民正坐着聊天喝酒。
黄三儿又把两只贼眉鼠眼的小黄鼠狼给取了出来,我一看,赶紧就拦住他。这俩小东西放的黑烟,连铁甲王八都受不了,更别说两个普普通通的村民,弄不好就会闹出人命。
“放心,这俩小东西机灵着呢。”黄三儿安慰我道:“就是把这俩人弄昏过去,别碍咱们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