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此话当真?”铁面人好像就在等这句话!
“当真。”凤舞脱口而出,“但是必须保证我家人,还有千佛山两个大哥的安全。”
“那两个土匪头子我不管。”铁面人冷冷的说,“你倒是热心肠,还是你真的已经通匪……”
“下车!”凤舞拉开车门,“不停我就跳下去!”
铁面人愣了一下,不但不停车,还将车速加快。凤舞始料不及,差一点就飞了出去,她紧紧抓住前排的座椅,吓得脸色煞白。
“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铁面人冷冷的说,“不过这一次,我答应你!”
“只要你救出他们,我的命你随时来拿。”如果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回千佛镇,自己死而无憾。凤舞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她从来没有感到这些平凡的景色有此刻这么美丽。她贪恋的看着,生怕这就是最后一眼。
“我不要你的命!”铁面人不耐烦地说,“我只要你,不做张凤舞。”
“那你让我做谁?”凤舞不解地问,“我这张脸,我一张口说话,很多人都知道我就是张凤舞。”
“哈哈!”铁面人干笑着,“你替我想的周到极了。”
说完,他一个急刹,将车停下跳下来,打开后座的门。
“你想干什么?”凤舞看见他将手伸进怀里,他要干什么?
铁面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在凤舞的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你马上就可以不做张凤舞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一把将凤舞按倒在座椅上,脑袋靠着椅背,将那个白乎乎的东西忽地展开,贴在凤舞的脸上!然后,他双腿压住凤舞胡乱摆动的身子,双手合作将那个东西在凤舞的脸上弄平整。
凤舞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是刚被割开的伤口,撒上了一大把盐,再来了一群虫蚁在咬噬,这疼痛向身体各个方向迅速蔓延,又向心口方向集结,犹如万箭穿心。
“你在做什么?”凤舞反抗变得慢慢无力,疼痛让她的四肢好像被挑断了筋骨,一开口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异常陌生!以前她的声音高亢洪亮,是出名的大嗓门,刚才自己说出的话来,为什么变得低沉嘶哑?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呐喊,但是这一次,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哈哈哈!杰作啊!杰作!”铁面人看着凤舞的脸,眼里发出异彩,“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完美的一张脸!像!简直太像了!”
为什么能听到铁面人丧心病狂的声音,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难道自己变哑巴了?
铁面人一把将凤舞拉起来,凑近她的脸,发出啧啧的惊叹:“真是太像了!”
“你做了什么?”凤舞的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难道他将自己的脸毁容了?
她一头撞向铁面人,双手抓住他的脑袋,她要揭开他的铁壳,看看他到底是谁!
但是她瞬间就失望了,铁面人的面具,好像牢固地长在他的脑袋上,凤舞对面具略懂一二,但是这个面具既找不到与皮肤的交接处,也找不到将面具系在脑后的绳子!
铁面人不但不反抗,而且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的任由凤舞在自己的脑袋上敲打摸索,看见凤舞灰心绝望的样子,才幸灾乐祸的说:“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生来就是这一张脸。你倒是先看看你自己。”
说完,到驾驶座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凤舞:“你自己看看。”
凤舞一下子拿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她张大嘴,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怪叫声!这个声音是从变哑的喉咙里爆破出来的,听得她自己都心惊胆战。
只见那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这张脸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都没有自己的影子:这张脸肤色白皙,而自己是小麦色皮肤;这张脸上的水汪汪的眼睛是好看的双眼皮,而自己是单眼皮;这张脸是柳叶眉,自己是类似男人的剑眉;关键是,这张脸上找不到自己的脸上醒目的标志,嘴角的一颗痣……
“啊!这是谁!这是谁!”她的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我是谁?”
铁面人不理会她的痛苦,回到驾驶座上,将汽车发动起来,洋洋自得的说:“满意吗?现在你不是张凤舞了!你的脸不是,你的声音也不是!”
然后回转身,狠狠地说:“这就是代价!我帮你的代价!你记住,这才是开始!如果你想你的家人永远平安,你就要一直听我的!记住了!”
凤舞默默无力地瘫软在后座。这十几天的遭遇一样样地浮现在她眼前,从闹市口自导自演的“好戏”开始,出嫁,假死,逃生,家人被劫,遇见风俊扬,看见以前正常的马奔流出绿血,遇到铁面人,这一切都是好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事情,却让自己在短短的十几天内都遇到了。好像自己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着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人,每走一步,都逃不过一条线的牵引。
自己已经不是张凤舞了,这个人真的会救家人出来吗?如果能,她也心安。她想着,只要看到自己的家人平安回来,她恨不得马上就死去,来化解这伤痛。
她越想越害怕,抱着头,靠在后座无语地痛哭起来。
“你那是一张新鲜的人皮面具,从现在起,张凤舞已经死了,你将扮演另一个人。”铁面人冷冷的说,“别想将它取下来,除非,你将整个脸皮都撕下来。还有,你别想着死,你一死,我就送你的父亲和哥哥去陪你。”
说完,铁面人在前面吹起了口哨,时不时还冒出一两句凤舞听不懂的歌词,汽车渐渐驶出森林,进入人烟密集的地方,铁面人从座椅下拿出一个礼帽,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个铁脸。
第五十章 血脚印
“师父,我们的座位在这里!”风俊扬手上扬着两张票,站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对走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叶玄机大叫。旅客陆陆续续的上了车,风俊扬放眼往自己的车厢里一看,大失所望。
车厢里有三五个人是满口没牙的老太太老爷子,此时都已经占据着靠窗的位置打着盹;还有两个带孩子的中年母亲,敞着松松垮垮的胸部在给孩子喂奶,那两个孩子也长的怪异,精瘦干瘪的样子不比猴子好看;还有一些好像是从此地迁移到某地开始新工程的工人,拿着榔头扳手等工具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下一期的工程。
“你买的什么票!”风俊扬等叶玄机走过来,嘟囔着嘴说,“你看,没有一个年轻人!”
“你直接说没有一个年轻女子,OK?”叶玄机跟风俊扬就学会了这句英语,此刻好像心情大好,拿出来炫耀一下。
“你戴着个帽子装什么绅士!”风俊扬抱怨着,“这大热的天,人家还以为你是怪物。”
自从千佛镇坐汽车转至这个火车站,叶玄机就在车站的小店里买了这顶怪模怪样的帽子,这帽子灰不灰,黑不黑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帽檐,遮住大半个脸,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叶玄机不理会他,风俊扬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车厢里乱窜,一会儿走到车厢的接头处,一会儿趴在窗子上看外面叫卖的小贩。他好久没有出过远门了,他想借此机会,好好的放松心情,将自己内心那些快要发霉的心思都拿到太阳底下晒晒。
“你没坐过火车吗?真丢脸。”巨大的帽檐下,叶玄机的下巴一上一下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下去买点吃的喝的上来……”
“我看风景,你去。”
叶玄机也不多说,站起身,将帽檐再往下拉了拉,经过那十几个工人的面前时,那些人发出了一阵阵的嘘声,觉得这个人好生怪异,叶玄机并不理会,径直下了车,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风俊扬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确信这趟火车不是为自己开的——里面除了老人、妇人、小孩和工人,连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人都没有,更别说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看来这一趟“旅行”注定是要在看报纸看风景睡觉中度过。
“喂!请问你旁边还有人坐吗?”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顿时激活了他快要入睡的神经!
他抬起头,看见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一身镶嵌着花边流苏的蓝色民族服装,身上的佩饰叮当作响,她的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此刻这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正期盼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多想说,没人,你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