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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张一美急了:“还骗我!门生会的信徒的章怎么会丢?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命,你见过把命忘在大街上的吗?”
郝运万没想到张一美居然这么较真,就假装生气地说:“怎么不会!脑袋长在身上,当然丢不了,铜章再重要也只是个铜章,又没跟身体长在一块,当然有丢的时候。”
张一美看着郝运:“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讲话,这铜章是在哪条大街上捡的?”郝运心想这个细节并不重要,就说了。
张一美说:“地藏庙胡同……那里很偏,你没事儿去那里干什么?”郝运就说了想去做两身衣服的事。
“也许是我想多了?”张一美自言自语地说,“可能有门生会的人在那边活动,不小心把铜章落在地上?”
郝运连忙说道:“就是就是!你这人就是爱疑神疑鬼,你也知道我不是奉天本地人,家在本溪桓仁县,那地方很穷的,哪有什么功夫信教!”张一美点点头,让郝运把铜章给扔掉,千万别被人看见,不然有可能会怀疑他跟门生会有关,甚至是门生会信徒,那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门生会到底是什么?”郝运忍不住问。
张一美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奉战国时期的大思想家墨子为先师,信徒被叫做‘天使’,自称墨子的门生,所以叫门生会。”
郝运忽然呆住了,对他来说,“墨子”二字仅仅是个战国时期的名人而已,毕竟没有孔孟那么出名,但不知道为什么,郝运却对这个名字有异常的感觉,似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问:“既然是信奉战国时期大思想家墨子的教派,为什么你这么怕他们?是邪教?”
“当然可怕!”张一美连忙说道,“这些人行事很神秘,据传,他们在全中国范围内寻找姓秦的成年男子,光在奉天省,近十年就失踪过很多姓秦的十八岁以上男人,有的最后被发现已经死掉,丢弃在荒郊野外,有的始终找不到人。”
郝运没听明白:“为什么非要找姓秦的成年男子?”
第286章 小事闹大
张一美说:“我哪里知道!总之你要小心,千万别遇到危险。”郝运连连点头。忽然,张一美看着郝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郝运啊!”郝运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张一美又问:“你再仔细想想!”郝运问是什么意思,张一美说:“你是不是姓秦,因为脑子被打坏,所以才认为自己叫郝运?哪有人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郝运哭笑不得,忽然又想,也许是真的呢,不然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被追杀,可他真想不起自己的真实姓名,同时也没觉得“郝运”这个名字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更不觉得有多难听。张一美又问了半天,郝运都回答不出来,张一美也只得作罢,出门回自己宿舍去了。
深夜,又是雷电天气,郝运怎么也睡不着,就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西南角的半空中乌云隐隐被闪电照亮,雷声发闷从天边过来,但就是不下雨,空气又潮湿又闷。报馆的位置是在一个叫大茶馆胡同的地方,郝运没有表,屋里也没挂钟,不知道具体几点,但猜测怎么也有十点左右,街上只有路灯在亮,除此之外,不光没有灯,更没有行人和说话声。看来,这个时期的中国还是真穷,不像现代,多晚都有店铺营业。
他坐在桌前,烦躁地用双手抱着脑袋,心想真是够闹心的,不但没弄清身世,现在又多出一个什么“门生会”的人,还问那些完全听不懂的东西。什么三角形裂缝?想要弄清楚这些,就得找到那个袭击自己的白衬衫,但张一美又说这些人很危险,让自己千万远离,这怎么办?
次日早晨,郝运来到街上吃早点,仍然是油条和豆腐脑的组合。他看到街上有穿长袍的男人多数都配皮鞋,想起在四平街那边有很多著名老字号,比如内金生,自己小时候还跟爸爸去沈阳中街买过两双,心想长袍都有了,鞋却不行,就想去买一双。早饭后郝运找张一美请了小半天假,回宿舍取出那三十块银元,再出去叫辆人力车,问清价钱,到四平街收一毛钱,对郝运来说是小意思。
坐在人力车上,郝运看着两旁街道、建筑、行人和车马,忽然发现,街上这些老百姓无一例外都是表情木讷,就连小孩子也是,他们似乎戴着人皮面具,不笑也不哭,好像对生活已经麻木。郝运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在昨天,他吃梨膏糖的时候还觉得民国生活不错,是心理作用,还是之前没注意到这些?
转眼就来到四平街上,今天的天气倒是非常好,街上行人也比平时要多很多。那天晚上郝运是黑天才来到四平街,现在是大白天,感觉完全不同。以前他在民国剧中经常看到那种有轨电车,很有年代感,原以为四平街是奉天城数一数二的商业中心,应该有这种街道,但一看并没有。只是街道两旁的建筑很有感觉,有平房有楼房,而且楼房都是青石或者灰砖砌成,多为欧式风格。
郝运来到内金生鞋店,挑了一双售价五块钱的皮鞋,又到附近的杂货店买了几条短裤和四双袜子。他看到这个时代的街市并没有现代的那种内衣店,都是杂货店在卖,除了贴身衣裤和袜子之外,还有针头线脑等物。
出来之后,郝运就看到斜对面的鼓楼,想起胡魁章笔庄来,心想要不是二掌柜刘森引见,他也不可能跟张一美相识,更没有这四十块钱银元赚,就想过去看看他。在附近找了家糕点铺,郝运花一块五挑了几样糕点,让店伙计打成小包,拎在手里就走向胡魁章笔庄。因为心情不错,他的脚步很轻快。来到笔庄门口,看到一名店伙计站在门口,正在发呆。
见郝运走过来,这店伙计认识郝运,立刻问:“你、你就是前天晚上在店里过夜的那个人吧?叫胡先生还是郝先生的?”
“是我,来找刘森掌柜。”郝运笑着说。
店伙计连忙说:“我们二柜让警察给抓走啦!”
郝运大惊,连忙问怎么回事,店伙计回答:“就刚才,鞍山警察署那边来人,说你在鞍山驿打伤了外国人,有人知道你是来奉天找我们二柜的,就过来打听你。我们二柜说你在《盛京时报》社,警察就带着他去了!”
郝运顿时脑袋嗡嗡响,万没想到跟外国人冲突的事居然真就闹大了,可鞍山警察署怎么会找到胡魁章笔庄这里来?
他立刻想到一个名字:韩成。
在鞍山火车站,警察盘问的时候,郝运记得当时只说过去奉天找在四平街开店的朋友,但既没说开什么店,也没说朋友的名字。而在火车上韩成问自己姓名、住址和去哪的时候,当时自己没那么多防备之心,就都告诉他了,尤其是胡魁章笔庄。现在回想起来,除了韩成和他老婆夏玉玲,没人会向鞍山警察署泄露这些信息,那肯定是这夫妻俩告的密。
离开四平街,郝运四处找公用电话亭。这是民国初期,可没那么容易找到,郝运记得他爸说过,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街上都难得看到公用电话,那是一九八几年,而现在是1918年,更不好找。但郝运不敢回报馆,警察开着警车,肯定比自己快得多,人力车怎么也赶不上。到时候被警察抓个正着,有嘴也说不清。郝运进了家药铺打听哪里有电话可以用,药铺伙计告诉郝运,故宫正门对面就是奉天长途电话局,市内省外都能打,不知道多少钱。
“你要往哪打啊?”伙计问。
郝运告诉他要打给《盛京时报》社,伙计点了点头,指着柜台内的桌子:“咱们药铺也有一部电话机,你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帮你问问?不知道掌柜收多少钱。”
“没事儿,”郝运看到那桌上果然摆着一部,“你帮我问问吧,只要别太贵就行!”伙计进屋问过,出来告诉郝运说掌柜告诉只能打奉天城内的号码,收两毛钱一次,时间不能太长。郝运连连答应,掏出两毛钱付给伙计。
第287章 四大舞场
伙计把他带进柜台,操起电话机摇了几下,将听筒放在耳边,又从机座上拿起一个小酒盅似的黑色物体,凑进嘴边说:“给我接《盛京时报》社。”没多久又说,“喂,是《盛京时报》社吗?等等。”将话机听筒和那个小酒盅都递给郝运。
虽然郝运没用过老式电话机,但看也看明白了,那个像小酒盅的黑色塑料物体就是话筒,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是分体的,看起来很落后,却又很新奇。他接过听筒,对着小酒盅说:“喂,是《盛京时报》社吗?”
“是,你是哪位?”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着耳熟。
郝运问道:“您是吴主笔吗?”
那男人回答:“是我啊,你是谁?”
郝运报了名字,吴主笔好像非常吃惊,压低声音问:“你在什么地方?到底惹了什么事啊?”郝运问是不是有鞍山警察署的人来过。吴主笔说:“可不是吗,来了两个警察,现在还在楼下盘问呢,硬说一个叫胡林的人在鞍山驿打伤了外国人,还说有举报那人是到奉天胡魁章笔庄找朋友的,警察先去四平街抓了刘掌柜,又带着他来报馆找人。我们说你不在这儿,只说你拿不出文凭来,昨天上午你就走了。可警察不信,就把白经理给带到警察署去问话了!”
“有这事儿?”郝运大惊失色。
吴主笔说:“可不是吗,那个什么胡林就是你?”郝运只好简单说出在鞍山驿的事,吴主笔哦了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在警察刚进来的时候,白经理故意大声说你昨天没来多久就走了,全报馆的人都听得见,所以全都统一口径。你暂时不用担心,我们白经理在奉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警察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只要没证据,今明两天就能放人。但你可千万别再回报馆,在外面躲躲!”郝运连连称是。
出了药铺在,郝运街上晃悠,他有些心里发虚,总觉得警察随时都会跳出来,把自己抓进去,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现在他更加确信就是韩成这家伙告的密,因为“胡林”这个化名他只跟鞍山驿的警察和韩成夫妇说过,对刘森和报馆的人说的都是本名。郝运把韩成恨得牙根发痒,心想非找到这王八蛋不可。
他步行离开四平街,一直朝东走,穿过抚近门的牌楼,又走出两条街,然后走进一家挂有“大东旅社”牌匾的旅馆中,打听了最便宜的客房两角钱一晚,就先交五角钱开了房间,躺在床上算盘。之前在火车上,那个韩成曾经对郝运说外国人不好惹,还说幸亏他是奉天人而不是鞍山的,否则早晚会被鞍山的警察找到。说明他们夫妇应该也住在奉天,而且还有汽车,肯定是个相当有钱的人。韩成的妻子夏玉玲还说,他们是家里的基业,说明韩成的父辈或爷辈是做生意的,或者是高官。
不过,光有这些信息还不够,这是民国,可不是2018年的现代,上网可能都搜得到。在这个连打电话都难的时代,想在奉天城找到一个叫韩成的、有车的富二代,还是挺难的事。郝运怎么也没想出主意来,时近傍晚,他肚子饿了,就在附近一家面馆叫了碗刀削面和两碟小菜。吃的时候,忽然郝运想起在奉天驿出来的时候,那个韩成曾经到简易的汽车席棚处取车,也许看车人就认识他呢。如果韩成经常坐火车出门,就会每次都先开车到火车站,把车存到席棚再出发,说不定跟看车人很熟悉。
郝运草草吃过饭,看到路边有个老头挎着木托盘,里面放着不少香烟,就过去买了两包哈德门,八分钱一包,然后叫了辆人力车前往奉天驿。路不算近,人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汽油轮子,这趟出行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花费两毛钱,对人力车夫来讲应该算大活儿了。来到车站,郝运让车夫等他几分钟,可能很快就要回去。来到车站右侧的那个席棚,在旁边的平房里找到看车人,笑着递上一包烟:“大哥,我是韩老板的朋友,前天跟他从鞍山谈生意,回奉天的时候不小心走散了,怎么也找不到他。听他说经常坐火车出门办事,那他的车肯定经常存在这里,不知道你跟他熟不熟,知不知道韩老板的地址?”
这人接过烟,疑惑地问:“谁是韩老板?”
“韩成,”郝运说,“他太太名字叫夏玉玲,前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共同从鞍山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这人恍悟:“韩成韩经理啊,对对,前天晚上他来取车,我好像是见过你。怎么,你跟韩经理什么关系?”郝运称是生意上的朋友,刚认识没多久,忘了问地址,原来是有他名片的,可不小心又给弄丢了。郝运看到这人似乎真认识韩成,就又把另一包烟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