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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中年男人说:“他们从来不要钱,但得捐东西,主要就是香烛和灯油,几百就够。”三人说那还真不算多,要是真准的话。
“准!”年轻小伙说,“凡是找师父看过,没有一个说不准,那是真灵验啊!我听说香港好像最近也有俩什么名人都来北京找他,是大老板吧,开房地产公司的。”
三人来到旁边,商量之后决定也在这里守着,看那位老师父怎么算的。从上午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傍晚,天已经快黑了,寺庙里也开始往出清人,看来没戏,三人只好打道回府。
邓英俊明显不死心,第二天又拉着郝运和秦震来到法海寺,仍然跟以前一模一样。连续去了四天,第五天郝运和秦震说什么也不去,说太折腾,累得腰酸背疼。邓英俊说:“咱不是开车去的吗?又没让你们俩从北海走到石景山,疼什么疼啊?”
“在庙里天天来回逛,不费脚吗?跟你这年轻人不能比,”秦震坐在石桌前,“我都二十八了,你才二十二,差六年呢!”邓英俊非常无奈,说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
郝运问:“对了,你爸都在哪天去法海寺进香?”
邓英俊看着他,说:“好像是每个月的阴历二十五,怎么?”郝运说如果真是有猫腻,那就悄悄跟着你老爹,看他在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举动,总比咱们每天在那庙里闲逛强百倍。
“好像也有点儿道理似的。”邓英俊想了想。
没几天就是阴历二十五,三人早早就把车停在紫玉山庄别墅区的出口位置,这是业主出行的必须之路。果然,才六点半钟,就看到有一辆红色宝马驶出小区,车牌尾号有两个8的,里面坐着两个人,邓锡似乎在副驾驶。邓英俊说:“这是我爸的车。”等车开得远些,秦震才启动缓缓跟上。
郝运笑着说:“你爸怎么开颜色这么扎眼的车?”
邓英俊说:“他这人财迷!黑色不喜欢,说太不吉利了,容易招同行黑;白色也不行,赚多少钱都白赚;绿色也不好,容易被绿,蓝色显穷,就红色好,红红火火,做生意最合适。宝马这牌子也有寓意,马跑得快,做生意也能先人一步,奔驰也行,所以我爸就这两辆车,一红宝马一红奔驰,天天换着开。”郝运和秦震都笑起来。
“开车的是司机?”郝运问。
邓英俊回答:“他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啊,估计是他的朋友。”
一前一后来到石景山,奇怪的是,邓锡的车放着宽敞的主路不走,却从玉泉路拐到副路,专门走小道。郝运看着手机地图:“不应该从这儿拐啊!”
秦震说:“他是怕有人跟踪。”郝运连忙说那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跟踪吗,怎么办。邓锡的车似乎并没有慌乱,只是不紧不慢地开着。
邓英俊问:“要是我爸怕有人跟踪,他是不是早加速了?”秦震摇摇头表示也猜不出。果然,邓锡的车从小路七拐八拐来到森林公园,确实是在绕路。三人看到邓锡那辆红宝马驶进停车场,秦震开车从停车场的其他入口进去,看着邓锡和开车的男子都从车里出来,朝寺庙方向走去,三人才敢出车。人多目标大,所以三人商量,只由郝运负责跟踪,另两人就在山门旁边的小树林里坐着,有事微信联系。
郝运进了寺庙,看到邓锡和那人急匆匆地径直绕过大雄宝殿,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凡是去寺庙要进香的香客,必须先在大雄宝殿上香,每座寺庙最重要的、供奉的主位佛都在大雄宝殿,其他殿内的都是次位佛。郝运心想,这邓老板为什么不在主殿进香,也许有他特殊的用意呢。
第二殿供奉的是伽蓝祖师,郝运满以为邓锡会进这个二堂,没想到他们俩还是绕了过去,从侧面的小廊再往北走,越过三、四、五重殿,连选佛场也没进,而是直接来到云堂。郝运知道这就相当于寺庙里的“会议室”,附近的建筑也都是和尚们的宿舍和一些存放应用之物的房间,比如耳室和僧竂。这里有好几名僧人来回穿梭,出出进进,看到邓锡也没在意,而邓锡也不跟他们打招呼,推门就进入云堂,再把门关上,开车的男子站在门口不动。这人也就三十出头,身体强壮,胳膊全是肌肉,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
郝运来到云堂门口,刚想透过门缝往里看,有个和尚走过来问:“有事吗?”
“啊,没事,在这里逛逛。”郝运说。
和尚说:“不好意思,这里是寺庙的办公区域,游客止步,你从那个侧门一直走,就是钟鼓楼和藏经楼,那两个地方都很有看头的。”郝运指着云堂说看到刚才有个游客就进那里了,我也想进去看看。
和尚笑了起来:“那个人不是普通的游客,所以可以。”郝运还想细问,有另外的和尚在远处叫这名和尚,这和尚应了声,对郝运说您先离开吧,这里不太方便,郝运只好转身离去。
在藏经楼这里坐在柱旁休息,郝运在微信群中说了刚才的情况,邓英俊和秦震都让他找个出来的必经之路盯着。郝运喝着矿泉水,看着小侧门的方向,大概也就是十分钟不到,就看见邓锡从侧门出来,这让郝运很意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连忙在后面远远跟着。今天来得早,而且寺庙里的游客并不多,郝运生怕被邓锡发现,就离得更远,他又怕跟丢,心里起急。
好在邓锡并没再去什么地方,而是跟那年轻男子直接朝前走,一直过了大殿,竟然走出山门。郝运在后面远远跟着,发微信告诉两人邓锡已经出庙。没几分钟,邓英俊回复:“看到了,他俩朝停车场这边走呢,真没上香吗?”
第176章 炸酱面
“反正我没看见云堂里的情况,但你爸从进寺庙的山门到进入云堂,别说上香,连脚步都没停过,明显是直奔云堂去的,出来也一样。”郝运回复。
邓英俊让郝运赶紧上车,说他爸爸已经开车走了。两车还是一前一后行驶,秦震奇怪地问:“你老爸到寺庙不买香、不上香、不拜佛不磕头,怎么直接到后殿云堂里?”
郝运也说:“是啊,而且最多十分钟,他就出来了。”
“什么叫云堂?”邓英俊问。
郝运说:“就是寺庙里专门开会的地方。”
秦震看看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郝运笑着说我同学大鹏就喜欢去寺庙拜佛上香,他对这个可熟了,都是他告诉我的。
提到大鹏,郝运就又想起他变痴呆的事来,脸色不太好看。秦震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岔开话题:“也许在云堂里也能上香吧。”郝运打开手机搜索“云堂”和“上香”这两个关键词,万能的网络果然名不虚传,真是提什么问题的都有,一个贴子里就有人问能不能在云堂里上香,有人回答称云堂就相当于公司的会议室,是方丈或者住持召开僧会、发布重要事件和僧众集体诵经、听经的地方,上香不在这里,而是在专门供奉佛像让人朝拜的地方。
“你老爸还真不是来上香的,”秦震说,“他每个月的阴历二十都来,一年就是十二次,八九年就是一百多次,也不见得每次都进香。他是大老板,还总来,肯定也捐过钱,说不定跟住持老师父很熟,有时候不想进香,就想跟老师父聊聊天,净化一下心灵呢。”
邓英俊说:“聊天也没有连十分钟都不到的,这礼貌吗?大清早就来找和尚,没几分钟抬屁股就走?换成我是那老师父,非生气不可。”郝运说也许你爸临时有什么事,咱们跟着看看。
“对,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邓英俊说。
两车沿着地铁一号线的线路,从石景山路到复兴路,再到西长安街,由前门往右拐奔南边,把车停在大栅栏附近的一处收费停车场。看到邓锡和那男子从车里出来,慢悠悠地朝前门方向走过去。郝运问:“这地方离和头居还挺远呢吧?我记得是在前门大街那边啊,你们饭店门口也有车位。”
邓英俊也很奇怪:“怎么在这儿停车?”三人也把车停好,像小偷似的悄悄跟随。邓锡从大栅栏步行街走进去,两侧有很多小胡同,左首边第一个胡同的人最多,郝运看到里面有“狗不理包子”和“德云社”等名店,就多看了几眼。
秦震拉着他:“喂,别走神儿。”前面与邓锡同行的那年轻男子回头看了看,三人吓得连忙都躲到路边卖驴打滚的小推车后面,看来那人并不是听到了秦震的话,而只是无意识回回头,也把三人惊出一身冷汗。郝运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三人更加谨慎地跟踪。大概走出百十来米,邓锡二人走进右侧的一条小巷,三人慢慢来到巷口,郝运看到这是个很老旧的胡同,里面应该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格局,都是横七竖八的小平房,路也很窄,跟邓英俊在北海那个四合院的笔直胡同、大气院门根本就是两样。
邓锡走进小胡同的深处,这里面比较安静,没什么人,三人怕打草惊蛇,就还是派郝运自己进去。他打起精神,悄悄进了胡同,邓锡在前面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郝运发现这里居然也有不少小饭店,有一家的门框上挂了个横匾,写着“小肠陈卤煮”的字样,但房门紧闭,还上着锁。
郝运很奇怪,小肠陈是北京最有名的卤煮店了,不是在鼓楼那边吗,怎么这里也有,估计是山寨的,被人给举报过所以不开门。他正想着,看到邓锡来到一户门口,撩开门帘,两人都迈步进去。郝运离得比较远,没看清是什么,就快步跟过去。这户人家的大门左侧挂着块竖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老韩家炸酱面”的六个黑字。用的是毛笔,但不知道这木板有多少年历史,字已经斑驳不清,要是离得远点儿,几乎都认不出来。郝运把情况以微信发给小群,邓英俊回复:“不对啊,我爸最不爱吃的就是炸酱面,在家里他从来都不让保姆做炸酱面,我们和头居也有炸酱面,他在饭店办公的时候,也从来没叫人送过。怎么大老远跑到这小胡同里吃炸酱面?真他妈奇怪,现在怎么天天都有意外惊喜!”
“可能有别的事?不见得就是吃面去了。郝老板啊,总不能让你进去也吃一碗面,那你就辛苦点儿,在附近守着吧。”秦震打字。
郝运回复:“我又不是没吃过老北京炸酱面,让我去也不想去。守就守,要是能按时间给我付工资最好。”
为了不让邓锡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他,郝运多了个心眼,没在来路上找地方等,而是越过这家炸酱面馆,往前大概二十来米,坐在拐弯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掏出手机消磨时间。要是邓锡吃完面出来,一般都是顺原路往回走,这样就不会被撞见,而且仍然能保持在后面跟踪的状态。
偶尔有人由那个“老韩家炸酱面”屋里出来时,郝运都要紧张地躲开,偷眼观察。而秦震和邓英俊也没闲着,都用手机搜索这家面馆,并把相关资料分享到群里。郝运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老韩家炸酱面”居然大有来头。这店早在1988年就在这里开业了,因为味道特殊,凡是来过的人,很多就再也没吃过别家饭店的炸酱面,宁愿大老远跑几十公里,也得去他家。
“有这么邪乎吗?”邓英俊在群里打了个哭表情。
第177章 预约吃饭
秦震说:“难怪邓老板从不吃炸酱面,看来不是不爱吃,而是不吃别人做的,只认这家。”邓英俊说有机会我也得去试试,看有什么特殊的,能比我们和头居的招牌炸酱面还地道。
郝运在胡同拐弯处坐一会儿站一会儿,有时候还小范围活动活动。令他没想到的是,五十多分钟过去,邓锡居然还没出来。郝运在群里发消息:“这店不是还有后门吧?一小时了,五碗面也吃没了啊!”
“要不你四处找找?”邓英俊说。正在这时,郝运忽然看到邓锡二人从面馆出来,慢悠悠地顺原路返回。走得更慢,迈着四方步,看来是吃舒服了。郝运连忙悄悄跟上,同时在群里发消息,让他俩注意隐蔽。
邓锡二人从胡同出来,一直回到停车场,发动汽车出发。秦震开着载着两人在后面跟踪,直来到和头居,才看到邓锡把车停在饭店门口。邓英俊让秦震继续开车,过几百米才停在路边。他说:“这太怪了!我爸今天的行为很反常啊。大早晨跑去石景山寺庙,不拜佛不进香,没十分钟又出来,再跑到大栅栏小胡同里吃炸酱面,一吃就一个多钟头,他这到底玩什么妖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