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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薛说阴纸上写的东西我们不是亡魂,所以看不见,而上面真正的东西只有亡魂才看得见,所以他才找了亡魂来看,这亡魂小心翼翼地接了面上的这张阴纸过去,薛问他说看到了什么。他能看见我们看见的纸上的图案,也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于是我描述了一遍我们看得见的,然后让他把我们看不见的说出来。
  他听了之后,指着井边上的这个女人说,在她的身上还有一个“人”,但是说到人的时候她犹豫了下,似乎是在找一个更加合适的词语,可是好像找了一遍找不到,又用了“人”这个字。
  薛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同,问他说描述一遍他看到的这个“人”,然后他就照着纸上的模样描述了一遍,薛说是恶灵,应该是附在女人身上。
  问说还有什么,亡魂说井里有东西,好像有东西冒出了一个头来,但是有些看不清,看着像人又不像人,薛问说倒底是什么,然后他才说是一个人,但是头上光秃秃的,又不像是光头的样子,很光滑,还有些透明的样子。
  听见这样说,薛立刻眯着眼睛说:“阎罗玉!”
  也就是说上回我在那里猜的并不错,那根本就不是一口井,而是矿井什么的东西,阎罗玉能从里面爬出来,就说明那里面有东西。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念头划过我的脑海,我说这个山村该不会就是外曾祖父他们挖过的那座山吧?
  而且山外就是乱葬岗,那时候召集壮丁,少说也是几千人,多则上万人,更何况母亲也说当时死了很多人,出了那事,估计也没人替他们去收尸,就死在那里了,现在想想,不是很吻合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赵老倌家的格局
  薛听了我说的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翻看着阴纸,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除了头几张画着山村的地形之外,剩下的都是白纸,而且也只有面上的那一张有隐藏的内容,其余的都没有,后面就全是一张张的白纸,为了不放过任何信息,薛让亡魂一张张地都看了一遍,事实证明的确都是白纸。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得到了很多信息,暂且先不说这阴纸是谁留下的,但是我们已经知道那个山村的存在倒底是干什么的了,想到那里有阎罗玉,现在想来我们还莽撞地闯了进去,不禁一阵后怕,可是薛却一直在沉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见他这样,我也没打断他的思路,后来薛见的确是看不出什么了,才驱走了这个亡魂,我安慰他说即便如此也已经得到了很多信息了。
  之后薛让我详细地描述了那个山村,我于是将整个山村乃至旁边的那个阴宅等等的都告诉了薛,可是听到有阴宅的时候,薛却疑惑地说了一句,他说他并不知晓那里有一个阴宅存在,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可能是没跟上他的思路,我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人的认知毕竟是有限的,可是他却摇头说,只要有这样的庄子,他都是知道的,然后他才说那里有古怪。
  当然了,这件事虽然有疑点,但是却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并没有急着去深究,我发现薛是一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总是一步步地将事情一点点地解决,他最后将这些阴纸收了起来,让我先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答应了他。之后时间还早,他说那天我们只看了青树那边村口的地方,而桥头这边的把那个村子还没有去看,于是让我带着他再去看看。
  哪知道才去到那一边,他就被赵老倌家给吸引了过去,其实赵老倌家离桥边还是挺远的,也不知道薛是怎样发现他家的存在的,我就记得到了桥边的时候,薛忽然指着赵老倌家的方向说了一句——那边有家人挺奇怪的,于是他就这样来到了赵老倌家的门前。
  赵老倌家的大门自然是锁着的,钥匙只有先生有,薛见了又看看墙高,说我们翻进去看看,我觉得可能是薛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息吧,所以就连翻墙也要进去看看,而且他只是听我在过来的路上寥寥数语说了赵老倌家的事情,结果就更加好奇了。
  我跟着薛从矮墙上翻进去,哪知道才进去,薛忽然就看着院子和我说,这里有邱布的气息,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邱布被埋在这里,并且已经霸占了这里的事,于是我才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和他说了,他听见邱布被埋在这里的事忽然很好奇,于是就要我确定了埋着的地方,我说先生把他的尸身葬到赵钱的坟边去了,薛听了之后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说了一句,这样不妥。
  其实不妥之处我已经感觉到了,后来在赵钱坟上发生的事就已经说明了这点,虽然到现在我也还没搞清楚赵钱坟上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挖出一面铜镜来,还和在我们家院子里挖到的竟然是差不多的一面。
  之后薛就站在院子里,并没有往里面走,其实我很早就想知道赵老倌家倒底是一个什么格局,趁着现在薛在,正好问他,薛看了之后说门和院子都是正统的开法,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堂屋门,我见他一直看着,就用了阴邪煞的格局来问他说是不是这样,然后薛看了看我,似乎是有些微微的诧异,但是我却看出来他这样的表情并不是因为我说对了,而是觉得我怎么会这样认为,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难道我们一直以为的事,是错的?
  薛说他们家的这个格局,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格局,对于阳宅来说,甚少有这样的格局存在,但是唯一的不妥之处就在于这扇堂屋门,它偏了三指的距离,俗话说失之一毫谬之千里,正是这三指之差,导致整个格局突发性地逆转,成了一个凶局,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忽然问了一句说,以往的时候他家堂屋门上是不是悬挂着一面镜子,我点头说是的,而且以往我们都以为他家的这个格局是因为镜子正对着的招魂处而招来了祸端。
  可是薛却说,堂屋门上方挂一面镜子,是用来矫正方位的,也就是说后来有人发现方位偏了三指,于是就用悬挂镜子的方法打算把它矫正过来,可是按照这情形,镜子挂上去之后并没有矫正过来,反而用了一面凶镜,什么是凶镜,薛解释说就是沾了怨气,或者见了血的镜子,所以薛推测说,帮这家人看格局的人一定恨透了他们家,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然后说既然他家有邱布的气味,那么也就不用多说多想,应该就是邱布在搞鬼,明显这里只是邱布布下的局的一部分。
  而他们家则是这个局的支点,也是起点,听薛这样说,我似乎就能理解为什么邱布要附身在殷家人的身上进来到赵老倌家了,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单单只是因为他们家可以成为这个局的支点,从他们家可以让这个局开始。
  事后证明其实也是这样的,赵钱与大姑奶奶扯上了关系,于是再到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薛说蒋工于心计,单是从这里,就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可怕,而且仅仅因为如此,就让赵老倌家近乎四代死绝,这也太狠了一些。
  薛说了这些之后,又看了堂屋等等的格局,都说是一个很好的格局,可惜就是堂屋门开错了那么一点点,他听见我说赵老倌家还有地下室,就要下去看,哪知道才来到地下室门口,他说原来如此,我问是什么,他说怪不得赵老倌家的格局如此只好,原来是专门为了这个地下室而建的,薛说这样的话整个格局的好风水都被吸引到了地下室里来,这个格局被称为龙吸水,这个地下室就是一条吸风水的龙,所有的风水都被聚到了这里来,如果他猜得不错,核心点应该是在我说的那口水缸上。
  于是第一间和第二间地下室薛都没有停留,也没有给予任何的评价,而是直接来到了第三间地下室,然后打开了门,只是门被打开,薛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一直看着里面,看了好依一久,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问我说这里我来过几次?
  我不妨薛这样问,说少说也来过三五次,然后薛的目光陡然就冷了下来,又问我说有没有看过水缸里的水,我说不但看过,而且有一回还掉进去了。听见我这样说,薛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起来,那种神情都有些不好描述,我觉得如果要说真切一点,就是当即能把我给一个人吞下去的那种冷。
  我被他看得一头雾水,但是更多的是心虚,心中开始有些不好的念头闪现,可是最后薛只说了一句——怪不得。
  我问他什么怪不得,薛说这口水缸看似是一口寻常水缸,但是却是一个局中局,毋庸置疑,这个局很显然就是邱布设下来的,而且是专门针对我的一个局,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停了一下,然后说也可以说是针对他的一个局,听薛说到这里,我已经开始觉得不妙了,那几次闯入这里,包括掉进水缸里的情景都一一浮现出来,此前我还一直疑惑,这口水缸的存在倒底是做什么用的,现在看来,只怕是有更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
  薛说,这个局,已经被我无意间启动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入局
  薛说这口水缸是一个隐藏在风水局里的命局,但是这个局却一直是封闭的,直到我闯入到这里,很显然这个局是为我量身定做,在我闯入这里的那几次,我的命局就已经投影在了水缸里面,然后由这个局所牵动的所有和赵老倌家有关的事,都和我扯上了关系,也就是说,只要是我身上的事,就会投影到赵老倌家来,反之,赵老倌家发生的事,都会和我有关。
  听见薛这样说,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还以为这个水缸的存在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现在想想,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薛说邱布以我下局,很显然就是要通过我对付他,难怪上次他说他已经设好了一个局等着薛,看来就是这个无疑。
  我问薛说那么眼下怎么办,薛说暂时他还没有想到反制的办法来,但是他让我先不要慌乱,既然这个局是基于我的命局而建起来的,那么我就是核心所在,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这个局要如何破,问题的关键还在我身上。
  还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自始至终薛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一直站在地下室的门口,我觉得这个细节很有意思,问起了之后,薛才说任何进入到了里面,并且将身影投在了水缸里的人,都会成为这个局的一部分,为了谨慎起见,所以他并没有进去。
  听见薛这样说,我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划过,不是因为自己成了局的一部分,而是自己一直以来被人暗地里如此算计,而自己却从来不自觉,这种滋味真的很难以言语,有愤恨,也有无奈,总之就是五味陈杂,很不爽的滋味。
  之后我和先生从赵老倌家退了出来,薛就没有再说任何关于布局的事,因为我觉得薛说的已经够透,也已经让我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倒底是为什么。出来到外面之后,就只剩下这座桥,而这些座桥最有看头的地方,自然就是对面的招魂处。
  因为吊死女鬼已经说的很明白,陆在村子里建了一个招魂台,用来召集亡灵,它的位置自然就是在招魂处这里,所以这里被村里人弄成招魂处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薛看的时候是连整座桥一起看的,而且看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之后才缓缓地从桥上走了过去,然后到了招魂处的这边,其实整个招魂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村里人只知道在这边焚烧出殡的东西,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这样一个地方,人人都知道这里不干净,阴气聚集,但是你要真说这里有什么,有没有人说的出来。
  薛看得很仔细,只是很快我就发现他的注意力好像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了过去,而不是再停留在招魂处这里,我看见他的视线一直看向了这边的田野里面,然后定定地看着一处,问我说这里一直都田地的吗。我听见薛这样问,心想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而且他盯着看的地方还真有些巧,竟然是早先郑老秋父子住的地方。我于是把这事和薛说了,薛听见郑老秋的名字的时候神色动了那么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和我说这样的话就过去看看。
  过去的路上,薛问了我关于郑老秋的事,我于是把知道的都和薛说了一遍,特别是薛在听到玉米地的那段之后,更是来了兴趣,听完玉米地上的那段事之后,他忽然说这事虽然是邱布在暗中搞鬼,但是有一个很让人值得揣摩的细节,就是关于我说的路边坐着的那个人是个披着人皮的大老鼠的事,我没想出这里面有什么究竟来,薛却看着我说,等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玉米地的事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我们来到了郑老秋家早先所在的位置,只是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荒芜的田野,薛看了一阵说,这里的阴气好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薛的这个问题,因为我对郑老秋的事知之甚少,而且薛说这句话也不要我回应他,说完之后,他往田里进去了一些,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田野里,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我则站在路边上一直看着他,最后他上了来,我问他发现些什么了,薛说这里的阴气似乎是发源地,换句话说,整个村子的阴气似乎都是从这里窜进村子里的,然后薛又问了一遍郑老秋家祖上是做什么的,我摇头说,因为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父亲无比落魄,整天就带着郑老秋捡垃圾为生,再往上就不得而知了。
  薛说这个需要弄清楚,或许会很关键。薛的思绪转的很快,他说我们新家门口停着的棺材就是他坐在上面,说明这件事和我们家一定是有关系的,但是他守着那口棺材又是在等谁?
  后来我们就这样回去了,我问薛说那么招魂处的事他看出来了多少,薛说暂时还不好说,但是现在那里还不是重点,他说现在的关键之处在于要找到我们新家的煞气的来源,他说他总觉得这些事是一脉相承的,虽然现在线索还很凌乱,但是他已经大致上知道蒋布的是一个什么局了。
  回到新家之后,薛找了泥巴匠来,然后他说从哪个死角开始,顺着地基开始挖,我们家的地基下面一定有什么,否则不会有如此源源不断的煞气涌进来。后来泥巴匠果真从死角的地方挖下去,而且顺着地基一直挖下去之后,在几乎和地基平齐的地方,果真挖到了东西,确切地说是挖到了石板,等将石板的形状挖出来之后,我看着却像是一个井盖。
  薛说果然是这样,这应该就是西井了,之后他让泥巴匠继续挖下去,果真挖到了西井的石碑,之后他让泥巴匠把井盖掀开,与东井一模一样的情形是,井是干的,而且自上而下能看到下面有一个被密封的坛子,和当初在东井看到的一模一样。
  薛问我说当时东井的那个坛子去哪里了,我于是说了经过,薛听见我说我也打开过一个坛子,之后就有了老鼠抬着殷铃儿来成冥婚的事,薛说那就是了,我问他说什么是了,薛说我打开的东井的坛子应该是解封了陆,所以在那之前殷铃儿还是殷铃儿,可是自从我解封了那个坛子之后,殷铃儿就成了陆。
  我有狐疑,于是说,可是当时引诱我打开坛子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薛说这不奇怪,陆的生魂千变万化,附在男人身上是男人身,附在女人身上是女人身,现在附在了殷铃儿尸身上,自然就是一个女的。我算是明白过来,说殷铃儿都是一个死人了,为什么陆还要想方设法地附在她的尸身上。
  然后薛才说像他们这种人,是不可能随便附在什么人身上的,很多时候被附身的人会承受不了他们的生魂而出现无法附身的情形,所以像这种能够完全附身的人很少,很显然殷铃儿就是合适的人选。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忽然看了看我说,说我自然也是。
  我不知道薛为什么忽然要补上这样一句话,只是这句话让我有些心惊,薛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也会成为目标,我说陆该不会是想用我的身体吧,但是想想又觉得不是,好像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之后薛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自己下去到了井里,看样子是要把里面的坛子给抱出来。我在想既然东井历史封着陆,那么西井又会是谁,我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因为四口井里的都是基桩,那不就是说这口井里的应该是和陆一样的人,那么会是谁?
  很快薛就从下面上了来,上来我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坛子封禁得完好无缺,有了东井的见闻,我知道这里面是骨灰,但是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薛,哪知道薛才将坛子抱上来,就放到了地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把上面的这层禁制给撕掉了。
  我当然没有看到什么事发生,也没感觉到,只是看见坛子里果真是骨灰,于是我多嘴问了一句说里面的骨灰是谁的,薛说这不是骨灰,我说不是骨灰那是什么,而且和骨灰如此之像,然后薛才说这是尸灰。我一时间弄不明白尸灰和骨灰有什么区别,然后薛才说尸灰是人死后风化之后得到的,把不同于骨灰是需要焚烧,尸灰更像是一种惩罚,需要风吹日晒,而且还需要特殊的一些处理手段,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薛说是为了彻底毁掉他们的尸体,而这个他们是谁,薛说就比如没有实体的陆一样,他只剩下亡魂,身体就是被这种处理掉了,永远不可能再复原,所以永远只能附在被人的身上,他最想的就是有一具自己的身体,可这却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既然是尸灰,就说明这个人果真是和陆一样的人,我问说那么这个人又是谁,然后薛就看了看我们家二楼的位置,望着那里说,是它。
  我顺着薛看着的地方看过去,那里只有空空的楼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薛说的是谁,但是却知道他看着的应该就是上回婶奶奶在我们家二楼看到的东西,当时婶奶奶说这东西不害我们,但是却盘踞在那里,当时还给了婶奶奶很深的警告,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它不能用驱邪的手段被驱掉,现在薛说是它,那么无疑它就是和陆一样的存在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化解争执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劲,同时发现不对劲的还有薛,因为很快我们就看见二楼的楼廊上多了一个人,而且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母亲,当时我在心里想,难道被封禁的这东西是在母亲身上不成?
  可是很快就证明不是,因为我听见薛说了一声——快阻止她,然后我就看见薛立刻起身往我们家的二楼上去,而我则看见母亲朝我们这里看了这么一看,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然后就在楼廊上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我不知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然后父亲就在我身旁问我说,刚刚母亲还在这里的,怎么忽然就上去到上面了。
  其实这也是让我心惊的地方,我和父亲说我们也过去看看,母亲倒底是在干什么。然后我就和父亲也尽到了家里,往楼上上去,只是当我们来到楼廊上的时候,却看见薛和母亲正在对峙,我觉得母亲虽然看着凌厉了一些,可是与平日里的那个母亲还是没有什么分别,也不想有人附体的样子,其实我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是凭借自己的直觉,当然目前还不知道对不对。
  我们上来的时候听见薛对母亲说了一句,他说让母亲放了它。这时候我才留意到母亲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布袋,这个布袋很精致,而且是用经布做成的,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刚刚母亲那奇怪的动作是在做什么了,她收了薛放出来的这东西,然后我听见母亲回答薛说这东西不应该被放出来。
  两人相持不下,只有我和父亲看得面面相觑,因为我们基本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生争执,我什么甚至都还不知道他们在争的这东西倒底是什么。而且他们俩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要服软的意思,可是接下来却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让我觉得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豆子啊等谁先出现破绽,看出这点之后,我忽然觉得局势开始绷紧了起来,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的厉害,只是在平时的时候,她一直装作默默无闻的样子,现在想想,她是婶奶奶的侄女,婶奶奶如此厉害,她自然也是不会差的。
  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好像是有谁从楼下上来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很是缓慢,最后直到见到这个人慢慢出现在楼道之中,我才惊讶道,竟然是婶奶奶。但是下一瞬间我就知道婶奶奶为什么来了,很显然就是为了母亲和薛争执的东西。
  薛回头看了一眼前来的婶奶奶,眼神变得更加锋芒,好似看到了敌人的帮手一样,我当然转顾总不知情地和婶奶奶打招呼,问婶奶奶说她怎么来了。婶奶奶别我一眼说:“你这个小鬼头,明明知道我为什么来,还故意套我的话。”
  我的这点小聪明被婶奶奶看得一览无遗,婶奶奶也不管我和父亲,而是直接走到了薛和母亲跟前,出乎意料的,这回婶奶奶竟然是向着薛的,我听见婶奶奶和母亲说,既然薛要这东西,那么就给了他,又何必因为这么一点事起争执,大家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母亲似乎很听婶奶奶的话,听见婶奶奶这样说,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把手上的那个经袋给了薛,婶奶奶朝薛说,现在这东西已经给他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也就不要计较了。薛依旧是那种冰冷的表情,冷冷说:“自然是。”
  看婶奶奶的这架势原来是劝架来了,我在心里嘀咕婶奶奶情报来的也太快了吧,他们才刚刚扛上她就马上来了,好像会未卜先知一样。这话我当然不敢宣之于口,只是这件事之后,我觉得不单单是我,就连父亲都对母亲的印象大大变化,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一样,现在的这个她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婶奶奶调和了这件事,就和我们说那我们下去吧。然后我们就下去到了下面,可是婶奶奶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由母亲领着到了客厅里,而且还特别叫上了我,薛自然也进了来,似乎是不放心我,我看见他拿着这个经袋,也没有急于打开,好似他更加紧张婶奶奶要和我说的话来。
  进到客厅里之后,婶奶奶特别看着我说,其实有些事早就该让我知道,但是她总琢磨着我太小,又加上身上老是出事,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自己,说了也是被别的东西给听去了,于是就一直没说,今天既然我也见到了,就趁着和我说了,也免得我欣赏疑惑,对母亲起疑。
  然后婶奶奶说,无论是她还是母亲,嫁进我们家来都是有目的的,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和大爷爷,母亲和父亲相互吸引,而是还有另一个目的,问起是什么目的,婶奶奶说就是给我的那个木盒。婶奶奶说那个木盒我应该已经用过一回,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我点点头说是,婶奶奶就继续说下去,她说她和母亲嫁进门来不是为了夺取这个木盒,而是想找到这个木盒的秘密。
  我问是什么秘密,婶奶奶说既然是秘密,那么就是不为人知的,她们现在也还没有找到,我觉得好奇又问她们为什么要找关于这个木盒的秘密,婶奶奶才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木盒在早先之前,是婶奶奶家那边流传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落到了我们家祖先的手上,然后被传到了太爷爷手上,但是到了太爷爷的时候,因为他用的法子不对,导致自己被反噬,进而自身成了恶灵,这太爷爷自己也有所感觉,所以才在临死的时候没有再将它传下来,是不要让后人再为这东西所累,但是这东西却并没有被他带到了棺材里,而是被婶奶奶收了起来,婶奶奶说这本来就是她们家的东西,所以她收起来也不为过。
  听婶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问说那么为什么最后婶奶奶又把这件东西给了我,婶奶奶说我也是半个她们家的人,我和母亲有血脉相承,给我也不算神峨眉稀奇,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我能用这东西。
  我有些不能理解婶奶奶和母亲这种疯狂的举动,为了一个木盒子,竟然双双嫁进了这个家,而且一呆就是那么多年,我问说那么盒子里的这个倒底是什么东西,婶奶奶说是一方镇鬼印,这东西能驱除所有邪恶,无论是我们平时遇见的那些恶灵也好,还是像陆这样无法用寻常手段驱散的也好,只要用这方镇鬼印,都能被收服掉,但是唯一一个弊端就是,你收服多大的东西,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被称为反噬,起先的时候你自身的命格等等的东西都能压制住,但是随着收服的东西越多,就越来越无法压制,最后终于积攒起来,次年改成一次彻底的爆发,如果你人扛不住,就要用命来偿,而且这还不算,就像太爷爷那样,死后生魂游离,变成恶灵一样的东西。
  听见这样说,我说这东西还真是好坏参半,但是婶奶奶却说,其实只要用的对,是不会她说的那些弊端的,我问怎么才算是用对,婶奶奶说就是合适的人,也就是说这方镇鬼印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她说,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我就能用,只是可惜……
  婶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刚打算开口问,却被薛抢先说道:“只可惜三魂不全,无法发挥镇鬼印的效力,强行用反而会让镇鬼印趁机而入,收了自身剩余的两魂,所以长此以往,另外两魂就会被镇鬼印所吸纳。”
  听见薛这样说,我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问说那么既然这样,上回收服小黑还让我动用,薛没说话,大约从那次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损耗,只是薛并没有告诉我罢了。婶奶奶说我的阴魂用在了整个村子风水的震慑之上,这个是迫于无奈的事。
  可是接下来我又把问题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上,我说虽然我的阴魂不在了,可是我人却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婶奶奶听了之后才说,我是安然无恙,但是这种情形却维持不了多久,我问为什么,婶奶奶看了看薛,终于才说,我这种情形被称之为借魂,我虽然没有阴魂,但是却会和正常人无疑,是因为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的缘故,其实我是有阴魂的,但却是借用了王川和周先生孙子的,这种借魂又称为共用,前提是基于三魂和合,我自己是没有影响,但是却会对另外的两个人产生影响,因为我是命魂位,当我出现什么不对的时候,就会向阴魂和阳魂位借,职位保证我不出任何事,这是先生没有说给我的。
  让人有些奇怪的是,婶奶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用的说辞是没有说给我,而没有用“没有预料到”这几个字,也就是说先生早知道这是什么情形,但是却没有告诉我。
  婶奶奶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告诉我说自从先生看出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那个先生了,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看着婶奶奶,只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婶奶奶才慢悠悠地说,其实先生身体里一直有另一个人,只是一直没有显现,我问说是赵钱?
  婶奶奶现实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最后说形似但神不似,是另一个更有来头的人。而接下来婶奶奶说了先生可能在的地方,她说先生现在应该找到了王川,并且和他在一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西井之争
  我有些疑惑,先生去找王川做什么,婶奶奶说我傻果真是有点,他既然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先生了,自然知道我的阴魂丢了之后会有什么事,他这个时候去找王川,很显然应该是预料到了我应该是借了王川的阴魂,所以此时的王川应该是出于痴傻状态,如果,说到这里的时候,婶奶奶看着我,好像能够洞穿一切一样,她说要是先生帮王川找回了阴魂,并且连带着破了他和我的联系,那么会怎么样?
  婶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另一个阴谋忽然显现了出来,我说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婶奶奶说先生是不是这样的人,可问题的关键是他现在不是自己,然后婶奶奶就提起了我见过的先生被囚禁的生魂和魄的事,我惊讶她竟然知道,婶奶奶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并没有回答她是怎么知道的,然后说先生既然不是先生了,那么他就是另一个人。
  我说他也是陆的人,婶奶奶摇了摇头,然后说事情完全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然后婶奶奶看着薛说,这其中并不是只有薛和蒋他们之间的恩怨。往后婶奶奶就没有再说下去,他说三魂和合风水局崩溃只是迟早的事,一旦王川和我的联系被斩断,那么就是这个局崩散的时候,到时候先不说会造成一些别的什么影响,单单从我身上来说,我阴魂缺失,最受影响的是我。
  我说我会像先生之前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痴傻的傻子,但是我却看见婶奶奶摇了摇头,而是说我不会变成那样,而是剩余的两魂都会被这个风水局吸走,我惊道:“会有这样严重。”
  但是我话音才落,薛就冷冷补充道,似乎是在反驳婶奶奶的话语,他说但是我不会有事,就像现在这样。我惊讶地看着薛,不知道他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他上前看着婶奶奶说,我暂时不能动用镇鬼印是因为我受到三魂附身的限制,但是当着三魂分离之后,我才会是真正的我,非但我不会因为三魂的分离而死亡,反而会彻底觉醒过来。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他这是怎么回事,然后薛才说我本来就是无魂之人,我之所以有魂,是因为这三魂都不是我的,我更加惊讶,那不是我的又是谁的,薛说是邱布的,我更惊,我说那么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不是自己,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是薛说不是,我的身上可以依附亡魂,但是亡魂却无法自主我的意识,甚至无法控制我自己,换句话说,它们可以依附在我身上,但是却无法操控我,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前一阵子我之所以失去一魂之后反而变得更加厉害,很大程度上就是没有了亡魂的制约,我可以发挥自己的潜能,而且随着其余两魂的消散,我的能力才会逐渐显现出来。
  我说可是这些不是薛当时判断我要出事的依据吗,薛点头说是这样,因为他怀疑这也是在蒋的算计之内,他利用我的能力为他做事,以达到他不出面,但是却能由我来做成这些事的目的。听薛这样说,我才彻底明白他所说的十天内必然出事的说辞的意思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婶奶奶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她说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她也该回去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她和我说母亲不会害我,而且她还特别强调说,我的敌人不单单只有蒋和陆,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然看了看薛,然后接下来的话是对薛说的,她说薛的三魂被拘在不同的地方,现在只有一魂回到身上,这种被制约的感觉很不习惯吧。
  婶奶奶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看见薛神情有些波动,他问婶奶奶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婶奶奶却只是笑了笑,然后说因为从他受困于蒋的这个局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他三魂合一,蒋的那些小九九,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又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正是薛的这种情形。说到这里的时候,婶奶奶说出了薛在我身边的意图,她说薛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一些端倪,我可以帮他找到其余的两魂,听见婶奶奶这样说,薛有些疑惑了起来,然后他问婶奶奶倒底是什么人,婶奶奶却没有回答薛,而是和薛说等他找到另外两魂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
  之后婶奶奶就离开了,我看着婶奶奶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婶奶奶的身份成谜,而且不单单是婶奶奶的,就连母亲的身份也成谜。婶奶奶走后,母亲又变成了平日里的母亲,只是我却觉得在我心里母亲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母亲了,母亲大概是从我眼里看到了防备的神色,有些尴尬,然后她和我说等这边的事平静一些了,她带我去外婆家住一阵子,到时候我就能明白了。
  我只是很警惕地点了点头,母亲见我依然防备,就没再说什么了,然后她看了薛一眼,就自顾自地做别的事去了。后来薛打开了经袋,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问薛我们家的西井下面困的是谁,也就是基桩是谁,薛没有说话,但是很快我听见父亲在一旁回答我,他说是他。
  我再一次被惊到,转身看着父亲,薛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父亲,我狐疑地开口:“父亲?”
  因为我觉得自己会难以接受,母亲已经不像原来的那个她了,现在连父亲也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看着薛,薛却和我说,我要试着接受,父亲本质上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因为只是亡魂附在父亲身体上,但是主心性的魄还是父亲的,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父亲会变成另一个人。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母亲和薛争执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婶奶奶来了之后要调和的是什么事情,母亲是不想让这个亡魂附在父亲身上,而薛则执意要这样做,我现在无法说谁对谁错,但是却总觉得心上会怪怪的,很别扭。
  最后我问薛说那么是谁附在了父亲身上,薛纠正我的说辞,他说我应该问父亲是谁,我说这两者有区别吗,薛说当然有,因为人生来就有命,而命中注定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成为谁,这是命数,所以父亲还是父亲,只是他的命格是这样,注定要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