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奶奶说除了这个东西,我们家还有些别的,问起说是什么别的,然后婶奶奶说到了母亲很早之前做的一个梦,婶奶奶说她记得母亲做过一个梦,好像是说大门外有一口棺材停放着,郑老秋坐在棺材头上,母亲说这个梦做的很早了,而且不单是母亲,我也做过这样的梦。
婶奶奶说这不是梦,应该是我们借了谁的眼在梦里看见的,因为我们家大门外的确停着一口棺材,从来都没有移开过,所以婶奶奶说,郑老秋的事,恐怕和我们家的这个东西有关。
然后婶奶奶继续说,这东西一直盘踞在二楼上,就问我们家在二楼有过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没有,听见婶奶奶这样问,我忽然惊起来,然后就想起我在二楼看到过的那个坛子,当时那个人影让我把它解开,我没有弄,但是后来在吊死女鬼来大闹的时候,我在老家的房间里把坛子给解封了,当时我以为解封的是吊死女鬼,可是现在知道了吊死女鬼的真实身份,发现坛子里封着的根本不可能是她,现在婶奶奶说起来,难道当时解封的是这东西不成?
婶奶奶说还不单如此,恐怕我们所经历的,以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这东西有关,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婶奶奶忽然看着堂屋的某个地方,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那里,接着蹭地就站了起来。我们顺着婶奶奶看过的地方看过去,但是那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疑惑地看着婶奶奶,婶奶奶看了一阵,忽然转头眼神凌厉地对我们说:“老家还有一个!”
奶奶说是不是白玉观音招回来的那东西,但是婶奶奶摇头说不是,这东西也是一直就在的,它一直都在,然后婶奶奶就走到她一直盯着的地方,然后朝着家堂后面的墙壁上伸出了手,哪知道婶奶奶的手才伸到墙壁上,我们就看见婶奶奶的手猛地被甩开,我们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外力在将婶奶奶的手给甩开,而不是婶奶奶自己甩开的。婶奶奶的手被甩开之后,于是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对奶奶说,这个是我们家族的,就是我们说的自家的那个恶灵。
然后婶奶奶盯着墙壁看了很久,然后又盯着我看了一阵,我看见婶奶奶盯着我的眼神逐渐变得锋利起来,然后才说新家的那个很显然并不想惹事,所以只是给了警告,即便我们招惹了它,它也只是给了我们一些警告,却并没有真正害我们,但是老家的这个不同,婶奶奶说,它是要害我们的,因为她感到了煞气,而且感到了对我们的仇恨。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奶奶招回来的那个恶灵并不在我身上,好像是被驱除了或者是暂时不敢近我的身,如果说真要有谁来做的话,除了小黑就只有新家的那东西,所以婶奶奶说看来那东西要不就是帮我,要不就是目的是在我身上,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然后婶奶奶才说新家我们可以继续回去住,反倒是老家开始变得有些危险起来,这个恶灵我们暂时没法子对付它,所以现下先把新家的一些其它事情给搞定了,再来商量怎么对付老家的这东西。
至于是一些什么其它事情,婶奶奶说因为新家周围不干净,它们不敢进来,但是却在外面作祟,所以让人防不胜防。然后婶奶奶说等今晚子时,她带着先生去一处处地看,让先生到了白天在每一处都做一次驱邪,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晚上的事我也去了,婶奶奶让我们拿着香,她每说一处,我们就在那个地方插上三炷香,但是香不能点着,只插上生香,再用石头压一张纸钱在那里,第一是标记,第二是用来压住这些东西。
所以我和先生跟在婶奶奶后面,婶奶奶走在前面,每到一个地方,她就会指着那个地方,然后我插香,先生用石头将纸钱压住。而我们做的第一处,就是大门口边上,然后就是屋后,前前后后一共有十来处。
我觉得这就是先生和婶奶奶的不同,婶奶奶能够精准地看到每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先生却只能看到大致哪里不对劲,所以先生自己都说,婶奶奶的这本事,比他强了太多,恐怕就是老先生在世的时候,也不及她。
找到这些地方之后,婶奶奶又带着我们来到了大门前头,然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接着我就看见她往前走了一截,然后我看见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摸着什么东西,那动作好像是走在一张桌子或者楼梯旁边,手指在上面轻轻划过一样。
婶奶奶走了几步,然后忽然抬头看着侧面问道:“这是谁的棺材?”
我和先生这才惊异地相互看了一眼,婶奶奶竟然能看见我们根本看不见的东西,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看到的应该就是郑老秋和停放在这里的棺材。
婶奶奶问了这句话之后,在原地停了很长时间,终于最后什么也没说,就和我们说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桑树林
第二天先生按着昨晚做的标记一处处做了驱邪的事,确保这些东西都被驱除了,这才作罢,对于这点来说,先生还是做的很妥当的,后来我们就从老家重新搬回到了新家,只是奶奶不肯搬,她还是那句话,老家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还要住在这里。
奶奶的脾气我们都清楚,所以就没有再勉强,这次再回到新家住,我竟然觉得有些恍惚起来,当时是因为新家一连串的事情以及出现了恶灵这才暂时搬到老家去住,可是现在又是因为恶灵的事而搬了回来,不禁觉得生活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你永远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你。
搬回来之后,我依旧还是住在楼下,先生住在楼上,我们都叮嘱先生说在楼上住要小心一些,期间我也和先生说,要不我和他换一换,他住底下,我住上面,但是先生说他住上面没什么,不会有事的,于是最后我也不好再坚持,就这样定下来了。
之后不久,村子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也不知道村里是谁给了主意,说是要把东井给填了,原因是最近村子里因为东井发生了太多的怪事,而且说干就干,很快原本的一块井就被填了起来,老屋的地方彻底被推平了,村里还贴了公示要把它承包出去,但是这样的地方谁敢去承包,于是就这么一直空着。
住回来之后,小黑依旧和我住在房间里头,但是第一晚我就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喊我,我觉得这声音是在梦中喊我的,而且我的确也做了这样一个梦,我好想梦到了郑老秋,他站在大门外面一直喊我,我就到屋檐下来了,但是后面的情形就有些不对劲起来,他身后头的那口棺材被打开了,但我看不清里面是谁,在梦里他和我说让我帮他把棺材搬进来。
我在梦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就下去帮忙,哪知道才下去就踩空了,然后就惊醒了过来,可是才醒过来就看见小黑站在离床边的一些地方,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脖子上的铃铛响了这么一两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我于是看着它,好像它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于是唤了唤它,但是它不听唤,而是就这样从留着的门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后来也不知道它倒底去了哪里,总之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听见了母亲的惊呼声,然后我就被母亲的声音给吵醒了,等起来一看,只见院子里躺着一只硕大的老鼠,已经彻底死了,我见到老鼠也被吓了一跳,母亲说准是小黑干的,只是一大清早就没看见小黑的踪迹,母亲于是把老鼠的尸体用口袋装了给处理了,之后先生就问我要不要去桑树林看看,我反正闲着没事,于是就跟着去了。
去到河边的桑树林里,这时候差不多正是桑树叶落了差不多的时候,所以比起平时来没有那么阴森的感觉,只是走在里面满满地都是桑树的叶子,铺了厚厚的一层,我和先生走进去之后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于是就四处转转。
其实白天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是忽然我和先生都齐齐看见在这厚厚的落叶之中竟然藏着什么东西。起先的时候我是看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然后就觉得好奇于是多看了一眼,那时候我还蹲下去看了,就差用手去把它拿起来,哪知道等看清楚的时候差点没一个踉跄跌倒,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根硕大的老鼠尾巴,而我还把它看成了绳子。
在我被惊到的同时,只见桑树叶忽然就被掀了起来,然后一只硕大的老鼠就从里面现身出来,然后就朝我直钻过来,吓得我当即就跌坐在地上,还好先生眼疾手快,就挡在了我身前,那老鼠被先生这么一吓,才往旁边一溜烟跑了,然后就窜进了光秃秃的桑树林里,很快就不见了。
我本来就怕老鼠,这下被吓得不轻,先生把我扶起来问我说没事吧,我缓了缓说没事了,先生才说看来这里的确是它们的老窝。
后来我们又在桑树林里看了一遭,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就从这里出来,然后先生就和我去了赵老倌家,去到赵老倌家的之后,他家还是老样子,然后我和先生去看了看被封禁在他家的殷铃儿,而在一次见到殷铃儿之后,先生说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我说我也看见了,殷铃儿的肚子凸起的很明显,然后先生就摸了摸,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她好像怀孕了。
我脸色变得很难看,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怎么忽然就怀孕了,而且她被安置在这里还没有多长的时间,怎么就这么明显,先生这才说鬼胎从来都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其实先生也是被惊到了,因为殷铃儿这肚子大得太突如其然,好像只是在我们忙着家里头的事的时候,她这边就已经悄然暗度陈仓,差点就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做了我们都不知道的事。先生说按着这样的速度,这鬼胎很快就要被生下来,果然婴灵的逃脱是有缘由的,特别是在弄清楚了吊死女鬼和邱布的关系之后,赵老倌家和东井之间的联系就更加紧密了起来,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村里又偏偏填了东井,这似乎不是无缘无故的,先生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小黑自从那晚上消失不见之后,我就很多天没有再见到它,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那猫就是那种神出鬼没的特性,于是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说起殷铃儿鬼胎的这节子事,总让人觉得不安生,隐隐觉得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而且很快,我晚上睡着之后,忽然开始听见院子里似乎有人在哭,哭声很响亮,起先我以为是幻觉,但是后来这哭声真真切切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才知道这声音是真的,但是我不敢起来,后来我又听见有人在院子里走路的声音,走到屋檐下,又走到院子里,然后又来敲门,我能清楚地听见敲门的声音,越是这样我就越怕,于是更加不敢起来。
但是第二天等我把这件事告诉先生他们,他们却说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听见,我描述了哭声和脚步声,先生也拿不准是什么,于是特地叮嘱我要小心,我于是点点头。
也就是第二天晚上,已经子时过了,奶奶忽然来敲新家的门,敲门声很急促,起先我听到的时候以为又听到那种声音,可是后来越听越不像,而且后来是母亲起来开了门,才看见是奶奶站在外面,母亲吃了一惊,问奶奶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来敲门,而也就是这时候,母亲才看见奶奶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老成,他隐在黑暗中,但是他的神情很不对劲,母亲这才意识到出事了,然后奶奶让母亲喊了先生起来,说是老成家出了事,让他和她现在就过去,那时候我也起来了,竟然也就跟着去了。本来奶奶是不让我去的,但是我起来之后就问了一句说,站在老城旁边的那个人是谁,然后全家人的目光就齐齐地盯在了我身上,老成看了看身边,才说:“大侄子,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唬我,我们刚刚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成就说不下去了,而就在老成说话的时候我还看见这个人就站在老成身边,而且正朝我诡异地在笑。我于是问奶奶他们,他们真的看不见吗,全家人更加疑惑了,直到我问了这一遍之后,我只看见他一直诡异地朝我笑着,然后才走远了,只是等他离开的时候,我才看见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因为这是一个小孩子,我没留意到,他牵着这个小孩,走出去一截之后小孩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又跟着他走远了。
而这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老成他家儿子,我于是说那个人牵着老成他儿子走了。听见我说这样的话,所有人已经彻底不说话了,只有老成忽然看看向身后的位置,连连问我他们去哪了,然后我才知道老成来找奶奶,是因为他家儿子半夜忽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地往外面跑,等老成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他跑进了桑树林,然后就再也找不见了,他找遍了桑树林也没找到他儿子,于是这才慌了来找奶奶,奶奶觉得这件事严重,这才带着他来找先生。
所以因为我看见了这场景,我才和奶奶他们一起去了。先生则问我说他们朝那里去了,看跟着去能不能找到老成家儿子在哪里,这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于是赶紧跟着去,远远地他们是往桑树林来的,之后我看见他们下去了桑树林,就不见人了。
于是我们也下去到桑树林里,又是一顿找,说来也奇怪,把桑树林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先生才问我说我确定看见他们进了桑树林,我点头说不错,然后先生这才问我那个带着老成他儿子的人长什么模样,我说这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止了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一个场景划过脑海,接着我说这个人我见过一次,那次在桥边上,我不记得是做什么来了,好像是埋布娃娃的那次,奶奶遇见了赵老太,赵老太邀奶奶去她家,那时候我就看见一个人跟在奶奶旁边,好像就是那个人。
奶奶从来不知道这事,现在听我忽然提起来,然后就看着我,说怎么从来额米有听我提起过,我说那时候以为这人是缠着赵老太的,于是就没说,而且后来奶奶回来我们都关心赵老太和她说了什么,于是这事就给忘记了,要不是今天又看到提起,这事还真记不起来,我就说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怪不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先生说这样说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赵老倌家的东西了,那么这事就应该和赵老倌家有关,然后先生忽然想起了殷铃儿怀着的鬼胎,说莫不是这事和这个有关吧?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正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我忽然再次看见了那个人,只是这一次却只有他一个人,我看见他站在河边上,于是我就指了那个地方说在那里,然后奶奶他们就跟着我下去,到下面的时候这个人已经不见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我看见黑幽幽的水里似乎有个人。
事实证明水里的确有个人,就是老成他家儿子,好像是被水草还是什么的绊住了身子才没有被冲走,老成不顾一切地把他从水里抱上来,但是抱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知觉了,先生看了说还有一口气,于是立刻帮他做急救,后来他儿子倒是终于醒了过来,好像并没有淹在水里多长时间。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哭泣声从前那边的地方传过来,为什么说这个哭声熟悉呢,因为我记得上次我趟进了河里差点淹死,就是这个哭声把我唤醒了过来,当时我以为那个人是赵老太,但是也没有深究倒底是不是,现在又听见,我觉得和上回是同一个人,于是就要过去看,奶奶不放心说让先生和我去,而她和老成则先回家里去,因为他儿子醒来之后就没事了,并没有呛到多少水。
我和先生顺着哭声一直过来,先生说他根本听不见有任何声音,所以他就显得有些疑惑,因为最近我老是能看见一些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一些他们听不见的声音,先生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来到桥边的桑树林边的时候,没有见有任何人在的情景,但是我们却齐齐看到桑树林边上垫着两根蜡烛,一把香,还有一些送出来的米饭、刀头肉和煮熟的鸡蛋。我们看着这东西,都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把这些东西给送了出来。
然后先生就说我们到赵老倌家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去了赵老倌家,但是到了他家之后,他家的门却是开着的,院子里点着一根蜡烛,堂屋里也是有烛火一闪一闪的,而伴着这微弱的光,我看见有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我小声问下生他看不看得到,先生说屋檐下什么也没有。
只是这个人不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领着老成家儿子走掉的那个人,这个人如果真说起来的话,有些熟悉,看着有些像赵老太。等走近了一些的时候,这个人的确是赵老太无疑,她坐着的姿势和神态都和我以往看到的一模一样,正在我不解的时候,忽然听见楼梯那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等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赵老太她孙子忽然从上面跑了下来,然后扑进赵老太的怀里,喊她奶奶。
我觉得这个场景熟悉,因为这样的场景我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一次,然后赵老太摸着她孙子的头,看着我说:“你来了。”
赵老太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听见她和我说话,于是就和她说:“你已经……死了?”
哪知道我话才出口,回答我的不是赵老太,而是先生,先生立刻问我说我在和谁说话,我朝先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看向赵老太,我再次问她:“你是真的赵老太还是她的孪生妹妹?”
赵老太一直摸着她孙子的头,然后和我说:“是谁不是都一样吗,反正都是一个样子,分这么清楚有这么重要吗?”
然后她就笑盈盈地看着我,可是当我看向地上的影子的时候,却猛地惊住了,因为赵老太不但有影子,而且有两个影子,一个人两个影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双魂
赵老太一直都看着我,浑然不顾我惊讶的神情,我只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来:“你们……”
这时候赵老太忽然和她孙子说让他去楼上玩吧,她孙子本来是好好的,但是就在转头上去的那一瞬间,忽然扭头来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睛全是眼白,而且朝我诡异地一笑,再接着我就看见楼梯口那里又出现了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老成他儿子。
我正准备朝那里喊什么,但是赵老太忽然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声,但是她的表情完全就是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情,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样。我只是看着她,觉得很多事情都不解,而当我看向堂屋里的时候,却发现堂屋里有一口棺材,好像里面是一个灵堂一样,这场景我多少有些熟悉,我问赵老太说里头的棺材是谁的,赵老太回答我说是二栓子的,我有些吃惊,于是说二栓子不是已经被火化了吗,那么他的尸体怎么还……
赵老太却一直笑而不语,良久才和我说是已经火化了,正因为他以后都不在了,所以才要给他建这个灵堂,替他哭亡,我这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亡魂给亡魂的丧葬,明白这一点之后,我才算是恍然大悟,然后问赵老太说她倒底是想做什么。
赵老太说这里是她的家,她住在这里,她能做什么呢,说完她就又笑起来,然后说我吃了她家的死人饭,不管我到哪里她都能看得见我,更何况,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诡异,她说还是我自己把她招在身边的。
我不明白她的话,然后赵老太才说我们家里供着的白玉观音,就是她附在上面,要不她以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赵老太”就上吊死了,不是为了布这个局,她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做什么,我听了惊道,说“赵老太”不是被鬼缠身吊死的,而是自己自尽的?
我就觉得“赵老太”的死诡异,想不到里面还真有这么一茬,可是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她竟然会附在白玉观音上,难道这件事奶奶也有份,可是从来都没有和我们说?只是这个念头刚浮上脑海就被我打消了,因为我觉得奶奶不会做这样事,果然,赵老太说奶奶并不知情。
而这样说来的话,赵老太现在是姐妹俩成了一个恶灵,而且她们还是双胞胎,难怪会成为如此霸道的恶灵,我想来想去他们家有恶灵盘踞,却想不到是她。我于是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和他们家根本无冤无仇,为什么她们姐妹要这么害我们?
但是赵老太却说没有谁要害谁,有时候命就是这样,你不服都不行,然后用她我们家欠了他们家,那么这些自然是要还回来的,特别是我,即便我们家没有欠她们的,她们也想得到我身上的东西。
就在赵老太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我听见一声猫叫,接着我转头就看见小黑不知道何时到了院子里,然后我就看见赵老太“哎呀”了一声,我好像听见她说了声“它来了”然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我只听见小黑脖子上的铃铛“叮呤当啷”地响作一团,只觉得短暂地迷糊之后,忽然就感觉先生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然后我看见先生一直扶着我的肩膀,喊着我的名字,我于是说他这是在干什么,先生见我醒转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问我刚刚是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啊,我就站在院子里,而且看见了赵老太。
说着我看了看院子里的小黑,先生却皱着眉头说,刚刚我一直在翻着白眼,而且嘴上嘟嘟哝哝地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根本听不清,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上身了。我听先生说的这么严重,才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因为我一直在跟赵老太聊天,先生听了之后就没说什么了,然后说我们先回去再说。
临走的时候我又看了一遍他家的堂屋,里面是点着两根蜡烛,但是里面却是空旷的,什么也没有,更显得有些阴森,我走出去几步,然后抱起小黑,就回去了。回来之后我把和赵老太的谈话都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最诧异的莫过于奶奶,她可以说根本就没想到白玉观音这一茬竟然是这样,所幸的是赵老太虽然霸道,但是小黑还能镇着,然后先生就说这事要在小黑还镇得住的时候就要办妥掉,否则那天小黑又忽然不见了,我们再想把赵老太姐妹俩给驱掉那就难了。
奶奶说这事还得婶奶奶出马才行,先生说只要小黑镇得住,他也可以做的,奶奶不是说尽量少招惹婶奶奶,以防出事吗,可是奶奶却叹一口气说这事恐怕我们自己做真做不了,这回是不欠不行,况且兴许也并不欠。问起缘由,奶奶才说这事和婶奶奶自己也有关联,因为大爷爷的死。
说起大爷爷的死,我们都只知道是大爷爷半夜忽然起来,然后就跳井了,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那天晚上,先是大爷爷听见了敲门声,然后他起来去开门,接着好像有人找他,她还和门外的人说了一会儿,等那人走后,大爷爷就开始不对劲了,之后就站在了井边,等婶奶奶觉得不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井边站了很久了,之后婶奶奶出来,他才和婶奶奶说井底有人喊他,然后就跳下去了。
所以奶奶说,我们忽略掉的,就是谁来找了大爷爷,奶奶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那么这事肯定就是和赵老太家有关的,于是我们都猜是赵老太,可是奶奶却摇摇头,最后说其实那晚根本就没人来找大爷爷,大爷爷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婶奶奶听见的说话声,都是大爷爷在自言自语。
我说怎么会这样,总要有人敲门的吧,因为婶奶奶也听见了,难道还会是门自己响不成,我这么一说,奶奶说还真就是门自己响的,因为那不是人敲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要说大爷爷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一段是非,原因很简单,和赵老太姐妹有关。
前面说过,赵老太姐妹俩是双胞胎,但是一出生她的妹妹就被送给了别人家,为什么要送走这些缘由不甚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后来她们相认了,但是是在外人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之前才会猜测说可能真正的赵老太都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但这是错误的,因为大爷爷发现,赵老太姐妹俩经常轮换着出现,就是说会有一个藏起来,然后另一个扮作她,生活在赵老倌家,至于是怎么瞒天过海的,这里头奶奶自己也不知情,而这件事牵扯到大爷爷,就是因为有一次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次是大爷爷到隔壁镇去,恰好遇见赵老太也在隔壁镇,那时候大爷爷刚好回来,赵老太刚好去,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在桥头遇见了赵老太,当时大爷爷就觉得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时就奇了疑心,还是怎么着的,大爷爷再次见到赵老太竟然没有当面说出自己的疑惑,要是一般人见到肯定会问说她刚刚还在隔壁镇怎么就出现在自家了。
后来大爷爷说他就是觉得这事诡异,不敢问出来,因为大爷爷说从隔壁镇回来就那一条路,而且他一路回来也没见赵老太在他之前回来,更重要的是,他遇见这个赵老太的时候,她还正在和其他的老太太在桥边的地方闲聊,所以大爷爷才觉得这事事出有因,所以就多了一个心眼,开始留意起赵老太的行踪来。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大爷爷终于看出这对双胞胎的不一样来,即便是双胞胎,但也不会是完全一样的,特别是生活的环境不同等等的因素,因为大爷爷发现她们看人的眼神不对,那种感觉很难说出来,就是看到她们看你的眼神的时候,就觉得这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大爷爷把这件事和婶奶奶说了,婶奶奶是懂这些的,于是就和大爷爷说这事他别掺合了,她估摸着赵老太姐妹俩一定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当时大爷爷没有完全搞懂婶奶奶说的这个见不得人的事的含义,他以为婶奶奶说的是他们在做对不起赵老倌的是事,可是婶奶奶说的却是关于邪事这一类的。也正是这样,大爷爷就没对婶奶奶的话上心,终于后来让赵老太察觉到他好像在调查这件事,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于是后来才有了我们知道的那件事,奶奶说婶奶奶可以肯定这事就是赵老太姐妹俩做的,而且婶奶奶说后来在井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是发现了一些什么的,至于是什么,婶奶奶说是被水浸湿的白纸,当时爷爷下去捞大爷爷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东西,还是后来婶奶奶多了一个心眼,去井里吊了水上来看,就看见已经泡烂的白纸,这种白纸是专门用来糊纸人用的,当时婶奶奶看见是这种纸,于是就捞起来闻了闻,她说纸上有一股抹不掉的臭味,那是尸油的味道,所以婶奶奶才知道,赵老太家姐妹俩,会扶尸。
她们用白纸剪了一个纸人,然后焚化也好,把尸油抹上去也好,怨灵就会附在纸人身上,那天敲门的也就是这个纸人,然后大爷爷开门,被迷了心智,把纸人当成了什么人和它讲话,之后纸人引着大爷爷来到井边,再引着大爷爷跳下去。
这样的事可以说做的天衣无缝,但恰巧婶奶奶就懂这些,只是她平时都很不用,所以那时候太爷爷他们也不知道婶奶奶会这么多,后来婶奶奶说要是她不要和大爷爷说那些话,可能大爷爷也不会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人就是那样,你越是叫他不要去做什么,他越是会去探寻真相,所以后来婶奶奶也很自责,说也是她害了大爷爷,如果那时候再说明白一些,也许大爷爷也就知难而退,不回去招惹她们了。
最后说到伤心处,婶奶奶说只能说这都是命。
这件事到后来的结果是,婶奶奶隐忍了下来,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再提过,都放在了心里,我们不解,说婶奶奶这都能忍下去,她当时完全可以戳穿赵老太她们,但是奶奶说婶奶奶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这也是后来她和她学了叫魂之后才知道的,当时如果婶奶奶跳出来戳穿他们,可能未必能把她们打出原形,反而还会让自己吃亏占不到上风,婶奶奶选择隐忍是因为她知道每一笔债都会有要还的时候,当赵老太姐妹欠下的这些债足够多的时候,一并讨要才能数罪齐发,让她们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就像奶奶之前说的,当债累积到还不清的时候,就是祸事了。
很显然婶奶奶这一忍就是忍了这么几十年,可是却从来没有见她着急过,奶奶说这一次,婶奶奶就是不为我们,也会为自己驱了赵老太姐妹,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所以奶奶才说这事我们不用欠婶奶奶,因为这些都是赵老倌姐妹欠婶奶奶的,婶奶奶只是去讨要而已。
听奶奶这样解释,我才稍稍心安一些,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婶奶奶也算是了。而且之后奶奶还没去找婶奶奶,婶奶奶就已经找到了我们,她说的自然也就是赵老太家的事,而且那晚上老成家的事也瞒不过婶奶奶,她说到了去要债的时候了。
后来我才发现,当你命里欠别人的时候,天时地利会偏袒而不照顾你,先生说这是风水轮转,到了那种程度,他身上的气势命格都会无形地压着你,很显然这次婶奶奶去就是这样的情景,整个过程基本上没有出现任何不利的情形,从婶奶奶进入到赵老倌家开始,我就觉得婶奶奶就没有受到过威胁,当然了这和小黑在场也有关,因为赵老太姐妹惧怕小黑的缘故。
婶奶奶去到他们家就精准地找到了赵老太的所在,然后她和赵老太也说了一些话,但是我们都只能听见婶奶奶说的,婶奶奶说的大致也就是她们如何害死大爷爷,然后让大爷爷变成恶灵的事,后来我看见婶奶奶拿了一条黑白线搓成一股的线出来,看样子是拴在了赵老太的身上,接着我就看见小黑扑上前去就是撕咬,直到后来婶奶奶说赵老太姐妹的恶灵已经被小黑收了为止。
先生说那么他们坟地上的三阴煞格局该如何破,婶奶奶说恶灵没有了,三阴煞的格局自己就破了,不信的话可以让先生去看,那里的煞气很快就会保不住四处散掉,事后先生果真去看过,的确如婶奶奶所说,那个三阴煞的格局就这样没了,特别是中间的二栓子的坟发起来的土全部都回落下去,先生说这说明煞已经没有了。
我们看着这个过程相当轻松,但是先生说这其实和高手过招是一样的,就像我们看一些武侠片一样,高手过招也就是一击之间定胜负,能打几百个回合的,看着很厉害,其实都是花架子。而且先生还说,别看婶奶奶这一次这么轻松地就驱了赵老太姐妹的恶灵,其实她隐忍了这么几十年,这几十年都是在为这一天准备,所以也不简单。
小黑的存在是让这件事简单了,因为我们省去了封住恶灵的这一道步骤,直接被小黑撕碎了,只是后来婶奶奶才告诉我们说,小黑不是撕碎了恶灵,而是吞噬了它们。婶奶奶养过小黑,自然知道小黑的一些东西,婶奶奶说小黑不是一般的猫,也可以说它就不是猫,并且它不吃一般的东西,它的食物都是恶灵,越凶煞的恶灵,它越喜欢。
的确,从小黑进入我们家以来,我从来没见它吃过任何东西,而且喂给它肉啊之类的东西,它闻都不闻看都不看一下,我们还以为它只吃那种大老鼠。
最后婶奶奶还告诉我们,小黑是被一个女人养着的,她见过一次,那才是小黑真正的主人,问起这个人是谁,婶奶奶指了指安置在赵老倌家的殷铃儿说,就是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复杂
如果婶奶奶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我觉得这事就复杂了,而不是值得欣喜,最起码我觉得殷铃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这里,赵老太被小黑给吞噬了,那么赵老太的事也就完了,但是之后我才发现没有,因为小黑并没有将赵老太彻底吞噬,或者是撕咬掉,她们的恶灵还完完整整地在,我发现问题就出现在小黑脖子上的铃铛上。
婶奶奶说小黑能吞噬恶灵,这是对的,但是也不对,因为小黑不是靠恶灵为食,而是它脖子上的铃铛是一个能收恶灵的法器。我是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还是后来我和先生又跟着小黑去了一次坟山上的义庄。
当然这里也要交代一下,就是赵老太的恶灵被小黑收掉以后,殷铃儿肚子里的鬼胎却丝毫没有影响至于婶奶奶是怎么知道小黑的主人是殷铃儿,源于上一次婶奶奶收养小黑,好像是小黑离开那天晚上,婶奶奶忽然听见小黑在屋子外面叫唤,于是这才出来看,出来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是殷铃儿,她抱着小黑,和婶奶奶说多谢她这段时间照顾小黑。